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左手、魔鬼的右手

东方欲晓

                                                天使的左手、魔鬼的右手

                                                                                       文/东方欲晓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星期一早晨，万达社区里开始了一天的生活，有市民出去锻炼的，有老人去奶站取牛奶的，也有年轻人启动车辆准备上班的……今天那辆雪佛兰车主不知怎么的，快到八点了，还没有出来。


　　因为小区的车位很紧张，它和另一辆标致车同样放在两幢楼房中间的通道里，前面有一个水泥隔离桩，标致车停在里面，雪佛兰停在靠外面。每天早晨七点半左右，雪佛兰车主都会很自觉地将车子倒出来，有时放在空出的车位上，有时直接开着去上班，不耽误里面那辆标致车的出行。


　　标致车主是位男士，在银行上班，朝九晚五，今天想早点出门，可是雪佛兰没有挪，自己出不来，只好找物业保安，保安查到雪佛兰车主就住在侧幢三单元804室，打去手机，可是一直关机，无人接听。就和派出所车管民警小黄联系，小黄也打不通。正在这时，110报警台通知来了：你区三单元806室户主报称对面804室有明显煤气味泄漏，敲门没有人答应。


　　小黄立即带了两位警员驱车赶往万达社区三单元。一进入八层楼道，就能闻到明显的煤气味，对门邻居说的没错。敲了一会门，没有动静，小黄立即打电话，通知联动的开锁匠。几分钟后一位开锁师傅赶到，功夫不大，将厚重的防盗门锁卸下了，门一打开，小黄立刻捂着嘴冲了进去，打开了所有的窗户，然后检查煤气泄漏源，原来是煤气阀打开的，灶具也在开启状态，可是灶具上并没有烧东西的锅，里面卧室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衣着完整，已经窒息，是煤气中毒。


　　随行的两位警员勘察了现场，门窗是紧闭着的，没有来客人用的水杯和香烟，可是有两双拖鞋被使用过，在小书房里有台电脑，是开着的睡眠状态，打开后看到QQ留言：“走到这一步是自己咎由自取，他说不再爱我了，他是个有老婆的人，他骗了我，一切又回到原点。一个误入歧的人，最终仍然是一个人走，不再留念这个世界。”这是机主唐芳的留言，也算是最后的遗言吧，警方一下子陷入了谜团，难道这就是一起普通的殉情自杀？


　　秦萍和李安是大学同学，没有太多的爱情浪漫游戏，两个人就因为眼缘，一下子就坠入情网。秦萍娇小可人却有大能量，李安俊朗聪明却有着孩子般的内心。有些时候，你都不知道他俩在一起的时候，究竟是谁说了算？究竟是谁在保护谁？掌控着爱的风帆……


　　两人学的都是金融类，毕业后，李安在一家证券公司做理财经理兼操盘手，秦萍在市审计院做了一名审计员，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只有到了晚上，才仿佛是他俩真正的生活，生命才会绚丽地绽放，两人世界是那么的自由和豪放。秦萍听着李安左一声右一声地叫着：“老婆”，“我老婆”时，心里像开了一朵花儿、酿了一罐蜜似的幸福，而看到李安时常在她沐浴后用色迷迷的眼神盯着她那凹凸有致的身体时，也不由自主地心潮澎湃，雪脉喷张。在涨潮的时刻也会不顾羞涩的激动地喊道：“老公，别停。”都说女人是听觉的动物，男人是视觉的动物，而一旦结合都是同一种动物……


　　有一天李安在秦萍的耳边说：“老婆，我们结婚吧。”


　　“为什么那么急？”


　　“结婚后，你才真正是我的老婆啊。”


　　“哦，现在我还不是你老婆？怕我跑了啊？”


　　“不是，这不结了婚才是明证言顺的么。”


　　“你以为我们现在都是在开完笑的？在偷情？”


　　“也不是这么说，你看我们都是这么认真的，不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样了吗？”


