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王自传[原创]

何其

鼠王自传
                           何 顺 学
                              一

　　我是一只不同寻常的大老鼠。由于我在鼠群中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所以才拥有自己的名字。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我们老鼠的族群实在是太庞大了，能够拥有自己名字的老鼠就非常少，而我却正是这少之又少者中的一员，仅凭这一点，就可以对我的经历大书特书。

　　我叫吱吱，这个名字与我的叫声有关，我是方圆几十里范围内的鼠王，当你听到鼠王这个名号时，一定会对我嗤之以鼻，不过没有关系，这丝毫不会影响我作为鼠王应该有的自信。

　　尽管人类对我们老鼠深恶痛绝，可话还得说回来，放眼自然界，现在除了我们这些老鼠，还有谁敢像我们这样与人类共存。如果你要我用一句话来总结我们跟人类的关系，那就是人类对我们又恨又烦又无可奈何！

　　现在人类是当球上谁也无法与之抗衡的生物，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我们老鼠却不怕他们。

　　你看狮子老虎和大象这些野兽够强大了吧，却被人类弄得几近灭绝，最后还是人类自己良心发现做得太过了，就把它们当作什么珍稀动物给保护了起来。哼！保护！说起来好听，表面上是要保护它们，其实人类是在用饥饿和疼痛让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号称过百兽之王的家伙对人类服服帖帖。

　　至于猪啦，牛啦，马啦，狗啦，这些外强中干，没骨气的东西，早在好多年前就向人类缴械投降，争先恐后地臣服人类，成了人类的奴隶。它们有的给人看家护院，有的供人驱使，有的老老实实地让人类养胖后再让人任意屠宰，为人类提供肉食。

　　只有我们老鼠，既没被人类弄成濒危动物，也一直没向人类屈服，与那些强大的兽类相反，我们一直保持着自己的生存规律，坚持与人类斗争，即使是自称万物之灵的人类也对我们也一直束手无策。为此，我为我们鼠类感到骄傲，我知道，鼠类这个词在人类的语言系统里是一个贬义词，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二

　　作为一只非凡的大鼠王，不仅要有强大的生殖能力，还要有杰出的领导才能，这两点我都拥有，所以我才能够成为一只鼠王。

　　先来说说我的生殖能力。我这无以伦比的生殖能力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说到底，还是拜人类所赐。说到这里，我认为有必要跟大家说一说我的那次经历，这种经历并不是每一只老鼠都会遇到的。

　　其实在那次经历之前我就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公鼠，每天跟着我那些兄弟姐妹们在特定的时间出去偷点东西果腹，对于偷这事儿我认为没忌讳的必要，哪只老鼠不是靠偷来过日子的呢？

　　我知道，人类对偷这个字不太喜欢，可是我现在的一切却都是得益于偷呢！因为我就是一只老鼠，不偷又能干什么呢？你看我说着说着又扯远啦！好啦！现在还是让我来给各位说说我的那次经历吧！

　　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天气很好，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我们老鼠是只到晚上才出去的，我跟着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出了门，我们悄悄到了一个村子里，两个哥哥和妹妹要去人们丢垃圾的垃圾堆里找吃的，我不想去，因为我不想老是吃垃圾堆里的东西，那些东西不仅味道不好，也没什么油水，人才不会把好东西轻易丢在垃圾堆里呢！我想到人的屋子里去找些好吃的，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只好分开了，它们三个一起，我自己独自往村子中心走了。

　　夜很深了，没人活动的深夜真好！我来到一户人家门旁边的水洞里，顺着这个水洞爬了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我警惕地竖起了尾巴，探出脑袋往院子里四处张望，嘿！这家人的院子里只有一只笨狗在睡大觉，我们虽不像怕猫那样怕狗，可还是别惹它，小心绕开它的好。

　　我仔细看了看周围，就在那只狗的鼻子前面，有一根很长的竹子，我悄悄爬到竹子跟前一看，乐了！这是一根被人们用来引水的竹管，竹子里的节已经全部被打通，我钻进竹管，从狗鼻子下面爬进了屋。

　　这家人都睡得很死，分别从两个套间里发出一阵一阵沉睡的鼾声，晚上潜到人的家里，没有什么比听到人们的鼾声更让我高兴的事了！只有听着人的鼾声，我们偷起东西来才会有劲，这是大实话，不过请大家千万不要把我们的这个秘密说出去。

　　那天晚上我去的那家人的鼾声就非常动听，我在他们的鼾声中开始在屋子里找些可以吃的东西，我从他们的客厅找到了卧室，这间卧室里睡的好像是一对老夫妻，因为那老头的头发胡子都白了，老太太也是满脸的皱纹，我们老鼠在黑暗中看东西非常清楚，不像人类，要点灯点火什么的。那两个老人都睡得挺香，我在心中暗暗祈祷，但愿他们能够就这样睡到天亮。

　　我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好东西，正准备溜出去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在床前面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是打开的，里面放着一条人形的树根。

