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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一院蜀葵(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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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6 14:2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李炳君 于 2017-7-7 11:13 编辑


  1

  退休了,身体好,还有性欲。

  性欲对男人来说不仅是生理健康的标志,也是心理健康的标志。说是生理健康的标志很好理解,说明机体功能还没完全退化。说心理健康的标志,那是指还保留着对异性的兴趣,还保留着对美好的热爱和幻想,还保留着探索力和创造力。我这种说法是附合弗洛伊德“力必多”理论的。许多作家都有这样的体验,虽然年事己高,只要还有性欲,他们就能写,就能创作。到了身体机能完全丧失时,连性欲都没有时,什么事都看淡了,就彻底虚无了。在这种状态下,也就彻底停止写作了。我知道,我要挨骂了!有人会说作家高产是性欲高涨吗?江郎才尽是性欲消失了吗?文学作品不成了性欲的分泌物了吗?大不敬,大不敬!我只能笑而无语。

  老伴走得早,退休后心情落漠,我想买个充气娃娃或者人偶。我偷偷上网看过卖充气娃娃和人偶的网页。真漂亮!真称得上是各种尺寸和曲线的完美组合。我相信,真人很难有这样的完美。就是浣纱西施,出塞昭君,拜月貂蝉,醉酒贵妃也可能有不为人知的不足。买一个吧?不行的!绝对不行!我的思想观念是相当保守的。要是家里放一个这玩意,让外人知道了,还不当成笑柄?我一生的清誉将毁于一旦。要是家里放着个这,还不把孩子们都磕碜死?我这老脸还往哪里搁?其实,我也只是偷偷看看,我是绝对不会买的。别说那么贵了,就是不要钱白给,我也决不会要的。

  不胡思乱想了,还是先办件正事,回老家玩一趟再说。

  高中时的班长王玉华张罗着搞了个同学联谊会,基本上把我们班上的同学的联系方式都搞全了。王玉华退休前是我们县县政府的办公室主任,他性格开朗豪爽,热请好客,接触人多,各方的消息都很灵通。住在本县的同学有事都爱找他。就是在外地工作的同学,也喜欢利用回乡探亲的机会找他吹吹牛。因此,俺班同学的情况他大体都能知道。见了王玉华,旧雨重逢,相见甚欢。王玉华问我为啥多年不归?我说,父母不在后回来就少了。即便回来也是到老家那祖屋里住些时就返回了。酒酣耳热之后,王玉华抄给我了一张同班同学的联系名单。我看到了那个名单中有梅芳的手机号码。我指着“联络图”问,手机都能打通?王玉华笑着说没问题!谁换号都会告诉我的!我不是有意打听梅芳的,我不敢打听她的消息,我不愿触动心中深处的那个痛。但是,当我看到王玉华给我的“联络图”上有梅芳的手机号时,心中还是很高兴的。高中时的梅芳的样子立刻出现在我的眼前。天底下的美女多得很,我今生今世也见过不少,直到现在我还是认为梅芳是我见到的最美最可爱的女人。想到梅芳,心中一阵阵地痛。虽然我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已是波涛汹涌了。

  2

  我上高一那年是十六岁。我们班上四十一位同学,年龄都在十六岁左右,大也不过一岁,小也不过一岁。我初见梅芳就被她吸走了魂。她的皮肤又红又白,像桃花瓣一样鲜艳水嫩,单眼皮的大眼睛一笑弯成了月芽儿,端端正正的高鼻梁粉妆玉琢,自来卷的头发黑油油的蓬松着像烫过发一样。十六岁也是情窦初开的年华。我的心里萌动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素。我甚至想,长大了要找老婆就找梅芳了!我心里虽然很喜欢梅芳,但是,我们却很少说话。我担任语文课代表,有一次梅芳交作文,问我“觊觎”两字怎么写,我给她说岂见俞见,她睁着大眼睛还是不会写,我在手上写给她看。她看了后把觊觎两字填在了作文的空处。然后掏出她的香喷喷的花手卷要给我擦。嘴里抱歉着,看,为了我把你的手写脏了!我却把手缩回去在我的衣服上蹭了蹭。我和别的女同学说话都很自然,有时甚至可以幽他一默。唯独和梅芳说话我就脸红心跳,好像喘不过来气一样。尽管我感到窘迫,但是,我还是千方百计想法要和梅芳多在一起的。我农村的老家和梅芳家离的不远,她家在定陵镇我家在定陵镇西五里店。我爷爷和叔叔在农村老家,我父母在县城工作。我在县城有家,我原来也不经常回农村老家。为了能接近梅芳,我见梅芳回家,我就装作有事要回农村老家。这样,就可以和梅芳一起走路了。有一次回家,走到半路上时,突然雷鸣电闪大雨倾盆,我和梅芳躲进村边的烟炕屋躲雨。那烟炕屋也没有门,雨都潲进屋了,我用身子替梅芳档着雨。外面白雨茫茫一片混沌,烟炕屋只有我们两个人。那时,我真的觉太幸福了。

