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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江雪山天下绝，堆琼积玉几千叠。
巍巍的玉龙十三峰，酷似十三把利剑，直刺云巅。那种气势，看得让人心情极是豪壮。跟着凤儿轻快的步子，赵渊铭进到了被四围茫茫云杉包合的那一派雾海中，那雾海中的意境，就似可爱的凤儿一般，有着一种高原水乡出生的他从未体味过的柔和与轻快，飘飘然地，就要化之为水、为云、为雾般的柔和与轻快。
凤儿攥着他的手，边歌边舞，那轻盈的舞步，一袭披星戴月的彩裙在云雾中飘荡成了一只翩跹的彩蝶，脆弱，但坚强，似乎还能永远都不知疲惫。赵渊铭跟着她走进雾的怀里，却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雪峰扇子陡，那利剑般豪壮的气势，简直要把天都劈开了。是啊，赵渊铭心里想，男儿要的就是这样的气概，犀利、果敢，敢与天公试比高的气概。
凤儿突然停住了，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直都在仰看雪峰的他就这么撞到了她，惊乱之中正要给她道歉。凤儿却象后脑勺上有眼一般，马上伸出手挡住他刚开启的嘴唇。说听，你听到了吗？
什么？
那是来自玉龙第三国的歌唱！
歌唱？
是的，歌唱！
凤儿于是转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清雾就开始放开歌喉：
你痛苦的眼睛
来这里看一看草场上的鲜花吧
你疲倦的双脚
来这里踩一踩如茵的绿草吧
你痛苦的双手
来这里挤一挤牦牛的乳汁吧
你来这里可以品尝树上的野蜂蜜
你来这里可以畅饮高山的清泉水
你来这里可以插满头上的鲜花
你来这里可以把老虎当坐骑
你来这里可以自由地编织白云和清风
……
凤儿的眼睛就象玉龙雪山间的云杉树上凝着的纯洁的清露，此时歌声唱毕，双眼间已经挂满了美丽的晶莹，楚楚怜人。赵渊铭刚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他只是紧紧地抱住凤儿。他怕，真的，他怕怀间可怜的凤儿真象彩蝶一般，从他怀间飘然飞去。于是两人都不由主地闭上眼睛、屏住气，静静地享受在伟大的雪峰下，天地所赐与他们的宁静。
不知什么时候，怀里的凤儿轻轻一动，尽管很轻，但赵渊铭感觉到了，渐渐松开了凤儿身上的抱。可就在双手收回来的那一刹那，赵渊铭感受到了被风和雾冻得发冷的双手上的一小丝热，很快就滑过去了。那是泪啊！赵渊铭知道，那就是可怜的凤儿脸上滑落的泪啊。
凤儿！
凤儿轻声应了。
我们，赵渊铭顿了顿，才又说，我们可以不去那玉龙第三国啊！
……
凤儿好久不说话了，赵渊铭还未收回的手上，一时热流如泻。他马上抱紧了凤儿，重新把她搂在怀里，凤儿轻轻一挣，没有挣脱，便更加用力地再一挣，赵渊铭只得把手搂得更紧了。
凤儿连续几次都没有挣开他的手，终于还是静了下来。赵渊铭这才说，是我不好，是我惹凤儿生气了！
凤儿很久不答，突然间却又问他，你、怕了？后悔跟我好了？
不！赵渊铭回答得很坚定，我怎么会怕，又怎么会后悔呢？凤儿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孩，我可以对天发誓。……
赵渊铭刚要伸起手，却马上就被怀里的凤儿捂住了嘴巴。女人最怕的就是誓言，凤儿也一样，只要赵渊铭能为她做到这样，她就心满意足了。
又很长时间过去，无声的云和雾遮住了凤儿脸上满足的略带羞涩的悦意。
赵渊铭最后还是说，好凤儿，我们不去玉龙第三国，我们哪儿都不去，我不回大理，你也不去玉龙坛，就留在这美丽的云杉草甸上，从此牧马放羊，与世无争，生儿养女，也不是一样吗？
