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灰姑娘的路

何其

灰姑娘的路

                          何其


                          一

　　从一年级到小学毕业，我的成绩就一直很好，再加上我又很听大人的话，一家人都很喜欢我，那时候，妈妈不管到哪里做客都喜欢带着我，我跟在妈妈的身边，完全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尽管我相貌平平，不过大家都说我是一个懂事的乖乖女。

　　可是自从上了初中，许多同学看我在认真听课、做作业，就对我冷嘲热讽，有人说我是想当居里夫人，还有人说我不会享受生活，是封建落后的老土。他们说，只有敢于打破才会有所创新，只有敢于向校规校矩挑战的人才无愧于现代青年的称号，按他们的理论来讲，规矩就是立下来让人打破的。

　　刚开始时我对他们的说法不以为然，但是说的次数多了，我安心学习的决心就在慢慢开始动摇了。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他们就可以在我埋头苦读的时候去逛街？当我在为一道数学题搅尽脑汁的时候，他们为什么就可以在网吧里潇洒地玩着游戏？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啊，为什么我就活得这么累，他们却可以活得那么开心？

　　在校园里，很多同学老在我面前说谁谁谁已经是几级几级高手了，可是我连怎么上网玩游戏都一无所知；当他们在我面前说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歌舞厅名称时，我就在想，就凭那特摩登的名字，在里面跳舞就一定会非常过瘾。不过我对自己的相貌和体型一直不满意，所以根本不敢在人前卖弄。看到电视里那些美女在聚光灯下展示的优美舞姿，我羡慕得不行。

　　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是他们所说的老土呢？我是不是真的已经被这个时代所淘汰了？可是我不想成为一个老土，更不愿意被这个时代所淘汰。我也想玩，也想成为一个电脑高手！甚至还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歌星舞星呢！不过我知道，爸爸妈妈能够让我上学已经是用尽了全部力量了，我又怎么好意思再向他们提什么更多的要求呢。我听同学说过，网吧是两块钱一个小时，舞厅的门票是十多块一张呢！

　　这些问题在我的脑海里盘桓久了，我渐渐开始对书本失去了以往的那种热情，慢慢地我在学习与玩乐的选择中开始向新潮与摩登的代表——“梅花帮”靠拢了。

                            二

　　“梅花帮”的首邻是个叫王菲的女孩，她虽然名叫王菲，但我不知道日后她能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王妃。不过凭她的美貌，我想她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王妃也应该是不成什么问题的。帮内的成员都叫她“大姐”。

　　王菲大姐带领着她的“梅花帮”在校园内外纵横驰骋，她日理万机，自然不会亲自出马来鼓动我加入他们的帮派，不过她曾经多次派员来动员过我，据前来劝我入伙的李梅等同学说，他们的这个帮名是来自一个什么网络游戏，他们成立这个帮的目的就是要让帮里的每一个人都要尽情地玩好，她还说我们这么年轻，就是要充分享受生活。就这样，他们对我晓之以利，动之以威，说是不参加他们的帮派怕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谁也说不清，况且入了他们的帮会大姐还会有礼物相赠呢！

　　可是我一想起妈妈带我出门时在她的那些朋友面前那自豪的样子，同时也想起我因为出色的成绩而在人前那种特别得意的感觉，就实在是不忍心丢下那些让我引以为荣的书本。对于“梅花帮”成员的动员，我只有歉意地拒绝了。

　　“梅花帮”大姐王菲家就在离学校不远的一栋小洋楼里面，外面有花园，大门口还安装了电子摄像头，她父母是在省城里做大生意的商人，很长时间了偶尔会各自开着一辆高级轿车来学校看她，据说她父母还向学校捐了不少的钱，所以她在学校享有可以来去自由的特权。

　　初一年级期末，我又捧回了年级第五的奖状，能够在六百来个初一学生中名列第五，对我来说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我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很满意，我从来就没有一定要争第一的野心，因为从我上学这么些年来，我觉得名次不是最重要的，读书嘛，只要把书本上的知识掌握了就可以了，何必一定要争这个第一呢？对于我的这种想法，妈妈也是蛮赞同的，她说了，只要我能够考得上市一中就可以了，排名第几这并不重要，因此她从来不给我定名次的硬性指标。

　　那天我回到家里，妈妈虽然说对我的排名不看重，但是当她知道我得了年级第五，还是乐颠颠地去街上买回来一斤卤牛肉，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了，每次我得了奖，妈妈都会用卤牛肉来犒劳我，一家人也会因为我而饱餐一顿，这种用自己的成功来带给家里人快乐的感觉特别好。

