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日尧月 于 2017-6-3 20:15 编辑
丁酉暮春,因陇右秦安老家山川田间成片似海,妩媚娇艳的灼灼桃花之诱,在张川商人兼具人文及收藏家马丑子的组织下,并邀请我秦安籍著名作家薛世昌,临县张川、清水两县20余位诗朋文友顿成一只只春天的彩蝶、蜜蜂,飞来秦安,翩舞桃园间,采蜜花蕊中。次日,便驱车一同前往锁阳峡中的石节子村。当时我因忙于陪同各位,对于仅有13户,常居30余人,依山分台而居,村头田间、院前庭后、院中屋内稀疏散布着栩栩如生的靳勒教授艺术雕像,普通草木随意生长的这个老家普通村子,并未产生要深入的感悟。我曾师范的老师加老乡——薛世昌,如今已多年的教授,在石节子村曾言与我:“这么好的地方,你怎么很少光顾呢?”我当时仅微微一笑而过,又同诗文之友匆匆赏雅景观雕塑,于狭窄小道间。期间目睹这一我国千万个普通乡村之一的石节子村,顿感真的有些“异类”。艺术,于乡村以地为生的农人而言,能当饭吃?这便是我今年首次,走马观花走走石节子村吧!
时隔一周,接到我乡村师范《文选和写作》老师——白建平微信:“明日和王元中教授携夫人前来看桃花。”我甚感高兴。师范毕业后的24年中,师生之情似乎一股渐行渐远的风烟,逐渐消散在各自日常的油盐酱醋和工作焦躁中。所幸薛世昌教授也因参加一老乡文学座谈会,也回老家秦安。我和几位好友陪同吾师及王元中教授夫妇,再次深入东山刘坪万亩桃园,赏桃花、侃旧情、谈文学,谈笑无老小,举止亲如家。第二天早晨,薛世昌被几个高中同学紧紧缠住,我们又一同前去石节子村。这次,我主陪白建平和王元中,如跟屁虫似的,总想从其俩口中得到点滴的文学启迪。一路中,他俩兴致甚高,说说笑笑,不留半点余地,从文学的根——生活而起,从自身对生活的感触谈起,真是一场暮春的贵雨,聆听感悟,感觉当个“学生”真好。而石节子村的那些美术馆雕塑,再次成为我眼中的一阵惠风,匆匆而来,急急而去。风一样吹过,水一样流过我的眼前脑海。我一直不解薛世昌教授为何,总是三番五次的让自己身旁的好友必临石节子,虽然我们再次又在一起,又在石节子村。
任何一个人的定向思维与行为指向,均是有其深含的意义与目的。
初夏某夜,我看到薛世昌教授在阅览已逝著名作家陈忠实先生的《白鹿原》某章节后,在微信上所发的几句感言:“说的是石节子村。《白鹿原》中白嘉轩是个族长,而靳勒先生也只是个名誉村长,而马丑子先生也只一介民间博物馆的馆长······但是,中国的事情,若真能像石节子村一样,从一个极小的地方一点一滴地做起,才有真正的希望,就这。”看后,似乎明白了薛教授的不断前往石节子村的缘由,于是乎,在今后的闲暇中,思索有关石节子的目前走向······
节气小满,对西北陇右而言,总会令人有对事物小小盈满后的小乐喜。虽曾满山满洼成碧海的麦浪不见了,可曾经的小麦在此刻给予我童年的雅趣之境,总会在此时不邀而至。因又忙于工作,近数天竟把石节子之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5月18日夜,从微信得知石节子村在临近小满节气前,就是5月18日,在靳勒教授、村长的组织下,举办了一次盛大的艺术交流会。主办者:西安美术学院。来自全国部分高校的美术教授、学者百余人从祖国的四面八方涌来,解读主题为“乡村密码”的研讨会、交流会。看完一张张新型奇异、独创时尚、给予未来、渴望幸福的艺术雕像图片,我内心澎湃,感悟甚多。次日恰巧周末,上午参加完儿子高二的成人礼活动后,心思难安,总往石节子想。
当天昏黄时分,很想一人走走石节子。
匆匆起身,悄然前去。未约一人,孑然一身。穿秦安小城,北行,远人燥车喧,过稍静城郊蔡店,入悠然锁子峡。沿孔圣人曾无道惆怅返回的倒回沟旁,进锁阳峡。石节子,坐落在唐帽山系延伸一端的石峡腰间,真人李羽化的神仙塔脚下。从村头广场看,村子甚微,依山而居,共分七台。由低到高,土墙青瓦庭院,分别为1、2、2、3、2、1、1的稀疏自然有序坐落。时已将近小满,草木葱茏,奶白甘甜的洋槐花怒放依旧,清香扑鼻;游人已返,山静寂,人稀缺,于夕阳的余晖中自显出一份天地间的淡泊和安详。 我沿着村头广场左侧一崎岖陡峭山径而上。土路旁,棵棵杏子、核桃、梨子、李子繁花已去,青果指头肚大小,皆盈盈而笑于碧叶青枝间。微风一抚,娇羞十足,瞬间紧抱碧叶遮脸,风去,又显现其本真之容颜,伸手可摘,可我怎忍随意占有某一青涩的“少女”;花椒将集聚一冬的希冀,憋成一串串青深白淡的圆粒,散发出本真麻味;村旁田间,地洁松软,果蔬片片,一幅田园美景的油画自然天成;小鸟嘀啾清脆,却间隔很长,犹如苍天漫不经心的半句吟唱。杂草横生疯长的路旁,一只只木雕的野狼神态各异……行至最高土台处,一群从田间劳作归来坐歇在路旁的农人,闲侃着众生相的不同游人,说着离家出外打工的村邻,念着弃村远居闹市的村人,我如一阵石节子陌生的风,悄悄停在其旁,静听乡间熟稔随意的风情。正听得欢,却见靳勒村长突现村头广场。于是,匆匆下山,与其握手,三言两语后,见其匆匆而来,匆匆就要离开村子的样子,我俩便互加微信,一一道别。他进城,我再上山。