二
大江流日夜，来去如奔。
这奔流不息的长江之水，在这莽莽的大山间穿梭，时而冲破大山，时而从高山跌落，气势雄浑，从玉龙雪山和哈巴雪山两列高峰间泻去，只留给人一线蓝天的隙缝感受山外的光明。
木莲站在大江之岸，凝视着那一去不回的长江之水，默然沉思。江风不大，但从雪域高原上发源的江水却是寒冷如冰，在这见不到阳光的深谷里，更是让天气变得异常地寒冷。
木莲依旧默然沉思。大战之前，她已经难得有这样宁静的表情了。也许这正是一位成熟的玉龙坛主所特有的深沉与干练。
坛主！
背后有人叫她，木莲这才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是的，她其实心乱如麻，她在思索着很多问题，放下了平日的风行厉雷，所以才让自己变得难得的宁静。
坛主！
说吧！木莲回过头来，对木棉点了点头。木棉其实是她最亲密的姐妹，这个小她三岁的师妹，曾经为她受过不少苦，如今她升任北岳剑玉龙坛坛主已经十年，虽有尊长之分，但她和她还是保留着原本那样地亲蜜。
所有弟子都集合完毕了，一百一十八人，我看，我看还是不要让雪英去了吧！
……
你不要再说玉龙坛弟子永不辱于师门的古训了，雪英还小，她要去做的事还很多，她应该有自己的路。还有，假若我们此去不归的话，玉龙坛还得让雪英一个人去振兴，那样，她的担子就，……
木棉没有说完，却已是泪水如注。木莲本想说什么，却见木棉一哭，自己的眼睛竟也跟着有些湿了。
想这玉龙坛创建至今三百年，是大理国内一个极为重要的门派，一套“茶花万朵”的北岳剑法驰名苍洱，更重要的是，玉龙坛门规极严，自古以来，女儿们从不让于须眉，以一句“玉龙坛弟子永不辱于师门”的古训，更是让玉龙坛成了苍洱武林之典范。可如今，面对如狼似虎的草原鞑子，面对保家卫国的生死抉择，原本极为豪放的木莲却不得不为一个弟子踟躅了。
你不是一直都牵念着书儿吗？……
不要再说了！
木莲突然很坚决的一句话让木棉惊了一下。可是,……
没有可是，保家卫国，这是谁都不可推卸的责任。
木莲从没用过这样的语气和木棉说话。于是话一说完，自己也不禁有些脸红，但她马上又镇定下来，说，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在江边走动，天黑就出发。
木莲说完，就迅速地从木棉旁边走过。
三
天色暗下来了。
木莲一袭白衣，有似玉龙雪的洁白无瑕，那把削铁如泥的北岳宝剑早已出鞘，她身先士卒，第一个蹬上船去。玉龙坛弟子跟着坐满了七条渡船，木桨往金色的江水中一划，渡船就飞一般地往江对岸驶去。
已经到江心了，木莲却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拉了木棉一把，说雪英呢？
在后面的船上！
噢！稍停下来，又对木棉说，师妹，过去了你看着雪英，她年小。
不待木棉回答，她又接着说，不要让她跟到我后面，危险！
木棉都一一答应了。她知道，尽管坛主武功高强，但所谓擒贼擒王，她却是最危险的角色，鞑子兵人多士众，很容易在片刻间将她围个通透。
其实，木棉完全算得上是个严师，雪英是她唯一的弟子，今年仅只十一岁，也是玉龙坛最小的弟子。玉龙坛上下全系女流，但坛规甚严，所以，作为坛主弟子的木雪英受屈便是家常便饭了。此次玉龙坛跨江动营，年岁已逾古稀的弟子都已上阵了，雪英当然不可能临阵脱逃。面对强虏，每个人都抱住了死的决心，也正因为这样，木莲关切起自己的弟子，所有人都才感受到她原有的柔情。更重要的是，许多长一辈的玉龙坛弟子都知道雪英不可告人的生世。
船很快就渡过江了，渐逼进鞑子的江北大营。
