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娩的痛

林小白

　　分娩的痛

　　文／林小白

　　一

　　刘凯旋看着妻子扶着栏杆的手，心里火急火燎的。可是，谁面对要生孩子的妻子不着急？毕竟是第一胎，都没经验，不着急才怪。

　　刘凯旋的妻子抚摸着凸起的肚子，疼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像只虾米，弓着腰在医院的走廊上走来走去。

　　“我快疼死了，老公！”妻子说。刘凯旋看着妻子发丝上蒸腾着的汗水，他知道她疼，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不停地安慰她：“挺住，就快生了，你不是一直念叨想看到孩子的样子吗？她就要来了呀！要不，咱们再去爬爬楼梯吧！爬楼梯有助于宫口开呀！”

　　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当刘凯旋扶着妻子去做胎心监护时，医生还是说宫口才开了一指，孕妇还得继续努力，多走走，再爬爬楼梯。于是，刘凯旋又扶着妻子在医院走廊忙活开了。

　　产房就在走廊尽头，不时有产妇被推进去，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之后是婴儿洪亮的啼哭声传来，那声音让刘凯旋和他的妻子又紧张又渴望。

　　“你快出来吧，孩子，你娘我都快疼死了呀！”刘凯旋妻子的汗水又更多了，刘凯旋在妻子身边不断为她擦汗，粘湿的汗水将妻子的头发扭在了一起，又稠又硬，因为怀孕的缘故，妻子已经有好几天没洗头了。

　　二

　　对于孩子的到来，实际上刘凯旋和妻子有着不同的意见。刘凯旋记得刚怀孕那会儿妻子跟吃了火药似的，拿着测孕棒从厕所里出来妻子就哭了：看你办的好事儿，是两道杠！

　　那时候刘凯旋和妻子还没结婚，属于未婚先孕。

　　“那咋整？要不，咱们生下来吧？”刘凯旋嗫嚅着试探道。

　　“生？生你妹啊，我们都没结婚，咋生？”妻子说。

　　“我这就请媒人去你家提亲，尽早完婚啊，那样就名正言顺了！反正咱们的事儿爸妈都知道，结婚是早晚的事儿啊！”刘凯旋说。

　　“屁，才不想和你结婚呢，才不要给你生孩子呢！”妻子说。

　　刘凯旋深知妻子是“鸭子死了嘴巴硬”，最后还是要答应自己的，但是对于生下孩子，妻子的态度还是有点犹豫——她害怕呀。他记得妻子曾问过自己。

　　“刘凯旋，你知道这世上啥最痛吗？是生孩子，如果将痛分级别的话，蚊子咬着的痛算一级，生孩子算十级！跟十吨大货车从身上碾过去一样疼”

　　那时候妻子只是当成一个笑话对他说，而现在要动真格的了，妻子当然害怕。

　　为了做通妻子的工作，刘凯旋也算是费尽心机，发动了妻子身边几乎所有能发动的朋友，对妻子进行劝说，最后还走了后门，请动了老岳母进行游说，才使妻子松了口，答应将孩子生下来。

　　三

　　妻子闺蜜劝她：“生下来吧，反正都怀上了，就当上帝送给你的小礼物嘛！你看人家，有的人戒烟戒酒，封山育林好几年都怀不上呢，想啥呢，一个字，生！”

　　妻子说：“生你大爷呀！又不是你生，疼啊！”

　　妻子的母亲劝她：“你们也老大不小了，刘凯旋也30了，你呢，27有了吧？是要孩子的时候了，你看你们，也工作了，怀上了，就生吧。不是老娘说你，你打掉了，对身体伤害大着呢，还是生吧，人家刘凯旋为人也不错。”

　　妻子说：“生？疼啊，老娘！”

　　“谁生孩子不疼啊？老娘我生你和你弟弟不也疼吗？早晚要挨那一刀的，早挨早好，趁现在年轻，恢复得快，怕啥？等过了30你再生，高龄产妇了，那不更痛苦，更难生？”妻子的母亲说。

