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来的妹子

陆臻

　1.
　　
　　程野驾驶着摩托车从加油站回来，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两个打扮入时的妹子，还有两个大大的旅行箱，不用看旅行箱，看这一身妆扮，两个妹子就不是山里人。母亲正陪着两个女孩子闲聊。
　　
　　程野停下摩托车，走到三人面前，问道：“妈，咋回事？”
　　
　　“这两个孩子是从外地来的，要在这里玩几天，咱这里哪有旅店啊，我寻思把你的屋子给两位姑娘倒出来，你将就几天，和妈妈住在小屋里。”
　　
　　“那就别站着了，赶紧进屋吧。”
　　
　　程野拎起两个旅行箱，率先进了院子，三个人谦让了一会儿，还是母亲走在前面，两个女孩跟在后面。
　　
　　进了屋里，程野说道：“这里昼夜温差大，早晚有点凉，注意别感冒了。山区小镇条件不好，比不得城里，想洗澡只能中午，外面有个棚子，太阳能热水袋，这个时候就有点凉了。你们先坐，我和妈妈商量点事。”
　　
　　程野和母亲来到外屋，程野问道：“这两个妹子一路上旅途劳顿，一定饿了，我去饭店要几个菜端回来。”
　　
　　一个女孩子伸出头，说道：“阿姨，大哥，饭店的菜就不必了，来这里就想吃吃这里的饭菜，换换口味。”
　　
　　程野问道：“是不是不是很饿，那就等一下，我出去找找谁家有野味，我回来给你们做几道菜。”
　　
　　半个多小时程野回来了，拿回来一只山兔、一只野鸭、一块野猪肉和两只黑狗子，十足的野味，还有一块猪肉和两根排骨。撂下东西，程野返身出去，借来两只高压锅。一个小时之后，六道菜端上饭桌，清炖野鸭、爆炒山兔、黑狗子炒尖椒、红焖野猪肉、大丰收和家拌黄瓜丝。程野打开地窖门，从里面拿出一个坛子，坛子埋在地窖里面，坛子口用黄泥封住。程野将坛子清洗干净，打开上面的封口，一股酒香直入鼻孔，满屋飘着酒香。
　　
　　程野一边倒酒一边说道：“这是自家酿制的蓝莓酒，你们在城里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到山里来了，尝尝山里的野味，也算不虚此行了。”
　　
　　程野端起酒碗，说道：“我叫程野，这是我母亲，家里就我们母子俩。”程野笑了一下补充道：“大学毕业之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闲居在家里，去年开始，用父亲的抚恤金买了点参苗，我们母子的生活费就是母亲的那点工资，长到二十五岁了，还是啃老族，惭愧！”
　　
　　团脸的那个女孩子自我介绍道：“我叫冯朝阳，在深圳打工，地地道道的东北人，老家是哈尔滨的，不过，哈尔滨已经没啥人了，程大哥，幸会！”
　　
　　另一个瓜子脸的女孩子也自我介绍道：“我叫余红，沈阳人，也在深圳打工，我们俩在一家公司上班。程大哥，幸会！”
　　
　　四个人撞了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余红叫道：“这么好喝，比外面买的蓝莓酒好喝多了。”
　　
　　程野笑道：“不要喝太猛，这酒有后劲，小心迷糊。”
　　
　　冯朝阳说道：“程大哥，我们来这里两眼一抹黑，还要麻烦程大哥陪我们三天时间。”
　　
　　“这个……”
　　
　　现在是采山的旺季，依靠母亲的那点工资维持生活也是紧巴紧，三天就是一两千块钱的收入，差不多就是母亲一个月的工资，说实话，程野不想放弃。
　　
　　冯朝阳察言观色，问道：“程大哥有难处？”
　　
　　“没事，既然我们能碰在一起，就是缘分，我陪你们，一定让你们玩得尽兴。”
　　
　　冯朝阳挨个尝了每道菜，色香味绝佳，就是饭店的大厨也未必能做出来，这几道菜在深圳要几千块钱呢，冯朝阳品尝过好多家饭店，深知饭店的价位。
　　
　　第二杯酒开始慢慢饮，一边饮酒一边唠家常，这一顿饭尽欢而散。
　　
　　2.
