那一场风花雪月的打劫（5786） 小说

李更文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打劫（5786）　　小说

　　宋二小在一个阴雨天在一个很破败的乡村小酒店向新认识的工友于汉江拖泥带水介绍自己时说：你可要记住了，我叫二小。什么什么王二小？哎哎，兄弟，打住，打住呵，宋二小又用手指敲了敲方桌接着说，我可要郑重声明着重强调一下呀，我本人可并不姓王，这一点还请兄弟搞清楚了，所以本人也就不是王二小，王二小是搞抗日的小八路，小英雄。宋二小吸了一口酒后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又向工友于汉江说，我可是大人了，你看看，老兄我可是大人啊，我哪一点像小孩？还说我像个小八路呢？老弟你还是睁天眼好好看看，我哪一点像小八路？我哪一点像王二小？我可决不会是小八路，你要是说我是大人还是有点不太确切。我是成年人，成年人你知道吧？我告诉你，你可要记清楚了，我是成年人，男子汉大丈夫的成年人呵。什么样的成人呢？宋二小说，我先不告诉你。但王二小是抗日的小英雄，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宋二小说：我在上小学时，课本上就有《小英雄王二小》这篇伟大的课文，我现在还记得老师给我们上课时的情景。老师是个男的，当时在我们看来“长着一身白头发”，大约有四五十岁的代课老师。那时不知是谁的发明，说我们的语文老师长了一身白头发，其实那时我们小，老师头发固然是白了，又整年的爱穿白衣服，“一身白头发”就这样传开了。那“一身白头发”老师讲课倒也娓娓动听，声音如百灵唱歌。但就是在讲《小英雄王二小》这一课讲得热火朝天之后好像快要下课时，我们的“长着一身白头发”老师不慌不忙从桌子抽屉中拿出了一块白蒸馍吃了起来。当然还不是大大方方圬肆无忌惮地去吃，好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去吃，这还不算，最后竟然是又象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棵剥了皮的青葱津津有味地就了起来。到了“长着一身白头发”老师就葱的时候可没有那么遮遮掩掩的，全班同学都看到了，且现在都对“一身白头发”老师有着光荣的记忆。所以“一身白头发”老师给我们每个人印象很深刻，当然王二小对我印象更深刻，王二小就是我的偶像，我做梦都想当王二小。王二小是抗日英雄，我也想抗日，至于当不当英雄真的是无所谓的啦。如果我也是抗日英雄，或者我也在很小的时候，或者是现在，那么我就是抗日英雄宋二小。我姓宋，不姓王，可不要搞错了，出一回名不容易呀。

　　宋二小又说：不过我的抗日英雄梦也就在成年之时实现了，也就是在昨天，现在我还心有余悸，忐忑不安呢。也就是在昨天的一次“打劫”之中，不过我不知道这叫不叫“打劫”，不管叫不叫“打劫”，我的行动表现不凡，那简直就是出类拔萃，我宋二小真的认为这就是英雄。但我还有点迷惑，不知道这算不算“打劫”。是打劫还好，如果不是呢，我是不是就不是英雄呢？我可是个细刷人哟，我小时候上学有不会的地方就曾经勇敢地问老师，那时我不知怎么就天才般地想到了一个成语，说请教老师是“不耻下问”的啦，“一身白头发”老师当堂就给我了头顶一个重重的“栗子”吃，并且十分温和地说，让你感觉感觉什么叫上下尊卑，让你记住什么叫“不耻下问”，我当时眼前就感到五光十色五花八门，所以至今也对这一个词记忆犹深。从此我也就变得萎萎缩缩起来，对老师就起了十二分的敬畏。

　　宋二小接着说：有不能解决的问题查查字典倒也成了我生活中的良好习惯之一，现在我得翻翻《新华字典》了。我的发小张二狗说，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是你的臭毛病必须得改一改才好。张二狗说二小你查啥球字典哩？不懂的可以叫娘呀。我说二狗，啥你娘？二狗眉色飞舞说，当然是“度娘”了，你以为是你亲娘？我说“呸”，网上的东东你也敢相信？我还以为我很幽默呢，但二狗说我是顽固不化，不会与时俱进，就象现在都高铁飞机了而我还是用老牛车。张二狗他奶奶的还怪先进哩，早都用上4Ｇ手机了，还扬言说要再买5Ｇ手机哩。张二狗出门也他娘的弄什么事都挺仗义的，但就是花花肠子多，光勾引良家民工妇女。他奶奶的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隔个三两月就“退货换货”。有一次张二狗喝了点酒可能多了摧眉折腰说，老子我张二狗就这一爱好，不爱吃喝嫖赌抽，就爱俩三月泡个妞。他奶奶的这说的还怪顺口哩，我就记住了。你说人各有性是不是，我就不上网，不看电视，不用中国移动无线wifi，我出行都走路，用脚去估量地球，还得知会于你：我吃自己种的小米小麦，我吃自己种的蔬菜，穿自己老婆织的布做的衣服。对了，我的房子都是自己造的，土坯房子，冬暖夏凉，天然空调。我这样子当然有人说我的坏话，竟然背地里叫我“宋二球”，我知道没人敢当面叫我“二球”，我知道他们是怕我的二球脾气发了。我二球脾气发的时候力大如牛，脚踢东海狡龙，手拍南山猛虎。