  3

  见王玉华之前,我先在白云宾馆订了一个房间。

  在王玉华家喝酒说话天晚了。王王华说,睡家吧!客随主便,便一张大床睡下了。

  夜里很静,时间好像疑滞了,正好让久别的同窗好友在一起絮叨。

  王玉华问我毕业后的经历。我把我浪迹西北五省的传奇经历向老同学娓娓道来。我从毕业后分配到新疆修铁路,然后到甘肃、青海、宁夏、陕西,一直最后到河北都说了一遍。王玉华认真地听着,不时还寻问我当时的感想并不失时机地赞叹我见多识广。

  我把我的情况介绍了一番之后,王玉华也说了自己走过来的艰辛路程。怎么被抽到烟站收烟,又怎么被抽到文化馆画画,以后又当小学老师,又因为文章好提拔为县政府秘书和办公室主任。

  谈完工作,又谈家庭,就这么两个大老爷们,琐琐碎碎的事说了一筐又一筐。

  王玉华问到我老伴的情况时,我告诉他老伴不在了。

  王玉华一听此言,突然激动地坐了起来。他点了一支烟说,梅芳老伴也不在了,你们俩在学校时山盟海誓,一个说今生今世非梅芳不娶,一个说皇天为证非金亮不嫁,造化弄人,到底还是棒打鸳鸯,梨分瓢析!现在……要不要给你俩牵牵?!

  我听说梅芳也是单身了,心中不免一动。但这样的事情总让人有点难为情。我虚虚一笑说,老了,老了!

  不料,王玉华却说,什么老了老了,你其实一点也不见老,还是那么帅!我哈哈大笑,头发都白了,还帅呢?!王玉华一本正经地说,你那鬓角才有了点白发,那几根白发使你更显得善良智慧。你脸上才有了点皱纹,看起来更加成熟厚道。帅,不是年轻人的专利。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帅态,老年人有老年人的帅态。金亮,你现在这形象,一看就是个大智大勇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这样的帅要比许多花样美男的帅厚实高大许多。

  听完王玉华的一番高论,我不由地笑出了声。我说,老班长,我服了你了,我才知道了你为啥能当上县府办公室主任,你这功夫是戏文上那师爷呀!

  王玉华不听我调侃他,他不接我的腔,依旧满嘴泡沫的说,金亮,我不信你就能把梅芳忘了。你可能不知道呢,梅芳也一点不老!书上的那句话叫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那人还没有一根白头发,也不知道是咋了,好像岁月把她的年轮遗忘了一样,皮肤还是那么白,身段还是那么窈窕!也可能是梅芳从未生育的原因吧!

  王玉华的话勾起了我对梅芳的无限情思。我问,梅芳现在在哪里?王玉华咔答一声拉亮了屋子里的电灯,说,不睡了!梅芳现在在武汉她妹子家住着,咱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我见王玉华去拿他的手机,连忙阻止,不,不,明天不迟,别影响人家休息!

  4

  那年我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去梅芳家找过梅芳。

  那天,始逢定陵镇大集。一个艳阳高照,天高云淡的日子,我一大早就起身到定陵镇去赶集。其实,他也不为去买啥东西,主要目的是想去逛一逛,看能否碰到梅芳。

  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定陵镇的大街上左顾右盼,在南来北往的人流中反复搜索着,筛选着一个个可疑的目标,从大集东边走到西边,也没有见到梅芳。

  “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我想起电影刘三姐上的一句歌词,这是我高中三年中惟一看过的一场电影。我分不清自己是树还是藤。“难道走之前就不能再见见梅芳吗?这样走了很有些不甘心呢!”又想。“要想见见她也不难,打问一下她家住在哪里到她家去找她不就得了!可是,问谁呢?一个大小伙子问一个姑娘家住哪里,别人会怎么看呢?”我心中犹疑。

  我在心里盘算着:要问,最好找个小孩子或小姑娘问,不能问老太太。老太太们心眼多,万一人家反问一句,你找她干什么?可怎么回答?我心里七十八下,惴惴不安。

  偏偏没有碰到小孩子或小姑娘。没办法,只得鼓足勇气问了一个中年汉子。

  “诺,从墙头看一院子棋杆花的那家,就是梅芳的家!”我顺着那人的手指向前看,红红白白的棋杆花伸出了院墙,终于找到了梅芳的家。

  我见到梅芳时,梅芳正在她家的院子里坐在灶前拉风箱烧锅呢。我从背影立刻断定这个人就是梅芳:头上搭着一方花手绢,那是为了遮挡烧锅时飞起来的柴灰。

  “梅芳!”我站在大门口叫了一声。没有再住院里走,怕惊动她家的人。

  梅芳回头一见是我,立刻从小凳子站了起来,高兴得眼睛发亮。她对着屋里叫了一声:“妈,俺同学来找俺了!”梅妈从屋里走出来,接替了女儿烧火的工作。梅芳拍了拍衣裳,就快步来到我的面前。

