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终将失去的爱人

西湖哥

致我们终将失去的爱人 　　文/西湖哥 　　 　　一． 　　        同学微信群里，我几乎没认出刚子。他大腹便便，一身的虚胖，和当年瘦削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哥们。好到什么程度呢？我们上下铺，一起吃饭、上课、睡觉，一起去网吧通宵打游戏，我可以上他的号去砍人，丢了他辛苦积攒的装备也不会怪我。他那时候有个俄罗斯军用望远镜，我们用它一起窥视对面的女生宿舍楼，看完后，我们一起议论，哪位屁股翘，哪位胸脯平，嘻嘻哈哈的。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哥们，只是曾经。大学毕业后我来到广州，他留在长沙。 　　长沙到广州，670公里的路程。 　　他经常在假期来广州看我，我项目办公室抽屉里的中华烟、芙蓉王烟，他拿走随便抽。 　　那个年代，普通人能抽上硬白沙烟都不错了，他工作的单位是政府的一个清闲的小机关，无非是混吃等死，一张报纸一杯茶的混半天，无聊至极。 　　改革开放让建筑业异军突起，一幢幢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般在各个城市冒出来。我工作的广州，又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身为建筑一线技术骨干及现场管理，我常和有钱的房地产老板、土豪包工头打交道，这让我有抽不完的好烟。 　　二零零四年，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那一次，我们突然相对无言，不再是670公里的距离，而是，回不去了。 　　我也不觉得他多帅，但很多女人为她着迷。有人说她嘴巴甜，能说会道哄女人开心；也有人说他床上功夫好，和他做过一次以后，就离不开他了。我认为这两者都不是。 　　他在大学期间，一直和我们学校的一位女教授关系不清不楚，据说老女人常叹息，和刚子睡过后，再和自己老头，一点感觉都没有。当然这只是传闻，毕竟我们谁都没亲眼见过。 　　有个女同学，喜欢我很多年，也留在长沙工作，后来我去长沙找刚子玩，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小媳妇，风姿绰约，美好的胸脯紧绷着。一起聚会的时候，她回忆当年，泪眼婆娑：有次我去找你，给你递情书，让刚子交给你的……我突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情书？什么情书？我从来没收到啊，一脸的惊讶。不会是刚子丢了吧。 　　我一巴掌呼过去，妈的你个死刚子，为什么丢了我的情书呢。 　　刚子说，当年他打游戏打昏头了，瞌睡得紧，随手把情书放在裤兜里，洗澡脱衣服时，那情书连同衣服在桶里泡了一周，捞上来已烂得不行了。 　　女同学听说了这事，沉默了一下，把脸埋入我怀里，呜咽着，温暖粘湿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脖颈往下淌。 　　短暂的聚会结束后，我该回广州了。长沙火车站汽笛鸣响了，火车开始缓缓移动驶出站台，那女同学送我，跟着火车跑。 　　那个年代是绿皮火车，车窗能打开的，我从窗口探出头来向她挥手，心里一阵尖锐的疼痛。 　　 　　 二． 　　 　　 　　很多时候，想起刚子，心中会有荒草漫生的凄凉。 　　 　　他告诉我，他的第一次是在老家的菜地里，读大一的暑假，和老家的一个村姑。 　　那一日村姑去菜地里摘青菜，一只野兔从菜地里蹿出，迅疾如影。忽然觉得尿急，就褪下裤子，往下蹲着淅淅沥沥地尿。尿滴在草梢上，冲毁了一个蜘蛛网。 　　刚子就在附近，看见了村姑忽隐忽现的屁股，在阳光下白晃晃的刺眼。刚子咽着口水，扭着脖子蹑手蹑脚过来，没死没活扑上去。