　　鼠类中的老前辈曾经告诉过我，它们说人喜欢把他们认为是贵重的东西都放在精致的盒子里。既然是这样，那么这个盒子里的人形树根一定不是寻常的树根而是件宝贝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来到这个盒子跟前，把里面的人形树根咬了一口尝尝。这东西一点也不好吃，可既然这对老夫妻把这东西这么郑重地放在盒子里，就一定有他们的道理，我估计多吃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坏处，想到这里，我又硬着头皮啃了好几口，这费力的咀嚼声让老头子一下子醒了过来，他一醒来就赶紧爬了起来，我忙不迭往外逃，这时我听到老头子在屋里痛心疾首地说，这该死的烂瘟耗子，把儿子大老远给我捎来的人参啃了……

　　我不敢久留，更不敢再听那老头的唠叨，便飞快地又钻进那根竹管逃了出来。这时我觉得肚子有些发胀，便赶紧跑到小溪边喝水，我一边喝水一边想：这个被老头称作人参的人形树根到底是个什么怪东西呢？

　　　　　　　　　　　　　　三

　　这件事过了以后很快就被我淡忘了，因为像这样的偷窃行为对我来说实在不算是什么大事。然而让我没想到的事情却发生了，首先是我的身体开始迅速长大，我这个小弟弟的个子一下子就长得比我任何一个哥哥都要大，同时我心里好像每时每刻都揣着一把火，好想去找母老鼠！许多母老鼠也喜欢我，渐渐地，我强大的性能力在我们老鼠中传开了。

　　不过我始终觉得性能力这事儿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如果不是我而是其它的公鼠吃了这种人形树根，可能也会有强大的性能力。没多久我就长得硕壮而健美，体力充沛，许多母鼠一见到我，就会不顾一切主动来向我投怀送抱。一般情况下对这些慕名而来的母鼠我都是来者不拒，因为我有的是力气，有的是精神，而且我也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母鼠。

　　渐渐地，母鼠们都以跟我来往为荣，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身后竟然已经有了黑压压一大片儿女了。老婆孩子太多了有时候真不是件什么好事，整天得为这些争风吃醋的母鼠大伤脑筋，有时候，还得为那群数目庞大的儿女们的安全和食物操心。

　　不过，很快我就适应了忙碌的生活，随着我名声在老鼠中越来越大，远远近近都不断有新的母鼠加入到我的这个大家庭里来，这些母鼠的加入让我真正体会到了做一个鼠王的快意。母鼠们为了争宠，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的儿女们已经出去寻找自己的快乐了。

　　那么多的母鼠为我发狂，我特别有成就感。

　　在我的这个老鼠大家庭里，只要是我的老婆孩子，它们都会互相照顾的。有那么多的个体都跟我有血缘关系，我的生活起居就完全由它们负责了，我再也不必亲自出去找食物了，我们的窝里总是堆着这样那样的食物，这都是我的老婆和孩子们的功劳。

　　我带领着我的老鼠大军在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搬了至少不下一百次家，对于搬家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们搬家一般与季节有关，春天，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也是我们老鼠春心萌动的时节，这时候，晚上是我最繁忙的时间，一只一只母鼠在我屋外都排成了长队，来接受我的宠幸，按母鼠们自己的话说，跟我一次就远远胜过跟其它的公鼠一辈子，而且跟我以后，生出来的小鼠一只只都会像我一样的机敏强键，魅力四射，它们的身上会继承我所有的优点，我不知道这些话都是事实，还是那些母鼠为了获取我的欢心故意编出来哄我高兴的。

　　不过，对于每只前来求欢的母鼠，我都会尽量满足它们的欲望，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成就的体现嘛，没有哪一只公鼠不想让自己的血脉一直延续下去，可是也不是哪一只公鼠都有我这么多的机会的。因为我这超负荷的交配，让许多平凡的公鼠就彻底失去了机会，不过按我们鼠类的规矩，即使是那些没有机会交配的公鼠，它们也会承负起照料我的怀孕母鼠的出生后的幼鼠的工作的，它们可不像人类那样自私透顶地一定要分个你的我的，在我们鼠类的规矩中，孩子都是大家的。

　　等到绝大部分母鼠都怀上我的孩子以后，我会发动鼠群里的成员都出去找食物，因为一旦母鼠们分娩，就有好几天出不了门，人不是常说“人无远虑，必在近忧”吗？我们老鼠也一样，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春天我们在忙着交配，农民们则在忙着播种，等到我们的交配工作完成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的播种工作也完成得差不多了。

　　　　　　　　　　　　四

　　为了我们的后代，我们得把农民们播到地里的种子运回家来，让我那些分娩的母鼠坐月子时吃。

　　我们一般会在天空的最后一抹光亮全部消失的时候出洞，伺机埋伏在田地周围，这时，人们都干了一天的活，回家去睡觉。这些年来，人类发明了一种四四方方像箱子一样的东西，天一黑，他们就守在那个箱子前面看里面的人唱啊跳的，趁着他们看那个会说话会表演的怪箱子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大胆行动了。