  依旧是黑油油的自来卷头发,云鬓桃腮。依旧那么好看。红润的脸,美丽纯朴的双眼,端正秀美的鼻梁,曲线玲珑的身材。上身桃红小褂,下身穿着一条家织布的青色裤子,裹着滚圆瓷实的大腿。

  梅芳亲热大方的说:“是到屋里说话?还是到外面去说话?” 梅芳的意思是让我选择。因为,进屋里说话是待客之礼,但进屋说话,势必得见她家大人,对我来说,是胆气不足的。到外面去说话,则可以不见大人。

  我额头上冒出虚汗,内心通通地跳。红着脸说:“就不进去了,也不到外面,就在这门口内说几句话就行了。”在我来说,他既怕见梅芳家大人,又害怕在外面让人看到一个小伙子和一个大姑娘说话。

  梅芳很高兴,甚至说是很兴奋。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结结巴巴说:“第一批通知书下了,考上五个,有我!是上海……9月1号开学……我回老家来看看,俺老家是西面五里店,今天赶集,我就想……”说到“我就想”时,我无法往下说了。我的本意是,今天来赶集,我就想趁机看看你。我想,如果梅芳问一句“你来看我干什么?”自己该怎么回答呢?我红着关公脸,用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

  “真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早就说,今年咱班如果能考上一个,那肯定就是我你了!我还和谢晋梅打过赌呢,还是我赢了!”

  我说:“这是第一批,你耐心等待第二批通知吧!”

  梅芳摇摇头:“我知道,我不可能,我早不报希望了!”

  我还想安慰一下梅芳。梅芳却突然笑了起来:“你能去上海上学,我真是高兴,真是高兴呀!”

  我俩人说话时,梅芳就在我对面站着,而且站得很近很近。我能看清她脸上的汗毛和随呼吸起伏不停的胸部,听到她呼吸的声音和心跳。我不由自主地了一下,又马上移开了。

  说完这几句话,我心跳得厉害,觉得见一见梅芳的愿望已经实现,想马上“逃”掉。

  “金亮,你要是还记着老同学,到学校后就写信吧!记住,书院街梅芳收,我就能收到。金亮,我等着你呀!”

  5

  刚吃过早饭,王玉华急火火地就要给梅芳挂电话。我笑着制止了他。我说,等会了,让人家把碗洗了吧!

  等了一阵子,王玉华拨通了梅芳的电话。

  梅芳吗?吃了吧?在干什么?王玉华的开场白总是先问吃没吃再问干什么。虽然老套但很亲切。我竖起耳朵在一旁听着,我急于听到梅芳的声音。

  吃了,吃了。我在看木有花的一篇文章,可有趣了!梅芳的声音,仍旧有点沙哑但充满磁性。王玉华瞟了我一眼,开了免提,让我听到对方声音

  什么文章呀,怎么个有趣法?

  文章名叫《蒋介石是河南许昌人吗?》

  哎哟,这事还真没听说过!

  是呀,我也可好奇。

  那到底是不是许昌人呢?

  我看八九不离十。说不定就是许昌人。文章上说,蒋介石就是河南许昌何街灵沟镇后郑庄人,他络父亲叫郑福安,他的母亲叫王彩凤。文章上说蒋介石原名叫郑合安。他兄弟三人,老大叫郑绍发,简称大发子,还有个二发,蒋介石就是郑合安,简称三发。

  那怎么又姓了蒋呢?王玉华对这个问题也产生了兴趣。

  那是三发子他妈妈带着他改嫁给了姓蒋的盐商,就随了蒋家的姓。郑大发从画相上认出蒋介石就是他兄弟后,便开始了寻亲之路。最能说明蒋介对郑大发态度的有两次。一次是1941年,郑大发去重庆找蒋介石。蒋介石让考试院院长戴季陶见郑大发子,说抗战时期,委员长很忙,不能接见你,给他五千大洋,叫郑发回去。第二次是1946年,郑大发又到南京去认亲。这一次蒋介石叫大内总管秘书长吴鼎昌去见郑大发子。吴鼎昌给了郑大发些钱,还是劝回。郑发不回。又住了些日子,仍不接见。郑大发子无奈准备回去。吴鼎昌交给郑大发一封信,信是写给河南省长刘茂恩的。郑发到开封向刘省长交了信。省政府给郑发步兵少校头衔,不需上班按月领钱。并拨专款为郑发在老家盖了一栋两层小楼,还有修祖坟。这些迹象都说明蒋介石就是后郑庄的郑三发子。不然,对郑大发子不会这么客气。冒认官亲,轻则打你几大板,重则判你刑。而蒋介石对郑大发子又是给钱又是封官,还盖楼修祖坟,这都说明蒋介石是默认了!

