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个夏天注定与往昔不同,我并没有注意到这是最炎热的几天,匆忙定了行程去看她,从早晨六点到下午六点,时针在钟表走了一圈,所有熟悉的景物都后退到消失不见,终于见到了她。
太阳西斜,阳光不那么刺眼,空气却很明媚,我一下车就搜寻她的身影,只是一个转身,就看到了她,青花瓷旗袍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玲珑的身体,所有头发都扎到脑后,与照片不同的干净和整齐。相视一笑,就拉住了彼此的手,像老朋友一般,兴奋地谈论着对彼此的印象。
她走路很快,我需要比平时走路快两分才能赶上她,手心里沁出了细细的汗,却不舍得放开彼此的手,直到上车后才松开,嘴里的话却一直没停,总感觉有说不完的话。
从精神世界到物质世界,从网络到现实,从阳春白雪抵达下里巴人,我们都是幸运的,如同背包里那枚干涸的幸运草,那是一个早晨最美好的遇见,我千里迢迢背过来,它不再是一株纤纤细草。
笔记本、明信片、许愿瓶、幸运草……不值钱的礼物,却藏着每个女子的童年,每个女子最美好的阶段,我希望她不论遭遇什么样的打击,都一如最初那般对待生活,对未来怀有美好的希冀。
她生活得很好,城市很干净,很有秩序,路旁绿树茵茵,看不到垃圾堆,看不到苍蝇和流浪汉;房子不大,却简洁干净,木地板可以光着脚在上面走,有一个可以躺下一人的窗台,旁边堆积着许多书,我看到了那本她从旧书市场上淘来的书,里面还夹着那首不知道什么人写的情诗。
里屋墙上有书架,我扫了一眼,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名字,那个叫沧月的女作家,一个传奇女子,靠写作能够在北京买下一套房子的经历足以让我艳羡。原来她看书很杂,并不是那么高端,接地气的感觉,我喜欢这样的写书人。
她说出去吃饭吧,只在火车上吃了一盒泡面的我也早就饿了,在美食城走了一圈,最后决定吃面条,清清淡淡的骨汤面,大份的,我吃了个精光,吃得满头大汗,她并没有吃多少,不知是没胃口还是没心情?
去散步,围着公园走了一大圈,夜色里,彼此谈论着彼此的生活,包装着彼此面对生活的状态,慢慢地对越过横亘在生活面前的障碍生出些许希望来,不禁欣喜。
看老人跳舞,年轻人玩架子鼓,在公园里转呀转呀,直到走出公园,却发现迷了路,她说给她一分钟,她站在原地,思考着我们的方位,最后说,我知道这是哪儿了,朝这边走。我不禁哑然失笑,这是有多糊涂,竟然在自己的地盘迷了路。
她问我累不累,要不打车回去。我说不用,我们多走走吧!于是一路走,一路谈,不知不觉又谈论到很深远的小说中去,忽然又因为撞上路边的人话题回到了生活里,并不尴尬,也不磕绊,彼此有着无言的默契。
终于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又开始了聊天,聊彼此的过去,聊过去的美好,聊自己一路走过来的状态,有些话题,她不说我不问,我不说她不问,然后声音越来越小,疲倦越来越深,最后伴着窗外的风声进入了梦。
一梦醒来,神清气爽,她的眼睛早已睁开,没有困倦的迷蒙。她说,带你去看海。
能看到海自然是欣喜的,提一小兜樱桃,就上路了。天还早,空气凉爽,她带了一把伞,她说今日高温。果真没错,很快火辣辣的太阳就升起来了,温度越来越高,我走在太阳里,很是欣喜,感觉到心里最阴暗的角落被照亮,她为我举伞,我说不用管我,医生说我晒晒太阳好。虽然我这么说了,她还是怕我被太阳晒伤,时不时为我举伞。
远远的,就看到了蓝色的海面,下了车就朝目的地走去,凉爽的风扑面而来,好舒服,还能看到两只海鸥,很美好的清晨,海边人还很少,有人手举着纱巾照相,照片里的人摆着的是美好的姿态,而照相的人姿态却有些狼狈,我觉得这是把海风拍进画面里最美好的形式。
