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题小说】+《今朝有酒莫贪杯》（全文4959字）

徐得荣

      
       今朝有酒莫贪杯

　　文/老榆木


　　(一)

　　七月，矫阳似火。

　　乘一路树荫，秦爽缓步而行，至小石桥桥头，停步在那个绿树掩映的小石桥傍，将一方锦帕展开了铺在桥头那块大青石上。

　　他凝视着这方锦帕上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图案：简洁几笔蓝线绣成微波荡漾，一只雌鸯头朝左，眼里写满忧伤，它仿佛在期盼着什么，但似乎又很失望。它因何忧伤？秦爽自言自语道：“三十六年前的这只雌鸯可不这样，那两只眼睛中，可是满目欢笑含情脉脉的哟。”

　　另一方锦帕在桑格花手上，那方锦帕上绣得是一只雄鸳，头朝右，胖墩墩傻乎乎的。三十六年了，她那方锦帕还在吗？

　　在小石桥桥头的大青石上，桑格花第一次铺下这两方锦帕时，这样说过：“爽，你看，这样铺的话。”

　　“头顶头。”

　　桑格花抬头斜瞥了秦爽一眼，微微笑了一下，这是古代淑女笑不露齿的那种：“你再这样摆放一下看，什么效果？”

　　秦爽望了望桑格花，又仔细瞧了瞧那两方锦帕，他似乎明白了：“花，这样就屁股对屁股了。”

　　“粗鲁。”桑格花脸上飞过一片红云，摇摇头说：“爽，坐下吧。”

　　二十五岁，如花的岁月。桑格花比秦爽小三十五天，身材高挑，丰乳肥臀，熟透了的一个漂亮大姑娘，浑身散发着诱人的芳香。姑娘羞涩地笑着，将两条雪白的腿伸到小桥下面，两只可爱的白脚轻触水面。这条河不大，是上游数条小溪小泉汇聚而成，清澈透明，河水从乱石间流过，淙淙有声。河底的鹅卵石色彩斑斓，上百条各色小鱼成群结队在水中游弋，此情此景，小河石桥，佳人游鱼，相映成辉，汇成一幅自然靓丽的风景图。

　　秦爽仿桑格花的样子，端坐在那方条绣着雌鸯的锦帕上。他没敢将脚伸进河水，唯恐那双臭脚将姑娘脚边的彩鱼给吓跑了，刹了这大好风景。

　　突然，朦胧中，秦爽感觉记忆中的那个美丽姑娘将另一方绣着雄鸳的锦帕温情地铺展在大青石上，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花，是你吗？”秦爽的眼睛湿润了，心儿狂跳，脸通红：“花，绣绢铺反了，应该是头顶头的，不是屁股对屁股。”

　　“没错，那是三十六年前，现在就该这样，屁股对屁股。”

　　姑娘脸一红，赶忙低下头去。

　　蓦然，有两只鸳鸯从拐角处相拥着游了出来，然后停在河心打情戏水，雄鸳亲妮地用喙梳理着雌鸯的羽毛，雌鸯表现出十分受用的样子，兴奋了，就朴愣几下翅膀。

　　“花，你，你过得可好？”秦爽低着头，低低地问。

　　他有负于她，没有勇气直面她，尽管他渴望抱着她的粉脸，好好欣赏一番。甚至，渴望将嘴印上她那轻舒兰气的樱桃小唇。

　　没有回音，只有一丝清风掠过。

　　“我知道你生气了，都怨我。花，那次我真的，没能理会到你的良苦用心。”

　　……

　　酒逢知己，和几个工友好一顿猛喝,直到凌晨二点多，酩酊大醉的秦爽才一步三摇晃地回了宿舍，连洗都没赶上洗一把，便躺下睡了。

　　上午十点左右，桑格花突然来访。这使仍在沉睡中的秦爽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坐，花，你坐，我给你倒茶。”

　　桑格花有些捒怩，脸颊微红，垂着头，将一本厚厚的小说放在桌子上，说：“我知道你累了，本来是不想打扰你的，可我，忍不住，还是来了。”

　　“没事，你能来，我求之不得呢。”秦爽赶快用袖子将椅子擦干净了：“花，你坐。我倒杯茶给你。最近，最近你还好吧？”

　　“嗯。”桑格花浅浅地将小半个屁股坐了，双腿并拢，羞答答的样子，脸色红晕，左手搓着右手背，右手搓着左手背，来回地搓个不停。秦爽倒好茶水，转身想递给桑格花，但心慌意乱，手一抖，茶杯滑落，啪地一声摔在水泥地板上，碎了，热水酒了一地。

　　“没炀着你吧？”桑格花羞羞地抬起半个头，关切地问。

　　“没，没有。我的手滑。”他欲加掩饰，但实在想不出个好的词语来。

　　呆呆地坐了一会，双方不时陷入僵局。

　　“我走了，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她拍拍桌子上那本小说：“这本书不错，我厂图书馆借的，只有五天时间，你，可要看仔细点啊。”