　　刘凯旋的妻子终于松了口，那就生吧。

　　四

　　疼痛使妻子又开始唠叨起来了：“刘凯旋啊刘凯旋，我当初劝你戴套戴套，你非不戴，说什么子弹少，射程远，不会出问题，现在倒好，看把我疼的……这回，你乐意了吧！哎哟……”

　　看着妻子疼得直咧嘴，刘凯旋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犹如百爪挠心，不是滋味儿，恨不能代替妻子生孩子，也免得妻子受那份苦，可是，生孩子这事儿，哪能说代替就代替得了？

　　其实，妻子应该是那种幽默诙谐的女孩，当初和妻子谈恋爱，刘凯旋就是看中了妻子幽默风趣这一点。他想啊，要是和一个没趣儿的女孩在一起生活，那得多无聊啊！这是刘凯旋择偶的首要标准，漂不漂亮还在其次，看得过去就行，美貌虽然是每个男人都看重的，但美貌不能持久，懂生活情趣才是最重要的。此时妻子的幽默，让刘凯旋多少又有些心酸起来。

　　“你倒是扶我再去检查一遍啊，看看宫口开了几指了，我真的快疼死了呀！发啥愣啊你？”妻子说。

　　刘凯旋这才从恍惚的回忆里回过神来，趔趄着扶着妻子去找医生做宫口检查。

　　五

　　“谁是白小凤的家属？”一个医生从门里探出头来问。

　　“我是，我是。”刘凯旋赶紧凑过头去。这时刘凯旋母亲和老岳母也赶到了医院，在走廊里等着孩子出生。

　　“你老婆羊水已经破了，帮忙推一下轮椅，送她进产房。”医生说。

　　这时，刘凯旋才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妻子，她已疼得晕了过去，脸上还挂着些许的泪痕。

　　刘凯旋推着妻子，小心翼翼地往产房方向走，进了产房，刘凯旋就和别的家属那样被隔在了门外，焦急地等待着孩子的到来。

　　走廊的白炽灯亮得晃眼，刘凯旋看了看手机，已经凌晨五点了，也就是说，他扶着妻子，竟在不知不觉中走了六七个小时，刚才精神一直高度集中，现在稍微放松下来，才发现腿脚都麻木了。可是孩子还没有生下来，他告诉自己，还不能放松呀！刘凯旋，你千万别放松，你妻子还在产房里辛苦生产呢，你怎么能放松？

　　隔着一道门，他也只能听到医生模糊不清的声音：用力，再用力一些，快看到头了！其余的音符，他是真的听不清楚了。

　　过了近半小时时间，他才听到那熟悉的，大同小异的婴儿的啼哭声。

　　“生啦！”刘凯旋听到母亲和岳母异口同声地说。

　　“也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母亲嘀咕着说，仿佛在问刘凯旋，又仿佛在喃喃自语。

　　六

　　“刘凯旋，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妻子问他。那时候孩子还在妻子的肚子里。已经有八个月身孕的肚子浑圆如同个大西瓜。

　　刘凯旋摸着妻子凸起来的肚子说，都一样，咱们的孩子，是男是女我都会很爱他们的。

　　“算你聪明，回答到位。不过，我希望她是个女孩儿。你想啊，你们男孩穿来穿去就那几件衣服，多单调！那像女孩？生个女孩我会将她打扮成最美的公主！”妻子说。

　　此时此刻想起妻子的话来，刘凯旋也希望生的是个女孩，那样，妻子会高兴一些。虽然母亲希望生的是男孩，为老刘家传宗接代，延续血脉。但是刘凯旋想，女孩也顶好，都说女孩是父亲前世的小情人，会对父亲亲切一些。男女都是传后人，又有啥不好的呢？

　　“白小凤的家属，进来一下。”产房里的医生探头探脑，对着产房外说了一句，刘凯旋就急忙走了进去。

　　孩子已经出生。妻子躺在产床上，刘凯旋看着地上剪下来的脐带和一包暗黑色的血水，有些不适应。

　　“好好陪陪你老婆，她生得怪辛苦的，好在母女平安，生的是个女孩！一会儿过来签字。”穿白大褂的医生对刘凯旋说。

　　妻子微微睁开眼，看到刘凯旋，长长舒了一口气：“是个女孩？”