　　
　　许是喝了点酒，这一晚上睡得很香，直到曙光爬上窗户这才醒来。两个人起床，程野正在院子里劈柴，问候了早安，轮流上了厕所，三个人走出院子，一同向镇外走去。
　　
　　小镇已经热闹起来，街道上随处都可以看到摩托车的影子。
　　
　　冯朝阳问道：“程大哥，这里的人都起这么早吗？”
　　
　　“现在是采山季节，这个时间段正是上山最多的时间段。”
　　
　　“什么叫采山？”
　　
　　“就是上山采山货。蓝莓你知道吧，现在正是野生蓝莓收获的季节。”
　　
　　“蓝莓我知道，在我们那里很贵的，味道极好，口感也不错。”
　　
　　“你们吃的未必是野生蓝莓，野生蓝莓口感更好，酸甜适度。”
　　
　　“好啊，我们上山吃点也不错，感觉一下山里人的辛苦。”
　　
　　三个人在大街上行走，不时有人和程野打招呼。
　　
　　“程野，是不是从城里请来的养参专家。”
　　
　　“城里来的妹子，来这里玩的。”
　　
　　“这一身打扮，一看就是城里人呢。”
　　
　　另外一个问道：“程野，这两个标致的妹子，是不是你的对象啊，不会两个都是吧？”
　　
　　“快滚吧，慢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人家是来玩的妹子，小心烂掉你的舌头。”
　　
　　程野回过头看着两个妹子，两个人很有兴致地谈论着周围的景致，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都说了些什么，程野这才放心。
　　
　　“程大哥，你家门前的花开得很漂亮，都是什么花？”
　　
　　“大朵的叫土豆花，白色的是芍药花，长得很高的是扫帚梅，就是人们说的格桑花。”
　　
　　一辆摩托车从后边驶来，在程野跟前停下来。“程野，今天不上山吗？走吧，我们搭班子。”
　　
　　“今天不行了，家里来了客人。”
　　
　　“那我走了。”
　　
　　“慢点。”
　　
　　“朝阳，这里真冷。”
　　
　　“是啊，空气特别的好，凉凉爽爽的，多舒服。”
　　
　　程野笑道：“大森林嘛，天然氧吧，城里是比不了的，这里的居住条件不如城里。”
　　
　　“城里闷得慌，这才出来透透空气。”冯朝阳转回头，问道：“你们上山一天的收入如何？”
　　
　　“这个就很难说了，现在刚开山不就，收入会高一些，运气好，多则上千元，少则几百元。”
　　
　　“程大哥，实在抱歉，影响你收入了。”
　　
　　“说这些干什么，难得相遇，相遇就是缘分，钱财乃身外之物。”
　　
　　“程大哥潇洒，能看得开，我等都是俗人，浑身的铜臭味。”
　　
　　说罢，三个人都笑起来。
　　
　　3.
