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二年九月初一,董卓请少帝刘辩坐镇嘉德殿,召集所有文武官员议事。董卓手持宝剑,让李儒宣读策文。大意是说皇帝既昏暗又软弱,不足以君临天下。为了江山社稷,皇后与百官一致决定废除少帝刘辩,让他去做弘农王;另立陈留王为皇帝,以顺应天心民意。刚读完策文,董卓就命令身边的人将少帝扶下宝座,解下他的皇帝印信,并向新立之君长跪称臣,然后离开大殿;又逼着皇太后离开京城,去服侍弘农王。面对此情此景,皇帝、皇后都悲号不已,臣子们也无不悲惨动容。这时,一位大臣从人群中站了出来,高声喊道:“董卓贼子,你竟敢干下欺天之事,我一定要与你拼命!”说着就用手中的象简去击打董卓。董卓大怒,命令武士将他拿下。大家一看,原来是尚书丁管。董卓命令将丁管拉出去斩了。再看丁管,竟毫无惧色,还在痛骂董卓,直到被杀,也神色不变。
过了一阵,董卓请陈留王登基,文武百官都向新皇朝贺。登基大典刚结束,董卓就命令手下人将何太后、弘农王以及唐妃带往永安宫闲居,又把宫门封锁起来,禁止群臣进入。
可惜少帝登基不到半年就被废了。新立之君是灵帝的第二个儿子,即位时才九岁,史称献帝,改年号为初平。董卓因为策立新君有功,被封为相国,上殿时不称名,不行君臣之礼,还可以佩带宝剑、穿着军靴,简直威风到了极点。
李儒作为董卓的心腹,看见董卓已经把持了朝廷大权,就想如何让董卓收买人心,造成一种重用人才、政治清明的印象。他想到蔡邕是名闻天下的大才子,就把蔡邕推荐给了董卓。董卓采纳了李儒的建议,立即以朝廷名义征召蔡邕入朝,可蔡邕并不买账,推辞不赴。董卓没有想到蔡邕竟敢不给自己面子,于是恼羞成怒,派人对蔡邕说:“你如果敢不来,我就灭你家族!” 蔡邕一看,不去不行了,为保住家人,只好上京应召。见到蔡邕来了,董卓自是转怒为喜,决心重用他,于是一个月之内,竟然连续三次给蔡邕越级提升,直到任为侍中。俩人的关系也越见亲密。
少帝、何太后与唐妃等被董卓困在永安宫里,无法与外人联系。刚开始时,饮食起居还算正常,慢慢地饮食、穿戴的供应日渐减少,正常生活都难以维持了,少帝禁不住悲从中来。有一天,少帝偶然看见两只燕子在庭中上下翻飞,不禁触动心思,于是作诗一首:
嫩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
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何人仗忠义,泄我心中怨!
董卓派来监视的人本就密切注视着少帝与何后的一举一动,今天获得了少帝作的诗,赶忙拿来呈给董卓看。董卓一看,就知少帝心中充满怨恨。于是说:“你这小子因心有怨恨而作诗,正好给了我杀你的借口。”于是命令李儒带着十几位武士到永乐宫去杀少帝等人。
这时,少帝同何太后、唐妃正在楼上闲谈,听宫女报告说李儒带着武士来了,少帝等人知道事情不妙,一下子都变得惊恐万状。李儒上来后,也不讲什么君臣之礼,就开门见山传达董卓的命令。先是端出毒酒献给少帝,假意说:“董相国看见今天天气很好,春光融融,所以特地派我来给弘农王献酒。”何太后多了一个心眼,说:“既然是寿酒,就请你先喝。”李儒一听,再也耐不住性子,立即拿出难看的嘴脸,厉声说:“你不想喝是吗?”说完就命令随来的武士拿出刀子、白练,并威胁说:“你们既然不想喝寿酒,那就享用这两样东西吧!”唐妃见此情形,知道今天反正是躲不过去了,于是跪着求告李儒,说:“我愿意代替少帝喝这杯酒,请您保全少帝和太后母子的性命。”李儒呵斥说:“你是什么人?敢代替弘农王之死?”说完又举起酒盅对何太后说:“你可以先喝!”到了这时,何太后才真正明白今天自己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哥哥何进的愚蠢与无能造成的,于是大骂何进引狼入室。李儒催逼少帝尽早自杀,少帝说:“容我与太后作最后一次道别。”于是怀着悲痛欲绝的心情作歌而别,唱完以后,与太后、唐妃拥抱着大哭不已。李儒急不可奈地呵斥说:“相国等着我回报,你们故意迟延,大概还指望有谁来救你们吧?”何太后到了这时也顾不了太后的体面,忍不住大骂道:“董卓这个贼子逼迫我们母子,老天爷绝不会护佑他!你们这些助桀为虐的家伙,到头来少不了要抄家灭族!”李儒听了火往上冒,双手扯住太后的两臂,就往楼下扔,又喝令武士用白练将唐妃绞死,又强行将毒酒灌进少帝的嘴里。直到将少帝、何太后和唐妃全都害死后才回去报告董卓。之后,董卓命令将少帝等三人草草埋葬在城外。