　　春天最先播下的是水稻种，这种东西原来是直接撒到田里的，现在的人把稻种撒了以后还会盖上一块布不像布的银色的东西，有一次，我听一只母鼠对我说，人们管这种东西叫做塑料薄膜，是让里面的稻种在乍暖还寒的春天不被冻坏。人类真的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弄得出来，用我这颗老鼠的脑袋是怎么也想不通的。不过塑料薄膜对我们找食物可是一大障碍，你知道，我们老鼠喜欢在黑暗中找东西，那白花花的东西让我们一看心里就发慌，所以现在要到农民的水田里找稻种是相当不现实的。没办法，我们只好到他们的红薯地里找些去年他们没收拾干净的薯块充饥。

　　要不了多久，农民们大规模的春播就要开始了，他们会把大个小个的红薯集中种在某一小块地里，也会在上面盖上这种塑料薄膜，那样我们就会连红薯也吃不到了。所以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得加紧行动。只要我们努力地去偷，一般都会有收获的。大多数农民在第二天一早起来发现他们的红薯被偷走后只是会自认倒霉，有些人不服气，就会想出各种办法来对付我们。

　　刚才我对各位说过，由于我强大的生殖能力，使得很多平庸的公鼠成了鼠群中可有可无的角色，在跟人类打交道的这些年里，我们从自己的祖先那里继承了许多对付人类的招儿，我们最常用的就是鼠肉盾牌。

　　还是举个例子来说吧。如果我们今天晚上偷了农民的红薯，第二天晚上我们如果发现那些红薯已经全部重新种上了，这时候，只有白痴才会叫所有的属下去偷这些重新种上的红薯，我们的做法是让一两只地位低下的公鼠去试吃几口，大家都在看它们吃了以后的反应，如果那些试吃的公鼠吃了以后没有什么反应，我就会命令大家抓紧时间把那些重新种上的红薯再偷回家，如果那几只试吃的公鼠有中毒的现象，我们一般都会在那些有毒的红薯地边作上只有我们老鼠自己才知道的记号，让所有的老鼠都不要轻易去吃。在我们鼠群中，死一两只公老鼠是很正常的事，没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

　　最在意思的是在某一年的春天，我们首先偷走了一户农民家院子外面的红薯种，第二天，那些农民发现他们的红薯一夜之间就被偷光了，于是重新种上红薯的人在红薯种上放了一种被他们叫做毒鼠强的东西，我派去试尝的两只公鼠很快就死去了，死前它们向我们的鼠群发出了警报，于是我们就到更远的地方去找食物了。
第二天，这家农民的小猪从猪圈里跑了出来，又跑出了院子，来到红薯地里。正如你所知道的，没满双月的小猪农民是关不住的，再说在农家，母猪下了小猪仔后他们会在猪圈上故意凿出一个小洞，供小猪进出。

　　那天那家人的小猪又像往常一样出了猪圈，来到我那两只因为试尝红薯被毒死的公鼠的尸体旁边，有几只小猪吃了一只公鼠的尸体，还有一只公鼠的尸体被他们家的大黄狗给吃了。

　　老母猪都有吃乳猪粪的习惯，那两只吃了死公鼠尸体的小猪回到猪圈以后，拉的屎又被老母猪吃了。下午时分，母猪和小猪都先后毒发身亡，没过多久，他们家的那只凶巴巴的大黄狗也死了。我们老鼠只是付出了两只公鼠的代价，可是投毒的农民却付出了一头母猪，十头小猪，一只大黄狗的代价。

　　　　　　　　　　　　　五

　　红薯种下地不久就发芽了，发了芽的红薯口感一点儿也不好，这时候，我们的目标就开始转移了，因为这时候农民田埂上的大豆又种下了，大豆吃起来感觉要比红薯好得多，曾经有一段时间，农民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那么多的老鼠药，可是为了毒死我们，他们自己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刚才我给大家说的老母猪小猪和狗只是其中之一。

　　还有一件事情值得一提。农民们把大豆种下去以后，会在豆种上盖上厚厚的一层火烧灰，不过这丝毫不会影响我们从灰下面刨出大豆种子来。

　　有个农民为了毒死我们，特意弄来了一种药水，他把花生，玉米，麦子，核桃仁什么的都放到药水里面浸泡了，然后放在我们经常出没的地方。

　　那天还没到晚上，农民家有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路过路边放着核桃仁的田埂，便捡起核桃仁吃了下去，没多久就直喊肚子疼，他们家大人赶紧把他抱着去了医院，可是他们家离医院又太远，还没到医院，孩子就断了气。这可把那家人气得吐血。

　　我那些不知厉害的小老鼠也有几只在夜里偷吃了他们特意给我们留下的麦子玉米什么的，也被毒死了几只，有一只被毒死的老鼠后来又被他们村里那仅有的一只大花猫给吃了，那几天，我们最害怕的这只大花猫正在家里生小猫，生了小猫的大花猫食量很大，饥不择食，所以，这最后的一只大花猫很快也因为吃了我们那些被毒死的老鼠死了，它生下来的那几只小猫当时还没有睁开眼睛，当然也活不成。还有几只死老鼠被猫头鹰给捡来吃了，当然喽！那些猫头鹰自然也免不了一死。

