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

春笺素心

　　在李小敏的心里是不相信自己的爸爸妈妈会老，会病的，她想象不出自己勤劳能干的爸妈失去能力的时候是什么样儿的。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李小敏感觉自己的脚跟踩了棉花似的，每走一步，似乎踩到硬实底儿了，又似乎没踩实承，她就这么恍恍惚惚走了一路，直到进了爸妈家的院子里了，转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老爸，心里还难受得跟针扎一样。

　　把爸爸送回家，她就赶紧跑到弟弟家了。弟弟正在检修农机具，快要种地了，这些活都得早早干好了，不然，种地耽误事。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这道理凡是以种地为生的农民都明白。

　　看到了李小敏，弟弟李小刚扎撒着两手机油赶紧迎上来问，咱爸检查得怎么样了？小敏低下头，忍着大半天的眼泪决堤而出，肝癌……

　　李小刚咳了一声，蹲在了地上。我就说嘛，今天干活怎么也干不下去，处处不顺当，不是这错了就是那差了，眼皮跳得我直淌眼泪，眼睛都看不清东西了，一模糊……唉……

　　爸得了这个病了，这可咋整啊……

　　咋整，治呗，能咋整……小敏抬起哭得通红的眼睛看着弟弟。

　　治，你都说治，那病治得好治不好咱先摞下，你就说眼前，这眼瞅要种地了，人家都有下种的了，你说治，是你领着爸出去治啊还是我领着爸出去治？那病是一天治的吗？你领着，你不上班了？我领着，我不种地了？

　　李小敏吃惊地瞪着弟弟，她想不到爸爸大病当前，身为儿子的李小刚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她真想问问弟弟，今天，爸爸病了你说种地忙没有时间出去看病，要是你的儿子有病了，你也会这样说吗？

　　可是这样想了是罪过，小敏赶紧闭了闭眼睛，使劲咬了下自己的嘴。

　　在弟弟家没好气儿，李小敏气鼓囊囊地又回到爸爸家，弟弟李小刚和爸爸家只有一墙之隔，当初李小刚结婚的时候，爸爸给李小刚在自己的房子旁边盖了新房，李小刚结婚之后，就在那边过日子了，爸爸这边，既是自己的家，又不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从医院回来的老李屋也没进，就在院子里拾掇农具，快种地了，家家都得忙。

　　李小敏一把把爸手里的活抢下来扔在一旁，气恨恨地冲她爸喊，干，干，干，你这一辈子干活怎么就干不够啊！刚从医院回来你屋都不进就去干活？俺妈也是，一辈子恨不完的活，攒不完的钱，你存下多少活了，攒下多少钱了？

　　老李太太满腹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进了院怎么门也不进屋就跑那院去了，回来说话也跟吃了火药似的，前不道头后不道两地乱喊乱叫，你这是抽得哪门子疯啊？你爸的病看得怎么样了啊？

　　李小敏把手里的一包药交到母亲手里，她有力无气地说，医生说了，还得吃药。

　　爸爸得了这样的病，让已经是人到中年的李小敏感觉自己像瞬间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了似的，坐在妈妈家屋里的椅子上，动弹不得了。

　　外面，眼看着就落下黑影了，母亲在厨房忙着做饭，爸爸还在院子里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一些农具乱七八糟的事，农家的活就是这样，只要不闭上眼睛，那些活都是无穷无尽的，只要想干，到什么时候都能找到要干的活。

　　小敏叹了一口气，喊老李，爸爸，你别再这么干活了，你看你有病，得知道养养身体了。

　　老李不听，谁岁数大了没有病？有病，吃点药就行了，慢慢好呗，光养着这些活怎么弄，眼瞅种地了，哪不得手到？

　　再说了，胃难受，也不是什么大病，吃完饭我躺着歇会就好多了。

　　老李就是一个时期以来总是感觉胃底难受，吃了好多胃药不见效，今天闺女才带着他去市里医院检查的，依着老李，是不想去的，是今天休息的小敏死活硬把他拽到医院去的，这一检查不要紧，检查出天大的事来了，老李已经是肝癌晚期了！

　　可怜的老爸老妈还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面对眼前这一突发的变故，小敏的眼睛都要急出火来了，她坐在椅子上，精疲力竭。

　　老妈做好了饭，三口人默默无语地吃着饭，小敏低着头，跟妈说，以后别总是糊弄饭糊弄菜的，你们都辛苦一辈子了，该吃好的就吃好的，该穿好的就穿好的，你们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能活几辈子，别什么都舍不得。