村姑被刚子压在身下，尿尿的裤子都没来得及提起来，刚子就趁势进入了她的身体。村姑呆住了，一双睫毛扑撒下来的眼里溢出了泪。 　　村姑开始拼命地挣扎，后来渐渐地就不挣扎了，仰在草地上双目紧闭，任凭刚子像牛一样在上面动着，巨大的快感袭上来，村姑眩晕了，高潮的时候，竟抬起屁股去迎合刚子，一只手勾住了刚子的脖子，一只手使劲地楸身边的草。完事后，周围的一片草全断了茎。站起来的村姑，乌云般的长发扑噜噜披散下来，她红着脸，把头发盘了个髻子，拍拍衣服上的泥要走，刚子不让，嘟嘟嚷嚷说了一会儿话，又紧抱了亲了一阵才放手。 　　女人，一旦和一个男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一来二去，刚子就把村姑的肚子弄大了，村姑就写信到了刚子的学校，那年代，我们还没有手机。我就把我一学期的生活费，还有刚子自己的，让村姑去做人流。 　　那个学期，我和刚子都勒紧裤带过日子，晚上不得不去长沙的小饭馆洗盘子打临工赚生活费。 　　刚子说，他好不容易跳出农门，说什么也不能再讨一个农村的媳妇。 　　 　　我不喜欢刚子的野心勃勃，包括他不停地换女人。 　　活着是为了做爱吗？看着漫天繁星，有时候我问刚子，也问我自己。 　　 　　刚子在长沙相处最久的一个女朋友是梁艳，那个女孩子，真的很好，真心想嫁给他的。 　　那天我在学校图书馆查资料，刚子突然跑到图书馆，脸色青白“我和梁艳分手了。” 　　我正在翻一本建筑工程技术书籍，手一抖，书掉在了地上。 　　“她知道我和郝教授的事了。”她看起来很气愤：“你是猪啊，那么老的女人你都上！你就和猪过一辈子吧。” 　　梁艳当着刚子的面，把刚子身上穿的那件衬衣撕烂了，那衬衣是她给刚子买的，都没穿过几回，看起来挺新的。 　　撕着撕着，梁艳哭了。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抽泣，一耸一耸的。 　　白色的长裙被风微微吹动。我突然感觉心疼。 　　 　　那时我是一张纯白的纸，没有任何性爱的经历，可是刚子已经玩过几个女人了。 　　 　　我满21岁的那个生日，刚子问我，你到底要保留处男之身到什么时候？ 　　我并不争辩，信心满满，我坚信这一辈子有个女人在等着我，虽然现在还没出现。我只会和她做，一辈子只和她做，她就是我唯一的爱人，我的妻子。 　　不知道这算不算迂腐。 　　只是后来，情路坎坷，才知道，我当初的情怀啊，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一个热得让人窒息的午后，我问了刚子一个忍了很久的问题，刚子，做爱是什么味道？ 　　就像物理学里的活塞运动，进进出出的。 　　我被刚子的轻描淡写弄得很尴尬，同时也生出几分好奇。 　三． 　　 　　广州在我眼里，就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大都市，处处莺歌燕舞，空气中充满着精子的气息。 　　这里本地的女人一般都是黑糙的，丑得让人跌倒，说普通话字都咬不圆。漂亮的女人一般都是外地来的，天南地北，汇集到这个私营经济高速发展、工厂鳞次栉比的城市。 　　突然想起胡清妍，感觉心中有点疼痛。 　　在男人眼里，成熟的少妇是一本厚厚的书，越读越有味道，妙龄少女呢，就是一枚青涩的果子，明知咀嚼起来瘪涩却还伸手想摘。 　　胡清妍是我在广州认识的一个厂妹，四川达州人，长得很秀丽的一个小女孩，性感紧身裤显得凸凹的小女人味。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只有17岁。那时候，我25岁了。 　　我在建筑工地，上班戴着安全帽，跑的腰酸腿疼，汗流浃背的，日复一日地做着琐碎的事。但下班后，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西装笔挺，分头锃亮，有空就很兴奋地去工业区逛，无所事事地用眼睛搜寻一个个擦肩而过的妙龄美女。一个眼神，一次不经意间的回首，都会让我春心萌动。 　　