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忘公子

喻芷楚

　　无忘公子

　　南宋，孝宗继帝位不久，就积极筹划对金收复国土的计划，可惜北伐失败，与金签订《隆兴条约》，身为南宋北部密探总管的无忘公子赵衡却没有时间感伤，继续他的工作，但两年前突然发生一起意外事故，令他精神萎靡，一时隐居昆仑山玉虚峰，极少下山。时间似水，一过两年，这年三月里某日一个朋友来访，朋友一走，他也手持他的长风笛匆匆下山。

　　“公子，今日下山有何事？”无忘公子身后的童子问。

　　无忘公子头不回地说：“去中都。”

　　“去中都做什么？”

　　“几时变的多事了？本公子难道有事还要向你禀报吗？茗烟。”

　　“不敢，公子，茗烟也就随便问问，您有很长很长时间没下山了，您说世道人心不古，不如在山上吹笛消遣。”

　　“话是这样说，中都的酒楼我也是要望望的，无邪公子传话，四月里会有一批武林人士聚集无邪楼，不知有何意图？”

　　茗烟哦声不语，跟在无忘公子身后，他们花了十天时间到中都，中都经过去年七月里的地震到今年三月，还未完全修整，街市房屋仍有塌倒未建，路多乞丐，但这并不妨碍它一定程度上的繁华，茗烟有两年没来中都，只见红楼画阁，珠帘绣户，宝马香车云集，骏马争驰御道。柳陌花衢，莺声巧笑，茶坊酒肆，笙管丝乐，却是如宋都临安般热闹。只是茗烟哼声，没有觉得它好，他跟在无忘公子后面走进金碧辉煌，书着无邪楼的酒楼，这时早有人通报无邪公子，无邪公子从三楼迎下来，拥抱无忘公子：“你总算到了。等你这些日子却是有些心焦。”

　　“什么状况？”无忘公子问。

　　“先上楼。”无邪引无忘公子上三楼天字号雅间，里面有三位江湖打扮的人，无忘公子一眼认出他们，紧走几步，同样里间的人也疾步迎上抱拳笑:“无忘公子别来无恙？”

　　“彼岸无花，青衫衣客，伽叶大师！”无忘公子亦是抱拳，由右往左笑道。

　　彼岸无花一袭白色长袍，虽然是身男装，却面似芙蓉，身材窈窕，配一把彼岸剑，剑鞘剑身通体通红。青衫衣客自是一袭青衣，半白长发披于脑后，腰配把金弯刀。伽叶大师身穿百纳袈裟手拄禅杖。

　　“大家都请坐了！”无邪公子道，“一批江湖人士陆续到中都，现有三分之一住宿在无邪楼。”

　　无邪公子说话间，彼岸无花听见屋外人声喧哗，疾步过去，侧耳倾听，猛然拉开门，更不说话，抽出彼岸剑，刷刷就是几十剑，外面人齐闪出圈外，彼岸无花却是收剑笑，抱拳笑道:“青越五位兄长几时都是这样，要好吃的，楼下找温婉姑娘就好。”

　　“无花姑娘，我猜你准在这，来时，路过彼岸山庄，老庄主说你几日前出门了”青越剑派老三亦是抱拳看她笑，“你是收了谁的消息？”

　　“我是去看师傅的途中收到大师兄的飞鸽传书来中都，三哥请，四位兄长请！”

　　他们说话，无邪公子早迎了出来，抱拳恭请。青越派五兄弟进入室内，各与无忘公子三个抱拳见礼坐下，无邪公子以最简单的话介绍中都情况说:“十几天中都来了一大批武林人，还一半以上居住我无邪楼，我怕有意外，一个人招架不住，所以急招各位帮忙看场，无忘一段情殇后也该回来主持大局，我开楼前说好我只管算账，结果我担了两年家，无邪好不辛苦啊！”

　　无花撇嘴鄙视说:“大师兄你就是赖皮鬼，二师兄休息会你便看不顺眼！”

　　无邪委屈:“局势都火烧眉毛眼上了你还替他说话，你就不痛大师兄？”

　　青越剑派老三笑下说:“据我所知，有三路人是为搅局，一路我们查过:云台峰，海仙剑派，紫烟阁是受了朝廷委派不求有所作为，只求搅乱中都局势。”

　　无邪公子点头:“我也是收到一点这样的消息，就是这样方觉得里面麻烦事大，南面的人来，西域的也来，西南大理的也来，难道中都有宝藏吗？”

　　三哥摇头，说无邪公子说笑了，自是有别的比宝藏还能吸引他们的东西。

　　那是什么？暂时大家都不知道，茗烟已为在坐的斟上昆仑山玉虚峰山脚下的桃花雪茶。

　　无花闻，微抿口，笑:“七哥的桃花雪又精进了不少呢。”说着看无邪笑，“你一杯桃花雪也许可以去大师兄一些怨言呢，大师兄可是尽心尽力呢。”无花说，端起茶杯敬无邪公子。

　　无邪公子也不客气，一口喝了茶，无忘公子一路来也是一路打听了中都情况，微有眉目，他早已锁定几个目标，在大家一番猜测闲话后，他向他们部署了他的计划，他们点头一致同意。

　　无花在计划中是刺探金王府，金世宗四子府。

　　无花依计划在大家散场时就准备去金王府踩点，无忘公子叫住她:“三妹，七哥和你一起，鸿雁楼就在附近，无尼爪本觉道人就在那。”

　　“你现在准备约战他？七哥？”无花张大眼看他，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太祖后裔，他们的父亲隐居彼岸山庄，表面是闲居荒野，实为朝廷收集情报，密探总管，无邪楼就是无忘公子开在中都的情报馆，由他的师兄无邪经营。

　　无忘公子与无花兄妹两出无邪楼是午时过后，拐过几条街面前出现一大群人围成一圈，里面喝彩声声，无忘公子长身玉立，望见是一老者正表演戏法，旁边一个少女转眼被变走无形，手上却捧出一束时鲜的桃花。无花笑，觉得戏法好玩挤进人群，占了个上好的位，谁知道，没一刻，一群爪牙模样的人哄散人群，要强抓老者和少女，老者与少女不依，竟是打起来，老者伸手不凡，无忘公子一眼认出是苗疆千面手，人称千面狼君楼千羽。

　　原来他也来了，一定是播州城主杨轸遣他来的，想到播州城主他就想到播州城主的先主杨老令公杨业，心热乎起来，到底杨家不负赵宋，多少年护卫西南疆域无恙。

　　楼千羽与打手模样的一群人打的正憨，有人喊:“让路，让路，小心，四王爷来了！”

　　无忘公子顺音看:只见由远及近漫行来一匹白龙驹，白龙驹上骑着个少年，约摸十八九，面似冠玉，眉如剑，眼如星，鼻挺唇薄，一身白袍，马前马后一群仆从并有江湖人士，里面有三个是他认识的。无忘公子暗自道:“果然中都是有大事发生。”

　　“前面什么人打斗？”马上的人问。

　　“四王爷，是安侯府的人。”马前一个仆从答。

　　“去问问什么事？”

　　“是！”

　　仆从上前打听回来说:“是一对变戏法的师徒，戏法变的好，在这里有三天了，安侯闻说想见识见识，便命夺魂索命鬼要他们去安侯府。”

　　“原来是这样。”四王爷催马缓步过去，无花听见四王爷便一心只注意四王爷，不曾注意身边打斗之人，“公子小心，”随着一声公子小心，白龙驹上的四王爷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燕子掠水疾风般护到无花身前，却只听无花啊声，无花发簪被削断，倾刻一头黑瀑倾泻而下，人自被撞进四王爷怀中，无忘公子在圈外眼见得夺魂索命鬼与楼千羽斗，影到无花身边，一把索命钢刀挥向楼千羽，楼千羽斜身闪过无花身后，夺魂索命鬼钢刀反手收回刀，刀锋带过无花的头顶，碰上玉簪断。夺魂索命鬼又一肘撞开她，她惊异瞪大眼看双手环住她腰的四王爷，四王爷亦是一惊，只见无花花容惊魂失色，一脸惨白，两眼愕然盯着自己，他三十秒的骇然，慌松开无花，施礼:“允鸿冒犯姑娘，请见谅！”

