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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这个该死的黄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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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23 08:3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东方欲晓 于 2017-7-25 16:51 编辑

                                                                这个该死的黄梅天

                                                                      文/东方欲晓



      
      妻子在收拾衣柜,看见我那件羊皮夹克有些灰白色星星点点。是霉点!这是妻子第一个反应,她把这个信息传递给我,不是叫我去看,是令我去看。我须臾不得耽搁,放下手中正在工作状态的飞利浦电动剃须刀,把钦纽拨到停止状态,一路小碎步,从客厅回到卧室,妻子拿着这件夹克,双手拎着呈展开状,知道我已经到了,一个转身,活像斗牛士手中的布莱卡,只是那块红色的布莱卡变成了眼前这块黑色的。我被这扑面而来的皮囊罩在了脸上,老大的不快活,往后急退了两步,站定后,才有可能仔细看这些被妻子称为霉点的白色污点,我扶正了老花镜,拿着这件皮夹克,先由远再向近地观察,我伸直了手臂迎着亮去看它,主要是前襟和衣领处,它们是不规则的几片白花,有点像盐霜,再拿近一些观察,它们是一粒粒白色的点子,像米粒,最后我把它拿到老化镜片下面仔细分析,还拿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它们确实是传说的霉点——这该死的黄梅天。
  
  结婚那会儿,由于我们的想法一样,都认为结婚是个私密的行为,而且是自己的事情,和任何人没有关系,更不想像提线木偶似的被人安排吃,安排喝,安排入洞房……我们也没有任何物质要求,这个想法我俩正好也一样,认为物化了的感情不太可靠。那时可真有点浪漫,两个人住在一间房,吃的一锅饭,晚上睡的一张床,就像神仙一样了。她的闺蜜说她的行为简直就是私奔,她还当作褒奖,说,是啊,把结婚当作私奔的人有几个,有了私奔的心才算是铁了心的真爱。所以那时也没有什么彩礼和陪嫁,就这样裸婚了。
  
  在结婚十周年的时候,妻子说,走,我们也去逛下银都,我摸摸她的头,她说你什么意思?我说,看看你发热没有。她说,跟你过了十年,辛辛苦苦,省吃俭用,过的什么日子,连放个屁都不响,也不敢响啊。这会好了,孩子在一小拿了双百分,不要我们多操心,我们也善待自己下不行啊?走吧,我想给你买点什么,让你能记得这个日子。瞧这话说得!有情有义,让我这大老爷们自惭形秽,心里想,是该给妻子买点什么了,女人没有不爱美的,给她买个什么纪念品吧。
  
  可是在银都转了两圈也没选上适合的,金银首饰她说太俗,不屑戴,水晶项链她说太雅,不配戴。结果是买了件羊绒外套,驮色,色泽大方,式样新颖,有个大翻领,可立可翻,她说这个实惠,省了围脖。她在给我精心挑选的时候,眼睛一亮,一件黑色小绵羊皮夹克就这样穿在了我的身上。
  
  说起这件夹克,也算是功臣,在那次同学会上,足足给我撑了面子,小两千的价格,在当时还真不是一笔小数字。还有外甥女出嫁时,我这个大舅就是穿着这件夹克上台给说的祝词,还被留在了录像里。这几年已经不再时兴了,很少穿。每年还得保养,妻子有次不耐烦地说,要是穿不着,什么时候给捐了吧?我说,怪有感情的,你还说是个纪念呢,即使不穿,留着这个念想吧。
  
  可是去年我穿了两天,所以也没有注意到,挂在衣柜里,没想到这个该死的黄梅天。
  
  “你说,这黄梅天是不是什么都会发霉?”我接过妻子手里的夹克,看着这些霉点。
  
  “那可不是!这皮夹克都发霉了,这雨再下下去的话,连人都会发霉了。”妻子说这话时,向我这边瞟了一眼,这一眼瞟得我怪不自在的。
  
  我知道妻子说的是米雪,我和米雪原来没有什么,见个面,吃个饭什么的还是有的,谁都没有“非分之想”。可是随着她经常抱怨她丈夫,我慢慢地意识到什么了,妻子也有几次发现了她给我的短信。也不知道米雪是成心的还是无意的?时而会有些暧昧的话语,妻子和我吵过几次,我也保证过几次。不过我那次说她无理取闹,是真的伤到她的心了,想到这件事,我有点愧意。
  
  妻子是知道米雪的,那次敲门,是妻子开的门,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站在门口,白净微胖,五官端庄,丰腴的胸部在小格子碎花居家服里紧绷着。这就是传说中“挺”好的女人。
  