走了一圈,人渐渐上来。她说,我带你去看佛吧!我是有些愿意的,但又害怕舟车劳顿,犹豫间已经坐上了去的车。
在太阳最盛的时候到达,通往大佛六级台阶,一级比一级陡,一级比一级台阶多,还好我们坚持下来,触摸到了佛座的莲花花瓣,把我们对生活的美好的愿望寄托在了那里,为自己坚持走以后的路汲取了一分力量。
拍照的时候,她说,阳光里的你是最漂亮的时候。阳光有些刺眼,我看到了她微笑的眼睛里藏着一尾鱼,那是一种容易让眼睛湿润的存在。每到一个佛前,我跪在拜垫上,虔诚地许愿,愿我们都能幸福。
下了山,匆匆赶回家,无所顾忌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释放着疲累。她比我大,却比我身体好,她比我经历得多,却比我真性情,她说我们去吃烧烤,喝酒吧!我欣然答应,雀跃前往。
当我们穿遍大街小巷,到达西城区,却发现由于城区改造,她印象中热火朝天的烧烤摊不见了,我几乎丧失了兴趣,她却兴致盎然,一个地点一个地点寻找,直到我们坐上了回程的车,她依然没有放弃,终于到达一个叫老地方对她来说是新地方的烧烤店,人很多,生意很火,我发现了她的局促。
跟着服务员穿插在人群里,却始终叫不出声来。看来她不常来这种场合,我大喊一声,服务员怎么点餐?总算可以点餐了,找到好位置,上来第一盘烤肉,要了4瓶啤酒,服务员再三确认啤酒数量。
啤酒来了,开瓶,喝酒,没有过多寒暄,很自然地举杯畅饮,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没有过多扭捏,真性情的女子。嗯,对脾气!我心里暗暗想着。
她是我画上的女子呀,如张爱玲般带着点傲气,不染烟火的女子,如今就坐在我对面,与我开怀畅饮,如做梦般,我不禁脱口而出,真好,你能活成这样我很高兴!
在来这之前,我是有些担心的,生活给她的打击,害怕她会支撑不住,她比我想象得坚强,我放心了。她整个人比文字硬气许多,我认为作为女子需要活成那样的样子,在现实生活里永远都知道自己该怎么走,所有的迷茫和脆弱都留给文字。
喝完两瓶啤酒,很自然地第三瓶、第四瓶。当桌子上摆满八瓶啤酒时,我的眼泪掉下来,她还没掉泪,或许她掉泪了,又被她咽了回去,上两趟厕所,眼泪和酒精就少了,不过还是飘着的,我们默契地表示不能再喝了,再喝就成了女酒鬼,有失体面。
打车回家,夜风徐徐,我们坐在楼下小亭子下面,说着一些醉话,偶尔会有哪个楼层飘出一个女人疯癫的笑声,和一个男人有些渗人的叫声,感觉浑身打冷颤,回家!又一次想到了一起。
看来真的是喝多了,我都忘记自己有没有洗漱了,躺在了床上一觉到天亮。天一亮,我就要走了,没有离别的伤感,就像老朋友一般,总觉得还会有再相见的时候。
她又穿上了那件青花瓷的旗袍,我记忆里她最美的样子,大概就定格在了那件白底蓝花的旗袍里。
她送我上车,我送她下车,直到汽车开动,把她的身影甩在身后。我们彼此回头,朝自己的方向走去,或许与之前的生活轨迹并无不同,但是心里多了一份力量,我是,并相信她也是。
韶光易逝,我想即便将来我和她会被时光吹打得斑驳沧桑,但这次相知相遇的美好片段也会被定格在记忆深处。
时光如梭,心怀美好,在这个六月的盛夏里,透过一双幽情的眼睛,看见向阳而生的勇敢。一场遇见,忽而今夏,梳理纷乱的世事缠绕,与一个人真诚相见,倾心交谈的时光,越来越明亮。
简单的一纸书写,即使不说名字,你也知道是你。这个盛夏最深的印记,就是与你的遇见,牵过的手,说过的话,同行的路……或许随着我们的成长会越来越模糊,我相信这场遇见滋生出来的,一种叫能量的东西,会穿透生命的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