　　但不管怎样，我宋二小得查查字典，我就拿出了我的快被我翻得稀叭烂的《新华字典》轻车熟路快速翻到第238页。字典上面很清楚：劫有三个意思，第一是强取，掠夺。如抢劫，趁火打劫。第二是威逼，胁迫，如劫持。第三是灾难。如浩劫，劫数。这也算是把字给弄清楚了，但是我却更迷茫了，我的这件事到底是属于哪一个义项呢，是趁火打劫呢还是劫持，劫数，在劫难逃？宋二小知识有限抓耳挠腮结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的东西也只能暂时放下了，你说是不是，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说是吧。所以我就又漫不惊心地看了看字典的同一页的字，有“诘”字，就是反问盘问的意思。宋二小就不由自主地“诘”了一下自己，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要到哪儿去？我现在最须要什么？这些问题已经超出了我的所知范围之外，我只不过鹦鹉学舌地问问而已。接着我又看到字典中的“拮”字，是拮据的意思。宋二小这可以想象一个，我真是太拮据了呀，也就是经济上吧。天天不识识闲，就是不见钱。这正适合自己的实际情况，我宋二小就是一个拮据的人，说老实话自己的一个内衣竟然穿了三十八年没有敢扔掉，反正内衣也不能光光华华地见人，再穿上十年又何妨。当看到“洁”字时候，宋二小说这是清洁之意，也是清廉之意，反正自己是多么的清廉啊，从没有贪污过一分钱。想到这宋二小就又笑了，自己是没有贪污的条件啊，一个民工能贪污什么？难道要我去贪污几个亿，去贪污几个车的钱，这现实吧？奶奶的，不说这些了，提起贪污我宋二小就有气，说的怪好的，打虎拍蝇猎狐，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呀。不说这些了，还是再看一看字典吧。“桀”，凶暴，酒池肉林。宋二小似乎就看到了肉林，看到了一丝不挂，看到了令人眼红心跳的丰乳肥臀。不知怎么宋二小就想到“凶暴”与强暴也就差不多吧，是近义词，想到这宋二小脸上似乎有了不易察觉的浪笑。一会儿功夫宋二小好像脸上就真的有点火辣辣似的，太阳也正好就照在了宋二小的左脸上，脸的一边是红的，一边就又变黑色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阳脸么。宋二小知道自己的阴阳脸，宋二小不管这些了，说这些也正好可以遮遮羞了。接着又往下字典上看下去，又有“婕”字，组词“婕妤”。婕妤是什么？宋二小看解释说是“女官，宫苑”。看到“婕”字宋二小好像就独得其乐笑了，但却并没声音。但好像又不好了，宋二小又看到了这一个字“羯”字，是公羊，这也没有什么。在宋二小心目上最吓人的是这几个字“公羊，特指被阉割过的”，妈呀，着实吓人乎乎的呀。宋二小不敢看字典了，急忙把字典扔在一边，还是心悸了老半天呢。宋二小说这不行呀，得出去走走压压惊吓。

　　宋二小就出门走走去了，看来宋二小还是说话算话的，办事也雷厉风行，如此一来不知道这算不算“打劫”的打劫就这样开始了。宋二小就又走回到了昨天，但是宋二小还是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打劫”。怎样打劫呢？就先从宋二小的自言自语开始吧。