  哈哈,有趣有趣,的确有趣!梅芳,我今天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见着金亮了,我把你的手机号给他了,我把他的手机号也给你吧,你们好联系!

  好的,好的!你发个短信过来吧。有空我跟金亮联系。

  听到那边梅芳愿意接受我的手机号,我心里好激动,我似乎已经觉得我们会迎来生命的第二个春天,如果应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吉言,那我们就是远行三波浪平地一声雷了!今后的岁月,说不定还有二十年,或者还有三十年哩。如果能和梅芳执手同行,此生将再无遗憾可说。那么,以前那不堪回首将变成以后幸福和甜蜜的压缩机。

  6

  我到大学报到,有了通讯地址之后,我就立马给梅芳写了信,梅芳也很快回了信。从此,我俩书来信往,鸿雁络绎不绝,篇篇都是浓浓的情话。我觉得梅芳就是我的未婚妻,我就是她的未婚夫,老天注定我俩这一对碧人,一定是在天的比翼鸟、在地的连理枝。今生今世我俩做夫妻是笃定的。

  好不容易盼到了放寒假,该是牛郎织女见面的时候了。我回乡有两条路,从南路走先到我家,从北路走先到梅芳家。为了尽快见着梅芳,我选择了走北路。我事先将车次告诉了梅芳,梅芳说她到车站接我。那天大雪,棉花絮一样的雪朵朵满天飞舞。火车一进站,我就看见梅芳站在站台上东张西望,我的眼睛顿时湿润着幸福的泪液,心里呼唤着梅芳梅芳我的妻!

  下车了,见面了。我们没有像现在的恋人一样拥抱,而是彼此甜蜜地微笑着。梅芳从袋子里拿出一条她为我织的毛围巾给我围在了脖子上,又拿出一对新棉鞋让我换上。一股暖流在心中涌动。我随着梅芳踏着皑皑白雪走在去梅芳家的路上。天冷,梅芳的脸冻得红通通的,像一朵娇艳的红梅花。

  当天晚上我就住在梅芳家。说话说得得很晚。我们只是拥抱着。我已经二十岁了,梅芳也二十岁了。我的确很“坏”,我不是不想得陇望蜀,是梅芳不允许。我伸开床上的被子,试探着对梅芳说,你别走了,就睡在这吧!梅芳笑着说,不行!不到洞房花烛夜是不行的。我无奈说,哼,到那时候我很整!梅芳笑着戳了我一指头说,本事!我一把抱住梅芳咬着牙说,那时,怕不怕?!梅芳从我怀里挣开,戳着我的额头说,哼!到那时,撑你个横布梁!

  梅芳让我回去后向我父母公开我们的恋情。梅芳说等我父母同意后,她找个适当的时机去拜见未来的公婆。

  我回家后,就对一向崇和爱我的父母说,我爱上了梅芳,要和梅芳永结百年。我羞羞地说,你们同意的话,我带梅芳来看你们。

  我的父母开口就问,梅芳考上了什么学校?是不是商品粮?有没有工作?我照实说,梅芳是我高中的同班,她没考上大学,不是商品粮,现在还没有工作。

  没想到我的父母一听,一口拒绝,态度十分坚决,亳无商量的余地。他们说了许多,说他们培养我是如何的艰辛,既然上了大学决不能再找个农民。说将来孩子随母亲的户口,决不能让孙子是个农业户口。母亲还说,天下好姑娘多的是,不要目光短浅,还说了诸葛亮娶丑妻的事,大丈夫应建功立业,不要贪恋美色。

  父亲还说,有人向他为我提媒,是公社华社长家的千金,在兽医站当打字员,闺女长得也很漂亮,要我去相一相。

  我的天呀!父母的态度一下子打晕了我。他们轮番轰炸,甚至以断绝生活来源相威胁。我知道父母养我不容易,我不能惹他们生气,让他们失望。可是,如果失去了梅芳,我的生命就失去了精气神,就没了光明和绚丽,我的人生就是一片暗淡。怎么办?我还得继续上学,我需要父母供养我。我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就先表面上答应他们的要求,表示与梅芳一刀两断。我想,我去了学校,我俩书来信往,你们管得住吗?只要我铁了一条心非梅芳不娶,我熬到三十,看你们急不急?为了麻痹他们,我还真的和华社长的千金见了一面。我找了个理由把华小姐回绝了。父母也同意婚姻大事,宜从长计议。