  “对不起,我是新搬来的邻居,住在你们对门,今晚家里不知怎么跳闸了,男人不在家,我又不懂,能不能请你家先生帮看看,要是方便的话。”
  
  妻子听到后,没有回答什么,回头喊了声“高希维”,我颠颠地跑过去。
  
  “这位新来的邻居灯瞎了,你去帮看看吧。”我看了一眼妻子,确认是这么回事,再看看对面的妇人,对面的妇人眼睛里满是无助和期待的神态,我说好吧,就出了自家的门,进了对面妇人家的门……
  
  她的几次短信里说到“跳闸”和“瞎灯了”,这被妻子看到了。
  
  “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又跳闸啦。还瞎灯了呢。”
  
  “这不是她总想找个机会答谢下么,再说瞎灯不是你说的么?”
  
  “想答谢干什么这么神秘,我说过的是灯瞎了,可不是瞎灯了啊。”
  
  “是我帮的忙,她不就是想答谢我么。再说了,灯瞎了和瞎灯了还不是一样的。”
  
  “不是一样的,灯瞎了,是说的灯坏了,不亮了,瞎灯了是说的关灯了,一样吗?”我看着妻子的眼睛升腾着一股火苗。
  
  “你这不是无理取闹么,我不和你说。”说出的这句话让妻子哑口无言了,可是我却为这句话后悔了很久,也付出了代价。
  
  为此,我们搬家了,搬到了另一个较远的小区,孩子因此转了学校,我上下班得搭乘地铁,单程要花掉一个多小时,妻子上班也不轻松。
  
  妻子说你明天把这件发霉的夹克送到拐角那家干洗店去吧,我可不想对付发了霉的东西。妻子一面收拾着衣柜,一面支派着我,我知道妻子有怨气,不敢出大气,自己真的对不起妻子。
  
  又是一次,米雪手机打给我说灯泡出了问题,瞎灯了,等着我去修理,这已经是无需说的了,还是得我去帮忙,何况还带着暧昧的隐喻。我打给妻子说手上的事没完成,要加个班,回去晚一些,别等我吃饭了。我一进她家,就被一阵刺鼻的香水味熏到了。妻子一年到头是素面朝天的,更不喜欢用香水,有人给她从国外带回来的巴黎香水,也让她给转送别人了。
  
  进了米雪的家门,米雪关上门后,一个转身,将我紧紧箍住,那嘴唇就在黑暗中凑过来,不由分说,踮起脚将它的湿唇贴上了我的嘴唇,她的带着香气的呼吸立刻让我眩晕了,一直眩晕到她的大床上,这才发现,她穿着的睡袍里面是真空的……
  
  屋子里开着空调,点燃了一盘印度奇楠线香,我想像着她的丰腴和白净。其实,我在第一次到她家帮她看跳闸的时候,就有这种想法,她就站在离我几厘米的距离,为我打着手电,我在电器盒里检查线路,我能嗅到她身上的气息,甚至听到她的心跳。她那坚挺的“凶器”就要触到我的胸前,有一股莫名的杀伤力。
  
  “你原来是做甚么的?”她问。
  
  “我是一个码农?”淡淡的回答。
  
  “嘻嘻,码农是什么,你不像农民啊?”她还想深入了解。
  
  “码程序的,和农民一样累的活。”我这样解释。
  
  “哦,知道了,我家那口子工作不累,所以才经常夜不归宿,好像他娶的是那个位置,我嫁的是他的职务。”
  
  那时候,我满脑子真想了解那小格子居家服里面真实的她。我真不是东西,有这样的邪念还找借口,妻子已经不和我同床很久了,不知道有多久了,只知道很久,只是清楚地记得每次你想要的时候,她都是有各种理由推脱。我已经没有信心了,小弟弟很有灵性,也很自尊,一旦受到打击,篶头耷脑,没有了积极性,我认为这是家庭冷暴力,可是又无法说出口,就像婚内强奸一样,说不出口啊!
  