                          三

　　又到暑假了，我的好朋友李梅来找我。李梅跟我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是同班同学，她成绩不好，不过人长得漂亮，因为她的漂亮，小学时，很能够得到我们那个年轻的语文老师的特别关照，比如当许多同学都因为背不下来课文而被留在学校里挨饿时，李梅却可以被老师法外开恩特许回家去吃饭。

　　如果学校里有接待领导之类的事情时，李梅总是会被指派为给领导献花啦，向领导敬礼啦，亲吻领导啦什么的人的第一人选，学校如果要组织什么大型活动，她也会被作为形象大使出现在最显眼的位置，要知道能够像李梅一样在那样的场合露面可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美差呀！不过我清楚自己的实力，我知道即使我们班全部女生轮完了，也不一定轮得到我去露脸。

　　李梅那姣好的面容给她带来的好处还表现在：如果许多同学跟她一起去偷农民地里的甘蔗啦，桃李啦，芒果啦，梨啦，有人找到学校，受到惩罚的一定是别人而不会是她。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对自己这实在有些对不起观众的面容产生了一种不忍心多看的心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对镜子一类女孩子特别心仪的东西开始特别排斥。为了能够在内心深处获得虚荣的满足，我对李梅的种种特殊的能力产生了一种近乎神灵般的虔诚崇拜，对于来自我的崇拜，李梅似乎非常乐于接受，我跟她的这种关系也给我带来了许多好处和实惠。

　　小学时，只要一走出校园，我就是她的影子，每天都形影不离地跟着她，好多时候，当有人在无缘无故给她什么实惠时，我也能够顺便得到一些凭我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东西。在学校里，由于我的成绩一直是全校的佼佼者，所以她的很多作业都是我代劳的，我们俩就像是有着共生关系的两种生物在互相依赖。

　　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上了初中以后，我对她的容貌开始由羡慕发展到妒忌，这种妒忌是我在初一年级下学期才开始的，那是因为我在无意中读到了一篇一个叫左拉的外国人写的小说——《陪衬人》，我猛然发现自己在李梅的身边其实就是成了她的货真价实的陪衬，我用自己这惨不忍睹的面容成就了李梅的迷人风采，我不想成为陪衬人。所以我心中的妒忌像烈火一样在蔓延，我决定再也不跟她在一起了。

                         四

　　那天，我们班的学习委员赵峰——一个长得特帅的男生放学的时候，在学校大门外面把李梅给叫住了，李梅跟他说了几句话就和他一起走了，再后来，他们就经常在学校的大门外面约会，这一切都被我开在眼里，但是他们却根本不在乎我的存在，赵峰甚至都不会认真看我一眼。

　　赵峰一直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偶像，记得在我们进初中的第一天，老师叫我们每个人都做一下自我介绍，只见赵峰不慌不忙地走上讲台，非常潇洒地捋了捋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道：“大家好，我叫赵峰，来自城东一小，家住花园小区，希望大家能够跟我友好相处，让我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他的这番自我介绍，赢得了教室里全体师生的热烈鼓掌，他的声音在我听起来感到特别的悦耳，我热切地望着他，只见他的个子瘦高瘦高的，脸很白，手也很白，当他从讲台上走下来的时候，路过我的座位时，我闻到了一股特别好闻的气味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这种气味道有点像是茉莉花的清香，又有点像是缅桂花的淡雅，我被他身上的这种气味弄得有些迷迷糊糊，当我再次用目光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座位上，可是我的目光跟他相遇时，他却冷冷地瞅了我一眼，和别的同学说笑去了，就是他的这个冷冷的眼神，让我的心失落了好久好久。

　　回到家里，我从妈妈的梳妆台里找出镜子，再一次认认真真地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镜子中那个女孩长得实在是令人丧气：淡黄而稀疏的刘海儿凌乱地耷拉在凸而窄的额头上，两道眉毛稀少而凌乱；扁平的鼻梁；两片厚厚的嘴唇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可爱；咧开嘴，几颗大门牙排列得七上八下，虽然也还算得上洁白光滑，可是配在我这张脸上总是给人一种特别滑稽的感觉，跟李梅的那口白净调皮的碎玉般的牙齿简直就没法比；最讨厌的是在我这本来就显得死气沉沉的脸上还星星点点地分布着许多可恶的雀斑；皮肤也不白，更不细腻。还有最让我不解的是这具十六岁的躯体，尽管例假已经来了一年多了，可是胸部还是平平的，难怪有人在背地里叫我“太平公主”呢！我是多么渴望能够拥有像李梅那样具有迷人曲线的娇美身材啊！就在我看着想着的时候，不知不觉间，泪水溢满了眼眶。

　　我正对着镜子发呆的时候，妈妈回来了，她看见我拿着镜子红着眼睛在发呆，就问了一句：“咋啦？小丫，发什么呆啊？”

