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中篇连载之七）

陆臻

　17.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赵家的家庭矛盾，使郭可欣看到了一线生机。郭可欣与月儿是同班同学，对赵月儿和柳惠林的花边新闻，早已经耳熟能详，这本来就是极普通的青年男女之事，与她郭可欣无任何瓜葛，柳惠林的名字早已经深入郭可欣的心田，郭可欣波澜不惊。自从与柳惠林有过一面之缘之后，郭可欣心头的那根弦被轻轻拨动了，涟漪层层叠叠，那种不可抑制的情感洪流，让郭可欣不能自己。奈与同学的情面，郭可欣想抽身退步，而心中的渴望让郭可欣一改初衷，决定横刀夺爱。
　　
　　郭可欣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头不但矛盾，还很痛苦。在班级，赵月儿是学习委员，郭可欣是宣传委员，虽然来自不同的生产大队，在班委会上是唯一的两个女性，情感从初识到相识，一对姐妹花在班级几乎是形影不离。郭可欣也觉得纳闷，为了一件好东西，一对姐妹花可以互相推让，遇到一位心仪的男生，为什么会断然伸手。一场爱情争夺战，在一方毫无知情的情况下悄然展开，处于劣势的郭可欣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关于黄佩颖，赵月儿话里话外对郭可欣提起过，一向憨厚的赵月儿并没有多想，更不可能洞悉黄佩颖的全部动机，郭可欣不能不想，在仔细分析了他们四个人的关系之后，郭可欣得出一个相当准确的分析，黄佩颖也爱柳惠林，有赵月儿在中间，黄佩颖绝望了，天价的彩礼，分家的时刻，黄佩颖宁愿承担骂名，也要毁掉柳惠林与赵月儿的情感继续的基础。正像黄佩颖预计的那样，赵刚离开了那个家，柳惠林就不可能经常去赵家了。两个人接触少了，再加上赵妈妈的反对，估计不会有太大的戏。
　　
　　黄佩颖的宗旨旨在破坏柳惠林的因缘，并没有想过这样做既伤害了家人，也给自己留下不好的名声，更没有想到的是，为郭可欣创造了有利的契机。郭可欣是不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的，自从她决定挤进这场纠葛，也就懂得必须放弃一些东西，包括纯真的同学情谊。
　　
　　郭可欣来到柳惠林家的时候，柳惠林也刚刚推开屋门想出去，看见郭可欣正在那里支自行车，柳惠林皱了皱眉头。看见柳惠林要出去，郭可欣有些慌了，自行车没有支好，就奔屋里快步走去，自行车在身后“啪”的一声倒了，吓得老母鸡们一声惊叫，四散逃开，红公鸡伸直脖子，瞪着圆圆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渐渐走进的两个人。
　　
　　“表哥。”
　　
　　“你来干什么？”柳惠林冷冷地说。
　　
　　“来看表哥和奶奶啊！”
　　
　　郭可欣并没有计较柳惠林冰冷的态度，依旧是笑容可掬地注视着柳惠林年轻英俊的脸，在郭可欣的注视下，柳惠林显得有些慌乱，这一个细微的变化，郭可欣也捕捉到了，郭可欣在心里笑了。郭可欣上前一步，柳惠林也上前一步，而且是整个身子堵住门，意图很明显，你是不速之客，不受欢迎。柳惠林低声道：“你回去吧，再别来了。”
　　
　　两个人相距只有一步之遥，郭可欣身上散发出来的女孩子身上特有的味道，使柳惠林一阵迷乱，在心里被打了一个趔趄，这是有别于赵月儿身上的另一种味道。柳惠林并不清楚，女孩身上还有一种令男人痴迷的体香。
　　
　　“我就不回去，就来，咋地？”柳惠林的话极大地伤害了郭可欣的自尊心，也激发了郭可欣骨子里的倔强。
　　
　　“你走。”
　　
　　“你让开。”
　　
　　“你滚！”
　　
　　“你滚开！”
　　
　　两个人各不相让，郭可欣的态度要比柳惠林强硬，柳惠林在心里叹息一声。
　　
　　看着柳惠林还没有让开的意思，郭可欣高声喊道：“奶奶，我是可欣。”
　　
　　郭可欣的到来柳奶奶心里一清二楚，甚至是两个人的对话也隐约听到一些，两个孩子的心思，柳奶奶也全部了然。柳奶奶并未打搅外屋的两个孩子，孩子大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做主吧。假如郭可欣不吱声，柳奶奶也不会吱声。
　　
　　“可欣姑娘来了，快进来，陪奶奶说会儿话。”
　　
　　“你走开！”
　　
　　柳惠林身子向后一挺，整个人的后背贴在门框上，郭可欣上前两步，从柳惠林面前挤了过去，在两个人一擦肩的瞬间，郭可欣放慢了脚步，以胜利者的姿态向柳惠林做了一个鬼脸。柳惠林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把后背紧紧贴在门框上。
　　
　　18.
　　
　　在二妮的精心调理下，赵妈妈在自家的炕上躺了三天，这才勉强坐起来。额头上的火罐印一环套一环，就像是一组九连环。赵妈妈一幅病恹恹的样子，身子斜靠在炕头的墙壁上。
　　
　　看见母亲的身体大有好转，月儿的心情尤为高兴。月儿虽然说不上娇生惯养，在她人生的十八年的光阴里，一直生活在母亲的辟护下，母亲病倒了，月儿的生活彻底被打乱，一向没有走进厨房的月儿，也只好硬着头皮披挂上阵，父亲还要上工，母亲需要照顾，鸡鸭鹅，猪猫狗，那个照顾不到都不行，家里所有的重担都落在月儿稚嫩的肩膀上，月儿感觉很吃力，毕竟还是挺过来了。