  过了年以后,我就返校了。

  新学期开始了,学校开展了一个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多少年后才知道这不是全国性的。我们学校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主要是防修反修。在活动中具体的要求就是让学生保持艰苦奋斗的本色,防止腐化堕落。围绕这个主体,我们每个农村来的同学都检查了自身来到大上海后的变化。有的思想激进的同学把原来用盐刷牙现在用牙膏刷牙也列为腐化的开始表现。在教育活动中,校方要求学生不要谈恋爱,已经谈了的要断开,为的是一心努力学习报效国家。班主任老师还与学生家长互相通信,让家长配合教育。在运动中,我和梅芳恋爱的事自然就露了底。在老师家长和同学三方面的帮助下,我给梅芳写了一封断交信。我知道这封信对梅芳多么有杀伤力,我知道我伤害了善良的梅芳,但是,我对抗不了这一切。从那以后,自尊心很强的梅芳再没给我来过信,我也再没给梅芳写过信。我只有在一本日记中写满了“我是懦夫!我是儒夫!”的话。

  7

  大学毕业了,一个大学生的身份,贴上了“臭老九”的标签。那年的分配工作是贯彻“三个面向”的政策。“三个面向”是指面向边疆、面向农村、面向基层。我被分配到了祖国大西北边陲之地新疆。

  去新疆报到之前,我回了一趟老家。我听高中时的同学说,梅芳他哥给梅芳找了个工作。梅芳她哥是临颖县税务局的,梅芳可能就在临颖工作。

  我一个人徒步三十里去了一趟梅芳的家。那次去梅芳家里,梅芳的父母把我当成未来的女婿接待。这次又去梅芳家,梅芳的父母把我看成寡情薄义的陈士美。那次去梅芳家我吃的是烙馍卷鸡蛋,这次去梅芳家我连一口凉水也没捞上。在去梅芳家之前我是有思想准备的,别说是冷落了,就是梅芳的父母打我一顿我也要去。

  我问梅芳的父亲梅芳现在在哪里?梅芳的父亲不告诉我,反而告诉我说,梅芳就要结婚了,对象是磷肥厂的革命会副主任。当时,我没有掉下眼泪,尽管我都站不稳了。我是梅家的不受欢迎的人,我很礼貌地向梅芳的父母鞠了个躬,走出了梅家。腿脚很重,泪水在眼中打滚。我慢慢向村边的大路上走去。“金亮!金亮!”突然,梅芳的妈妈从后面追上来了。我站住脚回头望,梅芳的妈妈走近,递给我两个烙馍卷大葱,悄悄告诉我,梅芳在临颖县银行五一路营业厅上班。我接过梅芳妈妈给我的烙馍卷大葱,我再也忍不住了,那泪水哗哗就流成了四个道道。

  我又去了临颖。我站在五一路银行营业厅向里看,营业厅很大,人来人往。我看见梅芳了!我只看到了她的一个侧面。乌黑的鬓发,粉红的耳根、一件碎花衬衣露出雪白的脖子。她在低头点款,神情安祥庄重。我没有打扰她。我轻步闪身退了出来。我站在营业厅大门口街边的榕树下,我等她下班。

  下班的时间到了。我睁大眼睛盯着从营业厅大门走出来的人。他们步履匆匆但一路上说说笑笑,看得出来他们很轻松很快乐。看到梅芳的同事们的样子,我想梅芳现在的生活也一定很幸福。我犹豫了一下,问自己到底该不该再来打扰梅芳的生活?我觉得对于梅芳来说,我可能已经是一个多余的人了。我今天来找梅芳,我能给梅芳带来什么呢?我一个要去雪域高原的流浪汉!不能给梅芳带来幸福,为什么要打破人家平静祥和的生活?梅芳她父亲关于梅芳就要结婚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

  你这个自私的儒夫该滚开了!

  我咒骂着自己,正转身准备离去时,眼角的余光膘见了走出大门的梅芳。一见到梅芳,我原来的犹疑瞬间烟消云散,我原来的坚强霎时土崩瓦解。一种无形的强大的磁场吸引着我,让我向梅芳走去。前面是一盆火,我就是扑火的飞蛾。梅芳是一只虎,我就是心甘情愿送上虎口的羔羊。当我们相距四五步时,梅芳认出了我。

  “亮亮!”梅芳吃惊地叫出了声。我不知道梅芳为什么会叫我亮亮,以前她都是叫我金亮的。几年不见了,一见面却改了称呼。这说明什么呢?这个称呼说明我已成外人?还是说明我仍是她日夜思念的梦中情人?