　　“就是么，既然我们都是认真的，又已经和真正的夫妻一样了，那何必要去登那个记，领那个本？那个本就真的能保护婚姻合法，保障夫妻生活质量？”李安说不过秦萍，只好讷讷地说：“那好，听你的。”


　　“瞧把你吓的，我是逗你玩的，其实我也在等你的这句话，等了好久呢，不过你得正式向我求婚才行。”


　　“好呐，一切听老婆大人的，不过现在老婆要听我的。”说着又急猴猴地……


　　半个多月后的一个周末，李安带着秦萍去了首饰店，买结婚戒指去了。秦萍看着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眼花缭乱了，再看看那些标签上的价格，秦萍又舍不得了。选来挑去，看中了一款玛瑙的套餐，比钻戒还便宜些，一个吊坠和一个戒指还不到钻戒的钱。决定时，“这款的名字不太好听，什么天使的眼泪，就因为这吊坠做得像一滴眼泪的形状？”李安有点异议。


　　“这才有诗意么，你不懂，天使的眼泪是有一段故事的。”


　　“说来说听听。”


　　“呵呵，我也记不清了，反正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就买它吧，我喜欢这种酒红色的色调，像葡萄美酒，预示幸福。”


　　婚礼上李安将戒指套在秦萍左手的无名指上，传说爱在左边，而无名指是被心经（小指）和心包经（中指）保护着的，像天使般纯洁和被呵护着的。秦萍每天都戴着去上班，幸福毫不隐瞒地洋溢在脸上……


　　结过婚后，李安又想“造人”了，这次秦萍没有听他的，


　　“老公，你看我们才工作不久，才稳定下来，等两年再生不行吗？”


　　“好吧，我听你的。”可是这两年中，秦萍发现自己的身体胖了，凹凸有致的身材什么时候不见了，于是就买了个年卡去健身房健身减肥去了。在健身房，有健身教练的科学指导，大部分人都能在2—4个月里有不同程度的改观。


　　秦萍有次在紧挨着的跑步机上认识了唐芳，一个二十八岁的女子，身材苗条，皮肤白皙，长着一张锥子脸，都说她有明星范儿，其实还是一个市级某机关的科长。上班没压力，收入没有底，精力无处使，就来健健身，再去炒炒股，两个人就这么一来二去交上了朋友。秦萍说真羡慕你们年轻，精力旺盛，自由自在。唐芳也说很羡慕秦萍的夫妻二人世界，那么幸福，丈夫把她当成手中的宝，天使般的疼惜着。


　　有一天，唐方也将自己的隐私告诉了秦萍：“……他是那么的英俊潇洒，谈吐大方，我将手中的资金毫不考虑地交给他去操盘理财，心里想，在他的手上即使输了也不会抱怨半句的。可是，出乎预料的是，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净赚了四成，为了感谢他，我请他吃饭。那晚，我们就在一起了，互相把自己毫无保留地给了对方。后来，又有过两次，我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白马王子，他也说爱我，爱到不能自已……”


　　“他是个操盘手？”


　　“是啊，真没见过这么俊朗的操盘手，我完全被他迷住了，像得到一件宝贝似的爱不释手。”


　　“他有多大岁数？”


　　“大约三十出头。”


　　“哦，你们真的很般配，真羡慕你，祝你幸福。”


　　“我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老公，这么万般疼爱着你，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他是搞建筑的，为了别人的幸福生活无私奉献的那种人。”


　　每次和唐芳的谈话，听唐芳那么毫不忌讳地晒着自己和男友的幸福，秦萍总有点酸楚的感觉，自己的丈夫也是个操盘手，怎么就不能像唐芳那样大胆直白地示爱，唐芳是多么地感性而又性感，值得男人这么地去爱……是否真的结了婚的女人就是一步一步往坟墓里赶的？


　　也许两个人有些共同点，在一起的时间也多了些，有时健身完了后又一起去沐浴中心洗桑拿。秦萍总是用羡慕口气称赞唐芳的身材，


　　“看你真像模特儿的身材，怎么不让女人抓狂，让男人疯狂？”


　　“大姐你的身材也好啊，只要减下去十五斤左右，不又是一个美人坯子。”