　　老李太太说，俺们这不缺吃不少喝的，不是挺好的吗，大鱼大肉的俺们还吃不惯。

　　咳！

　　小敏气恨恨地一转脖子，就是穷人的命啊！

　　吃过晚饭之后，弟弟李小刚和媳妇孩子一起来老李家了，三口人一进门，小刚和媳妇的表情就很凝重，儿子小铁蛋儿几步窜到爷爷跟前，爷啊，你今天上城了，给我买什么好东西了？李小刚媳妇赶紧呵斥儿子，你别去缠缠你爷，你爷累了！

　　老李嗔怪地瞪了儿媳妇一眼，搂着宝贝孙子，高兴得满脸的皱纹里都是藏不住的欢乐，他笑呵呵地说，有有，爷给我宝贝孙子买水枪了，还有肯德鸡，你不是早就要的肯德鸡吗？他抬起眼睛看着李小敏，小敏赶紧把包里给孩子买的东西找出来，交给孩子。

　　小铁蛋儿乐呵呵地跑到一边玩水枪吃肯德鸡去了。

　　难得一家人坐得这么齐，可是，空气却又显得万分沉闷了，好像谁也找不出合适的话说。

　　爸都这样了，看弟弟和弟媳也没有个明确的态度，李小敏就在心里生气，她一拧身说，那我先回家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老李在外奔波了一天，早就感觉疲倦了，他巴不得李小敏赶紧回去，儿子们到好说，这院那院，小敏家还挺远，走得太晚了，来来回回总打车也得不少钱。

　　李小敏走了之后，老李问儿子李小刚，你怎么了，从进了门就耷拉个脑袋，唉声叹气的？

　　儿媳妇看了公爹一眼，欲言又止。他拉了丈夫李小刚一把，说，姐都走了，咱也回家去吧，明天你儿子还上学呢，别让他睡太晚了。李小刚看了看他爸爸，什么也没说，起身跟着媳妇也走了。

　　闺女和儿子都走了之后，老李跟老伴说到，也不知道今天检查出什么病了，这一个一个地都变颜变色的。

　　老李太太一边给老李放被一边说，能有什么大事？你别乱猜了，你身体一直都挺好的。

　　她想象不出老李能有什么大事，这一辈子能吃能喝能干活的，就是这一阵子说是胃不好，饭量差了很多，胃病不都这样？调养好了照样能吃。

　　放好了被，老李太太又下地去给老李倒了开水拿来药，今天，闺女李小敏又交给他几盒新药，老太太找出老花眼镜戴上，认真地看了看药的说明，这一看不要紧，她感觉脑袋翁地一下就不好使了，她回头看了看老李，灯光下，老李披着衣服坐着看电视，和平时并无二样。她又看了看手里的药，重新又抬头看了看老李，头上出了一层冷汗。

　　给老李倒水吃了药，老李太太偷偷跑到外面，悄悄打电话问闺女，小敏啊，你给你爸开的是什么药啊？小敏电话里带着哭腔说，这回你知道了？知道了也好，这也是瞒不住的事，况且瞒着你也不好。

　　那……那……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啊……

　　一向精明的老李太太方寸大乱，她歪头看了看儿子家，儿子家的灯还亮着，院里一片寂静。她悄悄地离开家，走到儿子家的大门外，儿子家的大门已经上锁了，抬头看看天，天并没有太晚啊，就这么早锁了大门？她气恨恨地脚地大门上踢了一下，好像踢出了自己心里的一口气。这都什么东西啊，他爸有病了，个个都跟瘪茄子似的，响屁都没有一个，蔫不拉叽地都回家去了，倒是跟我说说，商量个办法，怎么弄啊！

　　这一宿老李太太也没睡踏实。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老李太太就起来了，儿子家大门开了，儿子和媳妇都是勤快人，过日子不落人后。

　　她走进儿子家院里的时候，院里没人，屋门敞着，她刚走到屋门口，就听着屋里儿子说，真愁人……媳妇说，怎么办，你爸这样了，得去治呀。儿子说，治？这病能治得好？多少中央干部都治不好，播音员罗京不也这病，人家都治不好，咱能治得好？媳妇说，治得好治不好，也不能一天不治啊，这要不治就在家等死了，老头心里得多难受啊……

　　老李太太听了，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哗哗流了下来。

　　她走进儿子的屋里，咕咚一下在炕沿上坐了下来，用手抹着眼睛跟儿子说，你们想怎么办你爸这事。

　　儿子和媳妇没想到这么早老太太就来他们家了，他们相互瞅了对方一眼，谁也没吱声。

　　老太太用手又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你们打算怎么办你爸这事？她又问儿子和媳妇。

　　儿子李小刚跟妈开口说，我爸得了这样的病，我能怎么办，我姐平时那么能当这个家，到这时候了，话也没留下一句就悄悄走了，我能怎么办？

　　老李太太眼直直地瞪着儿子，说，你等你姐？她一个出门子姑娘，你等她？

　　儿子也看着他妈说，妈，你这会说她是出门子姑娘了，不是我说你，平时你什么事不跟你姑娘说？什么事不等她给拿主意？

　　要说治也行，你有多少钱？人家谁治这病也是人财两空，你说，你有多少钱往这上花吧？

　　一提到钱，老李太太也不吱声了，眼泪也不流了，她这一辈子就心疼花钱，自己有个小痛小病的从来不去花钱治，忍一忍几天也就过去了，平时也是能省就省，衣服多少年也不用添一件，捡着儿女们的剩衣服也穿不完，吃的更不用说，自己家除了油和盐做不出来之外什么都出，基本不用出去买。