　　无花绯红了脸，万福道:“无花谢四王爷救命之恩。”

　　“你是？”

　　“我是无邪楼，无邪公子的师妹无花，偷来街上玩。”她最后一声声音很低，“师兄若知道只怕再不准无花上街了。”

　　四王爷微微笑一下:“原来是无邪楼无花姑娘，我自不会与尊师兄说起，这刻允鸿正要去无邪楼。”说着折枝身边桃树枝，取一截枝木，取下自己发簪，自己簪上木枝说:“无花姑娘若不嫌弃，可一挽发。”说着双手递上，无花看他手上通体莹绿的玉簪迟疑。“拿上吧，你若这样回去，令师兄岂不是要见怪担心？”

　　她木讷，哦声，是，接过绿玉簪，他上马扬身而去，待他远去，无忘公子近身，拉她到避静处:“看看你，还是这样冒失，看到热闹什么都忘了。”

　　“七哥，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是听到四王爷，惊喜交加，目标没想到这么快出现了。”

　　“是，而且他已经开始行动。”

　　二

　　“是吗？”无花惊问。

　　无忘公子看看自己只有十七岁的妹妹心中酸楚，别人家的皇亲贵胄公主郡主都是深阁庭院享受生活，独他的妹妹在妙龄时节却要行走江湖，今番景象，可见妹妹无花仍是天真烂漫，易于忘情，他忍不住轻抚她肩头叮嘱:“茵儿，事事要留个心眼，这不是江都郡王府，也不是临安街，是江湖，是金国中都。你让七哥怎么放心你？”

　　“七哥，对不起，以后不会，我保证！”无花举手发誓。

　　无忘公子展颜笑下:“快回无邪楼，接近完颜允鸿。”

　　“是！”无花向兄长抱拳笑去。

　　无忘公子目送无花在街角消失影迹才往鸿雁楼找无泥爪本觉道人。

　　无泥爪本觉道人本是京兆府人，出家在雁安观，拜师雁安道人，一双铁爪来去无影，江湖人称无泥爪，受聘金国有六年，金世宗十分重用他，委任他为完颜允鸿的武学老师。无忘公子此去寻他不为别的，只为言语探寻金国动向。

　　暮夜掌灯时分，无忘公子在燕矶山清凉亭等到无泥爪本觉道人，燕矶山清凉亭是鸿雁楼西南角一处山景，山高百十米，看个中都城眼界实为开阔。

　　无泥爪本觉道人独上凉亭，一眼见无忘公子白袍背影，长发及腰，发丝随风扬起，他心下一紧，他太熟悉这个背影了，当初他的妹妹就因他而死，此时再见，心下一紧，想长风笛无忘公子赵衡？他来中都了？做什么来了？他想着快步到凉亭前，无忘公子听见声音没回转身，只是眺望中都夜色灯火，他想到临安城，想到曾经的汴梁都城。

　　无泥爪本觉道人漫步无忘公子身旁冷声:“你终于下玉虚山了？”

　　“是，来看看紫玉，也看看你。”

　　“哼，紫玉人死了还有什么好看？”

　　“她不希望你干涉她自由，。”无忘公子一字一顿，“我本来可以取你性命，但是我放弃了，而你？你在背后偷袭我！”

　　“我只是不想紫玉跟着无望的你，她嫁给完颜雍比独自相思你好，她做了王妃锦衣玉食，想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做哥哥的责任也就尽了”他说着恼，“可是她宁愿无名无分跟着你。”说着冷眼哼声，“你虽出生皇族，是皇孙，却是过着天涯飘零的日子，辜负了这身绝世风采容貌。”

　　“你说的不错，我虽是皇族皇孙却是天涯孤客，紫玉对我的好，我看到，只是国恨家仇前我给不了她任何东西，任何承诺，与其给她无谓的希望，不如不给。”

　　“你是承认爱紫玉了？”

　　无忘公子不置是否:“一过两年，我离开无邪楼两年，感谢你时常照顾无邪楼的生意。”

　　“那是紫玉唯一留恋的地方，她和你坐的临街座位我常年包租不允许任何人近前。”

　　无忘公子苦笑，缓缓抬眼看无泥爪本觉道人，错开话题说:“完颜允鸿你教的很好，是一个儒雅有风度的王子。”

　　“是他本身有慧根，深爱我们汉文化，我不过教他所爱，别无他。”

　　“谢谢你有心，他应该不是一个嗜血的王子。”

　　“他有雄才，很多建议都被他父亲接受。”

　　“你怎么没跟他去无邪楼？完颜允鸿去那了。”

　　“你不用套我的话，你看到这几年我的成绩，有时刀剑英雄远不如我嘴上说客，我不想夹在你赵宋和金国两朝间，我只想天下贫民百姓不受战火荼毒。”他说着手指山下夜景说，“你看中都街与汴梁与临安府有什么不同？他们安居乐业，享受生活的宁静，我不想这种模式的街道被人破坏，我只用我的心去维护，其他事是你做的，你不要烦我！”

　　“那么，完颜允鸿去无邪楼有什么目的？”

　　“我不会告诉你，我说过是你的责任别来拉我入水，我忍着你没动手已是对你很客气！”

　　“你不是我的对手。”他冷声，“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赵宋体制，赵宋从不缺人才，只欠会识人用人的皇帝，如你曾是军中偏将，待遇不过形同路边扫地人似的。八年前随我三哥攻打南下的完颜亮兵，数次建功，朝廷却淡化了你们军的功勋。尤其三哥战死你还受了保护主帅不周的罪名，因为你是他的护卫将军。”他说完看眼无泥爪本觉道人，停了很长时间说，“你失望，所以一年不到你回雁安道观随雁安道人出家。”

　　无泥爪本觉道人哼声，反剪了手下山。无忘公子没有在意他愤怒离去，眼睛依然注视中都夜色下的灯火辉煌。

　　三

　　十五年前的春天，江都郡王的老友粤北珈蓝寺和尚无相大师拜访江都郡王，江都郡王在无相离去时将小儿七郎赵衡及五岁的小女儿托请拜在无相门下学艺，无相不仅武艺了得，还是医学大家，美食家更善于经营，走到哪都不会空手回去，时人称妙手无相。无相看看当时十二岁的无忘公子和五岁的无花笑:“你不是难为我吗？彼岸老头，他们去到我的小庙可不像在你的庄上，是要受苦的哦。”

　　“家国都这样了，他们不受些苦如何成器？”江都郡王道。

　　“你急人家不急，太祖江山到太宗他们子孙手上是一代不如一代，我当眼不见心不烦。”

　　“休要说这种话，无相，好歹我们同宗，若传出去是死罪。”

　　无相笑笑，没再说什么，只默默带走了十二的赵衡和五岁的赵茵。在他们师徒回寺的途中，路过一个小镇，见一个与无忘年龄相仿的男孩在街市包子铺前可怜兮兮的，无忘就给他买了十几个包给他，男孩手捧一包包，瞪眼看他们师徒，无相摇一摇头，拍拍他头:“跟我走吧。”

　　男孩跟他们走了，赵衡和男孩成了师兄弟，无相为他们取名:无忘，无邪，无花。据无相取名时说:无忘与无邪便是人间两个根本大义的东西，无花则取家国敌仇前女孩儿不能只把自己当朵花。少时他们不懂，出到江湖他们懂了，他们学艺有成下山时，无相分别赠无忘一支余姚苦竹制的笛，名为长风，赠无邪一把墨玉算盘。赠一把通体彤红的彼岸剑给无花。但无花没有一同下山。要晚三年。