自害死少帝后,董卓欺负献帝年幼,也管不了他,于是更加肆无忌惮。从第二天起,他就每天夜晚闯入内宫,强奸宫女,晚上竟公然睡在皇帝专用的床上。
这一年的二月,离长安不远的阳城的村民们正在举行村社活动,男女老少们一个个兴高采烈,有的在看社戏,有的在玩耍,有的在说笑。突然,董卓带领他的铁甲军士来到,将村民们统统围住,只要是男的,不管青壮老少,挥刀就砍,只听得一片惨叫之声,片刻之间,就见满地是尸体。董卓命令军士们将头颅割下,悬挂在车辕下,把妇女和财物都装载在车上。一路上还大肆扬言他们是与敌军打了胜仗,凯旋而归。回到城里后,把人头烧了,把妇女财物就分给手下士兵。
越骑校尉伍孚见董卓残暴不仁,心里愤恨不已,心想只有将他杀掉,才能除掉这个祸害。于是他就在朝服里面穿上护胸甲,把短刀藏在里面,想寻找机会刺杀董卓。一天,董卓上朝,伍孚装做很热情地迎上去,趁着董卓不备,拔出刀子就朝董卓剌过去。谁知道董卓这家伙很机警,反映也很快,一见伍孚的刀子剌过来,他就伸出双手死死抓住刀背,加上他本就臂力惊人,伍孚拼尽了全身力气,却就是剌不到董卓身上。正在这时,吕布又赶了过来,一把就将伍孚掀翻在地。董卓大声斥问道:“谁唆使你反叛我?”伍孚瞪大眼睛厉声喝道:“你不是我的君主,我也不是你的臣子,哪里称得上是反叛!你罪恶滔天,天下人个个都想杀你!我恨不得将你撕成碎片,以告慰天下。”董卓禁不住怒火中烧,命令将伍孚拉出去零刀碎剐,但伍孚毫无惧色,至死也骂不绝口。不过,从这一天开始,董卓就多了一份小心,每次外出都必定带贴身武士保护自己。
这时任渤海太守的袁绍也得知董卓在朝中弄权,心里也很愤慨,于是派人送密信给司徒王允。信中大意说,我们都是国家的臣子,绝不能容忍董卓的专横跋扈,我在外训练军队,准备为国除奸;您在朝廷之内,希望能找到机会除掉董卓这个逆贼。如果您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而为。
王允收到袁绍的密信后,一直在想着如何下手,却苦于没有机会。一天上朝时,见身边都是灵帝时的旧臣,就赶忙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晚上我在家里设个小宴,请各位屈尊下就到我家喝杯酒。”众位旧臣都说:“既是司徒大人的寿诞,我们一定来祝寿。”当天晚上,诸位旧臣都来王府参加酒宴。酒过数轮后,王允忽然掩面大哭,大家都很惊讶,不约而同地说:“今天是司徒大人的寿诞,为什么突然悲伤起来呢?”看大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王允这才实话实说:“今天并非我的生日,只是想找机会同各位叙一叙,因为怕董卓起疑,只好找个托辞。各位都看得很清楚,董卓这个家伙,欺负皇帝年幼,独断大权,只怕早晚之间江山社稷就要保不住了。汉朝的江山来之不易,可惜就要毁在董卓这个贼子手里。这就是我大哭的原因。”见王允说得悲伤,大家也跟着哭起来。这时,突然有一个人站起来,拍着手掌大笑着说:“满朝公卿大臣,从清早哭到晚上,又从晚上哭到白天,还能把董卓哭死么?”王允一看,大笑的人原来是骁骑校尉曹操。王允不由得发怒说:“你家祖宗也是吃朝廷俸禄的,你现在不去想想如何报国,却来嘲笑大家,你安的是什么心?”曹操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笑大家竟然想不出一个办法除掉董卓。我曹操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我愿意砍下董卓的脑袋,悬挂在长安城的大门上,来告慰天下军民。”听曹操这么一说,王允立即离开坐位,问道:“孟德,你有什么好主意?”曹操说:“这一向我之所以对董卓献媚讨好,目的无非是想找机会下手。因此董卓很相信我,我也就有机会接近他。听说司徒家里有一把七星宝刀,希望您能借给我,让我去剌杀董卓,即使就这样死了我也毫不后悔!”王允说:“孟德,你有这份报国之心,那是汉朝天下的幸运!”于是亲自斟满一杯酒敬给曹操。曹操接酒后,把酒洒在地下发誓,王允也立即拿出宝刀送给曹操,曹操接刀后小心地把刀藏好,喝完那杯酒后,就郑重地向众人告别。