　　我伤感地对妈妈说：“妈妈，你看我长得太丑了，我现在都不想出门了，只想整天呆在家里，有些同学在背地里叫我太平公主呢！”

　　妈妈扑哧一声笑了：“傻丫头，你在我的心目中可是最美的哦！你来看，我们家宝贝又不缺胳膊少腿，该有的一样不少，不该有的一样不多。哦，对了！我们家宝贝还是学校里的高材生呢，你叹什么气啊！”说着，妈妈把我搂到了怀里，亲亲热热对我说：“宝贝，我对你可是一直看好的哦！什么太平公主，这是那些人吃饱了撑的，她们是看你取得了好成绩心里不服气，想用这种办法来气你的，咱们就是不能让他们气倒，咱们要好好学习，取得更好的成绩，让他们等着瞧，我们家宝贝一定会比那些嘲笑你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出息，好吗？妈妈相信自己的感觉，你可是妈妈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哦！”

　　妈妈的话让我笑了起来，尽管脸上还挂着泪水，不过我又鼓起了学习的勇气，我知道了，自己不可能用这对不起观众的容貌去打动人，但我拥有让人刮目相看的就是成绩。

　　记得那天在全校大会上，当我从校长手里接过奖状时，我迅速向台下扫视了一眼，发现李梅跟赵峰站在一起，我路过他们身边时，发现他们的手拉在了一起，赵峰甚至对我手中的奖状连正眼都没有看一下。

　　当时，我感到自己拿奖的喜悦被油然升起的醋意和嫉妒给挤兑得干干净净，自己一直引以为荣的金字招牌在那一刻轰然倒塌，我的心凉到了冰点，酸到了极点。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用我的奖状和成绩换取李梅的容貌和她站在赵峰旁边的位置，不过这种醋意和嫉妒很快就被校长发动起来的同学们送给我的鼓掌声给淹没了，快乐瞬间又回到了我的心里。

                            五

　　一进初三，李梅就被王菲晋升为“梅花帮”的二姐，自己的得力干将。“梅花帮”里的人最听王菲的话，都愿意为她效力，除了她之外，大家还愿意听李梅的话，因为王菲有着谁也比不上的许许多多的钱，她可以为每一个帮里人买他们想买的东西，所以她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而李梅呢，就是靠着她姣好的容貌，还有娇滴滴的声音和魔鬼般的身材让众多的“梅花帮”成员们对她是言听计从。

　　暑假才过了两个星期，那天李梅来到我家的时候，我正在屋里写假期作业呢，她一走进我的书房就把我的作业本给收了起来，撇撇嘴说：“哎呀，我的书呆子，现在是假期呢！干吗非把自己弄成个老学究的样子嘛？走走走，咱们出去聚会去！”

　　我问她：“平白无故地聚什么会呀？我的作业还没有做完呢，我可不想去凑热闹，你还是自己去吧！”

　　她不屑地说：“嘁！你真是的，聚会就一定要有什么缘故才可以吗？告诉你吧，今天呀，是我们的大姐王菲在红红餐厅请客呢，今天是她的生日，对你呐！她可是特别嘱咐我一定要请到的喔！因为你是我们班的才女呀！我们王大姐说了，在学校里我们好几次邀请你参加我们的‘梅花帮’你都不同意，那是对她的轻视，这次如果你再不参加她的生日宴会，就是明摆着跟她过不去，以后说不定会有麻烦呢，我呢是看在咱俩六七年的同学情分上，才在我们大姐面前为你说了许多好话，她才没有跟你计较的，如果这次你还是这么不通人情的话，我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再说了，不就是去参加一次生日宴会，有什么好犹豫。哦！对了，赵峰他们几个男生也去呢！”

　　说实在的，我对于这个“梅花帮”的大姐，在心里可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因为她总是在课堂上肆无忌惮地吃零食，讲话，有时候还放声大笑。老师们呢，因为她父母给学校捐过许多的钱，也就对她特别的宽容，可是她每一次考试都没有超过四十分，对分数，她一点儿也不在乎。要我加入她那个什么“梅花帮”，我可是没有兴趣，参加她的生日宴会我更没有兴趣。

　　不过李梅最后那句话让我动了心，她说赵峰也要去参加，这让我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我在今天早上的梦里还见到了赵峰呢，在梦中，赵峰跟我呆在我的书房里，我们俩挨得那么近，我似乎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那种特别让我心醉的气味，他那时显得特别的温柔，甚至还像电视里的人那样吻了我，啊！当时我是多么的激动啊！我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他……可是妈妈的叫声把我从睡梦中给拉了回来，我睁开眼睛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来到卫生间，我发现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我慌慌张张地把自己收拾好了走出来，还是觉得特别难为情。妈妈把早点早就摆上了桌，她一边吃一边唠叨：“你这是怎么啦？磨磨蹭蹭地半天都弄不好，要怎么打扮呀？你爸爸和你哥哥他们可是早就吃完出门了！”
我一言不发，默默地吃着早点，还在为梦中的事情感到有些难为情，所幸梦毕竟是梦，除了我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不然可就羞死人了。