　　师兄弟凭着他们手上的器物不出半年在江湖上就获得长风无忘公子，神算无邪公子雅号，那时他们二十岁。

　　无忘长立燕矶山清凉亭前微有苦涩，离开师傅其实就是他接受任务的开始，他与无邪配合，算得天衣无缝，一对快乐师兄弟，无邪较长一月为师兄，无忘为师弟，但他们从来不以师兄弟见称，只叫名。他们没事就在酒肆饮酒看行人，喝到酒兴上来无忘就会吹笛，无邪就会拿出算盘算有多少人倾听无忘的曲，无邪也是够无聊的，一日他们来到中都，时值寒冬大雪天的午后时间，街上行人极少，酒肆生意也不是很好，无邪让无忘吹笛，自己叫过老板说:“我看你小店位置不错，生意却不是很好，你转让给我，我还请做管事的可好？”

　　酒肆老板以为他开玩笑，不想无忘放下笛，温温微笑:“做小的就不如做大的，我听你话音应是本地人，我们兄弟也不骗你，我们是宋人，浪迹江湖有很长时间，看中都人间天堂样，就想在这里落脚做生意，娶房妻，逍遥一世。”

　　酒肆老板是本分人，年龄约有七十，看看他们都不是平常人，没敢得罪他们，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无忘与无邪仍是每天的来，约有一月时间，仍是一个下雪的午后，无邪提了一个袋放在酒肆老板案台上说:“看，够我们建个像样的酒楼吗？”

　　老板睁大眼，不敢出声，想，想难道这几日连着几家大户被窃，都是他们做的？无邪见他惊愕，微笑:“不够吗？好，明天我们再去弄些。”说着拿起包就要走。

　　老板急抱住包连说:“够了，够了，大侠。”

　　无邪和无忘相对微笑。

　　老板摸摸头上吓出的汗，幸亏天冷生意差，伙计也休假回去了，他一个人守店。否则有人看见可是有嘴说不清，非被官府抓去。

　　无邪看他吓的模样笑:“放心，你们一排的五家店铺我们兄弟都买了，你可以选择回去，也可以选择继续发展。”

　　这已经不是商量的口吻，他弱弱的声音说:“我可以说你们是我婆娘的侄儿来中都，我婆娘也是宋人。”

　　无邪立刻笑了:“不错，不错，你也是有些岁数的人，当的我们的前辈。”

　　老者请出他的婆娘，无忘扫眼老妇，年约有六十左右，虽是一般金人妆束，却有些仪态，不似一般普通老妇，老妇再开口说话，他几乎可以肯定她是宋人，一口汴梁口音。老妇看无忘无邪眼泪就止不住流，诉说了她的经历。

　　无忘忍痛，再听靖康之难，心头火怒，却故作漫不经心的说:“官府没好人，我们寻常人家还是好心人多，以后你就同大爷跟我们过，可好？”

　　老妇点头，他们这样确立亲缘关系，无忘又用三个月时间在中都混人缘，混眼帘，最后连官府人也熟了，他开始建酒楼，取名无邪楼。

　　四

　　无忘公子久立清凉亭不动，无泥爪本觉道人去而复返，一手持酒壶，一手提盒，他将酒和提盒放置石台上，启出盒中菜碟，坐下，静待无忘公子。无忘公子缓缓转过身，看眼一身灰色道袍，身量魁梧，面皮微黑的无泥爪本觉道人，在他对面坐下说:“我想了许久，其实你本身就是双面密探，是你置我三哥于死地，你成功离开宋营回到雁安观，广收门徒，雁安观不出两年已是声势浩大，引起完颜雍的注意，你志向一向很高，常思韩延徽在辽朝的业绩，也可以说你眼光敏锐，看出在我赵宋无仕途，于是决议退而求次，你在随我三哥参加陈家岛海域战时，你在混乱中用回头箭暗杀了我三哥，也就是你杀死紫玉那一回头箭。你说是不是？”

　　“说这个还有意思吗？如果我想无邪楼消失，有什么难吗？”

　　“你为什么要让无邪楼消失？我给你经营了一处不花钱还收税的好地方，你乐而取之，坐享渔人之利。”

　　“算是吧！”无泥爪本觉道人不否定，斟满两个酒杯，酒是西域的葡萄酒，杯是白玉高脚杯。无忘将杯夹在手指间，注视血液似的红，摇晃出葡萄果汁特有的酸甜的气味，再漫漫饮入喉，放下杯，又看向山下夜色说:“这样宁静的生活的确很好，太祖也只是想人治，不要杀戮，但是人心善良却让异族崛起，不能不说是件沉痛的事。”

　　“难道你就不明白文治武安的道理？几时他们都是不可分家的！”无泥爪本觉道人一倾杯喝下酒，继续斟满两个空杯。

　　“没错，完颜雍此时实行的正是休养生息的政策，两国已签订和战协约，那么是什么让江湖人士聚集中都，里面有什么阴谋？”无忘公子注视无泥爪本觉道人。

　　“不用看我，肯定与我无关，想了解你可以去安侯府走走。”

　　“安侯府？耶律从鲁府？”

　　无泥爪本觉道人淡淡笑下:“目前我辞了所有职务，只剩下一个四王子老师的名。”

　　“为什么？做的不开心吗？”

　　“以前我很天真，经过一步一步接近权利中心，我觉得还是做个普通人好，这样还有朋友可做。”

　　“你到底心存善良！”

　　无泥爪本觉道人摇头:“功成不退死路一条，是千古名言，我修道焉能不懂？”

　　无忘公子盯他看了几秒说:“金国各部势力复杂，接连发生的贫民和贵族起义，完颜接受了你的上书中的调和意见，也可以说金国内部矛盾得到调和基本可以稳步发展，然后你只以王子老子的身份留京安享尊崇对吗？”

　　“算是这样吧，所以我不会多事，我们过去的恩怨说来也没多大意义，我杀了你三哥却用妹妹的命还了。”说着黯然神伤，“因果是有报应的！”

　　五

　　“你真是卑鄙，以为可以用同招要了我命。”无忘公子喝下一杯酒，记忆回到五年前，无邪楼生意兴隆，江都郡王密遣两名色艺俱佳的女杀手到中都，直接受命无忘公子，其中一个即是紫玉。

　　那年那天，正是春日花好，樱花如雪的日子，无邪楼门前两棵樱花密密匝匝，白色花瓣覆盖整个枝丫，显得不堪重负，无风已是花瓣飘落，再微风稍起便是花雪飘零，地上积上厚厚一层，无忘呆立回廊上，无邪呀声:“盛景啊！”

　　无忘嗯声。

　　“吹一曲吧，愣什么？”

　　“好。”

　　一时无忘吹笛，无邪拨算盘算人头，两个温润如玉的少年男子忘我无人般，尽情挥洒他们的风雅，当无邪算到二百八十数字上飘来一个一身紫衣的女子，木兰花样的白皙的肌肤，秀雅灵蕙，淡淡春山，桃腮带笑，温柔可人，身后跟着个丫鬟，抱把古筝琴，紫衣女微微抬眼看眼他们就直接上了楼，无邪注意她，没动身，与无忘继续他们的取乐行为，只一刻楼上传来筝筝的古筝和音，无忘无邪两个相看一眼，曲音未停，无忘的笛声催情婉转，不是温庭钧等先朝人细腻旖旎风光之曲就是本朝粗狂豪放曲，曲音直抵人心，楼上的古筝和无忘的笛音合奏的天衣无缝，总有一个时辰，无忘收笛，跟在妆扮鲜亮，招呼客人入无邪楼的美男后面进入无邪楼。

　　无忘眼看外面迎宾美男将客人交给大堂迎宾美女，客人进入座位，客人入坐后马上又有美女上前服务，介绍无邪楼服务项目，当客人听说可以参观厨房大厨做美食，非常开心，要求一观，以饱眼目之福，于是再有美女接待参观厨房现场做美食，无邪楼一时就是时尚的代名词，从南到北，由西到东的人赶往中都无邪楼，一睹无忘无邪两公子风采为人生最大目标和快乐，一生没进过中都无邪楼简直就是白活一世！