　　那个春天，人们用了各种各样的鼠药，他们毒死了我们不算太多的公鼠和老弱病鼠，绝大多数母鼠和我都还健在，这比什么都强！可是他们人类却在毒我们的同时也毒死了很多他们自己养的猪、狗、鸡、所有的猫、哦！对了，还有他们自己的小孩，猫头鹰。这次人与鼠的战争以我们老鼠的全胜，人类的败北而结束。

　　到了夏天，玉米和水稻都孕穗了。这时我才猛然间发现，我的这个家族比春天又增加了好几倍，没想到人们的灭鼠活动灭得我们越来越多，倒是那些黄鹂呀，麻雀什么的小鸟倒是被人们灭得几乎绝了迹，最让我们高兴是让我们闻风丧胆的猫头鹰的数量也在急剧下降，猫头鹰这家伙跟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只在夜间才出来，我们夜间出动是为了寻找食物，可是以我们为食的猫头鹰也夜间出来，这不是不要我们活命了吗？好在人类大规模的灭鼠活动帮助了我们，猫头鹰也好，猫也好，它们无不死在中了毒的死鼠尸体上。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惰性也许是与生俱来的，吃死尸总是要比亲自去捕捉活物要简单得多，可正是这种惰性，让我的天敌——猫，猫头鹰，甚至是蛇都大批大批地死去，我不止一次在我的老鼠王国里带领着我的老鼠子民们高呼——灭吧，灭吧，快来灭我们吧，灭到最后也许就只剩下我们老鼠和人自己了。

　　玉米和水稻的灌浆期是我们老鼠比较繁忙的一段时期，因为灌浆期的玉米和水稻最对我们的口味了，早了，这些庄稼还是草；晚了，庄稼的颗粒显得很硬，口感不是很好。所以只有在灌浆期才最好吃。为了吃到新鲜可口的食物，我有时自己会亲自出动，到田里地里去。

　　有一次我来到田里一看，我的子民们已经为我找了最好的位置——大田的最中央。这里的水稻长得非常茂盛，那些低垂的稻穗咬上一口甜甜香香的，这种感觉一年中也就是只有这几天。大家为了讨好我，纷纷去咬来一穗又一穗的谷穗，堆在我的面前，很快，以我为圆心，在我的周围就堆积起了好多谷穗，说真的我其实跟本吃不了这么多谷穗，但是这些好东西即使吃不了，堆放在我的眼前看着心里也舒服。

    看到我在大田中央高兴地唱起了只有我们老鼠才能够欣赏的歌曲，那些想讨好我的老鼠们更来劲了，它们继续到四处给我衔来大穗的谷粒，我们在田里开了一个联欢会，在天快要亮的时候，我们意犹未尽地离开了，回头一看，昨天还郁郁葱葱的一大块稻田，一夜之间就被我们弄得乱七八糟，大片大片倒下的全是正在浆期的稻穗。我们走得心安理得，一点也没有惊慌和害怕。

　　　　　　　　　　　　　　　六

　　农民们大概被我们的杰作给气坏了，第二天晚上，有几只老鼠跑来告诉我说，人们在大田四周围了一圈细铁丝，已经有好几只老鼠都死在这条细铁丝上了，这些死于细铁丝的老鼠中，有三只是已经怀了我的孩子的母鼠。

　　听了这个报告，我的心中特别难过，因为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过几只母鼠一起死的事情。

　　不要以为我是在小题大做，你们要知道，现在死去的这三只母鼠再过不久它们就会分娩，到时候，就会生出好几十只小老鼠，所以说它们的死可不是一件小事。

　　我只对死去的母鼠感兴趣，至于死去的公鼠，我们一般是不会引起注意的。听说我的母鼠死了三只，我感到事态有些严重，便问来报信的老鼠：死了几只公鼠？它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三十二只！要知道，这只是短短一夜的时间呀！

　　为了探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决定亲自到田边去看看，一根小小的铁丝，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我在侍从的簇拥下来到我们昨天去的那块大田边，还离大田很远的位置，我的侍从就慌慌张张地告诉我不能够再往前走了，看到它那恐惧的样子，我又派出一只公鼠前去探路，那只年轻的公鼠接受了我的命令，畏畏缩缩地往前爬去，胆小是我们所有老鼠的共性，这没什么不能够说的，即使是作为鼠王的我，胆子也很小。

　　只见那只公鼠来到田边，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尾巴搭在了那条细铁丝上，于是一股青烟冒了出来，更让我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还从细铁丝上冒出了火花，很快，那只公鼠的尾巴就被火花烧断了，在那只公鼠慢慢将死去的过程中，它向我们不断地发出了痛苦的警告，让我的心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我们都被眼前那只公鼠死去的景象给弄得目瞪口呆，谁也不知道人类是用了一种什么怪东西，可是如果不接触它，看上去那只是一根普通的铁丝啊。