  没有想到米雪今天的表现,让我在一瞬间就顶起了帐篷,她将我扑倒在大床上,捉住我的右手让它在她那丝绸般的身上游走,从睡袍下面,伸向隐私处,我触到了一片柔软的芳草地。有点温润潮湿,她也伸手进我的帐篷里满把握住颤巍巍地擎天柱,我把积蓄了几个月的激情都发泄在米雪的身体里面,仿佛这种爽快的感觉已经久违了,米雪也半眯着迷离的眼睛,喘着粗气,香汗淋漓……
  
  我当然是不敢再提关于皮夹克发霉的事,这黄梅天也真是的,让人不得消停,整天汗津津没有干爽的时候,你说要光是热,有点儿风也好受些,出汗是人体在蒸发汗液,散热是环境在散发汗液,这一丝风也没有,树梢都不动一下。这湿热的空气是无法利索地散发汗液的,这黄梅天,一会是雨,一会是太阳,蒸汽像是桑拿浴室。心情无法宁静,连气息都不顺畅,人,也容易上火,会莫明其妙地光火和急躁。焦虑和烦躁的心情不知如何赶走。
  
  一面吃着晚饭,一面争着,吵着,最近这样的情况是越来越多。我真的是心力交瘁。看着妻子的眼角又爬上了几缕细纹,知道她有些事在心里无法克服。晚饭后,在空调房里,墙上的电视里有画面,有声音,可是我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进,也不想做什么,妻子大概也是如此,躺在床上各自想着心思。
  
  他会不会向我承认事实,我难道真的就是想要一个事实吗?妻子这样想。
  
  我是不是要说出真相,说出真相一切都完了,这是我所想要的吗?我是这样想的。
  
  我得到那个事实后就能踏实了吗。一切都得结束了,这是我要的吗?妻子这样想。
  
  我真的说出那晚的事实后,她能原谅我吗?我不敢侥幸地想。
  
  谁都不愿看到现实,但一切也许回不到从前。
  
  妻子的呼吸慢慢变得粗重起来。这个原本在床上被我叫做尤物的女人,现在已经是和我向背而眠,我看着妻子瘦削的肩和因为侧卧而显得蹋下去的腰,唏嘘中想去抚慰下,可是伸出的手又慢慢地缩回来。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大约三个多月,我们几乎是有其名无其实的夫妻。
  
  “要不,让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地体会一下是否还有感情,是否还有必要维持下去。”我呐呐地说。
  
  “什么意思,怎么分开,假离婚还是一个屋檐下分居。”妻子身子动都懒得动一下,对着墙壁发出的声音,我是听着墙壁的回音,知道她极力想理解我的意思。
  
  “去女儿那里过一段时间,你、或者是我,由你定。”明知这是一个下策,我还是说了。
  
  “你想让女儿知道这样的事,光荣吗?”她突然一个快速的翻身,把床都弄响了,晃了一下,面对着我的脸,几乎贴到了一起,瞪大着眼睛,我清楚地看到那眼角处有明显的几缕血丝,红红的,脖子那里有一根青筋,鼓在表皮下,还一跳一跳地。
  
  “我怎么会让女儿知道这些?还有那个毛姆,我当然不会烦到他们,只是说去看看他们,别的都不说,让我俩都冷静冷静。”
  
  “没准回来后小别胜新婚呢?”我看她沉默着,又加了这句。
  
  女儿远嫁澳洲,妻子当时是极力反对的,
  
  “孩子大了,自己可以做主选择所要的生活。”我说。
  
  “听好了,你要嫁个洋人,就是忘了祖宗,你就再也不要回来。”女儿听到妻子这话,摔门而去。
  
  “我不后悔。希望你也不要后悔。”临走时回头说了一句。
  
  后来妻子和我说:“你看那个毛姆,胳臂上长着黄毛,一定是个澳洲土人,女儿是怎么认识他的?”
  
  “女儿学的就是澳洲原住民文化,在交流的时候认识的,人家也是大学毕业生,不像你说的就是个土人。”
  
  “要去,还是你自己一个人去适合一些。”过了许久,妻子这样说。
  
  明晃晃的太阳还没来得及退去,温度已经达到三十八、九度,雨就急不可耐地“哗哗哗哗”地下了,站在窗户前,能感觉到灼热的地面被雨水浇得冒着热气,那热气带着堂灰的味道,能让人感到窒息,那热气能升腾到二楼,空气都能拧出水来。看着对面楼房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身子,像玩得一身臭汗的孩子,被大人拉回家,站院子里,兜头一盆清水。家家户户的窗子都是紧闭着,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流淌,有时雨大了,水急了,几缕小股就汇成了一大股,直泻下来。有一户也许家中没有人,一扇窗户在风雨中摇晃着,一会开了,一会关了,一会又开了。小区花坛里的柿子树和石榴树被烈日晒得快要篶了,这会被雨水猛然淋了后,又来了精神,太阳羞羞答答,雨水稀里哗啦,这就是江南的黄梅天。
  