　　我是一个怎样的一个人呢？我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我并不知道，我管不了自己了，我就是这样的走着：脚下是茵茵绿草，只能是软绵绵的，仿佛就是走在棉花上一样。左边是我的工友于汉江，右边是发小张二狗，或者是他们二人位置调换一下。我不知道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没有其他人，但打劫的人是有的，纯一色的婀娜多姿的美女啊。多少个美女？我不知道，只是刚开始时，就见一个美女晃了下就进入了我的视线。为了描述的方便我把这个美女称为雉媒，也还可以叫探子雉媒。美女雉媒出现了，她就在离我们三个人有大约三百米的远处，她看了我们一眼之后就诡疑地站住了。我不知怎么就认定她一定是探子，因为就凭她一个人的小巧玲珑无论如何也不是我们三个肥实壮男的对手啊。她就一定是探子，我觉得她一定不敢接近我们三人。但是我猜想她们肯定有好多人呢，她们是一个大部队，是一个特种部队，是有着特殊使命的。她们一定是未卜先知确定我的口袋里有钱，她们就像老鹰抓了小鸡似的确定。她们是铁定了心要来打劫我的，我知道她们一定是冲着我来的，是冲着我的口袋里的金钱而来的。所以这个时候我觉得她的妩媚就很空洞，就很无聊，充满了不可告人的卑鄙成分在内。

　　我的心不由地也就怦怦乱跳，我听到了咚咚的打鼓声，我知道我周身的河流就像快要决堤了，感觉身子也就轻飘飘起来。我的钱呢，我的钱呢，我自我提醒，我可得赶快攥紧我的钱呀。我觉得我的钱已经被我捏出了汗，也许是攥的太久了吧，这钱好像就有了发潮的感觉，腻腻的，有点软滑。可是我的钱又像三只温驯的小白鸽，我捏得紧紧反而像是怕把我的小白鸽捏死了似的，所以也就不敢过于捏紧，必须留有方好。对，没错，是三只，这是大钱。对了，我得说明一下，这三个大钱真的就像三只小白鸽，我还有小钱呢，小钱大概四五只吧，不显眼，我也就不十分上心。小钱像什么我真的是不知道了，没有人给我提示小钱像什么。但我现在想想，这四五只小钱就像四五只小蚂蚁吧，可有可无的蚂蚁，于谁也不能有所为的蚂蚁。但是我的口袋很大，宽宽绰绰就像是鸟笼，我的下衣口袋就是两只更大鸟笼了，这一点真的是明白无误真真切切。我紧紧地攥住我的小白鸽，我得把握好我的度，既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如果太松我的小白鸽也就飞走了，那么我的钱也就是要易人了。如果攥的太紧，我的小白鸽就死了。小白鸽死了，也就是钱死了，如果钱死了，那怎么能花出去呢？如果我的钱花不出去了，我会很伤心的，尽管我不是很怯弱的人，也许我会伤心得男儿有泪也轻弹了。所以我只有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临薄冰了。如此一来，也许是过于紧张，不一会儿我的手就出了汗了。

　　我觉得雉媒是冲着我来的，她手拿着电话故意闪在墙的一角兴奋地打电话。只有我知道她是在呼唤同伴，同伴来时好对我们三人进行打劫。张二狗和于汉江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仍然是我行我索，对眼前的打劫竟然置若罔闻以至熟视无睹。他们二个就不知道这是打劫，他们丝毫也没有心理准备，这似乎与他们无关。他们始终没看见前面的惊涛骇浪，他们仍然是优哉游哉。

　　当我警觉地停下来站在眼前的平滑的石头上的时候，雉媒已经不再打电话了，我知道她在调兵遣将，周密布置。我也知道我们肯定是羊入虎口了。果然就来了一大群农村妇女，但是看上去都是很妖冶的那种，简直就有点风情万种了。我就有点很不理解了，既然是来打劫我们，何必要把自己打扮地花枝招展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啊。难道她们打劫我们还要进行精心美化？难道她们不知道打劫的结果是万劫不复？想想她们的不顾一切，见风而狂，真使人提心吊胆啊。

　　但不管怎么说她们来势汹汹，似有千军万马向我们围了过来。一群群的妖冶农妇向我们进军，我害怕极了，手中死死的攥紧我的三只白鸽。张二狗说，让我上，我去冲开一条血路。我没有言语，我似乎吓得已经不能出声了。但我的大脑却特别清晰，不管怎么变化我就一个对策，死守我的三只白鸽，一个都不能少。

　　张二狗很威武地来到那群浓妆艳抹的农村妇女中间，两只胳膊平伸，两只手也伸直，对着两个方向。我似乎看到了从张二狗手中像玩魔术一样飞出了无数枝竹镖，有无数个妇女应声倒下。但见倒下的每一个农村妇女的脸上都荡漾着满足的笑容。这更使我不解了，连死都不怕，简直太可怕了。这时我又情不自禁地想，那么多农村妇女，张二狗哪有那么多的飞镖？人潮不退，二狗肯定有飞镖用尽的时候呀。

