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高考那些事儿】考场上，我开了小差

康康

　　那时，高校办得少，考生却多，这不像后来企业众多，没有考上去的，还可去企业谋份差使，那时尤其内地几乎不见私企，只在沿海经济开发区能够见到一些，而农村的学生，没有顶岗、内招、委培上技校的待遇，故而上大学真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似乎成了人们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于我，其实，只是瞎撞，没个计划没个定向，也无指点与指引。也没有考虑三年后，若考上了，学费何在？先只管念着书。

　　如今高校一再扩招，按说，学生的学习负担应该要轻松一些了，可谁知有过之而无及，简直达到疯狂的程度。那时，还没听说有课外补习这一说呢。记得，在初中时，在我所在的乡镇，认真刻苦学习者少之又少，直到进入高中阶段，想考上去的学生才会三更灯火，闻鸡起舞。

　　是竞争加剧？是家长对孩子的期望越来越深？是社会的要求越来越高、越来越多……

　　高考时，我却不可饶恕地犯了恍惚，开起了小差。记得很清楚，考的是历史，且是在做多项选择题之际。这多项选择题极易丢分，ABCDE多选少选都不得分，同样叫人抓狂的还有判断题，判断错了，还倒扣分，这是谁的创意啊，存心与学生过不去嘛。此时，我正在为一多项选择题抓耳挠腮，脑子里却突然蹦出一句话：程来！咱们快快考完，出去玩吧。我有很多话要与你说呢。接着还神游了一通。这可是大忌啊！

　　走神，是因为程来的一封古怪的信。

　　离高考还有一星期的时间，学校放了假，要学生回家备战，并提前去县城熟悉考点摸清路线，各自安排好食宿。我背着书包，刚走出校门，程来同学从后面赶了上来，喘着气，悄然塞给我一封信，封皮是白色的，信封很厚，然后在我的疑惑中，不等我说话，一溜烟跑了。

　　晚上，我打开了信封。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张纸条，纸条上写道：请现在不要看它，等考完试后再看吧。这不是废话么，信都打开了，还能不看？你要提示也该在信封上提示呀。搞什么名堂？这么想着，信纸已经展开。

　　信的开头反反复复吞吞吐吐说着意思相同的话：亲爱的同学，我有一事闷在心里好久，却不敢与人诉说。想找个人倾诉，又不知从何处说，故一直藏在心中，久久不敢示人。亲爱的同学，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毕业了，我才决定向你倾诉，以前没有跟你说，是怕打扰你的学习……再不说，我要崩溃了发疯了……看完后，你不会笑话我吧。然后才逐渐转入正题。

　　原来，该同学喜欢，确切地说是暗恋上了同学文兵。文兵、程来、我，平时关系很铁，文兵虽然不爱读书，但并不影响我们间的交往，也不会打扰我们的学习。恋一个人或一个人被恋，都是痛并快乐着的。只是、只是程来是男性，文兵也是男性。

　　程来在信中说，起因是某次文兵参加校体育赛跑时，他的强健的体格把程来吸住了，慢慢地或突然间竟滋生出“情愫”。也就是说程来同学把自己当成了女性，产生了一种女性对男性的情愫，且这个“情愫”越酿越浓，变成了“恋”。直接一点说，他犯了同性恋，而文兵毫不知情。

　　程来虽然长了一脸的胡子，性情却一向阴柔，在同学当中，大家就当他是《红楼梦》中的林妹妹，温顺少言。程来曾说他打小就插在女孩子堆里玩耍，很少与男孩子玩，还学会了女孩子们玩的踢键子、跳绳，直到初中毕业。是不是受了这个影响，无形中当自己是女生或有女性的激素？

　　同性恋这一词在当时还很少见诸报刊电台、传于人们之口，幸好在之前不久，我曾无意中于一张报纸上看到国外有同性恋的报道及人们的看法，不然，面对此情此况，我有可能要蹦到屋顶上去。在我眼里，这恋爱必定是男女间的事，而同性恋一词是舶来品，是洋人的玩艺，是不道德的、是龌龊的。

　　读罢信，一时心潮起伏。如同写议论文一样，从古今中外、从人生、从当下人们的普遍看法，和此行为对父母亲友的冲击及其反应出发，我在肚子里打起草稿。腹稿上的言词中肯与委婉，无非希望程来能转到“正轨”上来。不过，我也明白，目前没时间把腹稿形成文字，我得集中精力应考，但程来的这封信这个“恋情”，却在心中一时挥之不去。

　　不想，考历史时，这个“恋情”念头又不期然地跳了出来，在这争分夺秒中，居然让我恍惚了一会儿。我狠劲地甩了甩头。

　　七月（那时高考时间是定在七月七八九号）的火热的三天里，莘莘学子拼尽一头大汗一身气力。青春的生命在这三天里，烈烈燃烧，噼啪有声。考场里没有空调，几台吊扇在呼呼地与空气掐着架，窗外有人声、车子的喇叭声，还有一对妇女在跺着脚、撕扯叫骂。那时的高考生没有现在的考生幸福——大开绿色通道，被全副武装的加以保护。

　　我头痛至极，不知不觉中又开了小差，这让猛地惊醒的我很是恼怒自己。可开小差很顽固，遇强则强，你要赶它，它偏不走，越是遇着难题，它越是跳出来舞蹈抓挠。接下来，我多半一边开着小差，一边做着试卷。

　　我觉得有两个自己，一个努力奋进，一个总想懒散、总是胡思乱想的“开小差”。

　　三天考试结束后，在哥的瓜棚里，我立即就程来的“暗恋”洋洋洒洒写了一本练习本，正反两面全写完，密密麻麻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希望引起程来重视与正视，尽快恢复“男儿身”，要有男子汉的气势，不要伤了父母的情怀，云云。

　　我觉得自己像个大人、或是教师、或是英雄，我要去拯救我的同学程来。写完后，我把这粒“速效救心丸”寄了出去。

　　后来，走上社会后，我还一直关注程来的心性，他的“变”，直至他娶妻生子。他变过来了，他“男儿”了。

文字闪耀生活

高考还为别人操心，心足够大了。

微风轻拂

很可惜，程来并没有变过来，因为你不知道他现在的内心，这种心理成年后是变不过来的，除非很小的孩童时期

李立红

这个高考经历非常独特，也间接影响了你的成绩，后来考上了吗？

李立红

康康很善良，从文字中看出来了，内心期盼同学好起来

幸福小草

这康康真是有意思。考场上为别人的事走神，这好像让人不得不想起，那个无形的命运之手。

lvhq018

在你心中，同学的命运比考大学重要，这是同学的福气。

吴显萍

真是独特的高考故事。康康这精神开小差开得真不是时候。还好同学变过来了，没有浪费康康同学的爱心。

车耀洲

李立红 发表于 2017-6-7 18:43
这个高考经历非常独特，也间接影响了你的成绩，后来考上了吗？

应该考上了吧，考到哪里了？

木门长子

肯定没考上，不然不会来中财唠叨。

云馨

走神，是因为程来的一封古怪的信。

康康老师在高考之际开小差，可真是神奇啊，看来你与那程来可真是铁哥们啊

水如空

实在是很神奇的经历啊……

时光安然

嗯嗯，高考之际，这操的不是心啊！

时光安然

木门长子 发表于 2017-6-7 22:00
肯定没考上，不然不会来中财唠叨。

这么多来中财唠叨的，也有那么多考上滴呀，比如谁谁，还有谁谁……

康康

文字闪耀生活 发表于 2017-6-7 17:47
高考还为别人操心，心足够大了。

哪里，是它不打招呼就跳出来，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