或许刚子那些烂糟糟的情事刺激了我，再说年龄也不少了，我下决心要找一个女朋友睡觉，用睡觉来摆脱孤独的感觉。 　　身体里的荷尔蒙散发出来又交织成一根无形的细细的丝线，缠绕着大脑和智商，直到呼吸苍白。 　　那个夜晚与胡清妍在工业区的夜宵摊位上相遇，一起吃着炒河粉，一起说着晦涩而简单的语言。 　　我说，你身上有种花朵般清香的味道。 　　她微微吃惊地睁大眼睛。然后她笑了，然后我们恋爱了。 　　这段轻率的恋情持续了一年之久。 　　我们一起在工业区的碟吧的小包房里看碟，她说她要看鬼片，她喜欢那种隐藏着的恐惧和绝望的幻想。 　　小包房里空气郁闷，有台小风扇呼呼地吹着，一张长椅的垫子脏兮兮的，我能瞥见椅下沾着男人精子的纸巾团，看碟的人来来去去，随意丢弃，碟吧老板也来不及打扫，这些都丝毫不影响恋爱中的男女的兴致。 　　现在，碟吧消失了，就像消失的BP机，那年代，碟吧是很流行的，碟吧里的小包房就是专门给年轻男女幽会的廉价“炮房”，比进旅馆酒店开房实惠。 　　我们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依偎着看着鬼片。剧情恐怖，是什么片子，我不记得了，反正挺恐怖的。她吓得轻声尖叫，很自然的扑进我怀里，蔷薇般的脸颊伏在我的肩上。我心中狂喜，将她紧紧搂住，跟着嘴也贴了上去。 　　阴暗的光线下，在长椅的软垫子上，我伸手脱她的裤子，肌肤如雪，两条修长的大腿轻轻颤动着。我把碟机声音调大，血液在脉管里翻涌，我轻轻地抚摸她，粗暴地亲吻她，第一次要了她，她眼里的泪水，流到我的手指上，很温暖。 　　滴滴鲜血印在垫子上，像黑暗中燃烧的花瓣。 　　从碟吧出来，胡清妍一直低头不语，脸带红霞。 　　没多久，我就在外面租了个房子，我们同居了，同居是彼此寂寞和欲望的填充。 四． 　　 　　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广州的夜色璀璨琉璃，笙歌悠扬，空气中弥漫着温馨。我搂着胡清妍，在滚滚人流中依偎前行，对生活充满信心，脸上总是泛起欢欣笑容。 　　这个忙碌的城市，爱情是漂泊途中停靠的港湾。 　　我们都应该找个人来恋爱。 　　最喜欢共撑一把伞在雨中漫步，她略湿的裙子紧贴在腿上，露出少女羞涩秀丽的轮廓，我和她肩并肩走过大街，走过小巷，我屏住呼吸抚摸她散发出清香气味的头发，充满爱怜，然后我们紧紧拥抱，激烈的亲吻。 　　只想这样走下去，一直，只有我们两个人。永远，一辈子。 　　回到同居的房子，我们坐在一起看电视、吃薯条、喝饮料。我滔滔不绝对她述说我的父母、大学生涯、我的童年。 　　童年的事情，我一切都记得。那时候家里贫穷，每天只能吃一顿干米饭，早晚就着咸菜喝粥，只有中餐才吃饭，菜是清汤寡水，连油都舍不得放。一个月都难吃上一顿肉，吃肉也是吃炼过油后的肉渣渣。过年时，找杀了猪的乡邻赊几十斤肉，大快朵颐。最开心的是大年三十母亲切了萝卜炖一大锅肉汤，一家人围坐着，吃得泪流满面。 　　她倾听着我童年悲惨的往事，眼圈红了，小嘴一扁，哇地哭了出来。 　　房间有了女孩子的气息，才有家的感觉。我深情地看着她拖地板，洗衣服，哼歌。 　　一大早，她就在厨房为我煎鸡蛋和热牛奶。她每天给我做不同口味的菜。 　　阳台上晾着她的内衣。 　　欲望饱满充盈，我们经历着所有年轻人经历过的疯狂事，不知疲倦地做爱，剧烈地撞击。 　　她皮肤粉嫩滑腻，少女的身体毕竟骨骼纤瘦，常被我进入得尖叫，刺穿了一样疼痛，虽然如此疼痛，可她依然希望我不要停止，一直一直，不要停止。 　　我们热烈缠绵，我们单纯赤诚。 　　聚散离合总是有命数安排。同居一年后，我知道我们似乎无法在一起了，我见到了我传说中的岳父岳母。 　　原来一切都是短暂的。 　　胡清妍厂里的老乡，将我们同居的事不小心告诉了她父母，俩老人忧心忡忡，火急火燎地坐火车来到广州，不顾我的苦苦哀求，执意要带走女儿。 　　俩老的意思，希望女儿嫁在本乡本土，老了方便照顾自己，不希望嫁我这个外省人。 　　我气得狂躁不安，满面涨红，青筋暴起，却又无可奈何。 　　