　　无忘到大堂时，早有当值领班请他去紫衣女处，紫衣女飘飘万福，不客套地说:“小女子京兆府人氏，家兄无泥爪本觉道人钟文武，小女子钟紫玉。仰慕无忘公子俊才，唐突以筝和音，打扰了公子雅音，窃以为惶恐！”

　　“紫玉姑娘请忽客气，不知姑娘此来有何见教？”无忘抱拳道。

　　紫玉没说话，她跟前的丫鬟取出招聘帖:“这可是你们无邪楼的招聘帖，我家姑娘是为做你们无邪楼的花魁而来。”

　　“原来如此。”无忘微笑，“花魁需经过严格考核，由支持无邪楼的客人来选择。姑娘琴音也算妙绝天下，但不知其他才艺？并其他应聘者是否有优秀过姑娘的，无忘并无可知，好在大赛一直进行中，愿姑娘夺魁！”

　　无忘公子说完即告辞离开。丫鬟恼他背影要发作骂他，紫玉以眼神制止丫鬟说:“画琴，我们去下面院庭看看，这里真是樱花的世界，京兆府可没有这样好看的花。”

　　“是，姑娘。”画琴站在窗边，一棵高到二楼窗口的樱花像把伞撑着，花香袭人，画琴看看樱花说，“姑娘何不来支飞天仙女舞？燕娘娘也不及你呢！”

　　紫玉臻首蛾眉，即于客座前轻盈舞蹈，单手抱琴，单手划弦丝，舞随音乐起，一刻身子便似仙女腾空飞出窗外，一片惊呼喝彩，全部冲到窗前，紫玉悬浮樱花伞顶，和她烟紫色的裙裳和成幻觉颜色，就在大家为紫玉出色表演称奇称赞，楼下却飞上一个绝色女子，一身绯红直领对襟的妙龄女子霸道飞身樱花上，反弹琵琶，音色霸道，却是四面楚歌，生硬将紫玉的霓裳曲压下去，紫玉一下落了下峰，飘然着地对紧随她落地的女子道:“姑娘何人，难道亦欲夺花魁而来？”

　　“不错，小女子绯衣，宋，广南东路人氏，耳闻中都无邪楼名声，特来拜访，有幸遇姑娘，不甚欢喜！”

　　无邪啧啧啧称赞有声，站立两位姑娘前，左右深看:左边绯衣女子，挑高个，绯红直领对襟衣，窄腰，尖下巴，一双眼纯净不含杂质，眼睫眉长长往上翘起，美韵不可方物，加上眼睛上面斜飞一双倒晕眉，便是柔中有豪狂的意韵，比之紫玉雾中仙气多了分与众不同。

　　无邪笑道:“绯衣姑娘不愧广南东路清香苑头牌，有幸姑娘来到无邪楼，又与紫玉姑娘双姝佳丽，咋们也不另设日期，琴艺比过，相信身边朋友没有异议，绯衣姑娘琴技稍胜一筹，紫玉姑娘屈尊第二，下面进入第二环节，厨艺大比拼。”他说着笑，举起他的墨玉算盘说，“无邪楼以酒，以饮食招待天下朋友，不会一两道小菜？无邪楼怎么可以名满天下？”

　　无邪狡邪的微笑，再左右看眼二位姑娘，紫玉不以为然，绯衣则挽袖畅声应答好。无邪再次看绯衣，盛赞:“怨不得一年前的三月，无忘公子偶行至清香苑听到绯衣姑娘的琴音赞叹到如今啊，果然人如琴音般豪气云天。”

　　“原来她是为无忘公子而来，自是早有所备！”紫玉不屑，“我却不信我厨艺会差了哪去？”

　　这时无忘公子出现在二位姑娘前说:“无邪公子开玩笑，怎么可以让厨房烟火地污了姑娘玉质纤纤般的凤体，这样小的事还是由无忘来做。”说着转身向围观的客人大声道，“无邪楼免费一天，随便尽兴畅饮，以贺无邪楼得紫玉、绯衣二位天香国色让无邪楼蓬荜生辉。”

　　无邪瞪眼看无忘公子问:“你真要亲自下厨？”

　　无忘点头:“当然，无邪楼同时有两位玉质冰心般姑娘倾心而来，主人的我们怎么可以小气？”

　　六

　　无邪惊若天人般对无忘抱拳作声说:“佩服，不愧是无邪楼当家的，我？无邪公子自愧不如。”说着向众人谦卑道，“其实无邪不会了，只会拨算盘，今天无邪没机会拨算珠实在没意思呢！”

　　紫玉噗嗤声笑:“无忘公子吹笛时你不是数人头数吗？他表演厨艺料理，看表演的人难道会少吗？你不照样数人头数，吹笛做菜有什么不同？”

　　无邪恍然大悟，连笑称是，紫玉姑娘聪明。绯衣姑娘鄙视他一眼，还用琵琶轻敲他脑袋:“白长了副玉树临风的皮肉。”

　　无邪沮丧，形容萎靡，白眼绯衣姑娘:“他就是会讨好姑娘，真金白银的讨好！我鄙视他。”

　　“去你的，快去数人头数，要不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过，你晚上该睡觉不着了。”绯衣说。

　　“绯衣姑娘如何知我的毛病，正是这样，我一定是有强迫症对不对？”无邪像找到知音似的又欢喜起来。绯衣撇撇嘴，厨房杂役和大厨搬出工具供无忘使用，旁边备用各色食材，路上水里天上，走的游的飞的跑的爬的应有尽有，无忘公子的刀功快到人们眼睛根本看不到，最后几道菜里有道是生鱼片，这道菜在无邪楼不是第一次，可鱼片削切的漂亮当数这次，最后一道是蛇生片，紫玉看到蛇卷着尾巴在无忘公子手上时当即晕过去了，绯衣却是喜欢，她是南方人，她家乡的菜啊她哪有不喜欢？

　　“你想什么？”无泥爪本觉道人哼声，“你不是在想你第一次做生蛇片吓到紫玉吧？”

　　“正是，我没想到会吓到她，没想到她是京兆府人，和绯衣不同，绯衣是南方人。”

　　“我知道你喜欢绯衣姑娘，但你把她让给了无邪公子。”

　　“无邪和我不同，他可以给绯衣幸福，事实他们很好。”

　　“不错，绯衣姑娘做了无邪楼的头牌，时有花样出来，你离开两年，她就来弹琵琶，无邪公子拨算珠，从无更改。”

　　无忘笑笑，喝下无泥爪本觉道人又斟满的酒，认真看无泥爪本觉道人说:“安侯府如果有动静，即是有可能图结东部贵族完颜喜罕等人，而你在这时辞去龙武大将军之职是不想卷进这场即将到来的屠杀中。”

　　“无论宋庭，还是金国都避不了这样的权利之争，我已经倦了这样的生活，要做个真正的道人。”无泥爪本觉道人将壶中最后一点酒斟给了自己说，“安侯图谋绯衣姑娘很久了。”

　　无忘嗯声，没说什么，起身下山。

　　七

　　无忘公子回到无邪楼时已是深夜子时过，无邪坐在无邪楼一楼回廊外的石墩上，院墙外樱花一半花冠遮掩过来，无邪上下拨打算珠，拨打算珠的声音和了韵律，樱花随着算珠声落了无邪满身。

　　“无邪！”无忘听见算珠声走向无邪叫。

　　“怎么样，无泥爪本觉道人那？”无邪手不停，只抬头看无忘。

　　“他相信我是爱紫玉的，所以并没有为难我。”

　　“这就好，我担心你见不到紫玉。”

　　“绯衣还好吗，还没有时间看她。”

　　“她应该在等你吧，一到宵禁时间她就回了房。”

　　无忘公子在无邪对面坐下，茗烟早去请了绯衣，再跑去取了一壶桃花雪来为无忘公子无邪公子斟满杯，绯衣姑娘一身素妆，鬓发边只簪一支樱花，眼角粘了几十粒珍珠，长长眼睫毛往上翘翘着，她看眼无忘薄嗔道:“你伤心完了吗，肯下山了吗，你知道无邪公子有多烦吗？”