　　
　　吃过早饭，已经是上午八点多，两个女孩子穿戴整齐，就等着程野一声令下。
　　
　　程野笑道：“我去收拾一下工具，领你们去大河边玩，看看我们这里的水有多清。”
　　
　　院子里停一台吉普车，吉普车外表很破旧，冯朝阳在电视里看见过，现在市面上已经见不到了。
　　
　　“程大哥，这是你的车？”
　　
　　“报废车，开着玩的，交警抓住肯定没收。”
　　
　　“没买别的车？”
　　
　　“哪有闲钱啊，油老虎，平常我都是骑摩托，要是不带这么多东西，我们三个人就骑摩托去了。”
　　
　　离开家，在一个小卖店停下来，买了中午的吃食，冯朝阳拿出钱包，程野说道：“不许收她俩的钱。”
　　
　　不管冯朝阳说多少好话，冯朝阳的百元大钞还在她的手上。
　　
　　吉普车离开小镇，一路向东，在一处检查站停下来，从检查站出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
　　
　　“嫂子，今天你值班啊！我哥呢？”
　　
　　“他自己上山了，明天休班，再和他一起去。”
　　
　　程野叫嫂子的那个女人，一边开杆一边打量车里。
　　
　　“家里来了客人，陪她们出去玩。”
　　
　　“两个女孩挺标致的，哪个是你的对象啊？”
　　
　　“嫂子，净开玩笑，那个都不是。”
　　
　　冯朝阳笑道：“嫂子，我们两个都是大哥的对象。”
　　
　　“程野可是难得的好小伙，我要是和你们一般大，就和你们抢，指不定谁更厉害呢。”
　　
　　三个女人哈哈大笑，程野有点尴尬，赶紧开车离开检查站。
　　
　　“山里的女人就是泼辣，说话嘴上没把门的，你们别介意啊！”
　　
　　“程野，你占便宜了，为啥还尴尬？”
　　
　　“这个便宜不能随便占的。”
　　
　　吉普车沿着大河边往前行驶了几公里，这才停下来。程野向下面一指，说道：“我们就去河心岛，我先把你们背过去，再回来拿这些东西。”
　　
　　程野把余红背过去，回过身停在河边，给冯朝阳一个脊梁骨，说道：“上来吧。”
　　
　　“河水这么急，我有些害怕，抱我过去好吗？”
　　
　　冯朝阳似乎真的有点晕水，程野抱起冯朝阳，一步一步向河心岛走去。冯朝阳一只手紧紧环住程野的后腰，另一只胳膊搭在程野的肩头上，整个人的身子紧紧贴在程野的胸口，两个肉团团使得程野血脉喷张，呼吸急促，他的喉结下意识地动了一下，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程野，我是第一次被男孩子这样抱着。”
　　
　　“我也是第一次这样抱女孩子。”
　　
　　“在大学里没谈过对象吗？”
　　
　　“毕业的前半年谈过一个，西安的，毕业以后就各奔东西了。”
　　
　　“我听说男生女生在一起就会租房子住，有这事吗？”
　　
　　“我是一个很保守的人。”
　　
　　“没动她？”
　　
　　“我觉得是两个孤独灵魂的相互取暖，既然如此，何必打破一件瓷器。”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没遇到过，不清楚。”
　　
　　4.
　　
　　支好了帐篷，程野回身取东西，回来的时候，两个女孩已经换上了比基尼泳装，光着脚在沙滩上艰难地向河边走去。
　　
　　“两位姑奶奶，这样不行，穿上鞋子才好，我已经给你们准备了，快换上。”
　　
　　两位美女回到帐篷，换上鞋子，大小正合适。
　　
　　走出帐篷，冯朝阳又一次看看这个细心的男人，她心里的那一份萌动再一次敲击她的心房。
　　
　　两个女孩并没有下河游泳，河水太凉，在水里站了一会儿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只好站在沙滩上晒太阳。
　　
　　程野脱掉长裤，将长裤晾在沙滩上，只穿一条衬裤，手里拎着渔网向上游走去，两个女孩来到河边，她们很好奇，程野这样做能不能抓到鱼。程野一直走到下游很远的地方才上岸，他将渔网扛在肩头，向帐篷走来。
　　
　　“抓到鱼了吗？”
　　
　　程野将渔网小心放在沙滩上，说道：“你们看，五条鱼，有六七两重。”
　　
　　“好像是白票子，我们家也有这样的鱼。”
　　
　　余红自以为是说道。
　　
　　程野介绍说：“这是冷水鱼，有这种鱼的地方不多，你们沈阳没有的，大兴安岭的冷水鱼味道最佳，鱼肉细腻，口感特别的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离开这里就享受不到了。”
　　
　　“说的我都流口水了。”冯朝阳有些夸张地说道。
　　
　　程野“呵呵”笑道：“好饭不怕晚，多流点口水吃饭才香。”
　　
　　“这是什么逻辑啊！”
　　
　　程野没有答话，拎着渔网向上游走去。
　　
　　冯朝阳的手机响了，冯朝阳接起电话，不客气地训斥对方几句，随即关掉手机。程野并没有听清冯朝阳说些什么，只听见她不客气的口气，心想，这个女孩子脾气挺大，在单位可能管点事，有点实权的人都这样吧。
　　
　　程野在河边收拾好鱼，将清洗干净的鱼放在一个塑料袋里，端一盆水就过来了。
　　
　　冯朝阳皱了一下眉头，问道：“我们就吃河里的水？”
　　
　　程野“呵呵”一笑，说道：“河水炖河鱼，撑死他二姨。”
　　
　　冯朝阳也笑道：“我也没有二姨，再说了，吃一顿鱼把二姨吃没了犯不上。”
　　
　　“这只是一个比喻，一会儿你就知道这个比喻有多恰当了。”
　　
　　在沙滩上摆上三块大石头，就是简单的锅灶，点燃枯枝，沙滩上飘起袅袅炊烟。
　　
　　看着低头忙碌的程野，无意间看到了程野的禁区，这个二十四岁的年轻女人心里万马奔腾般咆哮起来。她是一家跨国集团公司的领头羊，可以毫不客气地训斥手下，此刻的她只想做一个小女人，依偎在这个宽阔的胸膛上。只想和这个相识不久又似乎早就相识的男人细语呢喃。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很有个性的男人，如何驾驭他，冯朝阳还没有想好。余红只是冯朝阳的秘书，陪冯朝阳散心来了。
　　
　　程野专心致志做着眼前的事情，也只想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至于这两个女孩子是什么来路，他并不想知道，萍水相逢，一生也许只有这一次的缘分，程野不可能有非分之想，程野是一个脚踏实地的男人，做事情也不可能好高骛远。
　　
　　沙滩上飘起鱼肉的香味，冯朝阳吸了一下鼻孔，准确一点说，鱼肉的香味已经勾起了她的馋虫。
　　
　　程野开始在沙滩上铺塑料布，又魔术般支起旅行桌子，拿过餐巾纸，仔细擦拭桌子，将废纸装进一个塑料袋里，这一个细小的动作也没有逃过冯朝阳的眼睛，她在心里赞许地点点头。
　　
　　三个人围坐在桌子旁，在艳阳下，在流水声中开始野餐。这是冯朝阳二十四年的生活里仅有的几次。鱼汤盛在一个不锈钢盆子里，每个人的饭碗里都有汤勺。冯朝阳把鼻子凑近盆子，情不自禁叫一声好，尝了一口，真的是人间美味，这是冯朝阳二十四年的人生旅途里最鲜美的一顿鱼汤。