　　“好啊，妹子敢笑话我。”两个人亲密无间地像姊妹。秦萍想：当初我也应该是唐芳这样的，这几年只顾着工作，忙忙碌碌，也无心打扮自己，有时在镜子里都能看到脸上细微的皱纹了。结了婚的女人就真的是进了坟墓了？现在来健身很好，认识唐芳这样的人也很好，让自己紧迫地抓住稍纵即逝的青春的尾巴。


　　秦萍仿佛心里有个疙瘩，那天，在和李安吃晚饭的时候，突然问李安：“老公，最近工作顺利吗，股市还牛吗？”


　　“还行，就是你每天得盯着K线图，眼睛一刻不能松懈，脑子里还得不停地盘算着多只绩优股和潜力股，因为这都是瞬息万变的，机会的捕捉不是那么容易的。怎么，你也感兴趣了。”


　　“不是，我有个朋友说，他将资金交到一个操盘手中，半年的时间居然能涨到四成，有这可能吗？”


　　“有这可能，但机会不多。”


　　“那你碰到过这样的机会没有？”


　　“偶尔有过一两次吧。”


　　“哦，这么好的机会也能让我老公碰上，收益这么高，那人家还不得好好谢谢你啊？”


　　“嗯，是的，这也是碰运气么，谢谢么也就是吃个饭吧。”


　　秦萍觉得婚后这一顿饭最是味同嚼蜡，食而无味。因为她想到了唐芳和她说的那些话，又把今天老公说的话和唐芳说的话联系了在一起，她不敢再往下想了，一边是自己亲爱的老公，一边是姊妹般的闺蜜，不会就这么巧吧？


　　在健身馆里，秦萍看唐芳的眼神不再像从前那么单纯了，有点复杂，有点纠结，有点不安，她既不能直接问唐芳，又不好直接问自己的老公。这一切仿佛和她开着玩笑，又仿佛就是真实的现实。秦萍有点无助的眼神经常凝住在一个什么东西上边，指望着那个东西能带给她答案。


　　那天，老公在卫生间洗澡，突然，他的手机在客厅响里起了短信的铃声，秦萍怔了一下：他忘了关手机！于是就去拿来看了一下，这一看惊呆了，一条触目惊心的短信映入眼帘：“安；我们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我好想你，想你揽我入怀的温暖感觉，并想永久地拥有，等着那一天，你会向我求婚吗？这个周末在老地方见，到时我有一个惊喜给你，你的芳。”


　　秦萍被这突如其来的短信震惊了，就像一个晴天霹雳，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个梦境吗？难道婚姻就这么的不牢固，一纸婚约的证书也保证不了夫妻的感情和婚姻的质量？


　　那个晚上，两个人都非常痛苦、艰难地对话，那简直就是一场战争。


　　“你为什么背叛我们的婚姻？”


　　“我不是有意的，我一直心存内疚，想找个时间向你坦白，又一直没有勇气，怕失去你。”


　　“你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失去我了。”


　　“难道我真的就没有一点让你留念的好处？”


　　“只有在你唯一拥有我的时候，才是让我留念的好处，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


　　“萍，别扔下我。”


　　“是你背叛和抛弃了我的感情，而不是我。在这场婚姻中，是你把自己给扔了出去。”


　　“萍，都是我的错，可是我真的很惋惜……”


　　“你既然不懂珍惜，也不必惋惜了。”


　　那晚，秦萍哭了一整夜，让李安滚到客厅沙发上去，“我真恶心，你还是别碰我的好。”李安几次想回到卧室劝她，道个歉，做一千个保证，可是，事实是两个人一直僵持到凌晨。李安才想起应该给唐芳回个短信，正好趁回短信的机会，也向秦萍表个态……他这样给唐芳回的信：“唐芳，我们都错了，我更错了，我隐瞒了你我已经有了妻子的事实。过错也许只是一时，而错过才是一生，让我们当这是个一时的过错吧，对不起，珍重。”李安将这条短信给秦萍看过后当着她的面发了出去，然后删除了以往所有的信息，删除了唐芳本人。秦萍依然满脸泪痕，一时不能原谅李安，这个曾经带给自己欢乐，而自己又死心塌地的交付的人。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到了周末，看看自己的老公早早地赶回来，明摆着是向她报道，晚上也弄了几个她平时爱吃的菜，吃完饭又主动地到厨房里忙着洗碗，秦萍木纳地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丈夫，心里不是滋味。