　　说着，桑格花桃花般的粉脸上一抹酡红：“我走了。”

　　一米七五的秦爽和一米六八的桑格花并肩走在厂区的绿荫道上，如金童玉女,惹来厂友们羡慕的目光。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爽，你回去吧。”桑格花站住了，斜着眼瞟了秦爽一下说：“记住，你一定要看仔细了，我是说那本书。”

　　望着拐角处的桑格花，秦爽心里既麻乱又兴奋，像喝了蜂蜜一样地甜。回到宿舍，脑袋一片昏晕的秦爽随手将那本小说往床下一压，和衣一头栽在床上，又睡去了。

　　时隔三天后，秦爽突然想起桑格花那本小说还没看。

　　“嗨，这算什么事？”他赶忙从床下把书拿出来，随手翻了几页。或然，一片火红的枫叶标本出现在秦爽的眼前，那红叶被桑格花剪成心状，活像一颗跳动的红心：“呵，花真会玩，剪得真好看。”

　　翌日，秦爽又将小说拿了出来，他没心思细看，快速地翻书，翻到三分之二处，一小片白纸夹在书页里。上面没有一个字。秦爽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说：“花，压一片白纸条干什么？”

　　五天的期限到了，秦爽按时将书送到桑格花手里。

　　“爽，你仔细看了？”桑格花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在期待着什么。

　　“嗯，仔细看了。”秦爽点点头：“真的很不错。”

　　“在书中发现啥？”

　　秦爽一愣。

　　“发，发现啥？发现小说故事情节十分感人。”屁，他在撒谎，秦爽根本就没有细看，满本书，他最多也就记住了一个主人公的名字而已。

　　“其它，就没有了？”

　　“没，没了。”

　　“噢。”秦爽从桑格花的眼睛里，读出了失望两个字。桑格花眼睛一红，低着头，两人默默无语。过了一会，还是桑格花率先打破囧局：“谢谢你能读完这本书。”


　　(二)

　　一阵轻风袭来，秦爽飘飞的思绪方归了窍。小河里的鸳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游走，只剩下一圈圈的涟漪。

　　“难道，是我错了吗？特别是那个早晨。五点钟。”

　　秦爽叹了一口气：“我为什么那么混？我为什么那么好口又辣又苦的马尿？”

　　望着河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鱼，桑格花那俏丽的面孔又出现有眼前。

　　还书多半年后的一天，秦爽刚下班不到十分钟，工友小文便来宿舍喊他：“秦爽，办公室有你的电话。”

　　电话是桑格花打来的，声音很忧郁，似乎还轻轻地颤抖：“爽，明天，来小东河一会，还在小石桥，那块大青石上。”

　　“你，噢，我，好，好好，我一定准时到。”秦爽语无伦次，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早上五点，不见不散。爽，过了五点，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远走异域他乡。”她轻轻地哭了，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秦爽的心莫名其妙地狂跳：什么意思？什么过了五点，就成为别人的新娘，还要远走他乡？真是颗榆木脑袋，二十六岁了还不开窍。可说来也奇怪，似乎秦爽从来没想过男女之事，压根就不知道啥是谈恋爱。厂里有好几个女工曾向他表白，他根本没放心里。工会老王连续给他介绍了五个对象，最多见一面，便没了下文。许多厂友都说他不谙世事，后勤科那位快嘴老骚货科长甚至对人说：“秦爽这小子，是不是性发育不到位？”

　　秦爽听了大怒，暗道：你奶奶的，老子性发育不到位？拿来你家姑娘试一试，你奶奶。

　　晚上，又有几个厂友相邀喝酒，一听是他最爱的太原产高粱白酒，心下甚喜，那是他的最爱。八两老酒下肚，秦爽已有了八分醉意。

　　“秦哥好酒量，来，继续，今夜不醉不归。”

　　“好。”秦爽一脑热，失去了控制，几个工友轮番上阵，终于将他灌得醉倒在桌子底下，趴在地上沉沉睡去。像拖死狗一样，工友们累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将他奈何到宿舍。

　　一觉醒来，已是早上六点半了，秦爽猛然一下想起昨天下午桑格花之约。

　　“妈呀，坏大事了！”

　　秦爽慌忙骑了自行车，飞快地赶往东河小石桥。迟了，早日失去姑娘身影，只看到大青石上压着一个小纸条，娟秀的五个字，字字重如铁锤砸在秦爽的心上：秦爽，我恨你！

　　秦爽一屁股坐在大青石上，将脑袋深深地埋在两腿之间。

　　“花，都怨我，我怎么这么愚笨？比头猪还愚蠢。”

　　望着小河里的游鱼，秦爽的眼睛红了：“唉，花，你本来该是我的妻子，却成了别人的新娘，是月老的红绳失了准头？还是你我今生有缘无份？”


　　(三)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栏玉砌今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秦爽猛一惊，心脏狂跳，几乎跳出腔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婉转的吟诵，这分明是花的声音。