鞑子初来不到两天，因生于蒙古大漠不习大理国之山水地形。长江天堑之隔使其不得以而停下来扎营。虽只是权宜之用的简易营房，却也纵横山间十数里，在江北山林间连绵。鞑子凶残无道，所到之处，常是寸草不生，百姓为之深恶痛绝。木莲早有所耳闻，现又见鞑子大营纵横江北，不可一世，便决心尽率玉龙坛下弟子乘夜动营，挫挫他的锐气。
木莲仗轻功了得，加之百步穿杨的暗器绝技，渡船一靠岸，便飞身向前，接连用暗器打倒了十几个值夜的鞑子兵。大队弟子于是乘此机会上前，片刻间便已到达鞑子大营边上。
木棉叫定大伙，悄声走进大营，正当时，大营内已经数处火起，众人皆知，木莲坛主已潜入大营之内点起了大火。木棉大呵一声，玉龙坛弟子便纷纷点亮火把，点燃鞑子营房，一时间，火光彻亮，喊声四起，鞑子大营已乱作一团。
四
木莲手执六七根火把，轻盈如舞的轻功在空中飞成了一团熊熊的烈焰，在每每着地之时便点燃几间营房，于是，这团转若螺旋的烈焰倾刻间便将连绵三四里间的大营点燃。
这时只听耳边一急很响的风声，木莲便见得一团烈焰以更快的速度向自己撞来。木莲心中一惊，手中火把同时劲力掷向那团烈焰，那焰团似乎也是长了眼睛一样，一下子散了开来，跟着便有数根火把分散开来，正撞上木莲掷去的火把。伴随着哧哧哧几声脆响，几根火把通亮一下后便都撞熄了，天地间又重新归于黑暗。正这一瞬，一股半阴半火的掌风直往木莲前胸扑来，木莲一时大惊，凭她的武侠修为，她当然知道暗箭难防的道理，正是这样力道不正、半阴半火的功夫却极能致命。她此时尚还身在半空，刚前六七根火把呈不同方位向那团焰火掷去，力道深沉，一般人光接上一根火把都有可能被震得全身麻痹，不想那“焰火”在撞落她的火把的同时便已经想到要起手攻击于她了。木莲惊乱之中拔出了北岳剑，当胸一剑刺出，正是“北岳剑法”中的精典之作“长江万里”，沉沉的剑气在空中送出一股劲风，接着便听到喀一声响，剑上顿时一大股力量压来，同时前胸也便被人击中，当即胸口一麻，嘴里立时便有鲜血喷涌而出，接着重重地摔到地上。
远处的叫喊声依旧不断，特别是鞑子的慌乱声更是连绵不绝。而木莲在一式利剑刺中对手的同时，也被其重掌打倒了在地。幸好剑还在手，可一时间自己却怎么都站不起来了。
“黑水铁掌”。木莲突然想到，师父曾经告诉过她，在塞外黑水河之畔，有一个叫黑水铁掌的门派，乃关外第一高手，掌风强劲，伤人于无影无形。此派门中之人从来仅只一人单传，但武功出神若化，而且心狠手辣，又从不怜惜自己，往往在两败俱伤之时一招便制敌于死。
是的，黑水铁掌。这时，四边已经点亮了无数根火把，将倒在地的木莲团团围了个透。原来鞑子在慌乱之中决定擒贼擒王，于是不论是军中高手还是阵中主将，都在片刻之间就将目标锁定在木莲身上。
木莲用尽臂力，支着地上之剑，站了起来。
火光起处，只见是一个高逾丈余的细个儿，只依稀见得狰狞可怖的脸上得意的笑意，他背有些驼，于是整个头几乎是直接架在了肩上。侧身看了木莲一眼，然后就把手举到半空，只见殷红的鲜血从他手臂上流下来，直滴入他的口中。很显然，他是被木莲用北岳剑刺通了手掌。
哈哈，他一甩手，道，铁掌一出，黑水不流。从来就没有人能接得住我黑水涯一掌，想不到来到大理，一介女流竟还可以从我的铁掌下余生。失敬啊！失敬啊！
说完，欺身上前，走进木莲，低下头道，你可以走了，黑水涯平身最敬佩英雄！
不可以！蒙古大营，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吗？
话声刚停，背后就有一把刀劈出，直取木莲。
黑水涯大怒，转身巨臂一挥，那飞身偷袭木莲的鞑子兵就被他巨掌击中，当即击出数丈之远，倒地而死。
鞑子军阵中一个万夫长模样的人对着黑水涯后背说，黑大侠，您切莫生气，这女贼偷袭我蒙古大营，已被您铁掌制服，您既饶她不死，您不用出手就行，现还要和她理论扰乱我军大营之罪，就由我们来解决吧！
黑水涯略思片刻，话也不回，便转身离去。