　　老李太太在儿子这里没讨到大主意，心里更乱了，也是啊，得了这样的病是咱们能治得起的吗？就算咱们治得起了，这病能治得好吗？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儿子的家门，稀里糊涂地走岔了道，拐东山坡上去了。

　　村里的老光棍老王头子正在东山坡上刨自留地，看到了恍恍惚惚的老李太太忽忽悠悠地上了山，他龇牙一笑，老李婆子啊，你这么早这是来找我的吗?

　　老李太太抬头看到是老王头子拄着镐头站在地里，嘴里呸地骂一句，你个老瘟死的！转身走了。

　　李小敏上班时眼睛还是通红的，对桌的小张盯着李小敏的脸看了半天，问她，敏姐，你怎么了，看你眼睛像是肿了似的，昨天没睡好啊？

　　小张这一问，李小敏的眼睛更红了，她跟小张说，我爸病了，我昨天带他去市立医院检查，肝癌晚期了。

　　小张叹息了一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人啊一旦要是得了这样的病，一查，保准是晚期，让人连个准备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那咋办了啊敏姐？小张关心地问李小敏。

　　小敏哭着说，我能咋办，出门姑娘，家里事人家儿子做主，我要太张罗吧，人家会以为我出门子姑娘多事，我要不张罗吧，眼看着老爸就这么在家等死心里真是受不了，你说，养儿养女的什么意思啊！

　　小张叹息一声说，这事还真是不好办，前了不是后了不是。可是她心里却看不起李小敏了，小张在心里想，这也算爹妈的亲闺女？治得好治不好，就算是自己的精神安慰你也得治啊，要不然，真等到那一天了，你不后悔吗？

　　这一上午，李小敏也静不下心来，制表总是出错误，统计数字也是一遍一遍地重来了不知几遍了，后来，她干脆放下工作去楼顶阳台上吹风发呆去了。

　　中午李小敏她们有工作餐，大家统一在食堂吃饭，李小敏下去吃饭的时候，单位差不多都知道她家的事了，很多平时不太来往的人都走过来，跟她说几句安慰的话，这让李小敏很是感激。

　　吃饭的时候，她只拿了几样素菜就坐到桌边了，小张走过来跟李小敏说，敏姐，家里有事也得吃好吃饱，别把自己糟垮了，身体要紧，自己的身体好才能好好保护家里那些人。

　　她走到食品台前，拿起餐盘又给李小敏拿来了两个红烧鸡腿一个肉包子，李小敏接过小张给她带过来的饭菜，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她把先拿的素菜分了一部分给小张，小张坐过来，跟李小敏一起吃饭。每次吃饭，她们俩都在一起。

　　吃过了饭，李小敏又去拿了一个苹果，边吃边和小张说，唉，这才两天，我就上死火了，大便都不通了。要是再过些天，我看我爸不等怎么样，先得要了我的命了。

　　小张皱了下眉，借故走开了。

　　李小敏吃过了午饭，回到单位，她把工作归置了一下，找了个空办公桌，一窜身坐上去躺了下来，这两天折腾得，她没怎么休息好，这会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她想着趁着中午没什么人了，安静休息一下，最好能睡一觉。可是爸爸的病搅得她心里乱糟糟的，根本休想睡得着。

　　躺了一会儿，她又下地，开门看看，同事们三三两两的，有的在休息，有的在小声闲聊。她不想影响大家休息，悄悄地开了局长的门。

　　坐在局长办公桌的对面，她泣不成声，怎么办呢……她红着眼睛跟局长哭诉。

　　局长看着这个平时工作兢兢业业的老员工，无比同情地说，你有什么困难提出来，局里帮你想办法，这样吧，你近期把工作交待一下，先回去陪陪你爸，带你爸出去看一看吧……

　　李小敏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她呆呆地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局长，局长和蔼的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他肯定很准确在理解到她的难处了。

　　一滴在李小敏睫毛上挂了挺长时间的眼泪掉落下来了，落在李小敏的鼻子尖上，又滚落在李小敏的嘴里，李小敏抿了一下嘴唇，咸涩咸涩的。

　　她张了张嘴，局长摆摆手打断了她，你什么也别说了，快收拾收拾回家去吧，陪你爸爸要紧，人在这个时候是最脆弱的，需要亲人的陪伴，等他适应了自己的病情之后了，反而会好过一些……

