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夏港 于 2017-6-22 09:33 编辑
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一贯地有益于广大群众,一贯地有益于青年,一贯地有益于革命,艰苦奋斗几十年如一日,这才是最难最难的啊。”我斗胆自说自话:“一个人做点坏事并不难,难的是偶尔做点坏事却几十年无人知晓,这才是最难最难的啊。”
所谓好事、坏事,关键之处在于做事后果的受益方和受损方是谁。做坏事呢,肯定要伤害别人的权益,做好事呢,大约要损失自己的利益,就是说本来是自己的东西,要拱手相让,即使是有所回报,那与之所付出的肯定是不相称。做坏事,要损害别人的利益,蝼蚁尚且苟且偷生,何况人焉。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滴,况且人乎。所以,坏人的心理素质和膂力和精力和智力……等,一定要比好人更快更高更强。老实忠厚乃无用的别名,好人只是孱弱的代名词。请记住,献自己的血比放别人的血要容易得多。不信?就试试看。
当然与否,有待商榷。
序言
有句俗话:贼过三年不打自招。意思是说人若是做过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时过境迁很有可能自己就坦承了,古人诚不欺我,这乃人性的任性。以下叙述,均属向壁虚构杜撰,绝无任何真实性可言。若,不幸与某些事实吻合雷同,均为巧合。谢绝据此立案。
一、被打闷棍的感觉是什么
据说基督徒餐前餐后必祷告,英文是“ say the grace ”(诉说上帝的恩典),汉译为“谢饭”, 赞美神赐予我们食物,这是一种感恩教育。现在针对道德缺失情感冷漠人性沦丧物欲横流,跻身庙堂之中明事理者,责令各方也搞啥劳什子感恩。没啥可谢的。一粥一饭,虽来自不易,但都是俺们胼手胝足流血流汗挣来的,反而那帮乌龟王八蛋,借口改革改制,把几代人的努力一夜之间私有化。“富一代”傲然撅起,对此是否感恩?
现在发牢骚,最多就是跨省。要是搁在过去,那恐怕……。所以,要感恩。
首先, 让我们共同敬祝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并敬祝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亲密战友、我们的林副统帅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的文件是秘密传达到“党员干部”(含知青),公社的大会议室,窗户用黑布蒙着,几盏大瓦数的白炽灯,由于电压不稳,忽明忽暗,惨淡的发黄的灯光,影影绰绰,烛影斧声。公社书记是工农干部,大老粗,文化不高,念得磕磕绊绊,但也让人心惊肉跳,尤其是“……国民经济停滞不前,群众实际生活水平下降,不满情绪日益增长。敢怒不敢言。甚至不敢怒不敢言,统治集团内部上层很腐败、昏庸无能,众叛亲离。青年知识分子上山下乡,等于变相劳改……”句句都是不敢说的心里话,都是十恶不赦的反革命谣言。我胆小,有话要对自己说,在心里嘀咕,旁边一个二愣子(也是知青,不知现在混得咋样)想啥说啥不禁脱口而出,“林彪说的太对了……”忽然发现,意识到闯下大祸,惊得大家瞠目结舌,念文件的书记吓得浑身哆嗦,全场死一般寂静,都惊讶的半张着嘴,就像待哺幼雏,因吃惊或害怕向他行注目礼。这小子也算够机灵,狗急跳墙般脱口而出接上茬口“太对……对不起毛主席了”,缓了口气,继续补充道:“林彪天天吃油炸馒头,还效法孔老二克己复礼,妄图复辟资本主义,充分暴露了篡党夺权的狼子野心,是可忍孰不可忍……”与会者重新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本文中的主角,即男一号,是个知情,为了避免影射或者联想,留下话把授人口实,在文中就以“他”或者那个“知青”来指代。
大规模地知青下乡源于1968年一直到“文革”结束。根据毛主席的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把那些因动乱而取消高考无法就业的青年学生,自愿或被迫从城市下放到农村去做农民。这些年轻人虽然顶名是知识青年,但受造反风暴影响,绝大多数只是受过点猴版的残缺的初高中教育而已,没啥文化也没有什么知识。这些人是一个伟人为了伟大的理想做出最疯狂的决策的最大的牺牲品,这段特殊的经历,如同阴影般笼罩很多人的终生,痛感时代对自己的深重折磨,后悔自己做出的牺牲和命运的不公。城里的知青不愿意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农村的贫下中农和地富反坏右也同样不欢迎一群蝗虫来分食他们本来就少得可怜赖以糊口的口粮。下乡知青就和后来的农民工进城一样,虽然同在一个蓝天下,说不上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基本是两张皮。那种老房东亲如一家之类,肯定是有,但多在影视,现实生活中有之,少之。
最初的知青是分散安置到农家,但是等到了他们那批下乡的时候,为了便于管理和控制,已经开始建立所谓的知青点了,就是群居部落。原则上是靠村不进村,就是在村子边缘地带,村边盖了偌大的院落,十几个或几十个知青,自己开伙。