  那是个昏昏欲睡的午后,中午喝了点酒,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的催眠曲,感觉自己很轻松,签证下来了,就要到澳洲去看往望女儿一家了。
  
  飞机飞越太平洋,太平洋像一面硕大的镜子,清澈通透,有时甚至可以看到水中的游鱼,以及鲸鱼翻飞的浪花。进入澳洲的版图后,一片绿色大地呈现在眼前,像一片绿丝毯。飞机徐徐地降落,我看到了广袤草原上的各种动物,长颈鹿、斑马、更多的是袋鼠。
  
  飞机终于降落在一个国际化的机场,在入关时,小姐好像额外地递给我一张卡片,我不知是什么,就收好,在出口处,我一眼就看到了前来接我的女儿和毛姆,高岚拉着毛姆的手急步向我走来,毛姆弯腰拉起了我的拉杆箱和一个挎包,像一个脚夫,女儿说,一路上还好吧?我说很好。毛姆将车开过来,把我们接上车,就一阵风地向市区驶去。进入市区,已经是华灯初上了,毛姆将车开到一间饭店,泊好了车,就领着我们进入一家饭店,高岚说这是以澳洲烤肉著称的饭店,毛姆想请你品尝这里的美味。
  
  入座后,女儿问我,为什么一个人来?我说,你妈不爱动,喜欢守在家里踏实。饭后,我想起了入关时小姐给我的那张卡片。拿出来给女儿看是什么,女儿一看笑了,说,
  
  “这是澳洲航空公司的促销手段。因为收取了高额航空保险,所以以返还的形式发放一部分兑奖券。”女儿刮去了条形码上面的封腊,一看就乐了,
  
  “怎么回事?”我急切地想知道。
  
  “你中奖了,祝贺你,老爸,你中了二等奖,是个大奖啊。”
  
  “是什么奖?”我很想知道这种幸运是真的来得太轻易了,真正的天上掉馅饼。
  
  “让我再看看,”女儿翻到背面,看过后更乐了,“老爸,你的二等奖是飞往中国首都北京的七日游,时间就在后天。”
  
  “什么!真是见鬼。”我这一受惊,喊出的一声,吓到了妻子,妻子怔怔地看着我。
  
  “你怎么啦?”
  
  “我到了女儿家,可是航空公司给我一个二等奖,是中国北京七日游,一个国际玩笑让我又回来了。阿雯,这小别……能……胜新婚吗?”
  
  “胜你个头啊?我看你是段子看多了,想得美。”
  
  “又怎么啦?”
  
  “你自己去看。”妻子怒气冲冲地把我的手机扔给我,原来我沉醉在美梦里的时候,来了短信,给妻子看到了。
  
  “这……这……”我一看到那条米雪的短信,立刻羞愧难当地无语了。
  
  “别去什么澳洲了,明天我们去民政局。”我听她这一说,愧疚的心,绞压出了点点汗珠,渗透在脸颊上,当汗珠要往下滚的时候,我用手背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珠,用力地摔在地板上,每个汗珠都跌成几瓣。
  
  “这个该死的黄梅天!”(5731)      


       写在这个黄梅天——2017年7月8日







  
  

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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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23 08:37 | 只看该作者
来了来了,偷着上的
3#
发表于 2017-7-23 08:37 | 只看该作者
换装了嚎?美
4#
发表于 2017-7-23 08:37 | 只看该作者
先敬茶。
5#
发表于 2017-7-23 08:38 | 只看该作者
抢沙发,品读
6#
发表于 2017-7-23 08:38 | 只看该作者
中午回去点评
7#
 楼主| 发表于 2017-7-23 10:22 | 只看该作者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7-23 08:37
来了来了,偷着上的

别啊,不急。
8#
 楼主| 发表于 2017-7-23 10:25 | 只看该作者

老了
9#
 楼主| 发表于 2017-7-23 10:25 | 只看该作者

敬叶子。
10#
 楼主| 发表于 2017-7-23 10:26 | 只看该作者

谢关注。
11#
 楼主| 发表于 2017-7-23 10:26 | 只看该作者

不急,日子先过好。
12#
发表于 2017-7-23 10:32 | 只看该作者
就怕老哥急呢
13#
 楼主| 发表于 2017-7-23 10:46 | 只看该作者

不急,
14#
 楼主| 发表于 2017-7-23 10:47 | 只看该作者
感谢言默然老师的关注和加分鼓励。
15#
 楼主| 发表于 2017-7-23 11:54 | 只看该作者
感谢叶子的加分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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