　　为了这令我感到无比恐惧的铁丝，我们决定暂时不去稻田里了，因为一晚上几十只老鼠的损失，我们的种群即使再多，也禁不住这么去死。

　　好在这段时间我们的天敌都死得所剩无几了，看到稻田里铁丝的威力，我们赶紧回到巢里一起商量对策，有的老鼠给我出主意，还是采用我们从前用的再派老鼠去碰铁丝，主要是从这些死去的老鼠中找到对付铁丝的好办法，目前我暂时还没有更好的主意，只有从族群中又选了几只又老又笨的公鼠，要它们再去稻田边试一试。那些倒霉的公鼠根本不敢违抗我的命令，只好哆嗦着去了，它们走了以后一只也没有回来，我派出几只小老鼠看了那些老公鼠惨死的情景，回来后那些小老鼠一只只连话都跟我讲不清楚，我知道，它们是被这些神奇的铁丝给吓坏了。

　　由于连续几天我们都没有吃到新鲜的稻谷，我决定还是去山上的玉米地里看一看，我想那里不一定会有这种细铁丝。

　　在一个静静的夜晚，我带着庞大的老鼠队伍往山上进发，可令我吃惊的是在山上竟然也安上了我们在大田里看到的那种铁丝，面对这一根根细细的铁丝，我们一筹莫展，我想不通我们老鼠跟人斗了那么多年，人们什么东西都在我们面前失去了它应有威力，为什么这一根小小的铁丝却挡住了我们觅食的路。不管怎样，我想既然我们从大老远的田野来都来到了山上，还是让队伍先休息几天再作打算。

　　夜晚很快又来临了，这时候，有一只怀了我的小崽的母鼠跟我撒娇，它说自己这几天都是吃先前存起来的干粮，它都吃腻了，不要再吃了，它要吃新鲜的玉米，要有浆的甜甜的那种。我特别喜欢这只母鼠，这不仅是因为它长得漂亮，更因为它已经为我生下了不少于五十只小老鼠，它是我这个老鼠群中当之无愧的功臣，说实话，其实我也想吃它说的那种玉米，可是现在我们不是被那种细铁丝弄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吗？

　　我被这只母鼠纠缠得有些不耐烦了，便没好气地说，现在我们已经为这根细细的铁丝死去很多老鼠了，为了躲开铁丝我们不是已经从田里搬到山上来了吗？你实在想吃，自己想办法弄去！

　　这只母鼠平时一直都很能得到我的宠爱，现在听见我这样对它说话，它一气之下，大着肚子就出去了。我还真有些担心，它要是又死在铁丝上，我的损失不是就更大了吗？

　　我有些放心不下它，它走了以后，便派了两只侍从悄悄跟在它的后面，大约到快要天亮的时候，这只母鼠带着我派出去的两只侍从高高兴兴地回来了，看样子，它们吃得都很饱。

　　那只母鼠一回来，就吱吱地大声叫唤，在我面前说它是怎么对付细铁丝的。原来它看见了其它老鼠被细铁丝弄死后就想：这种铁丝既然要接触到身体上才会发挥它的威力，如果不接触到它，它不是就不会弄死我们了吗？想到这里，它来到地边，找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一跃就跳过了那根铁丝，跑进了地里，等到吃饱以后，它又从铁丝上跳了出来。

　　听了它那得意洋洋的叙述，我仔细一想：对啊，既然铁丝要接触到我们才能把我们弄死，要是像这只母鼠一样不接触到那条铁丝，我们不是就不会被弄死了吗。

　　想到这里，我把我族群中所有老鼠都集中起来，向它们推广这只母鼠用跳的方法来对付铁丝，这样一来，我们很快就都掌握了跳过铁丝的技术。

　　很快，又有老鼠发明了从地下打洞的方法来避开铁丝，我们在山上真正安下了家，没多久，我们的家里又堆满了从地里弄回来的鲜嫩的玉米。那些布了铁丝的人也许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认为是万无一失的地里，没多久又到处都是我们的痕迹了。

　　倒是有几只野猫来追我们，我们把它引到铁丝那里，我们用力一跳跃过了铁丝，野猫却根本不知道铁丝的厉害，很快就被铁丝冒出的火花给弄死了。这些铁丝让我们又过上了没有天敌的好日子。慢慢地，我们开始喜欢上了这些小小的铁丝，可是当初我们是那么的惧怕它，现在我们掌握了规律，这些铁丝却成了我们消灭天敌的好东西。

　　　　　　　　　　　　　　　七

　　秋天来了，农民们把山上的玉米，田里的水稻都收进了家，我们也及时把家从山上搬进了农民们的家附近。当然了，我们不可能明火执仗地进农民们的家，我们一般都会在深更半夜里悄悄潜入。由于农民们大规模地使用各种毒药来灭我们老鼠，我们的天敌早就死得所剩无几了，这样，我们就只用专专心心地对付人就行了。