　　吃了早点，我想到书店里找几本有关青春期的书籍来看看，因为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最近老做梦，而且这些梦都跟这个赵峰有关。放假也只是一个来月呀，为什么老是会梦到他，我真担心长此以往会出什么事情。可是在梦中我却一见到他心里就会觉得特别的甜蜜，梦醒的时候，又会觉得怅然若失。

　　在书店里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书，这里只有许多武侠小说，还有什么习题集啦，都市情感小说啦，香港小说啦……我在所有的书架前转了一大圈，又两手空空百无聊赖地回来做作业。这时候，李梅来了。

　　当她告诉我说赵峰也要去的时候，我立即就决定去了。

                            六

　　我把李梅叫进我的房间，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拿出来试穿给她看，可是她说我的这些衣服都早就过时了，还说现在的衣服讲究的是什么性感，什么暴露，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词语呢，觉得挺新奇的，她却好像对这些早就不屑一顾了。最后，她从我的衣柜里找了一件黄色的连衣裙说：算了，你就是再找也找不到什么好的了，就这件将就着穿吧。我穿上连衣裙跟着她出门了。

　　红红餐厅在我们这里算得上是一家比较讲究的餐厅了，地板上映得出人影子，一张大圆桌上面摆满了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各式菜肴。

　　王菲大姐今天打扮得特别的漂亮，一袭半透明的纱裙里隐隐约约露出她苗条的身材，由于她的家境特别好，所以她的化妆品没有人能够比得过，她的皮肤白里透红，可不像我这么暗淡。我和李梅走进餐厅，看见饭桌周围已经坐满了人，我在人群中很快就找到了在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赵峰，今天他穿的是一件黄衬衫，王菲就坐在他的旁边，他正在跟王菲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紧挨他们坐着的是刘刚和另外几个同学。

　　我们一来到餐桌前，赵峰一动不动，眼睛看着别处，王菲站了起来，她大声说：“我们班的才女今天能够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我特别高兴，来来来，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举杯吧！”

　　于是大家就一起举杯为王菲庆贺生日，我是第一次喝红酒，不过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我喜欢，第一杯酒喝了以后，来参加宴会的人都一一举杯，来敬王菲，王菲也是来者不拒，跟每一个人都碰了杯。

　　我也敬了她一杯，我端起酒杯，学着其他同学的样子，对王菲说：“王菲，我祝你生日快乐，万事如意！”王菲跟我碰了杯，把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这时候，她已经喝了很多的酒了，舌头有些发硬，她说：“咱们的才女，我今天特别高，高兴，高兴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我们这些人啊！我，我，我知道，老师们看不起，因为我们的成绩不好。不过别管那么多，今天咱们就是要高兴，是吧？要高兴，读书，读书，见鬼去吧！来！我们一起干杯！”于是大家又一齐举起了酒杯。

　　看见所有的人都喝得有些醉了，李梅这时候嚷道：“菲姐，应该切蛋糕了，不要让今天的主要项目被这红酒给醉没了！”王菲笑了笑，然后粗声粗气喊道：“服务员！把蛋糕給我们推上来！”

　　服务员很快就推上来一个大蛋糕，上面燃着十七根蜡烛。王菲在李梅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来到大蛋糕前面，噗的一口气吹去，蜡烛只是熄灭了五六只，其他的还在闪闪烁烁地燃着，于是大家又大声喊道：再来再来。王菲又鼓起气再次吹蜡烛。

　　吹了蜡烛，大家又嚷道：许个愿吧，今天许的愿最灵了。王菲真的闭上了眼睛双手合掌，一副虔诚的样子，之后才拿起了那把切蛋糕的长长的刀子向奶油上切了下去。

　　就要分蛋糕了，赵峰说：“王菲，你刚才许的是什么愿啊？可以告诉我们吗？”有几个同学马上反对说：“今天许的这个愿是不能够告诉别人的，不然就不灵了。”

　　王菲说：“大家安静一下。愿灵不灵我倒是无所谓，真的。我可以告诉大家我刚才许的愿。你们知道吗？我父母最近一直在闹离婚，我感到特别孤独，特别想找人来说说我的心里话，是！我爸爸妈妈是非常有钱，可是我恨钱，是这些钱把我爸爸推到了那些想钱的女人的怀里，他不要我和妈妈了，我妈妈也有钱，她用钱又去找那些想要钱的男人，也不要我，他们都争先恐后地给我钱，就是不能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可是我宁愿是一个穷人，只要爸爸妈妈和一个完整的家，但是他们除了给我钱根本就不管我。我一个人守着那栋空荡荡的大房子，我的心里感到特别的孤独无助，所以我想跟你们在一起！我刚才许的愿就是希望我的爸爸妈妈能够和好如初，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王菲说完这些话，大家才发现她早已经泪流满面了，这时我安慰她说：“菲姐，你也不要太伤感，来，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应该高兴的，是吧?”