　　
　　午饭过后，两位美女在水里畅游，程野继续老本行，准备晚餐的一顿美食，干炸板撑子。
　　
　　最后的两天时间，采了一天蘑菇和一天蓝莓，两位美女虽然累得要死，却是兴致勃勃。三天的时间，三位年轻人成为最好的朋友，当真是依依惜别。
　　
　　5.
　　
　　送走了两位美女，程野依旧是山民的打扮，起早贪黑，摸爬滚打，为生活的艰辛日夜劳作。闲暇之余，程野也会想到两位美女，那也只是瞬间的思念，不代表什么。
　　
　　一周之后，程野接到一封特快专递，他刚刚签收完单子，就接到了冯朝阳的电话：“野哥，快递接到了吧？”
　　
　　“我刚签完单子，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寄来的快递吧？”
　　
　　“打开看看。”
　　
　　程野打开快递，里面是一封邀请函，邀请程野做慈善基金会主席。
　　
　　电话那端又传来冯朝阳的声音：“你我萍水相逢，你能不辞辛苦地陪伴我们，说明你是真心待人；沙滩上随处可见垃圾，你能把垃圾装在塑料袋里带回来，丢在垃圾箱里，说明你有自律能力；在你家又吃又喝，临走我故意没留下一分钱，你还是笑脸相送，说明你够朋友。如此三点就看出你的人品。公司成立慈善基金会，主席一职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由总裁代理，我现在以总裁的身份再次邀请你加盟我们公司，我的建议请你考虑。”
　　
　　冯朝阳挂断电话，程野觉得一张薄薄的纸有千斤重，他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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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我给你加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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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野的形象很伟岸，他居住地是你那旮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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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在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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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鱼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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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狗子是狗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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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野味你吃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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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着口水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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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这两女孩有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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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吃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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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安岭特色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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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冷水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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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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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地大物博真是各有各的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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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独特的气候造就了野味和淡水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