　　对付人类我们自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

　　我把家安在了一户农民家房子背后的一个很深的石洞里，从这个石洞到他们家的仓库，我们还特意打了一个地洞相通，这个洞的开口在一个相当偏僻的墙角，外面堆满了杂物，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那里还有一个老鼠洞。

　　我们在农民把所有的粮食都收进仓库的第五天，运回了第一批属于我们老鼠自己的食物，有稻谷，玉米，哦！对了，还有花生和葵花籽，你知道，我们可不喜欢老是吃一种单调的食物，而是喜欢什么都来上一点儿。

　　尽管冬天很快就到了，可在我那个深深的洞穴里却非常暖和，在我们的洞里，不时有附近的母鼠来跟我求爱，对于这些追求者，只要它们是带了礼物来，我就会特别高兴。另一方面，能够让我的子孙在到处活动，我这个鼠王觉得很不错。

　　有一天晚上，附近一只母鼠来找我，这只母鼠用我们老鼠的审美标准来看，可以说是美得无可挑剔，正如大家所知道的，对于做那事儿，我向来是乐此不疲的。可是这只母鼠非常不一般，它不仅要我跟它交配，而且还邀我出去，它说它要像你们人类中的有些人一样，要到外面去体验一下特别的激情，它还质问我：你老躲在家里跟母鼠不断重复那些你做了那么久的老一套，腻味不腻味呀？

　　被它这么一问，我还真就动了心，我想：跟它到外面去体验一下它所说的那种新鲜与刺激也未尝不可。这样一想，我也就不顾家里那些妒火中烧的母鼠跟它出去了。

　　让我不曾料到的是，就是我的这次为了追求刺激的艳遇，竟然会给我的老鼠王国带来了一个暗无天日的结果，要是我事先可以意料到这个结果，即使是再漂亮的母鼠来邀请我，我也绝不会轻易出门的，我更愿意在自己的窝里重复那些重复了若干年的老一套，尽管它不能够给我带来什么新奇感，可那样做毕竟是安全的。算了！这些话都是马后炮，再说也无益。现在还是来说说我跟这只母鼠一起出去的事儿吧。

　　　　　　　　　　　　　　八

　　我被那只漂亮的母鼠带着没走多远，就进了一户人家，要说这户人也跟其它人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一定要找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我想那就应该是他们家厨房的食柜里装了很多好吃的东西，什么油炸麻花啦，油炸核桃啦，哦，对了，还有我们老鼠最喜欢的油炸花生！

　　事实上，这户人家还有更不一样的地方，他家的男主人是这个村的村长，村长是可以让全村的人都去做同一件事情的人，就像我可以让我的鼠群中的老鼠做同一件事情一样。我们后来的尴尬处境也正是与我们要潜进去的这位村长家有着莫大的关系，那只带我出来的母鼠为了讨好我，轻车熟路地从食柜里偷出了一些东西，让我吃得嘴角都流油了，看我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那只母鼠又说，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好吃的是这家主人睡房里那种四四方方香香甜甜的东西，人把这种东西叫做饼干，它问我想不想来一点？

　　饼干我最心仪的好东西。对于那些世代居住在城市里的老鼠来说，饼干也许就是它们的家常便饭，可是在我们这些山鼠看来，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饼干更美味的东西了！我也记不清自己曾经是什么时候吃过饼干这种好东西的，差不多都要忘记了它的味道。现在经这只母鼠一提起来，我又在记忆深处慢慢搜寻起有关饼干的种种信息来，可是任我怎么回忆，就是想不起饼干的一丝半点信息。

　　母鼠看我不言不语，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吃饼干，我赶紧说，不是不是，我是在回忆饼干的味道，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味儿了。

　　母鼠笑了，说，还鼠王呢！看你那点出息，这么想吃，我先去给你找饼干，然后再做那事儿，你看怎么样？

　　经母鼠这么一挑逗，我的食欲和性欲一起被它激发了出来，我用我们老鼠最动心的亲热方式跟母鼠亲热了一下，让它赶紧把我带去吃饼干。

　　我们来到那家主人的卧室，令我感到诧异的是那间卧室里睡着的两人那么晚了竟然还没有完全睡着。

　　我俩悄悄溜了进去，母鼠亲了我一下，叫我在床下面静静地等着，它去找饼干，我听到床上有动静，这绝不是我们老鼠最心仪的人类的鼾声，这种声音提醒我现在必须得处处小心，作为一只鼠王，没什么比我的安全更重要了，就像人类的皇帝一样，在关键时候，宁愿让这只母鼠替我去死，也得让我安全的活下来。

　　很快，这只能干的母鼠真的给我带来了可口的饼干，我在那两人的床下面高兴地大吃大嚼起来。这时，我们听到床上面的人发出了急促的呼吸声和床板剧烈响动的嘎吱嘎吱的声音，这可把我吓坏了，也不敢再吃东西了。那只母鼠看我那紧张的样子，不禁开心地大笑起来。