　　大家都说是，生日这天就是要高高兴兴的，这一年才会高兴。我首先拿起一块奶油抹在了李梅的脸上，李梅尖叫一声，说是要报仇，也把一块奶油抹在了我的脸上，我们互相看着彼此的花脸开始又笑又闹，餐厅里很快就沸腾了，大家不管是谁，逮着谁就往脸上抹奶油，所有的人很快就面目全非了，我们闹啊笑啊，趁着酒劲，忘乎所以，大蛋糕上的奶油都被我们抹到了同学的脸上，寿星佬王菲除了两个眼珠在转动外，已经看不到她的庐山真面目了，李梅的下巴上不知道是被谁特意给抹上了黑色的巧克力，看上去就像是长了一抹大胡子，赵峰的鼻梁上被人粘上了黄色的奶油，看上去特别滑稽……不过不管怎么闹，赵峰的目光始终都没有在我的身上停留片刻，哪怕是我给他抹奶油，他也是厌恶地躲开了。这让我的心里特别的酸，看着他跟王菲和李梅在开心地打闹，我的眼泪在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不过谁也不会注意到我，更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眼泪，这让我更加伤感。

　　闹够了也笑够了，王菲高声叫服务员拿来毛巾给我们洗脸，等到每一个人都收拾干净了，王菲还要我们回到桌子边，说是还要喝酒。

　　红酒又被服务员倒上了，大家经过了奶油大战，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拘束了，于是又开始推杯换盏毫无节制地狂喝起来。我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只是觉得头特别的晕，看着所有的人都在我的周围旋转，但是我的手却在不由自主地把高脚杯里的液体一杯接一杯地往我的嘴里倾倒，倾倒……

                                 七

　　恍恍惚惚中，我好像被人送上了车，又被人搀进了一间大房子，随即搀我的人都消失了。我使劲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大沙发上，沙发前面是一台很大的电视，电视里有赤身裸体的两个人在大床上滚来滚去，我被眼前的电视节目给吓坏了，我定了定神，看看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自己正坐在王菲家里呢，王菲的家的这间屋真大，跟我坐在一起的是刘刚，这个刘刚我对他没有多少印象，看样子他也醉得不轻，他红着脸正靠在我的肩膀上，眼睛却在贪婪地盯着电视屏幕，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抓住了我的左手，右手却向我的衣服里伸了进来，他那张喷着酒气的嘴向我的嘴凑过来。

　　我感觉特别热，心在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全身开始战栗，就像是要完全倒下去了，我不敢看电视屏幕，那上面的画面只能够让我更加热血沸腾，我快要被刚才喝下去的红酒醉死了，再加上刘刚嘴里喷出的酒气也让我沉醉，电视上的画面和那些稀奇古怪的声音、姿势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十六岁半的身体现在根本不听我的控制了，我亢奋起来，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欲望，我突然觉得刘刚一下子变得特别可爱，就跟我梦中见到的赵峰一样的具有诱惑力，好想把他搂在怀里……就在我战栗着向刘刚伸出手去的时候，突然间我感觉从刘刚嘴里喷出的酒气中有一股让我感觉特别恶心的味道……

　　我拼尽了全身力气，把压在身上的刘刚给掀了下来，然后跑到卫生间，让自己在水龙头下面哇哇哇地吐了个痛快。我发现镜子中的人脸红得厉害，我把自己的头伸到了冷水管下面疯狂地淋了一阵，总算清醒了一些。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一个非常危险的游戏，但这个游戏是不应该的，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训斥我：真丢脸，你都作了些什么呀？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样子？这声音好像是妈妈的，又好像是爸爸的，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说过我呀！

　　我慌慌张张地走出卫生间，听见了从王菲的卧室里传出来的奇奇怪怪的喘息声，这声音有王菲的，也有赵峰的……

　　当时我突然产生了一种特别绝望的感觉，我不明白眼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莫名的冲动被冷却了下来。我无端地觉得在我的生活中有一些美好的东西在刚才那莫名其妙的声音中彻底地毁灭了，我的梦，我的向往与憧憬……我无可奈何的少女时代在王菲家的这个晚上被打上了成人的烙印。