　　无忘公子失笑:“哪有不知，他一时半刻听不到珠盘响他就有失落，这是师傅不好，教他只认得银子，不认得朋友。”

　　“你说你该如何谢我？”

　　“大恩无以言谢，无忘就娶了绯衣姑娘可好？”无忘公子温暖的一个微笑。

　　绯衣姑娘没想到无忘公子这样接了她话，竟是愣神呆住。无忘把她半揽进怀说:“早在两年前我就该娶你们两个，这样紫玉就不会死，无泥爪本觉道人也就不会找我决斗，最后伤了紫玉，两年来我真的很难过，你们都这样爱我，这样美好！”

　　绯衣落下泪:“我也想紫玉姐姐，我们一起三年时间，她对我那么好，从来都不嫉妒我拿了花魁头衔。”

　　无邪公子叹息:“人命如此，无需怨天尤人，绯衣姑娘节哀。”

　　无忘公子轻轻嗯声说:“绯衣你先回房休息，我和师哥商量一下我们两个后天的婚礼。明天央求个什么媒婆来，师兄就是你娘家人，我给笔什么彩礼才会让他一个月不拨算珠子，好教你也清静一个月。”

　　绯衣噗嗤笑，瞥眼无邪公子说:“陪多少他都没满足，他还要你赔偿精神等待费呢！”

　　无邪立刻截住绯衣的话哈哈笑:“我不是为你打抱不平吗，我落不说他再不下山，再不管无邪楼我就卖了无邪楼，算做我的精神等待费他能下山吗？”

　　绯衣抿嘴笑，离开。

　　无邪公子看看绯衣姑娘背影，再看无忘公子说:“婚礼定在后天太紧了一些吧，怎么都要一点时间准备？”

　　“有钱一日可备好，你去城西街的斡雷克鲁家，温敦也那家这两家订购锦绣绫罗，他们的绣娘自会互相组织，完成订购单。”

　　“不错，天一亮我便着手采办，没事，你也休息吧。紫玉会原谅你的。”

　　无忘公子鼻子里微微嗯声，并没有动，而是继续喝茗烟斟满的酒，中都仲春的夜晚还是深凉，庭院覆盖满了樱花雪，无忘公子抬眼天空，瓦蓝纯净的天空上悬一抹下弦月，院外有巡逻卫兵沉重脚步声走过，然后又是打更声，原来四更天了。

　　“师兄，天亮你还要抽空亲自去趟安侯府下请柬。”

　　“自然，他是我们无邪楼最大的客户，我会备上礼。”无邪公子说着微笑，“说来昨天很意外，四王子竟然光临我们无邪楼，专为品尝鱼生，蝮蛇羹。”

　　“真的？他吃的表情如何，有害怕吗？”

　　“表情极欣赏，因为他没看到杀蛇的过程，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无忘笑，原本白净的面上，女人似的浮些红晕脸上。

　　“他那种表情很像师傅第一次做蛇羹我们吃，你的样子，当师傅开始教我们做，你便恶心不肯近身，任师傅说什么你只不听不做。”

　　“是五年前我去广南东路采办南货错过宿处，露宿荒山野岭，饥肠辘辘，突然一条蛇袭击我，我杀了它烤来吃，当到了广南东路，街上有不少美食，特别是蛇羹，生蛇片，那是秋季，蛇非常肥美。”

　　“哈哈，你在那小食肆遇着绯衣姑娘，她在你旁坐呢，你看她吃蛇羹，生蛇片惊呆眼。”

　　“你不要太夸张。我只是想无邪楼不可以没这道菜，你做的又不好吃，就在当地拜师学艺两个月回来。”

　　无邪连连嗯嗯嗯。

　　樱花瓣落了无忘无邪两公子一身又一身，他们说些无聊的事，喝着桃花雪竟是不知不觉到了五更天他们方各自回房。

　　八

　　无忘在他书房桌台前坐下，整理无邪公子以算珠声音传给他的信息，再会集他自己从无泥爪本觉道人得到的消息迅速做出部署，辰时，休息了一会的无邪来无忘处说:“大家等你示下。”

　　无忘公子点点头嗯声说:“根据青越五剑掌握的信息，安侯府在辽东有起兵动向，中原三路武林人士正是为炒作安侯府加促他起兵以乱金政，这样，你就不妨今天给安侯府添加一些料。”

　　“就是向斡雷、温敦家放风，说广南东路的金王府监视安侯府？”

　　“嗯，没错，安侯府一家霸绸缎市场久已，四王子受命整顿大臣欺行霸市，行贿受贿不法行为。”

　　“金王有这等眼界，真了不起。”

　　“算是吧，金若着重民生，应该近期不会有向我们宋发兵，我们宋历经多年战争实在也需要修养生息，以图后战。无花和四王子已经认识，你可以安排无花接近四王子，安插进金王府。”

　　“是吗，无花认识了四王子，难怪昨天无花回来看见金四王子想躲，没躲过，我看无花尴尬表情一定是出了点状况。”

　　“还好。”无忘公子微笑下，“青衫衣客探得无邪楼的五处江湖人是有人放风说我为紫玉不出半月要与无泥爪本觉道人再战，纯属谣言，但这谣言从何而来？待查。”

　　“这个消息我也是知道的，街头巷尾传都有传，没想到传到江湖上，他们什么意思？”

　　“我可以去齐王府探探齐王的口风。”

　　“你怀疑是齐王？”

　　“齐王一直查无泥爪本觉道人，而无泥爪本觉道人也一定有所察觉什么，辞了朝中职务。”

　　“不错，他的确是辞掉官职了，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所以急唤你回来。”

　　“无泥爪本觉道人的身份也许很复杂，这个你不用管，伽叶大师会了萨满教巫师，向斡勒巫师预言在中都以东500公里范围三四月内会有地震。”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东部贵族会趁地震叛乱。”无忘粉白的脸上一双凤眼眯弯地微笑不已说，“伽叶大师这一预言最好，刚好由斡勒巫师向金王除去东部贵族，以报他们在靖康年间向我大宋犯下的罪恶。”

　　“可是东部真会发生地震吗？贵族真会叛乱？”

　　“当然，伽叶大师除去念佛，他还是个天文学家，天文地理无一不通。同样斡勒巫师也是通晓天文地理的，他和东部贵族有世仇。”

　　无邪哦声说，却仍不解，问:“难道我们无邪楼忙半天只为金国除去他们国的病症？”

　　“当然不是，是为无邪楼立足中都，你知道无邪楼已经是树大招风，各方势力都在渗透进来。”无忘说着停下，抬眼看无邪说:“今天请大家把喜帖发了。”

　　九

　　无邪笑:“总是给我措手不及的打击。”

　　“我给了两年时间，说过你不爱绯衣我就娶绯衣，不过你为什么不爱绯衣，你到底爱谁呢？”无忘玩笑。

　　“我们进入不到那个环节，互相感觉不到爱的果味。”无邪颇为俏皮无奈说”，“你说我给她做娘家哥哥是最好的，我相信她的幸福指数应该”百分之百的高吧！”

　　无忘公子笑轻捶无邪胸口:“告诉我你有爱的姑娘对吗？”

　　他嘿嘿笑下说没有了，你师兄我像师傅说的就是个钱罐子，整日里只会拿着算盘，俗气，没姑娘喜欢，也不知道怎么爱姑娘！

　　无忘公子实在笑不能自己，没说什么，让茗烟打来洗漱水，洗漱过揽着无邪肩下楼，他们的宿处都在后院，与酒楼隔了两个庭院，中间庭院中间有一口水池，周围几杆竹，两棵桃一棵樱花，宿楼后面是一处一亩地宽的园子。

　　无忘走到水池前，无风樱花也落了一池一地，不由立住身，仰望重重叠叠的樱花，绯衣适时的来到他们面前，看无忘呆愣神情，知道他肯定想紫玉了，他们在同一天认识，同样开满樱花的日子，但是紫玉死了，他一直活在想念紫玉的日子中，两年来离群索居。