　　它一边笑一边数落我说，还是鼠王呢，这么点声响就吓成那样子。告诉你吧！这是人在做我们马上就要做的那事呢！现在他们正高兴着呢，根本没心思去管我们，你就放心地吃你的饼干吧！快点吃，吃完了我们也像他们那样来，说着，它在黑暗中向我抛来一个只有老鼠才能够体会得到的媚眼，我被它的这种挑逗弄得有点火烧火燎的。

　　我丢下饼干，就跟它在床下肆无忌惮地调起情来。这只母鼠跟平常的那些温顺的母鼠还真不一样，为了激发出我的欲望，它在屋里奔跑起来，要我去追它，我那时已是激情难耐，便跟着它在屋里一边高声地吱吱叫着，一边在它后面狂追。它从床下跑到了床前的桌子上，我也追到了桌子上，它又从桌子上跳到了床头柜上，我又追到了床头柜上，这时我又感到床在一直摇晃，我想，我们这两只小小的两只老鼠绝不可能把那张大床弄得摇起来的，把床弄得摇晃不已的只可能是床上的那两个人。

　　母鼠看见我追上了床头柜，便一跃跃到了床上，我想都没想就也跃到了床上，母鼠这时候又跳下了床，可是我的脚却踩到了一个摇动不已的男人的光溜溜胖乎乎汗泠泠的上身，我尖利的爪子抓进了他背上的肉里，他停止了摇动，大叫了一声，拉亮了电灯，我们赶紧溜出了屋。

　　听那男人的叫声，我想如果我真的被他抓住，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在我们慌慌张张地往处跑的时候，我们似乎还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

　　我们跑到屋外的草堆里，痛快淋漓地把应该做的事情做完了。母鼠问我，今天在那家人的卧房里的追逐感觉怎么样？我喘着粗气说，惊险倒是惊险了，可就是太不安全了，要是被那两个人给抓住了，还会有我们什么好。

　　母鼠说，现在他们处理自己的事情还处理不过来，哪里有时间来抓我们，你看好，今晚被我们这样一闹，这个男人肯定没好日子过了。

　　我惊奇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母鼠说，如果你不信，过几天我们又到他家去看看怎么样？
算了！我说，看他们今晚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是躲他们远点的好。

　　母鼠又数落我，你这做鼠王的，怎么连这么点胆子都没有，你怕什么，到时候这来叫你。

　　为了保住我鼠王的面子，我答应让这只母鼠过几天来叫我，我们再到那家人屋里去看看。

　　　　　　　　　　　　　　　九

　　也不知道又过了几天，那只母鼠真的来叫我了，说是让我到前次我们吃饼干的那家人屋里去看好戏。

　　我这次主要是怀着一颗猎奇的心来到那间睡房的，时间当然是午夜。

　　这次我们从门旁边的缝隙里钻了进去，来到那家人睡房的一张桌子上，静静地呆着，这时，那女人还没睡，男人蔫头蔫脑地躺在一边，女人摇晃着男人，男人显得很伤心，丧气地说，不行了，是不行了，怎么样都不行！这几天我都试了好些方子了，不行就是不行。唉！都怪那只该死的老鼠，从那天受到惊吓以后，就成了这样子！

　　这时候，女人带着哭声说，不！不嘛！我就要，我就是要！

　　男人叹了口气说，要我也没办法！这该死的老鼠！

　　我什么都明白了，母鼠说的好戏原来追根溯源还跟我们有关，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意味着是祸还是福。

　　在我们悄悄溜出那家人卧房的时候，我清楚地听到那女人恨恨地说，这些讨厌的死老鼠，我明天就上街去买只猫去……

　　听到那家女人要去买猫的话，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就预感到大事不妙。不管是鼠药也好，威力无比的铁丝也好，我们在跟它们的一次次交锋中摸索出了对付它们的方法，唯独这该死的猫，困扰了我们几千年甚至上万年，我们就一直没能想出一个对付它的好办法，听到那家女主人说是要用猫来对付我们，我怎么也轻松不起来。我真的好希望他们还是用鼠药，用会放出火花的铁丝，甚至再用一些我们见也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可以，只是求他们别再用猫了，我也好，我的祖先也好，已经受够了猫的气了，可人为什么会因为我的这次无意过失重新用猫呢？早知道是这样，我何苦去惹那个村长，何苦要跟那只母鼠出来寻找什么新鲜刺激呢？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啊？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怎么来对付猫吧！

　　我知道我们的克星是猫，因为没有有效的办法来对付猫，我们只能采用唯一可以用的方法——躲。可是你知道，我们在猫的威胁下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实在是没有现在这样为所欲为好过。不过我知道并不等于所有的老鼠都知道，特别是那些刚刚长成的老鼠，它们几乎就没有见到猫，我真为它们的安全担心。