黄昏时节,走访你,我并无事先告知,亦无呼朋唤友。我知道,你常在,在四季的惠风中,在草木的荣枯间,在艺术的怀抱中。初夏夕阳的余晖缠缠绵绵,一如慈母温暖的手,不停地抚慰着这一甚微的天地孩儿——石节子。山静默无言,成一位饱经沧桑的圣人。农人寥寥,偶尔一两位手提或肩负农具,从崎岖狭窄山径而归,如风似雨,一会走过小径,又一阵慢隐路旁碧叶间,看来真是疲乏了,言语沉到了心底。飞鸟稀疏,半天闭嘴哼一声,翅膀连环,急急归巢······最高一台,仅居一户,庭院土色土长,门前菜蔬已绿,覆盖地皮,地气浓浓。一不到一米的孩儿,正在门口微笑贪玩,打问后,才知年已十七八岁,就是个子不长,是本村唯一小孩。我一人由高到低,庭院坐落的七台,一一溜达,不留余地。长两尺有余,雕刻粗糙,形态逼真的木头野狼遍布村旁小径草丛,它们曾经的凶狠,已成历史,如今竭力呵护着这个天地间的小儿——石节子。七台庄院蜗居之所,皆悠然自得,土色为主调,所遇之人,均坦诚瓷实,不分你我,如遇亲人,情真意切,如脚下黄土实诚。七台稀疏人家,不管门前屋后,还是院内檐下,各种雕塑林立期间,村间小道,杂草葱茏,众树馥郁,小道弯曲折拐,却条条相连,干净无尘,韵味十足,各种具象、前卫、腾图、怀旧、展望的艺术雕塑,已被石节子村的名誉村长靳勒教授亲手播种、耕耘、照料着。日连日,月跟月,年接年,紧随四季的轮转,一茬茬的收获着,创意着,前行着,更新着。靳勒教授,本就是石节子的农人的后裔,他深知一位农人一辈子对泥土的坚守和敬畏,也深知如何对天地恩惠的感恩与回报。
十年磨一剑,靳勒教授对石节子美术馆的扼守,到丁酉年时,已满十年了。他对艺术(雕塑)这把曾锈迹斑斑的老剑,该擦磨得铮亮发寒光了,该出山了!!石节子5月18日,由西安美术学院主持题为“乡村密码”的艺术交流会,来自全国各大美术学院的教授、专家、学者云聚深入石节子,数百种出自各自风格的雕像艺术翩然呈现的盛会,时是否是靳勒教授这位名誉村长,坚守雕塑艺术十年后,亮出的一把独具个性特色的满含西北风韵的亮剑?
观赏完石节子村所有的艺术雕塑,溜达完所有的巷巷道道之后,我如一股初夏的晚风,窜入靳勒教授的老家。与靳勒和蔼可亲慈善勤快,身体依旧较为硬朗的八旬父母相谈多时,顿感人与自然的一次次搏斗和握手,本就是一次每一茬人的人生修行。靳勒教授成天匆匆的身影,不懈的追求,到底为的什么呢?他父亲说:“我至今还未曾使用过他的钱……其实靳勒手头很紧……”他体弱年迈的满脸慈祥的母亲却说:“这次靳勒和一群学生忙了大半月,准备这次大会,我却因身体原因,至今未曾出门看看那些东西,他不知咋了,忙出忙进,到底为啥呀?那些泥墩墩,木头像能做啥呢?不知他心里咋想的呀······”谁的父母,不想自己的孩儿天天幸福安康自在舒坦?谁的父母不想自己的儿女人模人样出人头地呢?只要是一个人,我想,你就要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心中定要有责任、担当、感恩、怀抱;金钱与艺术,生命与艺术……靳勒教授是如何想的?
十年的坚守,让一个西北仅有13户的村子艺术遍地丛生,更新换代,紧跟时代步伐,紧合社会脉搏,名声远扬……靳勒村长,靳勒教授,石节子,美术馆,让人目睹后,想到了什么呢?从一点小事做起,一生只做一件事,我想,啥事都会成功吧!一如秦安籍薛世昌教授所言:“中国的事情,若真能像石节子村一样,从一个极小的地方一点一滴地做起,才有真正的希望。”
石节子,甘肃省秦安县叶堡乡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子。
(字数:3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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