  我看着梅芳紧张的尴尬地笑着,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跟我走!”梅芳轻轻地说。那声音依旧甜美。我心狂跳。我默默地跟着梅芳走。到哪里去,我不知道,我也不问,我像一只听话的小羊一样跟着她。

  从五一路下来往东走过嵩山道,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到了一个家属院,梅芳拿出钥匙开了门,我跟着梅芳进了屋。看得出来,这是她的宿舍。

  梅芳依旧没有说话。从桌上拿了碗筷就出去了。

  我突然感到很不安。

  等了一会,梅芳端了两碗饭菜回来了。递给我了一双筷子一个馒头。

  我俩默默地吃。只有嘴巴吧嗒的响。吃完了,梅芳洗了碗筷,拉了个凳子坐在了对面。用手抿了一下鬓发:“毕业了?分哪了?”

  我说,毕业了,分新疆了!

  “对象找好吗?”

  “没,没有!”

  “我知道,你的情况咱班的刘秀珍都告诉我了。”刘秀珍是我们班的女同学,住在我家不远的干石桥,跟我妈很熟。

  “梅芳,梅芳!”我轻轻叫着梅芳的名字,梅芳抬眼看着我,她的眼光温柔得像烛光,她知道我要说些什么重要的话了。我说:“梅芳,对不起了,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知道我使你这几年过得很痛苦!我是个自私的胆小鬼,我是个没出息的懦夫……”

  “不,不!亮亮,好人,我的好人,你可找来了!”梅芳突然鼻尖一红,两颗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她一下扑到我身上,用牙齿咬着我的肩膀,从胸腔里挤出了压抑的哭声,她浑身颤栗,两个肩膀耸动着。

  我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在她的秀发上。那泪珠又从她的头发上滑落,掉在地上摔碎了。

  我因听说梅芳快结婚了,对象是磷肥厂的革命会副主任。怯怯地问:“梅芳,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梅芳直起腰,两手拨开飘在脸上的头发,双目坚定专注:“还是那句话,非金亮不嫁!”

  一天乌云风吹散,我破啼为笑:“我也还是那句话,非梅芳不娶!”

  8

  我去新疆报到了。我像壮士一样出征了。是梅芳给了我力量。那怕前面有多少困难,我都能坚强面对。因为我身负着梅芳的希望。

  参加工作头一年是没有探亲假,我不能回去看梅芳。但是,梅芳有探亲假,她可以来新疆看我。

  梅芳写信说她五一节要到我这旅游结婚,来领略西北风情。我当然非常高兴。可是,又觉得工程单位条件很艰苦,怕委屈了梅芳。梅芳回信说不讲排场,也不求荣华富贵,只要有我就好!她信中敲定日期说,她已预定了车票,如果没有意外,五月一日下午2点准到。

  工地确实条件有限,但是,我尽力做了准备。几天来忙得我不亦乐乎,但我心里是甜蜜的。这一辈子能和梅芳白头到老还有啥说的!

  我今生今世也忘不了四月二十九号那天上午的情景,真是晴天霹雳,处革委会乔副主任带着两男一女三个人来找我,说他们三个人是上海市革委派来的。要押解我回上海落实问题。

  他们把我叫到段革委会办公室,简单地问了我一些问题,算是验明正身吧,就要将我带走。我说,我女朋友五一节要来探亲,能否等我们见见面再跟你们走?为首的那人十分冷酷,他阴笑着说,别见了,别害那姑娘了。少害一个人也算积点阴德了。

  没有办法,身不由己。当天下午我就被押上了去上海的火车。

  他们包了一个软卧包箱,让我睡在下铺。我看到他们带的有手铐。大概是我的态度比较配合,他们没有使用刑具。在包箱里,我听他们谈话提到吴大头,云帆和基权等人的名字,我猜想可能是那件事发酵了。

  那件事,也就是我曾参加过一个叫乌兰牧骑的写作小组,参与写过几篇文章而已。我觉得这件事在毕业时已经弄清楚了,不料这些事今天又抖搂出来了。说是攻击新生的革委会政权,为旧市委招魂。

  夜深人静,只有车轮在铁轨上的震荡声。

  我好像听到他们中的一个人说,听说要毙一个。另一个说,都毙了算了!

  我的心在流血。我是为梅芳在流血。我不敢想象,梅芳听到我被抓走的消息该是多么震惊和伤心!我是梅芳生命中的灾星!人家姑娘嫁个汉都能得些好,我都给梅芳了些什么呢?别说别人看不起我,我自己就看不起自己!我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是个灾星!

  到上海后,果然是因为写作小组的事。

  审询开始了,要追究哪篇文章是谁起草的,谁修改的。谁的第一稿,谁的第二稿。谁改了什么地方,谁拍板定的稿。

  文章是几个人研究着写的,现在追究这些细节毫无意义。有些细节也的确记不起来了。开始我也尽量配合,但渐渐感到这样把责任归咎于谁谁很不公平。于是,我面对审询也不再说什么了。白纸黑字,文章就摆在那里,该咋定性就咋定就是了!