　　无忘反剪了手，长吟一阙《长相思》词:

　　不相思，便相思，帘外眉新瘦影痴，春山淡淡姿。

　　欲相离，莫相离，莫负青春红豆诗，泪凝香蕊悲。

　　这阙词是紫玉填的，无忘也是在她唱出这阙词爱上她的，只是他没有表露出来，当无泥爪本觉道人准备将她嫁给金王时他恼了，与无泥爪本觉道人约战，他本来打败了他可以取他性命，但是为了紫玉他没有，转身愤然离开，无泥爪本觉道人也愤怒转身别去，只是无忘不曾想对方会转身向他暗射一支袖箭，却是正中千辛万苦找到他们的紫玉，紫玉当场气绝，一句话都没来的及说。

　　樱花触动了无忘心思，茗烟最懂主人心，立刻跑去为他们把早餐准备到这来。

　　在吃面饼时无忘说:“我们一年一度的花魁也该举行了吧？”

　　“嗯，我订在明天，刚好为你和绯衣的婚礼助兴，你说可好？”无邪说。

　　“好。”

　　十

　　无忘公子用过早餐，在花下独自呆了会前往齐府，齐王完颜允儒，是金王一个哥哥的儿子，为人机敏，是中都警巡院长官也是密探总署部长官，与无忘父亲，江都郡王同职，只是江都郡王是在朝庭外隐身民间。

　　齐王府位于京城东北向，王府华丽肃穆，门前有卫士把守，无忘向卫士递了名帖，卫士也是无邪楼常客，无邪楼有三院楼，分左右中，中间是雅楼，两边为任意门，供江湖人和不计较身份的人吃住。

　　所以卫士一点都不为难无忘，而是极殷勤为他通传话，把他引进王府。

　　齐王威严安坐会客厅主人位，见无忘公子格外赐坐。无忘抱拳谢过，然后抱歉说昨天回无邪楼，因为想念紫玉先去了紫玉墓，没有先向齐王问安，真是死罪。

　　与无忘年龄相仿，身材魁梧的齐王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是个恋旧的人，紫玉姑娘的长相思本王也是深喜啊！”

　　“谢齐王，紫玉的死是无忘终身的痛，也因为这样我要让另一个爱我的姑娘幸福，齐王若不嫌弃无忘一介草民可一观草民……？”

　　“哈哈哈，恭喜无忘公子喜结良缘，本王定要随喜金奉上，人嘛，本王就不去了，毕竟公务在身。”

　　“喜金无忘定不敢受，无忘却是有卷轴两幅，分别为魏晋王羲之老师卫夫人真迹并钟繇墨宝。”说着呈上两个精致雕花的沉香盒。

　　齐王注视几眼盒子，命卫士打开，看后连连称赞好，齐王完颜允儒也是汉文化爱好者，情节追随海东王完颜亮，他的老师也是汉人，因而汉文化造诣相当深厚。

　　齐王收下无忘的礼物，无忘谈起他在昆仑玉虚峰的生活说:“无忘本想就此忘记过去，却不知何处传言无忘将与无泥爪本觉道人再掀比武波澜，不得不下山查其究竟。”

　　齐王哈哈大笑:“定是江湖人想你的美食，用此法迫你下山未必可知啊！”

　　“果真如此，无忘之幸，劳江湖兄弟惦念。”无忘抱拳笑道。

　　“事实本王也是很想念你的美食，也想念紫玉姑娘与你琴瑟相和，妙舞蹁跹的美好时刻，那时的无邪楼本王一世不忘啊，可惜，可惜，可惜，本觉道人为取高职，强夺无忘公子心上人！”齐王说这话，两眼灼灼看向无忘说，“你真的准备长避昆仑玉虚峰？”

　　“是有这个打算，但是以目前兄弟们对我的想念，无忘也是不能拂众望。”

　　“哈哈，这是其一，你如今一入京城就急着娶绯衣姑娘，看来你是知道安侯府的安侯有意绯衣姑娘，欲纳为妾室！”

　　“原来王爷也知道此事？”

　　“天下怎么可能有我齐王不知道的事，如何卫戍京都？”齐王两瞳仁烁烁泛光。

　　无忘连称正是，所以无忘想做个闲人也不得，只得勉为其难，再入俗世以博众欢。齐王连点称是说:“别的也不说了，今天本王见着公子高兴，让府里众姬妾弹奏几曲，跳上几支舞，看她们可比得无邪楼各位姑娘？”

　　“齐王说笑了，无邪楼鄙陋之处，焉能与王府佳人可比一二，折杀无忘了，无忘惶恐！”无忘诚惶诚恐言道。

　　齐王又是哈哈大笑说:“公子莫谦虚。”说完拍掌叫上舞姬。第一支舞是金国朝圣舞，第二支便是紫玉的《长相思》，出来领唱领舞的舞姬一身烟紫色直领对襟，身体窈窕，淡化蛾眉如远山，鬓簪一支樱花，一支珠釵，鬓角两边各粘一只粉色蝴蝶，似要翩翩飞上头，无忘微凝眸酷似紫玉的舞娘心有凄然，微自一声惜叹，声音很小，齐王却是看见听见，只佯装不知道，介绍说这个舞娘是他府里的花魁，名樱雪，是不是有点像紫玉？无忘嗯声，没说什么，齐王也没说什么，只和着舞娘的歌喉击节而唱:不相思，便相思……。

　　十一

　　舞曲从早到黄昏，齐王似乎十分尽兴，无忘一直小心应付，离开齐王府，他骑在他的白龙驹上不急不慢地行走在街道上，两边铺子都已关门，街上冷冷清清，除了店铺前的红灯笼在春风中摇摆，便只是巡卫踩踏他们沉闷的脚步声。无忘瞥眼他们，心思仍在樱雪，想齐王什么意思？竟以酷似紫玉的樱雪贯穿全场，歌舞都是紫玉生前最爱。

　　他想的出神，迎面来对人马也不知道。

　　“对面可是无忘公子？”

　　无忘一愣神，顺音向对面看，对面借着两边灯笼昏蒙的光线可看清说话的人，和他一样骑匹白龙驹，锦服玉袍，面如冠玉，剑眉星目。

　　金四子？无忘立刻恢复常态抱拳应声:“正是无忘，唐突了四王爷仪队，无忘罪该万死，请四王爷恕罪。”

　　“严重了，无忘公子可是从齐王府来？”金四王爷道。

　　“正是，无忘久离中都，昨日回来，感齐王平日盛情，无忘无以以报，今日过府相拜，又劳王爷器重赏宴乐，不想稍有耽误。”

　　四王子宽厚的微笑下，说:“无妨，我也是刚从无邪楼来，听说无忘公子终于从昆仑玉虚峰下来，回到京城，允鸿听到十分喜悦，公子明日又与绯衣姑娘大婚，自是更加开心，也算的我中都一大幸事，将迎来八方好汉，我中都一时繁盛，允鸿好不快哉也！”

　　“哪里，哪里，无忘一介草莽贱民，有劳四王爷盛誉。”无忘又是抱拳陪笑，“若蒙王爷不弃，可请一观礼？”

　　“自然，允鸿应允了无花姑娘必前来观礼！”不想完颜允鸿也是一抱拳作礼，“请，明日见，无忘公子！”

　　“请，四王爷请！”无忘让开道，让完颜允鸿和他的随从过去。

　　十二

　　无忘待完颜允鸿远去，然信马由缰到无邪楼，时间花了半个时辰，无邪楼已装饰一新，及尽富贵喜庆气象，守在门前的茗烟看见主人回来十分兴奋，急忙上前牵了马道:“公子才回，你都不知道无邪楼一天下来有多热闹！”

　　无忘笑笑:“是吗？你帮手了吗？”

　　“当然，婚房全是茗烟指导，否则他们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款。”茗烟说着微有烦恼问，“公子你结婚后还是要茗烟的吧？”