广州这个城市正在慢慢腐烂，我在腐烂中窒息。一切都不再美好了，汽车的鸣笛都像在哭，而我在笛声中摇摇欲坠。 　　爱情不过是一场苍白的盛宴，饮罢唱罢，句号就翩翩飞临，以圆的姿势。 　　最后的日子，我们几乎说尽了一生的话。胡清妍心里也很难受，总是说，你在抱抱我吧，抱抱我吧，今后就抱不到了。 　　说完搂着我的脖子就抽抽嗒嗒地哭，泪水粘在我脸上。 　　我疼痛地看着她，我听到自己皮肤发出悲鸣的声音。 　　胡清妍的父母堵在我们同居的房门口，最后的几个晚上，我们就去小旅馆开房。一边做爱，一边哭。眼泪叭嗒叭嗒地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胡清妍说，小西，你爱我吗？ 　　我说，亲爱的，我很爱很爱你！ 　　我感觉我把一生的爱都做完了。 　　我无法忍受这样的离别，却只能眼睁睁看她离去，收拾衣服，行李，一步三回头地跟随父母去了火车站。 　　胡清妍走后，同居的房子，一下子变得空荡荡起来。房间还残留着她的气息，模糊而温柔。 　　我摸着床上一起睡过的枕头，我的手在颤抖，无声地流泪。 　　爱情只是一场幻觉。 　　我的天空开始塌陷，人变得异常消沉，每天蓬头垢面，夜里在外熬很晚才回来。 　　我没法遗忘胡清妍，辞了工作去四川找她。 　　我翻山越岭，日夜兼程，找到了那个小山村，却连门没进去，就被她父母喊来的一伙人赶了出来，还真狠，个个拿着锄头、棍子之类的，赶了我好几里路。 　　我一步泪痕一步叹息。 　　回到广州没多久，从胡清妍原厂的老乡那里，获悉她在父母的操办下，嫁给了老家一个在粮食仓库里工作的男人，据说年龄比我还大。 　　我听了心里充满惆怅，很是心痛。 　　这场恋爱，让我的生命支离破碎，如此疼痛。 　　亲爱的，我曾深深爱过你，当青春的容颜在岁月中老去，我还是会想起那些最初的温柔和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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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iz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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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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碣石清风

喜欢这篇，手里没分了明天补上。西湖哥是快手，希望你参与同题小说征文活动， 期待你的精彩。

袁达清

西湖老弟，好久不见

戏笑九宫

一场情殇一场痛！
再见西湖老友，问好、祝安、拥抱一下

西湖哥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6-22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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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写完的，非首发。
不必了。

西湖哥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6-22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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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