  于是,有人就放风,说至少斃三个。不久又放风说可能要斃四个。我从他们的态度感到,如果要毙四个的话,可能有我。

  我不是英雄,想到被处决,我也是很恐惧的。

  一个时期,我想到了历史上许多因文字被杀头的人。据说金圣叹就是因文字被杀的。传说金圣叹临刑时不想看到别人被杀的惨相,他哄刽子手说,我手里握着一枚金币,你先杀我可以得到金币酬谢。这事不知真假。

  也想了被枪决的情景,很害怕。想得多了,反而不害怕了。觉得与酷刑相比,枪决算是最少受罪的。太平天国石达开兵败被清庭处死用的就是凌迟。与石达开同时被处死的还有他的部将数人。有一人破割了一刀就哇哇大叫。石达开睁开眼睛叱道,为什么就不能忍这片刻呢?!石达开受刑被割了二千多刀才死,然而自始至终未出一声。想想这,觉得枪决比凌迟还是很人道的。想到此,不由地苦笑了一下。

  除了提审之外,就是发了纸笔让我们写交待。写什么呢?不写岂不辜负了纸笔?于是,我想到瞿秋白写的《多余的话》忠王李秀成被湘军捕后写的《自述》,我就写了一本回忆录,命名为《狱中绝笔》记述我短暂的一生。在文中我用了很多笔墨劝慰梅芳,千万要把我忘掉。我骂自已是不恥于人类的狗屎。

  我在上海被关押了四个多月。开始追逼得很紧,后来,不知为什么,我们的案子好像被人遗忘了一样。这时,我的心却揪得更紧了。我怕被秘密处决。

  但是,四个多月后我们被释放。放的时候也没给个罪名。

  有两个人押着我,说是护送,把我送回了原单位。

  我自由了。

  9

  王玉华把我的手机号用短信发给了梅芳。很快,收到梅芳发来的短信:收到!高兴!感谢!我伸头一看,三个感叹号,我一下子全看懂了。我给她打电话她肯定会接的。

  “亮亮,这回我可给你办了件大事!”王玉华很兴奋,眼睛都会放光了。王玉华就是这样的人,他骨子里有乐于助人的密码,帮了别人他比受益人还高兴。

  “老班长,多谢了!我请你喝粉浆面条吧!”我调侃了他一下,让他笑得更开心。

  “不客气,不客气!咱俩谁跟谁呀!”王玉华话头一转问我:“下一站准备到哪呢?”

  我说,我准备回老家看看我那几间老屋。那房子是祖上留下的,独门独院。我父母在时,隔一段时间还回去照看一下,父母去世后交给我叔照看,我叔去世后又交给我堂弟照看着。我堂弟很仁义,经常给小修小补着。这次回来,我得回去看看,顺便谢谢堂弟。

  “应该,应该!”王玉华说

  “我现在就去汽车站。多谢叨扰!”

  “客气了,咱,谁跟谁?”

  走出王玉华家,在去汽车站路上我就拔通了梅芳的手机。手机接通了,传出了那边人的声音。隔空而来的声音震动的不是我的耳膜,而是我脆弱灵敏的心弦。其实,和梅芳第一次通话,梅芳一共只说了二十七个字:“亮亮,是我,三十多年了,又联系上了,白天乱糟糟的,咱们晚上说话吧。”

  怀着异常美好的心情回到老家。堂弟带我去看我的老房子。院子里地上满是落叶,除了落叶倒也干干净净。屋子里有股霉味,开了门,阳光照进来。堂弟说,哥呀,这院子我清理过,院墙坏了我也补了,房子不漏雨,你要回来就能住。堂弟指着院子那棵老楸树说,这树,去年都干枝了,今年又发了两条新枝,我就想着,哥该回来了。这次回来住几天吧?

  我说,住几天。

  堂弟说,回头,我叫小民送套干净被褥过来,吃饭,还在我那了!

  住下了。安静。晚上好跟梅芳打电话。

  我和梅芳一连聊了五个晚上,每次天都快亮了。我俩哭了,笑了,笑了又哭了。我们分不清那泪水是涩还是甜。最后,我俩作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第二天,我就雷历风行的动作起来了。

  我找了一个装修公司本着保留外观着重内部的宗旨改造我的老屋。先是做下水道、换电线、换门窗,然后是吊顶、刷墙、铺地。等室内完工后,我又让他们在我的窗前做了一个直径一米五大小的荷叶形的养鱼池。我准备在那里养金鱼种睡莲。一切完工后,我给我这老屋配备了全套家用电器。从电脑、电视、冰箱、电磁炉、微波炉到厨宝、淋浴噐都一应俱全。总之,城里有的我这都有了。

  我给梅芳打电话说,一切就绪!我去武汉你妹家接你吧?!梅芳说,不用你接,我自己去!我说,你自己来,能找到?梅芳说,你忘了?那年我在裴城车站接你到我家,第二天我又送你到你老家,见了你爷爷和叔叔。你去了县城你父母那里,你叔把我送回我家的事吗?!我说,对对,是有,是有!梅芳说,今天不算,从明天算起,第三天晚上我一准到你家!