第二天,曹操揣着宝刀进入相府,想找个机会剌杀董卓,可惜被董卓瞧出破绽,未能成功,不得已,曹操只得逃出长安,逃回家乡陈留。回到家乡后,在富户卫弘的支持下,树起讨伐国贼董卓的义旗,在旗上大书“忠义”二字,号召忠义之士齐聚陈留。只过了几天,就有乐进、李典来投。又有他父亲曹嵩的同族子侄夏侯惇、夏侯渊率领千余士卒来投,他的本家兄弟曹仁、曹洪也带领千多人来投奔。这六位人士也就成为曹操起事的班底,他们带来的人马也成了曹操的子弟兵。
袁绍得到曹操起兵讨伐董卓的诏命后,也立即聚集他手下的文武官员,率领三万大军从渤海赶来与曹操会盟。为了动员四方州郡同仇敌忾,共同讨伐董卓,曹操与袁绍商议后,又起草檄文派人送往各地。这道檄文一下可谓震动天下,各地有实力的州郡长官都纷纷起兵赶赴陈留。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就汇集了包括曹操在内的十八路诸侯。他们是:渤海太守袁绍、南阳太守袁术、冀州剌史韩馥、豫州剌史孔伷、兖州剌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北海太守孔融、广陵太守张超、徐州剌史陶谦、西凉太守马腾、北平太守公孙瓒、上党太守张扬、长沙太守孙坚,以及骁骑校尉曹操。当时身为平原县令的刘备和他的两位义弟关羽、张飞也跟随公孙瓒参与了这次十八路诸侯会盟。
董卓得知以袁绍为盟主的十八路诸侯起兵讨伐自己,先是派骁骑校尉华雄率领五万人马前往汜水关迎敌,结果华雄被关羽所斩。董卓又亲率二十万大军与义军对敌,凭借吕布的英勇先取得小胜,杀了义军的几位将领,可后来刘、关、张一齐出马,三英战吕布,吕布抵敌不住,败阵而回,义军的八路人马一齐掩杀过来,董卓只好率军急退,坚守汜水关。董卓见义军势大,急忙向李儒讨主意。李儒提出不如迁都长安,以避兵锋。虽有大臣杨彪、黄琬、荀爽等反对,但董卓一意孤行,坚持迁都。为了封住文武百官的嘴,董卓还不惜以杀人立威,杀了进谏的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
李儒又向董卓建议,鉴于朝中钱粮不足,可以拿洛阳的富户开刀,借口他们与太傅袁隗、讨董盟主袁绍内外勾结,诛灭他们的家族,抄没他们的财产,为此遭祸的有数千家之多。董卓又派李傕、郭汜率领军队强令洛阳百姓迁往长安,将军队与百姓编成队伍,一支百姓队伍由一支军队押解。那些不愿离开洛阳的,就被军队强拉硬扯。洛阳离长安路途遥远,那些老弱病残根本没有体力长途跋涉,很多人就死在了路途之中。李傕、郭汜的部队都是些西凉兵,生性野蛮、残暴,奸淫妇女、抢掠财物,无所不为,弄得迁都队伍处处都是哭喊啼叫之声,那一幅幅呼天抢地的情景实在惨不忍睹。为了断绝洛阳百姓的侥悻心理,临出发前董卓又下命令在各个城门放起大火,将民居、官员府第、宗庙建筑、皇宫内苑统统烧掉,使经营了二百多年的东都洛阳成了一片焦土。又让吕布带领军队发掘先皇、后宫的陵墓,将陪葬的金银财宝劫掠一空,而将遗骨四处抛弃。吕布的手下又趁机连同一般官民的坟墓一起挖掘。整个洛阳城从地上到地下、从活人到死人、从豪门贵族到平民百姓,可谓遭遇了一场空前的浩劫。董卓及其手下则大发国难财,不说董卓离开洛阳时金珠宝贝装满了数千车,就连普通士卒也大包小包,装满了财物衣服。
