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南回来已经好几天了。几次打开电脑想写点东西,又搁下了,因为我根本无法写出云南的美丽和我对云南的热爱。那么多尘世之外的美景我该从何处开始写?想想,我还是从香格里拉梅里雪山为开始,因为梅里是藏民的神山,也是我心中的圣洁,因为香格里拉(英文Shangri-La的汉译)的原意是“欢迎你再来玩”,而当我乘坐由昆明飞往深圳的航班起飞时,再进云南已经是我下行旅游中最强烈的计划了。
现在听到香格里拉,我脑海便会出现一路上窗外的自然植物和各色山花的烂漫,或清澈而纯净,或热烈而丰润。那些晶莹细嫩的花辨,自然且自由欢快地生长在天地间。那景象使你陷入一种纯粹美丽的弥漫中。我不知如何叙述我对那些无名花开的痴迷,每一根细微的神经都在感受花朵绽放的情感,花辨与色彩形成的幻象。我看见焦文静在进入香格里拉时的泪光闪烁,而我在梅里雪山脚下也出现了“醉山”的反应。有些情感和情缘是与生俱来的,它让你莫明的无法解释,这个花开的地方是尘世中的美丽童话。
我们到达香格里拉的第一站是去了松赞林寺,有小布达拉宫之称的松赞林寺规模不小,我摘镜脱帽进殿跪拜。寺中的活佛慈祥地给游客系丝带,施予平安的祝福。当活佛轻吻我的额头问“从哪里来?”于肃穆中我感到满腔温暖。在松赞林寺没有停留太久,车便向飞来寺驶去,去朝拜那片神奇的土地。沿途的盘山公路险曲,山体塌方随处可见,一边是紧贴山脚,另一边则是万丈深沟,一路不停的大拐弯。一边是忍不住窗外美景的诱惑,眼睛不舍得眨,另一边也紧张的有点心跳加速,所以来梅里雪山是需要点冒险精神的。在这样兴奋和紧张的交织过程中,经过五个多小时的颠簸来到了梅里脚下的飞来寺。与云南其它景区相比,这里游人不多,飞来寺附近只有不多见的几栋装修简朴的旅馆,这里没有喧嚣嘈杂,没有世俗偏见,一切是那么的宁静、祥和。在到达飞来寺之前,我们先到达了梅里雪山的观景台,一个可以观景也可以拜山的地方。我在这里按照当地的习俗参加了拜山,心怀虔诚的祈求美丽的地平线、美丽的香格里拉、神圣的梅里,永远不染纤尘,,永远不会消失,世代存在。万物生存能够和谐融洽。
梅里雪山的主峰卡瓦格博峰海拔六千七百多米,从表面看来也并不艰险,可是至今为之它还未曾被人类的足迹染指。中日联合登山队企图征服这座神山,结果两次都归功败垂成,遭遇雪崩,魂断梅里,给神山增添了一曲悲壮之歌。在登山中有17人罹难,遇难者尸体直到1998年才被一个牧民发现。藏民是非常反对这些所谓的挑战者来玷污这座神山,后政府下令禁登此山,这是第一座因为文化而被尊重的雪山。梅里雪山在当地被称为“抗日山”,据说只要来看日照金山的游客中有日本人,那么神山便不会以金山的辉煌示人。
每个去梅里雪山的人,都期待能见到梅里一展日照金山的辉煌。但,早就听闻只有有缘人,它才愿意与你相见,有人来过n次而始终未能见的,也有住上二十天而不得的。也许我算和雪山有缘,第一次来到,神秘的雪山便撩开了面纱。天边微微泛白时,我和焦文静便迫不及待的找了个酒店的二楼严阵以待。一束橙红色的光投射在卡瓦博格的尖尖上,犹如在峰顶点了把圣火,日照金山的序幕终于掀起了。红色在山体中由上而下迅速蔓延,未几,红光又转成了金光,当太阳慢慢地投射在它身上时,原本雪白的山峰慢慢的渡上了金黄,连绵的梅里十三峰就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缕。卡瓦博格就像光芒四射的金字塔,又象是一个步入凡尘的仙子,圣洁得让人五体投地,美得让人窒息。那瞬间在场的人都鸦雀无声,面对恍若仙境的日照金山,不由得你不心怀虔诚和崇敬。刹那间,我已无言。我的感觉是平静的,心跳是加速的,也是欣喜的。等到金色的阳光将梅里雪山的天子峰染戴灿烂金冠的时候,下面的人群中情不自禁的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在此景前再美的语言都只是匮乏和无力,整个心灵都得到了净化。仿佛惊鸿一瞥,前后只不过五分钟的样子,刚才还金碧辉煌的雪山一下子又藏入云中。洁白的雪山静静地躺在那里接受着人们的膜拜,此时此刻,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藏传佛教在藏区如此深入人心,只因面对那高耸的雪山蓝蓝的天,人类显得那么渺小,微不足道。不由你不信,人的力量是不能掌控天地万物的。
在前往明永冰川的途中,我一路闭着眼,想多体味一点神山的的圣景,发现越想记牢却越发没有影像在脑海里存储,有些美丽只可敬观不容赏玩的。谢谢梅里神山,赐缘得见。