　　回到客厅，我看了看瘫软的沙发上的刘刚一眼，发觉他是那样的令我作呕，我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无地自容，电视里还在上演着那个赤身裸体的节目，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钟，便逃也似地冲出了王菲家。

　　来到街上，这时已是万家灯火，烧烤摊上，摊主在大声地招徕顾客，我急匆匆地路过一家网吧，只见里面满满地坐着许多人，我的家在两条街的那一边，我不想马上回家，因为我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我想让夏天的风把我的湿头发完全吹干了才回去，不然妈妈看见我这个样子回来会担心的。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酒已经慢慢醒了，不过我的脑子里又出现了电视里那个画面，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个画面来，很快我又想到了王菲的卧室里那古古怪怪的喘息声，他们会不会也像电视里那样呢，会不会也赤身裸体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呢……

　　哼！该死的赵峰，我以后再也不会想他了，也不让他再进入到我的梦中了，哼！死赵峰！臭赵峰，你去死吧！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咒骂道。

                  八

　　从那天晚上开始，一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形象在我的心中彻底死去了，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伤感呢？我一直在问自己，如果刚才压在我身上的不是刘刚而是赵峰，我会不会把他推下去呢，我不知道，我特别想大哭一场，可是哭什么呢？哭赵峰吗？好像不应该呀！他从来没有向我表示过什么，哭王菲吗？可是王菲那么有钱，又有那么多的部下在簇拥着她，她过得那么潇洒，还用得着我去哭她吗？那应该就是哭我自己了，可是我也好像没有什么可哭的事呀！唉！我觉得今天脑子里一直是乱七八糟的，总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小妹妹！你一个人在街上走不孤单吗？让哥哥陪陪你好吗？”有一个长头发的男人一只手拿着啤酒瓶，一只手拦在了我的面前，一双醉意朦胧的眼睛色迷迷地看着我。又是这该死的酒！我啐了他一口，飞快地往家里跑去，我身后发出了这个醉鬼放肆的笑声，我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回到家里，我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妈妈已经睡下了，她是一个卖水果的商贩，她的水果摊就在农贸市场的大门口，每天她都要很早就起床去批发，晚上却回来得很晚，她一回来随便洗洗就睡觉了，我爸爸是个出租车司机，每天也是早出晚归，哥哥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在一家公司当保安，养家挣钱是他们的中心工作，按我妈妈的说法，他们三人就是要拼命给我攒够上大学的钱，将来要把我培养成大学生，研究生，只有我能够考上学校，他们会竭尽全力为我挣钱。

　　想到辛辛苦苦挣钱的爸爸妈妈和哥哥，我非常后悔参加今天的聚会，不过好在我还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如果跟这个该死的刘刚发生了什么，我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我的父母家人呢。

　　我蹑手蹑脚地轻轻打开了房门，这时候从父母的卧室里发出的是均匀的鼾声，他们累了一天，现在睡得正沉！哥哥值夜班现在还没有回来。这让我的心里多少有些安慰，他们每天都是那么忙，对于我，他们总是那么放心，从来不要求我做这做那，也不要求我一定要在班里排名第几，他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要我尽了力排名第几都无所谓。正是对我的这种放心，使我觉得今天特别对不起他们，我竟然跟王菲他们在饭馆里胡闹得那么疯狂，更要命的是还差点……唉！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我就是把他们的希望彻底给毁了，也把我自己给毁了。

                            九

　　那件事后的第二天，回家的路上李梅问我：你昨天晚上跟刘刚做了吗？我们可是特意给你们创造条件的哦！

　　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做你个大头鬼呀！死李梅，你真不害羞！这样问我？

　　她却不屑地说：嘁！真是个傻大姐，连那都不敢做，实话告诉你吧，我就经常做，很爽哦！这有什么呀！只要痛快舒服就好！像你这样，总是把自己弄得像个苦行僧一样，何苦呢？

　　我问她：你们那些羞人的录像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反问我：你难道在梦中就从来没有梦到过男生？

　　我红着脸不说话，她却哈哈大笑：傻瓜，这有什么可害羞的呢，是个女生到了青春期都会想男生的。我们那些东西都是从网络上学来的，告诉你吧，你那天在王菲家看见的那些录像其实是王菲从网上下载的，有些是我们从地下音像店买来的，王菲家这样的录相还有很多很多呢？你要不要看啊？你还别说，看了那些东西，再找个男生照着上面的内容实践，真的是太爽了。

　　我啐道：你要死啊？跟我说这些，我不听不听不听……然后就捂着耳朵跑开了。

　　李梅在我身后哈哈大笑道：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傻大姐。我的脸红得厉害，不过我从那以后就再也不跟她们一起玩了。