　　“嗯，是个女孩！”刘凯旋抚摸着妻子潮湿的头发温柔地说。

　　“真好，是个女孩。”妻子的眼神变得疲惫而满足。

枫叶飘飘

加分先，为做爸爸的你

枫叶飘飘

小说因为真实的烟火而显得成熟有嚼头，先赞一个！为你的真情喝彩。

林小白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5-6 09:51
小说因为真实的烟火而显得成熟有嚼头，先赞一个！为你的真情喝彩。

谢谢叶子姐，小白把茶端上来

枫叶飘飘

写你自己好吧？

林小白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5-6 10:26
写你自己好吧？

哈哈，可以说算是吧

草舍煮字

读到最后两句鼻酸泪涌忍不住了。
分娩的痛，感受的主体应该是妻子，但至今还没有读到过她们写过这样的痛文，或许是见到了新生的孩子后，就觉得有多痛都值得了。这就是母性，在此文的结尾可以提一句。
从丈夫的角度来描写妻子分娩的痛，单靠想象很难写好，作者应该是经历过的。虽然难以感同身受，但那是一种无法参与、无法替代、无法为之缓解、束手无策的心痛。
一点建议哈，正像我前面说的，分娩的痛，感受的主体是妻子，你可能卡在这里了。由于对妻子的感受无法描写，于是就把重点放在了她的表现上，这当然是很正确的。但是，既然从丈夫的角度来写，那么，他的心痛，要多通过他的思维和身体活动重点表现出来才好。
当然，提建议是容易的，我自己也未必写的好，呵呵。

林小白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7-5-6 10:55
读到最后两句鼻酸泪涌忍不住了。
分娩的痛，感受的主体应该是妻子，但至今还没有读到过她们写过这样的痛文 ...

草舍老师提的意见很中肯，也很实在，小白的确是想展现一下，但是那种痛，很难感同身受，只能干着急。后来想想还是从自己的感受出发，写下这篇文。容小白再斟酌一下，看如何修改比较好，再次感谢草舍老师

林小白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7-5-6 10:55
读到最后两句鼻酸泪涌忍不住了。
分娩的痛，感受的主体应该是妻子，但至今还没有读到过她们写过这样的痛文 ...

做了些许修改，不知妥当不，还请草舍老师指正。结尾小白是想留个白，这样估计会更有韵味一些。

草舍煮字

林小白 发表于 2017-5-6 11:25
做了些许修改，不知妥当不，还请草舍老师指正。结尾小白是想留个白，这样估计会更有韵味一些。

最后一个词改为“满足”，是不是更好点？

林小白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7-5-6 11:30
最后一个词改为“满足”，是不是更好点？

嗯那，草舍老师提议相当好。修改了

灯芯草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7-5-6 10:55
读到最后两句鼻酸泪涌忍不住了。
分娩的痛，感受的主体应该是妻子，但至今还没有读到过她们写过这样的痛文 ...

还是草舍老师好，耐心细致，温暖。

灯芯草

我想知道，小说中一、二、三、四段落都是怎么分的，这么分的好处是什么？

林小白

灯芯草 发表于 2017-5-6 11:57
我想知道，小说中一、二、三、四段落都是怎么分的，这么分的好处是什么？

小白是这样想的，以倒叙的方式进行叙述，第一节写现在，二三写过去对生孩子态度，四五节又回来写现在生孩子状态，呈现一种电影画面的感觉，灯芯草老师。汇报完毕请指正

灯芯草

林小白 发表于 2017-5-6 12:02
小白是这样想的，以倒叙的方式进行叙述，第一节写现在，二三写过去对生孩子态度，四五节又回来写现在生孩 ...

我就是不懂才向你学习的啊，咋敢指正，指歪了是有可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