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待几时
这都已经是第几个年头的开春了?如果需要描述,我不会选择长笛或者竖琴,尽管它们的节奏与音调能使“春”水灵。我还是愿意选择最通俗的口语来形容它,譬如“胃疼”。
一个关乎健康的病症,吸纳着人世间足够多的光与暖,沉入深寥凝厚的墨香,于是,文字跳跃,生生平分这属于花事的闹榭。根系的纠结在逼仄的深巷,疏朗的窗台制造各式的人性、道德命案。光景浮掠,清淡,宛若与这芳锦的春天浑然无关;清淡,宛若时光冷眼看你我局促追逐的眼神,但干净,安宁;清淡,宛若天气不会声张,只轰轰烈烈开个满眼,在彼此的沉静表相下嫣然丰盛地把这花事一幕幕登场。
此刻寂静早被制成肴馔。佐一杯记忆的酒,入底。亦孤独,亦断肠。沉着而犀利。这一场被允许的你来我往被水綄洗成鱼,落鳞为痛,逼近成岸。于是过路的眼神,站立的旗语开始肆意地交杯换盏——彼此拥抱,在同一条路上;又轻易地在一场风中碎裂、离散。足迹重叠或不,但在此刻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一脚踩下去,便没了余地。所有,皆成为无从收拾的故事。与别人的,交混一处。末了,终归被踩没。或者这于花是另一种安静的绚烂——死去,有清楚的纹理与去向,内里从容清澈,表相洁净端然,消往只是它们另一种存在的路径。或者于你我,却是人世的病症如此凉薄难当。
李碧华说:人间是抹去了脂粉的脸。忆起它时,我依旧慵懒亦没有按原定计划去重读《飘》,缺读的心境,怕将自己误伤。浙江卫视一直在播《乔家大院》,这一回四十五集一集没落。看乔致庸口口声声地嚷嚷:汇通天下,货通天下,最后实现了它;看乔致庸以德报怨,由“小天下”做到“大天下”,至老朽之时骂银子是不要脸的东西,拿口水呸它;看乔致庸对雪瑛磕头,最后心平气和背靠大地脸朝天撒手离世……
所有的剧本都是生活的缩影。而文字是珠,人心是针,笔是线,那么生活就被人心以其独特的方式很美妙地把这绵密的情节用“人类情感恒温”以记忆的方式链接。人世就是这样切实而郑重,凌厉却又寂凉,然则美丽。那么,请允许我称这种美丽为“地理心智”并请让我尽可能地在这种心智下令性灵成为深水里的鱼,渐渐地褪化了自己的耳朵,只剩下对环境温度感知力来关注生存的环境——渐渐地练习遗忘或者记起;渐渐地开始关注生活更多的细节;渐渐地开始学习关爱自己。毕竟生活博大到需要很多谋生工具,即便它只是做为一种任何时候的时候,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存在。却总能在你需要之时,令你不可忽视,开始从脚下这块土地通过自己热爱的某种方式来认识自己的脚步与肺叶的呼吸。
隐约记得有这样一句话:人本没有故乡,只是在某地呆久了,便在情感上使自己依附于它,从而给自己安了户籍,把它称之为故乡,开始自己的生活,经营自己的情感。
对于“故乡”我的脚步多多少少都带着点陌生感,这与我长期以来与它保持一定的距离有关。象平行线,没有交汇点,却能实现相互的对望。能令我愿意为之产生心神交流的“地理心智”必定是要有适应极具人文氛围的人类活动的开展物质。并能让人为其生存的方向去努力改进。毕竟能为自身情感所依附,令你做出某种精神上长期的停驻的场所是有你所需的东西。有一定的与人类生存相匹配的“地理心智”。哪怕它只是一个人一生中的一二滴雨,或者更确切地说只是为承托你这个人的一个盆。而人在此刻成了特殊的植物。土壤温湿,心理语言在此刻就能被这株植物所感知,而不为土壤所知的是:这种植物它会幻化成水底的游鱼,有意识地四处觅食,寻找处所,接触新的生存环境,只为寻找适合自己的“地理心智”。
我自然也毫无例外。唯一的区别可能是在我老去时会把自己曾经停驻的这些“故乡”、经历的这些脚步记进自己人生的履历表,在每一页都标上“阴晴温度”,而不仅仅只是“七情六欲”。然后制成一种摆设,摆在某个恰当的位置。在很大的程度上藉着自己的希望巧妙地使光与影溶合,如同我旧家中古老的藤椅搭配青葱的盆景;明亮的窗户搭配色泽藕粉的荷色。这样的构建,形成了我要的“地理心智”——令人精神愉快之余,也让周遭的一切构建、摆设的物什都充分享受了这种温馨与品味。
毕竟任何一个物件、人、事都会有变故。譬如变卖,譬如衰败、譬如生老病死。这,都是人无法掌控的事。它们最终都将一一沉入时光的深海,没有声响。
这潘多拉并非你我打开,然而却要你我承受它带来的过程所结的果,是知晓这种无奈,故并不慌张,淡了心性,留清醒从容,存烟霞的心胸,悟人生如云光滟潋,心似木兰,低眉微笑,日子清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