　　“当然，茗烟一辈子都要跟无忘公子，给无忘公子带小无忘，小小无忘。”无忘点头嗯嗯声说。

　　“我就知道公子不会不要茗烟，公子你请去后花园，无邪公子在后花园赏花喝酒，他今晚不拨算盘。”

　　“为什么？”

　　“因为被无花姑娘没收一晚，说他不能每时每刻都那么市侩。”

　　无忘噗嗤失笑，快步去了后花园。后花园一亩地那么大，亭台阁榭假山假石点缀其中，花草树木应四季植种，绝不荒芜一个季节。

　　无忘看见无邪榭灯火朦胧，粉色幔帘随风飘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听到算盘珠拨打的声音，面上不由挂了微笑，紧走了几步，无邪榭外一株半人围的樱花花雨似的和风下了漫天，一下满了无忘一身。

　　“来了。”无邪一手拨算盘珠，一手斟满面前两个杯说:“万事俱备，只欠你这个新郎入洞房了。”

　　“辛苦你了。”无忘说着笑，指他手上的算盘说，“茗烟不是说被无花上缴了吗？”

　　“被我桃李代僵了啊，哈哈，你说大师兄是浪得虚名的吗，小师妹怎么可以难倒大师兄，哈哈哈！”

　　“她顺利接近了完颜允鸿吗？”

　　“嗯，完颜允鸿今天又来无邪楼，还到了我们后花园这里。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所以我就来这喝酒等你。”

　　“不管什么，总会结束的。”

　　“什么意思，你今天在齐王府有收获吗？”

　　“嗯！”无忘颔首，“还看到一个你想不到的人，一个酷似紫玉的姑娘，名樱雪。”然后他在无邪期待讲解的目光中简单说了在齐王府的种种后说，“原来齐王也爱上了紫玉，他恨无泥爪本觉道人杀了紫玉，他要报复。”

　　“原来是这样，谣言是他传出来的。”

　　“不，是安侯府！”

　　无邪的算珠拨的音韵节奏井然有序，算珠音节，算珠距离上下位置是无邪与无忘的暗语的语音符文，或者说是他们间的密码，叫无忘无邪密码，做密探十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交流，无忘嘴上说着可以说的见闻，无邪手上拨打他接洽到的消息及来源，手下其他密探又同样有套他们交流的密码，总之每一个密探交流符号都不同，因而他们得以生存下来。

　　“因为四王子在调查他嘛，昨天不是说了，不过今天齐王似乎也有在调查在辽阳的旧属臣幕僚。”无忘说。

　　“跟我们无邪楼有什么关系，无邪楼只赚钱，每一个我们都周全对待，并无差池！”无邪说。

　　“这是可以理解的，我们草民应当配合官府。”

　　无邪耸耸肩，又斟满了空的杯说:“不管怎样，我要为你明天的大婚先醉一场，哈哈哈！”

　　十三

　　无忘无邪师兄弟举杯碰，不想远处悄悄袭来一个影，无忘看也不看眼，凭耳朵就能听出来细微的声音，然后玩笑地向声源发出处飞出一根细针，逼出偷袭之人。

　　“二师兄，无忘鬼就是欺负我。”

　　无邪笑了，向着现出身影的人说:“小师妹，你也想和二师兄喝杯酒吗？明天你可是要多个嫂嫂，二师兄就不会那么痛爱你了。”

　　“哼，大师兄就是小人，绯衣姐姐对我不知道有多好，才不着你道，你倒是说你手上算盘咋回事，为什么偷了来？”

　　“呵呵，你发现了，大师兄十年的习惯没办法改，你想大师兄受双重打击吗？”

　　“哪有双重？夸张？”无花一屁股在师兄弟中间坐下，拿起壶，嘴对嘴的喝了几口。

　　“今天谁和四王子亲密无间？还失礼忘情瞪大眼看人家呢！”无邪促邪打趣道，“四王子真的很有魅力吗？难道可以比过你两个名满天下无双的师兄？”

　　“不害臊，大师兄，人家哪有？是他说人家比绯衣姐姐和紫玉姐姐都漂亮，人家很惊讶嘛，哪有你说的夸张？”无花脸一下红透到后脖颈。

　　“哦，是人家夸小师妹漂亮，人家为什么夸小师妹？”无邪继续逗无花。

　　无忘公子已是笑:“我们的师妹长大了，也是要找人家了呢！”

　　“讨厌，人家不跟你们玩了！”无花跺脚，甩身羞涩奋身跑开。

　　师兄弟两却是看她远去娇俏的影子笑。

　　十四

　　师兄弟两笑过，无邪将明天婚礼具体事项跟无忘说了，两个再喝了几杯，直把三个酒壶喝光方各回房休息。

　　应该有三更天，大街上是更夫打更的声音。无忘沐浴一番躺床上，回忆无邪有关伽叶大师与斡勒巫师会面，斡勒请伽叶大师模仿前朝吴道子《地狱变相》图画幅《地狱变相》，其中有什么深意？他瞪着眼睛看芙蓉帐顶，安侯府，齐王府，四王子再加斡勒巫师，哪个是无邪楼真正面临的敌人，或者都是，只是目的不同？齐王府樱雪姑娘为什么那么像紫玉，她弹奏的古筝为什么会有隐约模糊的暗语？绯衣莫若弃，紫玉可相思！樱雪究竟是什么人？作为主管北方道密探的无忘心思不能宁，横在他面前的问题都是险象环生，错一步都是灭顶之灾，无邪楼便将堕入地狱，对，就是你死我活的较量，《地狱变相》是斡勒巫师站在局外看齐王，四王子，安侯与无邪楼的明争暗斗，他们同时看中无邪楼，一定有他们想取的东西，包括对无邪楼身份的怀疑。

　　无忘整理了一个多时辰的乱絮，他先将绯衣与樱雪放到一处，绯衣是他天一亮就要娶的女人，他们认识快七年，在无邪楼一起生活了三年，他没有看出她任何不妥处，樱雪是他昨天才认识的艺姬舞娘，她一曲眼儿媚。桃花 肠断千回梦妖桃。无怪意逍遥。似前生约，刘郎几度，踏破重霄。

　　今番花盛香盈袖，烟雨暗红飘，春风楼上，匆匆去也，转瞬娇娆。

　　分明有几个音节告诉他绯衣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她难道是齐王的密探？她在收集安侯的信息资料？那么她知道多少无邪楼的事？她知道吗？他这样想来，难怪无邪对她时有警惕，并不能对她生出爱意，而本觉道人为什么说安侯看中绯衣准备对她有所行动？难道不是爱的那种？而是杀人灭口？他想着深嘘口气，想，完全有可能，无邪说过绯衣一直招待安侯，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打草惊蛇试探安侯？齐王完颜家族与安侯耶律家族始终有不解的矛盾，除去耶律家族是势在必行，其实这样看来，四王子与齐王目的相同，但是斡勒巫师呢？他想着朦胧睡去，梦里是伽叶大师模仿吴道子的《地狱变相》壁画图，画面景象凄惨，也是地狱人间果报图，你在人间做了恶事到地狱是要还报的，如此，无忘在梦中，靖康之难又在他脑中重演，逼迫的他喘不过气，茗烟在外阁子间听到他发出的声音，赶紧落地跑来，直叫公子你又做恶梦了吗？无忘公子喘着粗气坐起身，茗烟给他拭去额头汗，又递上一杯水，他喝下水对茗烟说:“告诉无邪公子，将绯衣姑娘送给安侯做妾，不要问为什么，照做！”

　　“是，公子！”茗烟应，转身即去通知无邪，无邪虽然不知道里面缘故，但他相信无忘总有无忘的理由，他负责将事情办妥便是。多少年来他们都是这样搭档的。

　　十五

　　计划的婚礼在预期中举行，只是新郎出现时举坐哗然，纷纷问怎么回事，四王子询问身边的无花，无花亦是茫然不解，向他耸肩，新娘的绯衣更惊愕，无邪及时微笑道:“无忘公子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安侯久慕绯衣姑娘，绯衣姑娘五年来为无邪楼做出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为感谢绯衣姑娘，无忘公子特意将她八年契约废掉并将她嫁给安侯这样的好男人，大家鼓掌，谢谢无忘公子。”无邪楼一片轰然喝彩，安侯笑容可掬，无邪楼宴席继续，无论谁娶谁，都是一场婚宴，无忘一直没出场，樱雪却是带着一支乐队来助兴，也是齐王的贺礼。