　　心中的想象终于成了现实，威武的二狗终于把飞镖也放完了。这真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呀。霸王别姬，如之奈何？

　　可以说，我是有私心的，我这时也顾不上发小张二狗了。我唯一担心的还是我的三只小白鸽，我一按，软活活的还在，我也暂时忘记了我的害怕。也忘记了二狗如何了，是光荣地回归天堂了，还是正在做垂死挣扎，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张二狗就这样消失了，没有一点血腥的场面，二狗似乎是很满足的样子一如悄然倒下去的农村妇女。但是我看到那些农村妇女们更加的满足，脸上都洋溢着无边无际的喜悦。哎，这些连死都要喜悦的农家妇女啊，叫我怎么说你们啊。

　　我怎么办呢，我应该怎么办，我能如何办？我在心中自问了不知有多少次，但是我就是找不到正确的选择。但有一点我记得很清楚，我始终在鸟笼中紧紧攥着我的三只小白鸽。没有一个人在意我的小白鸽，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有小白鸽。这么说我是守着一无是处的空虚了，我暗暗地憎恶起自己来了。在这关键时刻，在这非常时刻，小白鸽有什么用？而况谁会在意你有没有小白鸽呢？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确切知道二狗是不会再回来了，他死在一场轰轰烈烈的打劫之中，他是死在百花灿烂的春天里。

　　张二狗是死了，而我却毫发无损，我堂堂正正地还是坐在石头上。似乎这一切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天是蓝荧荧的像丝绸，桃花开了。到处都弥漫着花香，偶尔还要飞来几只蝴蝶翩翩起舞。不知道太阳跑哪儿去了，蜜蜂也嗡嗡嘤嘤，给天空增加了几分静谧的色彩。

　　这时一个最妩媚的农村妇女看上去有点像雉媒的向我走过来，她是来向我要战利品的，这是她们打劫的成果。我不能使她们劳而无功，我知道我的这三只小白鸽终于要易手了。我此刻的心情真像刀剜一样难受，哎，就这样吧，欲哭无泪。

　　永别了，我的小白鸽，永别了，我的亲骨肉。我惶恐到了极点，当看到最妩媚的农村妇女向我靠近要取我的小白鸽时我闭了眼。但我仍然是双手紧紧攥着我的白鸽，只闭了眼，还是算了吧。我就这样被打劫了，我无能为力。在这样浓烈的春光里，我不能保护什么，我也不能坚守什么。算了，就让她们打劫我好了。

　　时间好像凝固了，听不到任何声响，四周寂静极了。我也屏住了呼吸，我知道她来打劫我了。我的右手被她拔了出来，这是必须的，否则她怎么能把我的小白鸽打劫走呢？我想应该是很粗莽的动作而此时却感觉到了少见的温柔，真像是微风拂掠荷花。我想她肯定知道我的小白鸽，因为有突出的鸟笼在。但是她打劫怎么不打我的小白鸽呢？我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结果是这样的。她根本就没动我的小白鸽，而是把我的双手拔了出来放在了她的柔软的胸脯上。

枫叶飘飘

你总给我惊喜。

枫叶飘飘

敬茶给你。

邱天

这篇很有特点，絮絮叨叨的，看是繁琐，却将人物性格显现。小说是写人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碣石清风

很有特色的小说。欣赏学习，

zizhu

小说从生活小事入手，层层深入，看似漫无边际，实则针砭世相。

李更文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4-27 09:25
你总给我惊喜。

谢谢来读，请多指导

李更文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4-27 09:26
敬茶给你。

问好，遥握。

李更文

邱天 发表于 2017-4-27 09:37
这篇很有特点，絮絮叨叨的，看是繁琐，却将人物性格显现。小说是写人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请常常来指导。谢谢。

李更文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7-4-27 09:57
很有特色的小说。欣赏学习，

谢谢指导。多提出意见。

李更文

zizhu 发表于 2017-4-27 14:47
小说从生活小事入手，层层深入，看似漫无边际，实则针砭世相。

多谢谢来指导。问好

邱天

李更文 发表于 2017-4-28 09:03
请常常来指导。谢谢。

忙。有空会来的。

李更文

邱天 发表于 2017-4-28 09:05
忙。有空会来的。

好，先谢谢。

邱天

李更文 发表于 2017-4-28 09:09
好，先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