那是秋天的时候,秋收、秋耕、秋种已经结束,是一年中最闲散的时候。所有的知青,都趁着这难得的闲暇,公开地偷跑回城(离开知青点是要经公社的知青办批准的,与满清时期对在籍旗人实行地域封禁,外出必须请假,“不准离旗,违者斩”同出一辙,凡未经批准擅离知青点者,也是要党纪国法严惩不贷的。不过,也如同大清末年一样,这些规定形同虚设,吓唬老实孩子而已)。前后三排房,偌大的院落,鸡犬无声——公社所配发的雏鸡、猪娃、狗崽子、沉默的羔羊,“叹缺粮,三月肉不尝”,早就被谋杀,果腹打牙祭了。下玄月缓慢地升起,夜风微吹,惨白的月光有些许寒冷,缕缕霜气象要渗到骨髓,肃杀悲凉。只有他,孑然一身形影相吊,孤孤单单,无聊更无助地躺在冰凉炕上的麦草之中,无奈地看着半个月亮爬上来,秋风吹来,树影婆娑,泪眼婆娑。
世事难料啊。北京城里跑了个林副主席,就会株连到穷乡僻壤的县委书记,他的父亲。现在回想起来,纯粹是官场倾轧,党同伐异诛除异己而已。出身四野,上挂下联,居然会被高抬为“死党”!呵呵,想当初跟着林总出关南下之时,不过是基层连队一排副,后来“三支两军”军代表、三结合,级别相差甚远,无缘高攀八竿子扯不上关系。不过,从苏区沿袭的传统是,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所以,下放五七干校进学习班划清界限改造思想,全封闭管理,不准探视,比现在的重点高中还要严格,不但父亲要去,连累母亲拖家带口赶出县委大院整体迁移到干校(另一所)。所以,别人都可以溜号回家,跑了,只有他无家可归,在知青点,暂居。
辗转反侧睡卧不安,索性披衣而起,绕室徘徊。一咬牙一跺脚,走TMD!回城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生命在于运动嘛。
天上略有乌云,云遮云盖,月儿也时隐时现,不过,还行,还是能分辨出田间乡道。他随手扣上门,就是在门吊上插了个铁丝。那个时候,村里头出门都不锁门的。因为锁不但要花钱,而且也不好买,更况且无用。那时都很穷,没啥可偷的,兼之民风淳朴,路不拾遗,盗抢之事,都是珍闻,少之又少,扣门的目的是防止野狗啥的擅自闯入。他推出自行车,翻身上车,奋力蹬去。村庄离县城有六十多里。
这是破自行车,真真如侯宝林大师所言,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而且还没有车铃。寂静的夜晚,老远就可以听到,就像眼下开道的警笛一样。
那个地带是典型的北方丘陵山区,乡道顺着坡形起伏上上下下,把沿途的村庄联系起来,在庄稼地、小树林、沟渠小河和坟地之间蜿蜒穿行,岔路丛生,和错综复杂的田间小径羊肠小道聚聚合合。大小道路都是顺山势曲折往复盘桓上下,断无捷径可循。农村虽穷,但狗不嫌家贫,虽然几乎不被豢养,经常挨饿,还是非常敬业,一犬吠影,百犬吠声。伴随一路狗叫,昭示他前进的征程。
在丘陵地带的乡道骑行的特点是,上坡时蹬不上去,得推车而行,下坡时呢,根本不用蹬,顺其自然滑行即可,只要能刹住车保持住速度,别失控即可。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荒野之中乡道就要交叉县道节点,很荒僻的地段,远离村庄,方圆几里之内都没有人家,一片乱葬岗,低矮的灌木丛无序地分布在野冢之中,间或几颗乔木,稀稀拉拉,不成材。这是个上坡路段,他只好推着自行车。这时,缓慢漂移的乌云逐渐遮蔽住下下弦月,夜空更加暗淡,刚转过一颗歪脖树,突然,从树后冲出一个黑影,紧接着一根棍子呼啸而下,直直地砸来,他本能地一偏头,觉得耳朵后面一凉,昏厥过去。
苏醒和昏厥一样突然。秋夜冷风,一激灵,猛然甦起。头有点沉重,但是,很奇怪,并没有疼痛的感觉,有点麻酥酥的。少顷,意识更加恢复。他听到旁边有人吭哧吭哧在用力挖坑,这时他才发现浑身发冷的原因:衣服和鞋子被剥光了,只剩下一条内裤。
旁边的人就着一个坍塌的无主坟包很快就挖好一个合适的墓穴。他感觉到手和脚被抓起来,仰面朝天被重重地摔到了坑底,一锹土坷垃随即被抛下,土块落到了光裸的肚皮上,紧接着,又是一锹。他明白,这是要毁尸灭迹。
现在是朗朗乾坤,就像那个妩媚的女歌星所唱“今天是个好日子,赶上盛世享太平”,被打黑棍的人越来越少了,因此,不会有人说出被打的滋味。在这里,可以很负责任地对列位看官说,被打懵以后的苏醒过程要经过两个阶段,在苏醒的初级阶段,有意识,心里明明白白的,但就是说不出道不出,真急人哪。这点亲历感受,如假包换,不信,找人打自己一棍子,试试看。他很清楚,若再不采取行动,就要被活埋了。想到自己才十七岁,刚刚被发展为“党积分”(要求入党的积极分子),还没来得及正式宣誓,就要命丧这无名荒冢,眼泪哗哗地。他听到墓坑上面有人说话,听音是个老者。说什么,分辨不清,但是声音熟悉,他立即想起来是谁了。土已经埋了半截了,就在万分这危急的时刻,终于,体内的肾上腺激素瞬间大量释放刺激大脑作出相应的动作,他脱口喊出了那个老者的名字。
顷刻间,坑上面的人停止了填土。
顿时,死一般的寂静。黎明前般的黑暗之中,没有什麽比这肃穆更加令人恐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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