　　我回到自己的窝里，开始惴惴不安，因为我听到了人说的要重新用猫来对付我们的话，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我只是希望他们的计划永远不要实行才好。根据我们老鼠最近一段时间的发展趋势，如果没有猫，我想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成为人类社会中一股不可低估的力量，我甚至还想，如果有可能，也许我有朝一日会战胜那些自称为万物之灵的人类。

　　然而只要一提到猫，我的这种自信就动摇了。我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族群中的所有老鼠，不过我隐去了跟母鼠怎么招惹了村长那段，作为一只鼠王，我觉得没有必要把人们重新启用猫这事儿的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有几只老鼠安慰我说，大王不必担心，自从人类使用各种灭鼠手段以来，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一只猫了，猫也许已经成了像老虎、狮子、大熊猫一样的珍稀动物了，人们想买还不一定买得到呢！

　　　　　　　　　　　　十

　　听了这些老鼠的话，我的心中稍感安慰。但愿正如我们所希望的那样，猫都在历次灭鼠活动中，已经全部死光光，那时就真正是我们老鼠的天下了。想虽然这样想，我还是不敢怠慢，一直在派手下去人的家里打探，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把猫弄回来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从手下那里传来的消息都在说，人们还没有弄来猫，可奇怪的是再也没人向我们投喂毒药了，也没人再用那种冒火的铁丝来对付我们。

　　淘汰那种冒火的铁丝，听说是因为有一个小伙子去大田边割草，不小心碰到铁丝，他也很快就像我们老鼠一样被弄死了，从此，人们就不再用这种铁丝来对付我们，他们只是死了一个人，可是我们老鼠到底在这种铁丝前死了多少，就没人知道了。

　　就在大家都在为现在这种既没有鼠药，也没有细铁丝的安稳日子高兴的时候，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已经隐约感觉到，我们的厄运就要来了，我始终相信那句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对于我们老鼠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我的感觉没有骗我。在一个阴冷的夜晚，一夜之间，我们所在的村庄一下子出现了几十只健壮的家猫——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家猫非但没有成为珍稀动物，现在它们又主载了我们老鼠的世界。

　　就在那个夜晚，我浑身颤抖地躲在深深的鼠洞里，可还是隐隐听到了我们那些葬身猫嘴的老鼠们悲哀的叫唤声和家猫们兴高采烈的咀嚼声，我们再也不敢出来为所欲为了，我们的胆子变得更小了，后来我认真清点了在那个冬夜里丧命的老鼠，这发现，这些老鼠大都是人们采用各种灭鼠手段以后出生的，它们只会娴熟地躲避鼠药和冒火花的细铁丝，却根本就不知道猫为何物，对于这种无知，它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然而，事情还远远没有到此为止。我指派出去觅食的老鼠能够平安回来的现在是越来越少了，没了鼠药和冒火花的铁丝，家猫们放心大胆地把我们的血肉当作它们最好的食物，它们由于有了充足的营养便迅速繁殖了起来。我那些可怜的臣民们大都成了猫的口中食，偶尔有一两只能够逃回，也给我带不来多少食物。我的身体在一天天消瘦下去。很久很久以前我吃过的那种被人叫做人参的人形树根的神奇力量早已经从我的体内消失殆尽了……

　　　　　　　　　　　十一

　　我在洞里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一天深夜，我决定亲自出去觅食。
那天晚上，我带着四五只跟我一样被饿得皮包骨头的侍从出了门。谢天谢地，我们没有发现家猫，或者说是家猫没有发现我们。我们很快就来到一块红薯地里找红薯吃。说实话，在人们用鼠药的时候，我是不太爱吃红薯的，现在嘛，肚子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弄点东西把肚子填饱再说。

　　就在我们狼吞虎咽红薯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一阵飞鸟扑楞翅膀的声音，我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只猫头鹰从树上飞了下来。离我最近的一只老鼠发现了正向我冲来的猫头鹰，它赶紧一下子跳到了我的背上，就在它刚刚骑上我的背的时候，猫头鹰到了，它锋利的爪子深深地刺进了那只替我去死的老鼠的皮肉里，飞走了。我顾不得再吃东西，带着剩下的几只老鼠连滚带爬逃回了巢里。

　　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些猫头鹰在不久前不是已经死得所乘无几了吗，为什么猫一来，它们也来了呢？唉！这些问题我想凭我一只老鼠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我只是无限怀念那些有灭鼠药，有冒火花的细铁丝的日子。那时候我才是一只真正的鼠王啊！现在呢？我只是一只疲于奔命的大老鼠，到底我在哪一天会成为家猫或者猫头鹰的口中食呢？我不知道，唉！现在只有听天由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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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瞳

欢迎新朋友！这篇小说采用第一人称叙述鼠类的特殊生活，描写鼠和人类及各种天敌的斗争，写得妙趣横生。作品文笔非常流畅，情节安排一波三折，很有可读性。精华支持！
（请开通“悄悄话”）

何其

最初由 田瞳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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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支持，以后请多多指教。

刘芝英

很独特的小说，欣赏

脂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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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华支持！

叶柄

确实不错，支持精华！

何其

谢谢支持，请多指教，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