　　绯衣在洞房听到樱雪的琴音歌声正生恼时，她的丫鬟进来，她问丫鬟外面情况，丫鬟回答齐王乐队歌舞后是花魁选举，她又问丫鬟可见无忘？丫鬟摇头说他闭门不出，正伤心，茗烟守在门外。绯衣哦声，她不知道无忘什么意思，突如其来的变故，作为资深密探的她也是不明就理，她是齐王父亲训练的密探，当无邪楼在中都开业，老齐王随即派出她，无忘公子师从无相，无相珈蓝院地处粤北地界。她潜伏在广南东道清香苑，与无忘相识于意外，进而找到中都无邪楼，成功晋升花魁，只是五年下来她在无邪楼没有发现无邪楼什么蛛丝马迹，却是查出安侯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报告齐王，齐王根据她的资料着手调查安侯，安侯也不是省油的灯，无邪楼也有他的暗探，无邪时刻赶到四面的压力，只觉惊心动魄，每天都像一场战争，睡上床眼睛都不敢完全闭上，哪还敢和绯衣谈情？哪敢枕边有人？随时都是危机。

　　“姑娘，你真的要嫁给安侯做小妾吗？”丫鬟怜惜地问。

　　“有什么法子，谁让我是个可怜人，以为可以嫁个如意郎君，谁知道也是没血性的男人，为了自身地位的稳固他可以出卖我，当礼品送人！”绯衣恨恨道。

　　然而无论她怎样她也只有将计就计，洞房花烛在无邪楼，第二天天明她就被抬进安侯府。

　　一入安侯府，安侯都没让她坐，随即就命护卫关押起她，这是她始料不及，安侯会如此迅速，她不知道安侯会如何处置她，她觉得与其等待残酷的刑具折磨不如咬舌自尽，免受皮肉之苦和羞辱，她这样想着也便这样决绝的做了。

　　安侯接到报告，也是始料不及，没想到绯衣会是这样决绝的女子，倒是有些佩服，这也应该是密探受训的内容，不成功便成仁，不要企望这种环境下还有生路。

　　齐王在接到无忘公子改变计划就知道绯衣凶多吉少，绯衣死了，他松口气，在院子里徘徊惆怅。

　　无忘却是去拜见了斡勒巫师与他谈鬼，道地狱，一连两个月在斡勒巫师处观看伽叶大师画《地狱变相》。斡勒巫师指壁画问他感受，他面色温寒，回答:“生前孽，死后果，不知道斡勒巫师大人可还有其他深意？”

　　“不可说，不可说。”斡勒巫师摇头。

　　又一个月，孟夏时节，中都东部地震，民众惊慌逃离，中都东部贵族发生叛乱，安侯没有按照原定计划起事，因为他正接受四王子审查，四王子拿出他十桩贪污受贿欺行霸市，扰乱公共秩序罪，他在事实面前无话可说，四王子高坐案台后，安侯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四王子十分意外，安侯尽然不做垂死挣扎，不由低头看安侯问:“你为什么要扰乱中都秩序，妄言无泥爪本觉道人要与无忘公子再次决斗？”

　　“很简单，因为是无泥爪本觉道人向皇上建议查处贪污腐化案，皇上同意他建议，事物全权由四王子负责，他是在为你立威，给你建功立业的机会。”安侯斜眼看四王子，“哼，妨碍我发财的人，死，无泥爪本觉道人不是无忘公子的对手，无忘公子恨他，我便利用这点，将无忘公子引诱下山，回到中都，我原本想制造条件令无忘杀死无泥爪本觉道人后去了你的左膀右臂，正好与海东王侄儿完颜喜罕一起杀死完颜雍，拥立完颜喜罕为王。”

　　“可惜天网恢恢，齐王的密探绯衣查到你通叛行为。你还有什么可说？”

　　“有什么可说？难道我还有说话权利？”

　　“没有，但看你认罪老实，皇上应该会从轻发落。”

　　十六

　　安侯果然没受太大惩罚，只削去安侯爵位，交了罚金，降到六品低职武官，搬出安侯府的耶律从鲁首先要去见的人是无忘公子，感谢他事先为他出谋划策，将他的损失降到了最低。无忘安坐无邪楼雅楼的二楼，倚坐街边窗，他看眼耶律从鲁苦笑:“绯衣，紫玉两个女人都是我爱的女人，一个兄长不看好我，一个原本根本不爱我，在我身边做密探，出卖我的朋友，无忘好失败，不想安侯如我，在一点钱财上连性命也丢失了。

　　耶律从鲁连连嗯声，总之是感谢他帮他躲避一劫。

　　“安侯，你躲过两劫，完颜喜罕啊，四王子才去三天就被四王子活抓了。”茗烟不知道从哪兴冲冲跑来，耶律从鲁惊，张大瞳孔，想，是不是太快了？

　　他沉默离开无邪楼，不多刻，四王子风尘仆仆，一身银袍银铠甲直入无邪楼，无忘倚窗望外，透过如伞盖的樱树叶空隙看见行色急匆的四王子，不免起身迎接，然四王子好像不是为吃来的，与无忘相见客气一番，四下扫描，似乎在寻找什么，无忘公子看看他若有所失的面容，微笑道:“四王子可是在寻无花？”

　　四王子脸红涨起来，有些期期艾艾，这个那个半天说:“是，我想看看她，我有几天不见她，不知道她可好？”

　　无忘微笑:“她这刻心情不好，她憎天热，憎蝉鸣，这刻独个儿在后花园生闷气，不知道有多少蝉儿遭殃，成为她的美餐呢！”说着又是笑，“不如我以笛招她来？”

　　“不用，我自己去。”他旋风样飞下楼。无忘双手抱胸只想笑，无邪忙完事过来好奇，问:“四王子怎么了，匆匆来，匆匆去，却是欢喜的紧啊！”

　　“他爱上了无花！”

　　“啊？”

枫叶飘飘

真给力，楚楚。

枫叶飘飘

来了，敬茶。

枫叶飘飘

加分鼓励。

喻芷楚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6-4 07:29
真给力，楚楚。

生活需要我们彼此的热情，拥抱一个枫斑！早上好！

喻芷楚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6-4 07:30
来了，敬茶。

谢谢，请茶，请坐！枫斑！

喻芷楚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6-4 07:30
加分鼓励。

谢谢，这是最好的鼓励！

枫叶飘飘

楚楚，生活的确需要热情和互爱，来拥抱一个

zizhu

加分，祝楚楚写作愉快！

徐得荣

虽无激烈打斗场面，却也闻刀光剑影，处处惊心动魄，才女啊，好笔力。为你点赞，加分鼓励。

喻芷楚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6-4 07:45
楚楚，生活的确需要热情和互爱，来拥抱一个

拥抱，祝每天都精彩！

喻芷楚

zizhu 发表于 2017-6-4 08:35
加分，祝楚楚写作愉快！

谢谢zizhu斑加分鼓励周日愉快

喻芷楚

徐得荣 发表于 2017-6-4 08:41
虽无激烈打斗场面，却也闻刀光剑影，处处惊心动魄，才女啊，好笔力。为你点赞，加分鼓励。

谢谢先生精彩点评，谢谢加分鼓励，遥握，敬茶！

草舍煮字

妙哉！
你和甄小竹都写了一篇古代题材的，她唐朝，你宋朝，我写清朝吧。估计要费些时日。

喻芷楚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7-6-4 09:09
妙哉！
你和甄小竹都写了一篇古代题材的，她唐朝，你宋朝，我写清朝吧。估计要费些时日。

支持，不过应该是元朝，别纳下两个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