只因后来义军十八路诸侯之间各怀心计,同床异梦,或相互算计、或相互攻伐,你争我夺,尔虞我诈,最终导致联盟解体。特别是孙坚与刘表之间的襄阳一战,孙坚被乱箭射死,从此孙、刘两家结下深仇大恨。同时,这件事还应了一句俗话,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消息传到长安,可乐坏了董卓,他对手下人说:“孙坚死了,去掉了我的心腹之患。”又询问孙坚的儿子多大了,听说只有十七岁,他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觉得可以睡安稳觉了。从这以后,董卓就更加专横跋扈:他自称“尚父”,目无皇上,出入都用天子仪仗;封他弟弟董旻为左将军、鄠侯,侄儿董璜为侍中,总领禁军。董氏宗族只要是男的,不管老幼,都封为列侯。朝廷军政大权全归董氏一家掌握。
此时的董卓虽未改朝换代,但江山社稷俨然成了他的家天下。为了安享荣华富贵,他竟然下令在离长安二百五十里的地方修筑一座坞堡,号为郿坞。在全国范围内征调民夫二十五万,日夜劳役不息。城墙的高度与宽度同长安完全一样,城里盖起宫殿与大型仓库,仓库里屯积了足够二十年吃的粮食。又征选十几岁的美女八百人供他使用与淫欲,还搜罗了无数的金珠宝贝、绫罗绸缎,他把自己的家人都安置在这里。董卓本人则有时住长安,有时住郿坞,或半个月往来一次,或一个月往来一次,每次往返公卿大臣都要送至横门之外。他还常常在路途中设下大帐,指令公卿大臣们陪他饮酒作乐。有一次,董卓要回郿坞,公卿们刚送他到横门外,他突然兴致大发,命军士布下大帐,他要同公卿们喝酒玩乐。饮宴中间,恰好北地郡送来招降的数百士卒。董卓竟然命令军士当着他和公卿大臣的面,把这些降卒有的砍断手脚、有的凿掉双眼、有的割掉舌头、有的丢到热锅里烹煮。只听得一片哀号之声,景象真是惨不忍睹。文武百官都吓得浑身颤抖,连筷子都拿不住,可董卓却谈笑自若,照样喝酒吃肉。
还有一次,董卓在中书省会集百官,文武各列一行。刚喝了几轮酒,就见吕布直接走进来,走近董卓,在董卓耳边说了几句,又见董卓笑了笑,说:“原来这样。”于是命吕布从酒宴上揪下司空张温,把他拖了出去。百官一看这阵势,脸都吓黄了。过了一阵,就看见侍从托着一个红色的盘子,里面装着张温的头,献给大家看。百官们吓得就象掉了魂一般。可董卓却笑笑说:“各位不用害怕,张温与袁术内外勾结,想加害于我。袁术派人给张温送信,正好送错了,送到了我义子吕布的手里,所以我把他杀了。各位并没什么过失,用不着害怕。”在座的官员听了只好连声说“是,是。”
司徒王允作为朝廷的元老重臣,面对董卓的专权朝政,残害忠良,滥杀无辜,可以说是愤恨至极,然而一时间又无可奈何。回到家里后只是长吁短叹,苦思冥想,也未想出什么办法来。还是后来深夜去园中散步,偶而见到家庭歌妓貂蝉在园中独自叹息,追问之下,得知这位小女子也有报国之心,为了报答自己的养育之恩,竟然愿意牺牲色相与青春,由此触发了他的脑筋,忽然想出一计,即以貂蝉为钓饵,去引诱董卓与吕布这一对义父义子。他深知,董卓与吕布都是好色之徒,以貂蝉的美貌和聪明完全可以引鱼上钓。他把自己想到的连环计向貂蝉和盘托出,得到了貂蝉的理解与支持。想到可以利用貂蝉的美色,借助吕布的手除掉董卓这个大奸大恶的国贼,王允的焦灼心情一下子变得松驰下来。
因为事情太重大、太危险了,王允不得不对连环计的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同时,他对貂蝉这么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小女子能否完成这一重大使命也多少有点不放心,免不了对貂蝉反复叮嘱,直到貂蝉说只要能把她送进董卓的丞相府,她就有办法挑起董卓与吕布这对所谓父子的矛盾,并最终使他们反目,走到兵戈相向的地步,王允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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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潇湘渔父 于 2008-11-20 20:48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