　　许多年以后，我都会回忆起自己十六岁半那年的那个晚上，王菲的那次十七岁生日聚会，还有这之前的那些梦。正是因为那在我自己看来是对不起观众的长相，少了许多男生们的纠缠，尽管我也曾经在梦中苦苦地想念过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赵峰，可是那天晚上的生日聚会把他从我的心中梦中彻底地赶了出来，尽管我也曾经为这种情感的放逐伤心痛苦，与曾那么惶惑无助，但是那一切毕竟都在那个夏天结束了，在我后来的求学过程中，我甚至都不知道赵峰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了，就连我曾经的好朋友李梅我也不知道她后来的去向。

　　当时我觉得能够为自己疗伤的方法就只有一个——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放到学习中。偶尔，因为我萌动的青春也曾经无意间想起赵峰，可是我知道，自己相貌平平，再想到那天晚上在王菲卧室里那些古怪的呻吟声，我的心除了酸就是痛，然后我会用力甩甩头发，把心中的不快化作动力投入到学习中。

　　后来我上了大学，参加工作后成了一名高中语文老师。当我第一次走上讲台的时候，非常担心自己的容貌会让我学生讨厌，当时惟一让我对自己充满的信心的就是自己的学识。我在大学校刊上发表过很多作品，毕业时准备的学士学位论文还被当作范文收在了学校历届毕业生优秀论文选中。工作后的教学实践证明，我的自信是对的，在短短一个多月里我用自己的学识很快获得了全班学生的拥戴，并且跟他们成了好朋友。

　　这时候我才悟出，原来在这世界上，容貌姣好的人其实不多，有许许多多的人都是像我这样的相貌平平，容貌是不能够让我们去自由选择的，但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却可以用自己的奋斗得到，不管你是长得丑还是美，机会均等地属于每一个人。

                          十

　　工作两年以后我跟同校的一名老师结了婚。新婚之夜，当他发现我还是一名处女的时候，激动得搂着我狂吻，他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以后一定要跟我好好过日子，决不辜负我为他坚守了二十四年的处女之身。

　　哦！对了，我的丈夫是本校的一名数学老师，他人长得很标致，是我们学校许多年轻女孩儿的梦中情人。我有好几个女伴，在我们结婚之前都曾经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地表白过她们对我丈夫的爱慕之情，她们之所以在我面前毫不设防，是因为她们认为凭我的条件根本不可能跟她们竞争，我跟他根本没戏。我俩出人意料的结合让我跟那些昔日的女伴一下子成了仇人。不过我始终不知道有那么多美女追捧的他，为什么会最终选择了我这个相貌平平的中文女生。

　　当我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说：你知道吗？在我跟你拿到结婚证之前，我可是一直惴惴不安的哦！我特别担心你这么优秀的女孩会爱上别人，不过庆幸的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第二个竞争对手。我选择你是因为你选择了我，这就足够了，难道你还一定要问为什么吗？

　　我说：你没有竞争对手是因为男孩们都被我的相貌吓坏了，大学时，我们宿舍六个女生有五人都恋爱了，她们的男朋友来的时候，就会轮流把我赶出宿舍，我一个人只好形单影只地去图书馆里看书，当时我自卑极了，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有人要了，我虽然长得不好看，可我也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呀！我也想有人疼有人爱，但是我受不了我们班上那帮男生那不屑一顾的眼神，他们看不上我，我也懒得理他们，时间一长，我就成了大学校园里的独行客。一直以来，我对自己的相貌都特别没有信心，你不担心以后带着我出去的时候对不起观众吗？

　　他轻轻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用充满阳刚气的胡子茬温柔地扎着我的脸说：瞎说！我的老婆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有女人味的女人，她具有高贵的气质！聪明的头脑！渊博的学识！不是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吗：她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你就是因为可爱才美丽，你的相貌不是最美丽的，但是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妻子，这正是我要追求的。幸好那时候你那帮男同学没有发现你的动人之处，不然我的自留地就被人抢先给种了！

　　我偎依在他强劲坚实的怀抱里，他的调皮话羞得我举起拳头擂他的胸脯，在打闹中我感觉自己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安全。说真的，他说的那些话都是我特别愿意听到的，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可以让我陶醉一辈子。

　　我们婚后的日子过得美满而恬适，我的老公跟我结婚后就很少参加以前他一直非常热衷的各种活动了，他说他要一心一意跟我过夫唱妇随的小日子，做一个合格的数学老师，合格的全职丈夫。从外表上看他就是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家伙，其实跟他生活久了我才发现他其实是个特别细腻的人，他给予我的爱包围着我的方方面面，只有在他面前，我才觉得自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小女人，可以尽情地偷懒撒娇，还可以发脾气。不管我怎么折腾他，他总是那么宽厚地笑眯眯地看着我，让我气不起来，每一次跟他斗气的最后结果都是我不由自主地扑到他的怀里，向他举手投降。