　　周末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是周日，秦萍忽然想起了唐芳，自己也有几天没有去健身馆了，没见到唐芳，再说今天是周日，昨天唐芳是怎么过的，今天又会怎么过，见到了李安的那条短信，会怎么想？这个痴心的女子还等着李安向她求婚呢，这不是自己当初的翻版吗？不行，李安不去，我得去看看她，别出什么意外。秦萍一阵惊悸，脊梁骨冒出了冷汗。晚上和李安淡淡地说声出去走走，这时的李安乖得像个孙子，哪敢多问一句，只是“哦”了一声，就算应了，一个人在家守着，正在赎罪期，更不敢给唐芳发信息，再说已经删除了。


　　秦萍赶到唐芳家的时候，看到唐芳正在一边哭着一边喝着酒买醉。看来已经喝下去半瓶白酒了，秦萍赶的及时，阻止了她继续喝下去，可是已经滋生的怨气也难以下咽。


　　“你干嘛要投入一个没有结局的感情，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他没有告诉我，他已经结过婚的，是他欺骗了我。”说着又喝了一大口。


　　“别再喝了，这有用吗？”


　　“我恨他，这个骗子，混蛋，是他毁了我，我真想杀了他。”


　　“你就不恨自己滥情、轻率……”


　　“我也早知道这是一条钢丝，走不好就掉进深渊、粉身碎骨，到最后还得是一个人走。本来约好昨天见个面给他一个惊喜的，可是没想到他这么决绝。”


　　“什么惊喜？”


　　“我有了他的孩子，千真万确他的孩子，不，是我们共同的孩子，我要生下来的。”秦萍一下子怔住了，大脑一片空白，镇定了一会，这可怎么是好，即便他们分手，即便宽恕原谅了李安的这一次出轨，可是这个他们共同的孩子怎么办？生下来后会有多少麻烦在等着啊。想到这里秦萍感觉头皮都麻了。


　　“别多想了，来，姐再陪你喝一杯。”秦萍将桌上的两个杯子斟满了酒，看来，原来那只杯子一定是为李安准备的，递了一杯过去。


　　“还是姐懂我。”唐芳说着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下了半杯，秦萍也酩了一小口，只见唐芳喘了口气，又将剩下的半杯倒进了口中，一头栽了下去，秦萍将她连拖带拉地搬到了床上，躺平放好。找到了书房里的电脑，在上面打下了一段文字，然后拿出纸巾擦去指纹。再到厨房里用纸巾包着的右手去打开了煤气总阀，再拧开煤气灶，慢慢地拧小到火焰熄灭，只留下泄漏的煤气，闻了一下，有煤气味，看看门窗都已经关死了，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现场。


　　唐芳被120急救车送到医院后，经过抢救，脱离了危险，捡回了一条生命。原来，就在那天夜里，这一段发生煤气故障，在夜里九点就关闭了煤气站总阀。唐芳的煤气中毒本来就很缓慢和微弱，到了九点又停了下来，直到早晨六点才又开放了，于是邻居很快就闻到煤气泄漏报了警。唐芳还是命大，而秦萍却触犯了刑律，那只魔鬼的右手在一瞬间鬼使神差地去夺人命的时候，不想却将自己葬送了，而李安也将在无尽地悔恨和赎罪之中不得善终。

遗忘之城

坐下慢读

冰峰雪鹰

席地而坐品读。

东方欲晓

遗忘之城 发表于 2017-5-13 17:04
坐下慢读

谢来读。

东方欲晓

冰峰雪鹰 发表于 2017-5-13 18:44
席地而坐品读。

谢来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