  这三天我好难熬,望眼欲穿!我把吃的用的铺的盖的都一遍一遍的检查,惟恐有一点不方便

  好不容易等到第三天,我盼着那太阳早点落山,月亮早点升起。我敞开院门,望梅如渴。当月亮爬上院子那棵老楸树梢时,梅芳真的踏进我的小院里了!

  当天晚上,我和梅芳有了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我激动得手忙脚乱,梅芳只有喘气的份。梅芳说,几十年来,不管什么时候,我的意识深处一直认为我就是你金亮的妻!不管你是活着还是死了,你都是我的夫。

  第二天,我对梅芳说,这院子里有不少空地,咱们都栽成梅花吧?梅芳说,其实,我更喜欢旗杆花。那旗杆花长得高高大大,花开得艳丽好看,冬天冻不死,春天自己就发芽,种上后年年都开花,砖头瓦块地里照样成活生长,不娇气。要种咱就种它吧。要是这一院子的旗杆花都开了,姹紫嫣红,那多壮观。我知道梅芳说的旗杆花学名叫蜀葵。蜀葵的花语是“梦”,梦是美好的。

  我到镇上的花木店找到老板,让他们给我配种五彩蜀葵。

  来年,我们的小院长出了满院的蜀葵。麦熟季节,蜀葵花开。有大红,粉红、水红、鹅黄、雪白、浅紫,真是五颜六色,艳丽夺目。

  看着梅芳,我如在梦中。

  写于2017年7月5日

评分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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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17-7-6 14:38 | 只看该作者
坐沙发
3#
发表于 2017-7-6 14:40 | 只看该作者
huanyingpengyoulaitaixufawen
4#
发表于 2017-7-6 15:13 | 只看该作者
欢迎李老师入驻太虚
5#
发表于 2017-7-6 18:39 | 只看该作者
明早加分,没分了,今儿
6#
发表于 2017-7-6 18:40 | 只看该作者
楼主辛苦了,我马上学习
7#
发表于 2017-7-6 21:39 | 只看该作者
一对恋人历经磨难,终于走在了一起。一院蜀葵是他们爱情的见证。老年人也应该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失而复得的爱情尤其珍贵 !
8#
发表于 2017-7-6 22:59 | 只看该作者
看了开首,语言很漂亮。待细读。先加个分。
9#
发表于 2017-7-7 00:39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一院蜀葵爱情的见证,夜读。
10#
发表于 2017-7-7 08:20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沉思在舞蹈 发表于 2017-7-7 08:19
真的是人生如梦,,儿时的故事宛如昨日,而今却已暮年。所幸暮年尚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人也算没有白做了。

早,舞蹈。
11#
发表于 2017-7-7 08:20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沉思在舞蹈 发表于 2017-7-7 08:19
真的是人生如梦,,儿时的故事宛如昨日,而今却已暮年。所幸暮年尚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人也算没有白做了。

我这里暴雨倾盆
12#
发表于 2017-7-7 08:20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沉思在舞蹈 发表于 2017-7-7 08:19
真的是人生如梦,,儿时的故事宛如昨日,而今却已暮年。所幸暮年尚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人也算没有白做了。

你那里下雨了吗?
13#
发表于 2017-7-7 08:21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沉思在舞蹈 发表于 2017-7-7 08:19
真的是人生如梦,,儿时的故事宛如昨日,而今却已暮年。所幸暮年尚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人也算没有白做了。

不想干活,想雨休
14#
发表于 2017-7-7 08:21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沉思在舞蹈 发表于 2017-7-7 08:19
真的是人生如梦,,儿时的故事宛如昨日,而今却已暮年。所幸暮年尚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人也算没有白做了。

可领导不许
15#
发表于 2017-7-7 09:36 | 只看该作者
语调十分沉稳的小说,契合人物身份。各种表现手法凸显作者功力老成,把人物描绘得栩栩如生,跃然纸上;故事生动感人,如临其境。
只是在选材方面有可讨论之处,与主题的关系不是十分密切的情节可以省略。举个例子,蒋介石身世一段似可以不要那么具体。这一片段意在说明梅芳好读书,与男主人公志趣相投,只需写她在读什么书或哪些书即可。
想法不一定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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