　　“花，你，你来了？”

　　秦爽猛一回头，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站在秦爽的面前，一袭红色的连衣裙，衣袂飘飞，一米七二以上的个子，婷婷玉立，身材高挑，丰乳肥臀，熟透了的一个美丽大姑娘。

　　“你，你是花？不，不是的，花不会这么年轻，除非她是仙女下凡。”

　　“我叫李晓花，桑格花是家母。昨夜叔叔莫非又喝醉了？”

　　“没有。所以，才能提前来赴约。”

　　“好，这样很好，可惜晚了将近四十年。”

　　秦爽知道站在眼前的这位姑娘是花的女儿，因为那个头，那脸型，那气质，活脱脱一个桑格花二世。

　　“你妈她，可好？“

　　“她很不好。”

　　“些话怎讲？姑娘。”秦爽微感诧异。

　　姑娘脸色刷地变得苍白，两行眼泪像决堤的河水般流了下来。秦爽心里一颤，急问道：“出，出什么事了？”

　　“我妈，他老人家。”姑娘掏出一条雪白的锦帕，擦了擦眼上的泪花：“已经千古。”

　　“你，你说什么？”秦爽大惊失色。

　　“叔叔，我妈她，去年就仙逝了。”姑娘又哭了，丰满的胸部剧烈起伏：“冤家，都是你，我妈她老人家三十六年来，几乎没有开过心，整天忧忧戚戚。叔叔，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无语，半晌无语。两道清泪随着脸颊流下来。秦爽哽咽着说：“姑娘责怪的没错，都怨我，都怨我贪杯。”

　　擦干了眼泪，姑娘宛尔一笑：“叔叔，不提了，往事已往矣。我今天来，是妈妈的临终之言，她委托我来见你一面，要不她死不瞑目啊。”

　　姑娘说着，将那条绣有雄鸳的锦帕铺在秦爽那方绣着雌鸯的锦帕旁边，两只鸳鸯的屁股对着屁股：“叔叔，该是这样摆放的。”

　　“唉！”秦爽长叹了一声：“花，你好心机啊。我，太笨了。“

　　“你是太笨了，笨得令人哭笑不得。你可知道？我妈给你的那本小说里，珍藏着什么？“

　　“什么？”秦爽突然明白了，可惜是三十六年后的明白：“姑娘，那一枚红叶做成的心型标本，那意思是，花的心。那无字的一张纸条，是她告诉我，桑格花是纯洁无瑕的，又意，在花这张白纸上，可以描出最美的图画，且这幅图画，是要让我来画。”

　　“我妈还让我问你一句，那天的五点之约，你因何无情？叔叔，酒，在你的心中，真的比我妈重要吗？”

　　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秦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唉，叔叔，镜花水月，往事如烟，谁对谁非，现在并不重要了。我来的目的，就是替妈妈了却一桩心愿。他如果知道了当初的情况，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叔叔，幸亏是喝醉了，如果。”

　　说着，姑娘弯腰将两方锦帕收了去，说：“这方锦帕对一个有妻子有儿女的家庭主男来说，不但没用了，弄不好，还是一颗定时炸弹。我拿去了，将烧化在我妈的坟前。叔，你保重，侄女准备走了，再见。对了，我听说，你的儿子刚刚大学毕业，能帮我引见一下吗？”

　　秦爽心里一亮，似乎有所明白：“行，好，姑娘，咱这就走。”

　　秦爽最后深情地望了一眼小石桥，桥头的这块大青石，桥下的流水和五彩的小鱼。长叹了一声说：“姑娘，走吧。“

　　“叔叔，还汹酒吗？侄女送你一句话，今朝有酒莫贪杯，休叫泪人空对月。希望你的儿子，不要重蹈你的复辙。”

　　秦爽老脸一红，低下了头。

　　姑娘脚步轻盈，红衣飘飘，如一只彩蝶翻飞。

　　忍不住，秦爽的两眼里，一串串泪珠滚出眶外，吧嗒吧嗒滴落的地上，飞溅起一小串土花。

枫叶飘飘

五千字——二千五之间，超了

枫叶飘飘

减去九百。

枫叶飘飘

参赛时没细看征文要求，字数2500至5000

枫叶飘飘

你这很容易缩写

枫叶飘飘

跨越时空的爱情

枫叶飘飘

楼主文风转变很快

zizhu

作品已上链接。早安！

武如

老榆木的小说语言明快。清丽，压抑感不多。恭喜老榆木“谈情说爱”的功夫到家，加分了。

枫叶飘飘

辛苦楼主了。上茶

枫叶飘飘

先加分。随后拜读学习

徐得荣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6-19 07:20
五千字——二千五之间，超了

好，我压缩一千。

徐得荣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6-19 07:21
减去九百。

我在努力，忍痛割爱吧。

徐得荣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6-19 07:22
参赛时没细看征文要求，字数2500至5000

真的没太注意。

徐得荣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6-19 07:22
你这很容易缩写

写出来不易，缩减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