　　
　　月儿把母亲安顿好，走到厨房，拿把菜刀进来，在靠近东面的柜子上，拿过一瓶罐头，用菜刀切开上面的白色铁盖子，倒了半碗，端到母亲面前，说道：“妈，这是桃罐头，你吃一点。”
　　
　　赵妈妈用眼睛盯住饭碗端详了足有半分钟，然后问道：“月儿，罐头是哪儿来的？”
　　
　　月儿没想到母亲会问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地回答道：“惠林买的。”
　　
　　赵妈妈伸出右手，用手掌推开月儿手里的饭碗，脸上的表情很不友好。“我不吃，拿一边去。”
　　
　　月儿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妈，你这是何苦啊。”
　　
　　赵妈妈也是叹息一声，劝说道：“月儿，听妈妈的话，妈妈会给你找个更好的。”
　　
　　“妈。你为什么反对我和惠林在一起？”看见妈妈没有回答，月儿又道：“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柳惠林还好。”
　　
　　月儿把饭碗端到一边，放在柜子上，又从旁边拿过一包点心，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我知道妈妈喜欢吃这种点心，我就买了两包，您尝尝好不好吃。”
　　
　　月儿没有说这包点心也是柳惠林买的，月儿害怕妈妈不吃，但是，这样做，在月儿的心里也产生了小小的不愉快。月儿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做，抛开月儿和柳惠林的关系不讲，最起码柳惠林还是您的干儿子，干妈病了，干儿子就不应该献出孝心吗？
　　
　　在女儿端走半碗罐头的时候，赵妈妈的喉头蠕动了好几下，她想象得到，罐头的滋味一定甜美，赵妈妈还是忍住了想吃的欲望，就因为罐头是柳惠林买的。赵妈妈接过女儿递过来的牛舌头果子，放在嘴里轻轻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几下，果子虽然松软可口，在赵妈妈的嘴里还是干吧难以下咽，罐头的诱惑再一次盘踞在赵妈妈的脑海。
　　
　　月儿似乎看穿了妈妈的心思，在柜子上端过饭碗，尝试着喝了一小口，然后走到母亲面前，把饭碗放在炕上，拿起汤提，舀了一点点，端起来，慢慢递到母亲的嘴边，说道：“妈，喝一口尝尝，就当是女儿买的还不行吗？”
　　
　　月儿的话语里带有哭音，一下子就击垮了赵妈妈的心理防线。“你呀！”
　　
　　赵妈妈伸出指头，在月儿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张开口，将月儿递到嘴边汤水喝到肚子里。月儿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月儿并没有擦眼泪，任其在脸上流淌。“这才是我的好妈妈。”
　　
　　赵妈妈伸手接过女儿手里的饭碗，月儿一侧身下了地，轻轻走出屋子，站在屋门口向远处眺望。近处的白杨林带在寒风中抖动着枝条，三五枚不肯离去的枯叶，在寒风中抖得更欢，一直花喜鹊张开翅膀，飞上搭建在树杈上的窝巢，留下一两声鸣叫，传向村落，传向原野。铅灰色的天空，即将落下的太阳懒洋洋地挂在西南的天幕上。一丝寒风吹来，月儿打了一个哆嗦。想起母亲的举动，月儿的心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想到这里的时候，月儿的眼泪流得更欢了。
　　
　　19.
　　
　　郭可欣以胜利者的姿态从柳惠林的眼前走过，快步走进里屋。柳惠林心里闷闷的，有一种被强奸的感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柳惠林想不清楚。柳惠林瞪着郭可欣的背影，心里还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恨不得一口吃了她。奶奶就是柳惠林的软肋，郭可欣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使得柳惠林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尽管恶心就是吐不出来。
　　
　　“惠林啊，你也进屋来。”
　　
　　“奶奶，我有要紧的事呢。”
　　
　　这是自父母双亲离开人世之后，柳惠林第一次违拗奶奶，也是第一次对奶奶撒了谎。柳惠林的班排在后半夜，前半夜需要在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后半夜开始一直干到天亮。按照惯例，夜半的时候，生产队要准备一点夜宵，无非就是年糕、豆包之类的粘干粮。现在是五点多，距离夜半还有几个小时，上哪儿去呢？
　　