明永冰川有新修的人马驿道,山虽陡,但路还算平整,可供走路和骑马。我选择了徒步,有点艰辛,但我希望用自己的双脚走上雪山朝圣的道路,用一颗虔诚之心去感悟,才能体会藏传佛教的神秘和雪山的神圣。出发后,才走不远,就是原始森林,满山古树参天,山花烂漫,沿途在树林里穿梭,感觉还不错。我突然忘记身在何处,只觉得灵台空静。路上有三个人问了我相同的一句话:“你从哪里来?这么好的体力和耐力?”其实我一路都在听音乐,听mp4里的佛教音乐,那使人安静平和的佛乐,分散了我的疲劳。让我再次体会到心无旁骛做一件事,是一种力量。
在明永冰川的驿道上,一路上的玛尼堆和经幡随处皆是。玛尼堆,看上去也只是一般的石头垒起来的。但这些石堆是朝圣者自觉堆起来的,行人只要经过,就自觉地放上一块石,这样反复,使玛尼堆形成小山似的。在信徒们心中,玛尼堆是他们向原始神灵表达的崇拜和敬畏,是人世和天地神灵的交汇点和连接点,是人与神进行对话的精神所在。还有红红绿绿的经幡,也是朝圣者自觉地悬挂在神山上的,它们是朝圣者心灵的旗帜。经幡,是天人交流的独有语言。经幡是藏民与万物之间交流的独有语言和天人之间的唯一桥梁。我用了2小时20分钟到达了目的地,到达时,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人,见面都说相同的话:“我们成功啦,上来了!” 脸上尽是雀跃之态。
明永冰川从主峰上直泄而下,绵延不绝。这里有不可思议的景象:一边是万年不化的冰川,另一边却是山花烂漫,草丛茂密,寒极和生机同时并存。立于冰川对面,这一刻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心底升华。我从遥远的地方来,离开喧闹的城市,一路奔赴风尘仆仆,多少事欲说还休。如今面对雪山冰川,世界仿佛在不知不觉中安静下来。你只需轻轻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冰川下的隆隆流水声。你会领悟到在都市里呆得久了,无论如何修心养性都不免渐生尘埃,也许这时候大自然才是最好的吸尘器,胸中所有的浊气都会一呼而散,天地之间有壮美。越接近自然,心越舒展;心越舒展,越接近自然。
下冰川时我出了个小状况。山路是盘旋的,我想穿过丛林走捷径尽快到下一条山路。所以危险便来了,我脚不知怎的一滑,人便滚下去了,(敢情捷径不是走出来的是滚出来的)一路滚到了下一山路,最终左脚被一棵树绊住,而被树绊住的那一点恰恰是我的旧伤口,刹时钻心的疼痛席卷了我,血渗透了我的牛仔裤。我的帽子和绑在腰间的衣服,都四散滚开了。下午的山路上已经人迹稀少,我坐在那里独自伤神。这时来了群外国的驴友,她们都是女性,见我的惨状,便围来过来。领头的女子很快的在树丛里拔来一把我没见过的草,把它揉成了水滴在我的伤口上,绿汁帮我止住了血。然后她有打开背包取出急救包,在一快医用纱布上倒上了淡蓝色的药水(我一直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冰凉的蓝药水擦拭后伤口似乎没那么疼痛了。接着她又用同样的纱布和药水把我一脸的灰尘擦拭干净。然后微笑着用汉语跟我说“好了,很漂亮,伤口也没关系,试试看站起来?”其实我很想继续坐着休息,但又觉得自己可以懦弱但不能过分,于是站起来笑着她说:“I want put your name in my mind , right ?”(请让我记住您的名字,好么?)她耸肩歪头答“我叫卓玛。”(卓玛是当地藏民对女子的称呼)我对她欠身鞠躬,在她们的关注中,转身下山去了。在旅途中友爱无国界,关心不需语言,谢谢金发碧眼的卓玛。
尽管有不可预见的险象,但丝毫没有动摇我朝觐雪山的执着。见到了日照金山固然是美事,但我更醉心于长途跋涉的朝觐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可以从容地欣赏山地垂直自然带的变化之美,真切地感受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在这个过程中,我可以深深地体会藏民百折不回、绕山转经的虔诚与信仰。在这个过程中,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天地生灵,都是我交流感情的对象。对于我来说,过程同样是精彩、快乐而美丽的。( 2008/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