　　当我把跟他一起生活的感觉告诉给一个在结不结婚的问题上一直犹豫不决的好朋友的时候，她叹道：“小样！看着你这甜腻腻的样子，我还是结婚算了，以前我对那些男人可没什么信心，你的经历告诉我，也许选择婚姻生活是对的！”

                            十一

　　当我刚刚请了产假准备要生宝宝时，做了多年水果生意的妈妈就结束了她的生意住进了我们那套三居室的房子，随后我爸爸也停了他的出租车住进了我们家，他们是来给我带宝宝的。 住进医院以后，我们很快就如愿得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儿子。

　　休完产假，我又走上了心爱的讲台，作为一个母亲，面对学生时，我有一种完全不同于从前的感觉。这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了妈妈对我说的那句话：“你在我的心目中可是最美的……”的分量。

　　宝宝学走路的时候，我上了一天的课疲惫地从学校回来，远远就能够看见在我们居住的小区的草坪里，我爸爸妈妈俩人各自守候在草坪的一角，宝宝欢闹着从外婆这边蹒跚地走向外公那边，他一次次跌倒在草坪上，可是外公外婆谁也不去扶他，很快，他又自己站了起来。

　　看着俩位老人在夕阳中闪着银光的花白头发，听着宝宝的欢笑声，不知不觉间，我感觉有温热的泪水从脸上滑落。

                             十二

　　一天中午，学生们在午睡，我在办公桌前正想打个盹，有个女孩子来叫我，说是学校门口有人找我。我来到学校门口，看见离大门不远处蹲着一个人，看见我从里面出来，她赶紧站了起来，只见她脸色苍白，颧骨高高隆起，两片薄薄的嘴唇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那人头发蓬乱，身体消瘦，一双无神的眼睛周围是明显的黑眼圈，眼角那些深深的鱼尾纹显示出她至少已经有四十来岁了……当时我真担心如果刮来一阵风也许会把她吹走。我仔细打量着她，她的身影中好像有我曾经熟悉的某个人的影子，可就是想不起来。

　　我诧异地问她：是你找我？

　　她非常局促地看了我一眼，拘谨地咧嘴费力地勉强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随即她又颤声问道：怎么？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王菲啊！

　　王菲？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着实让我吃惊不小，我实在无法把几年前那个养尊处优，风姿绰约的王菲跟眼前这个潦倒落魄、战战兢兢的女人联系在一起，我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道：你，你怎么啦？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急急地说：我遇到了特别特别难的事，听说你在这所学校教书，所以才来找你的，你能帮帮我吗？

　　我说：你说吧，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她说：我的孩子住院了，得的是肺炎，急等着钱救命，你看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我问她要错多少，她反问我：你带着多少？

　　我告诉她我也就是只带着两三百块而已，她说你现在能不能去向你的同事们再帮我借点，凑齐一千块。我叫她进学校我的办公室里等我，我去帮她借钱。可她却死活不肯进学校大门，还说我答应帮她借钱就万分感谢我了，她这样子到了学校里会让我在老师和学生们面前丢脸的。没办法，我只好随了她。

　　我回到学校，把她的情况给同事们说的时候，有几个人提醒我说，可别让人给骗了，现在有好多人会用你想不到的怪招来骗同学朋友的钱的。我当时一听就急了，还抢白了他们几句，说他们没在同情心，明明是不想借钱，还诬蔑我的同学。那几个被抢白同事只好赶紧向我赔不是，还忙不迭地掏出兜里的钱借给了我。

　　当我把一千块钱交到王菲手里的时候，她那沮丧的眼睛里立刻放出兴奋的光，还一个劲的感谢我，说是老同学够意思，还说我比以前漂亮了。她接过钱兴冲冲地走了，可奇怪的是她所说的那家医院明明在东方，她却往西方去了。

                         十三

　　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很多人都谈到了王菲，令我大为吃惊的是她几乎向我们所有的同学都借过钱，而且理由都各不相同。有知情的同学说，王菲初中毕业后就跟她的那一大帮哥们儿到社会上去混了，很快他们就吸了毒，她住的那栋别墅也被她卖掉吸了毒，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向所有认识的人伸手，她现在还是孑然一身，根本没有正式的老公，更没有什么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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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看作是一篇成长小说，一个丑女孩的故事，采用第一人称的叙述手法，写得亲切自然，心理描写细腻而逼真，行文十分流畅。女孩的经历颇有代表性。前边学校生活那一部分似可再精炼一些，感到略有些平淡，后一部分相当好。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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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由 田瞳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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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版主的鼓励，我以后一定注意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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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由 田瞳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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