　　柳惠林信步离开家的时候，并没有想好要到哪里去，等到他猛抬头，忽然发现已经到了赵月儿家门口，柳惠林迟疑地停在那里。赵家，象征性的柴门敞开着，趴在门口的大黄狗看见柳惠林到来，趴在那里懒洋洋地晃了晃尾巴，看见柳惠林停住了脚步，大黄狗站起来，碎步跑到柳惠林面前，用脖子在柳惠林的裤管上来回蹭了蹭，紧接着一个人立，两只前蹄搭在柳惠林的胸前，伸出长长的舌头要添柳惠林的脸。柳惠林伸出右手，在大黄狗的脑门上轻轻拍了拍，轻声说道：“大黄，回去。”
　　
　　大黄从柳惠林的身上撂下前蹄，歪着头不解地望着柳惠林，在大黄狗的记忆深处，柳惠林都会大踏步地走进院子，它就跟在柳惠林的身后，颠颠地跑到庭院，看着柳惠林的身影消失在门里，大黄狗才找一个干净的地方，静静地趴在那里。大黄狗看见柳惠林没有动，伸出嘴巴叼住柳惠林的裤脚，把柳惠林往院里拽，柳惠林弯下腰，用手再次拍拍大黄狗的脑门，低声说道：“大黄，别闹，一会儿我还有事。”
　　
　　柳惠林再一次抬头看了看摇曳着昏暗灯火的窗口，又看了看漆黑的紧闭的房门，这才恋恋不舍地挥挥手与大黄狗告别，大黄狗停在柴门前，冲着柳惠林离去的方向狂吠起来，柳惠林走出去不远，只听月儿叫到：“大黄，瞎叫唤什么，回来。”柳惠林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柳惠林张了张嘴，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模糊的身影在门口一闪，再也看不见了。柳惠林大失所望，再次迈开脚步，不知道为什么，柳惠林的脚步有些蹒跚。
　　
　　柳惠林离开生产队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闹钟，八点还差一刻，柳惠林有些困倦，就离开了生产队队部，深一脚浅一脚向家里走去。满天的寒星眨着眼睛，悄悄窥视独自行走在村街上的柳惠林，柳惠林缩了缩脖子，不仅加快了脚步。走到自家门口，柳惠林抬头看看，屋里已经是漆黑一片，看来是奶奶睡着了。柳惠林蹑手蹑脚走进屋子，尽量不惊醒沉睡中的奶奶。奶奶不愿意睡在炕头上，柳惠林清楚，不是奶奶不愿意睡，而是奶奶特意把炕头留给了柳惠林，干了一天的活，睡在炕头上解乏。柳惠林摸黑脱掉自己的衣服，身上只剩下一条短裤，他揭开被子，钻进被窝。刚刚躺下的柳惠林又“扑棱”一下做起来，被窝里有一个人。“谁？”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而且声音带有受惊后的颤抖。“表哥，是我。”
　　
　　柳惠林在听到郭可欣的声音之后，仿佛老曾入定一般，一下子僵在那里，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特别的欢实。僵在那里的柳惠林忽然觉得有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在他的大腿上，一步一步向上游去，这一惊非同小可，柳惠林如同脱兔般跳起来，光着脚跳下地，又摸黑穿上衣裤。穿好衣服的柳惠林一分钟都没在家里呆，迈开大步逃出屋子，在他的身后传来一声万般无奈的叹息声。
　　

枫叶飘飘

我来了，刚在做饭

枫叶飘飘

感谢楼主的大力支持

枫叶飘飘

我就爱看农村题材的

枫叶飘飘

农家大院的故事其乐无穷

枫叶飘飘

自己在农村长大的

枫叶飘飘

所以十分热爱那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颗小草

枫叶飘飘

其实你的谦虚你的文品是值得很多人学习的

陆臻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7-3 18:34
我来了，刚在做饭

谢谢版主赏读，

陆臻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7-3 18:35
感谢楼主的大力支持

我也感谢网站给我们提供这样一个平台

陆臻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7-3 18:37
我就爱看农村题材的

离开乡下几十年了，那段记忆依然铭记在心

陆臻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7-3 18:37
农家大院的故事其乐无穷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陆臻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7-3 18:38
自己在农村长大的

我也一样也是满头高粱花子

陆臻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7-3 18:38
所以十分热爱那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颗小草

我想，就是人之根本吧

陆臻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7-3 18:44
其实你的谦虚你的文品是值得很多人学习的

谢谢，互相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