　　局长到底是局长，局长的话像春风一样，温暖着李小敏的身心，她默默地朝外走，太阳当头照下，她回头看了看自己工作的单位大楼，如今，没有到下班的点李小敏就走出来了，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滴被离心力甩出所依附物体的水滴一样，没有感觉到自由，反而感到几分迷茫。

　　李小敏又来到爹妈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老李太太正站在猪圈前面喂猪吃食，看着两个肉磙子似的小猪争着抢食，老李太太呆呆地看住了。

　　这几天，老李太太无论干什么，都常常走神儿，而且还爱忘东落西的，明明手里掐着蒜，还去抽屉里找大蒜——她听不少人都说过，像老李这样的人多吃点大蒜有好处，所以说，她买了好些蒜，无论做什么菜都往里放，平时吃饭的时候，她还拿来蒜瓣儿放在桌子上，让老李沾酱吃。老李不干，死辣死辣的，我吃它干什么！

　　老李不吃，老李太太就没法子了，她饭也忘了吃，呆呆地瞅着老头子，只见他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全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深了，脸色也变得暗淡了……

　　妈，你瞅什么呢？

　　李小敏在老李太太身后问，同时也抻着脖子朝前看。老李太太回过神，回头看是闺女来了，就奇怪，这不礼拜不休息的你怎么倒出时间来？

　　李小敏没有回答老李太太，她问，俺爸呢？

　　老李太太说，在后园子呢。

　　李小敏不高兴了，嗔她妈，你怎么还让俺爸干活？

　　老李太太说，谁能拦住他？

　　闺女来不及进家门，急忙去后园子把她爸拽回了家。还没坐下，她就解开手里提着的点心包，从包里拿出给爸买的豆沙包，送到她爸的手上。

　　好吃吗，她问老李。

　　老李香甜地吃着闺女买来的豆沙包，乐呵呵地说，好吃，到底是买来的东西，就是比你妈做的好吃。

　　李小敏说，你要爱吃以后我天天都给你买来。

　　老李吃了一个就放下了，这些给小铁蛋儿留着，他跟闺女说。

　　李小敏打开包又给老李拿出来一个放在手里，叫你吃你就吃，他一个孩子，什么时候不能吃？再说，他吃再买呗，非得要从你嘴里往出省？

　　老李摇着头，吃一个就得了，我吃那么多干什么，给孩子留着。说着话，他起身就走，又去后园子了。留下李小敏一个人站在屋里干生气没法办。

　　老李太太喂好了猪回到屋里，她洗净了手，眼巴巴看着闺女，才两天没见，李小敏就看到自己妈的头发白得更多了，脸上也失去了光华，头发蓬乱地扎撒在头上，李小敏说，妈这是怎么了，头发乱糟糟的，像没梳似的。

　　老李太太没吱声，叹一口气，在门口的椅子上坐着。

　　李小敏问，俺弟他两口子没说带俺爸出去看病吗？

　　老李太太说，那不种地呢吗，去什么啊！

　　李小敏咬牙切齿地说，这两个没良心的！亏俺爸和你那么对待他，又给他干活又给他带孩子的。

　　老李太太不看自己闺女，他茫然盯着窗外的远山，对她闺女说，说这个干什么啊。

　　李小敏生气了，不说这个说哪个？我一说话你就护着你儿子我一说话你就护着你儿子，我爸也是，一口东西都不舍得吃，留着给他儿子给他孙子，看怎么样？他自己到这时候了，没人管了，一天到晚儿子孙子的，有什么用？啊，有什么用？我问问你，你说有什么用？

　　李小敏一口气不停地数叨下去，说得老李太太的眼圈又红了。

　　我爸这事搁这摆着呢，你说，怎么办吧，啊，你说怎么办吧……

　　老李太太这回把头转回来了，她定定地看着李小敏，说，你爸这事你问我啊？啊？你问我啊？

　　老李太太终于哭出了声。

　　老太太年岁大了，声音发干，嗓子里发出的哭声，就像一根锯条拉在陈年的废铁上一样，听上去刺耳又闹心……

枫叶飘飘

来了来了。

枫叶飘飘

今天特郁闷，读你，我笑了

春笺素心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5-22 20:24
来了来了。

飘版晚上好！

春笺素心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5-22 20:25
今天特郁闷，读你，我笑了

我也一样，到了笑的时候了……

枫叶飘飘

爱你爱你。

枫叶飘飘

爱你爱你。

枫叶飘飘

爱你爱你。

枫叶飘飘

爱你爱你。

枫叶飘飘

爱你爱你。

枫叶飘飘

爱你爱你。

枫叶飘飘

爱你爱你。

枫叶飘飘

爱你爱你。

枫叶飘飘

爱你爱你。

枫叶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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