那万夫长见黑水涯已走，便大声道，左右，快把这女贼拿下。
因见木莲接住了黑水涯一掌，鞑子兵对她还有些顾忌，一时便蜂拥而上，数百把长戈立时向她刺来。
木莲举手无力，便闭上了眼睛。却听一阵刀剑相碰的脆响，睁眼一看，一束白花划过，鞑子兵纷纷倒地，木莲知道，是木棉带着玉龙坛弟子过来了。木棉缠着木莲，木莲却厉声问她，你来这里来什么？雪英呢？
雪英在这儿！
木棉一把拉出雪英，只见她身上同样和木棉一并系着一匹白练，原来她一直都被木棉用这匹白练系在身旁。
师父，你没事吧！
木雪英眼里透出一脸稚嫩的英气，一把北岳剑在手，差不多和她身子等高，再看她脸上、身上，都已经黑白不分了。木莲看得怜爱，就厉声骂了句，木棉你这笨蛋，干嘛把雪英带到这里了！说着便觉得鼻子一酸，差不多流出泪来。
玉龙剑阵不多时便从鞑子军中抢出一块天地，围圈渐被冲散。那万夫长见玉龙坛弟子个个功夫了得，立时高声喊道：“铁桶大围”。鞑子兵立时四合围来，又重新将木莲等全部围在核心。玉龙剑阵顿时又被挤在一起，再有威力也无济于事了。
快，出去！你们快出去！
木棉雪英双双护在木莲左右，齐声说，坛主不走，我们誓死要和坛主死在一起。
木莲气怒了，骂道，你们难道不知，鞑子正是要用这招擒王之计把我们封住，你们在外面闹得愈大，我才愈容易脱险？
木棉此时似有所悟，含泪高呼，玉龙剑阵，“蛟龙腾空”，随我冲出重围。
剑阵中人立时各自施展轻功，巨龙一起，如大鹏展翅，数十人顿时拨地而起，就将冲出重围。木棉身处龙首之位，自是剑阵的核心，此时却觉身子一重，被某件物事拉了回来。往下一看，却是木雪英依旧还在原地，手中之剑为木莲拒敌。雪丝练，这条白练乃是白沙些么（古纳西族名）人饲养的玉龙雪蚕吐丝织就，因而坚韧无比，利刀容不可断。木棉正是怕雪英从身旁走失，就用这雪丝练把她系在身上。可也就因为这样，木棉被倔强的她拉了回来，同时也把整个玉龙剑阵都拉了回来。于是，玉龙剑阵又重新被围在鞑子的铁桶阵了，情势汲汲可危。
木莲厉声骂道，你这死丫头，你让整个门派都要灭顶了你知不知道？
雪英满面泪流，道，可我舍不得你啊！
你还敢顶嘴！木莲又变回了她的严厉。雪英受过无处的委屈，可是这次，她却坚强得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是她心里知道，她的倔强已经酿成了相当严重的后果。
木莲还要骂出口，一个鞑子兵便飞身而起，长刀直取木莲。木莲出手不及，长刀便已近身，木棉见状，一步轻功直扑而来，挡住了那一刃长剑。木棉当即口吐鲜血，木莲接住她，雪英立即向前，一剑手刃了那个偷袭的鞑子兵。
木棉咬住牙，从牙缝里迸出最后几个字，师姐，不要怪雪英，你要救她出去。……
话一说完，木棉便已气绝。
木莲大叫一声，师妹！眼里立时泪水如注。这个可爱的师妹，当年要不是她在师父面前苦苦为她求情，又陪她受了那么多的苦，甚至于所有师父的责罚她都为她承担一半，身犯坛规数十条的木莲根本回不到玉龙坛来。更重要的是，她还是雪英最好的朋友，差不多是她带大了雪英。
鞑子之围愈围愈重，此时的玉龙剑阵没有了剑首，阵角大乱，木莲身受重伤，一直都无力出手。看此情状，她再不挺身而出，那玉龙剑阵就没有救了。
雪英！
雪英扑在木棉身上，泪如雨下。
雪英，快，把雪丝练系到我身上！
雪英摇摇头。快啊，你这个死丫头。
木莲已经是骂出声来，雪英于是立即站起身来，利索地松开身上之缚，舞着利剑冲入阵中。木莲无奈，这时她想，雪英何尝不象当年的她，倔强，坚强。
腿脚无力，但木莲一起身便挥剑手刃了好几个鞑子。可要落到玉龙剑阵的首位，还是很困难的事。正这时，只见一个白影从鞑子兵头上踩了过来，飞快地落到了首位上。一时间，剑阵重新变回了一条游龙，远比木棉作阵首时灵动，在鞑子的重围之中来去自如，有若遨翔于空阔的苍穹之中。
再看那领阵之剑，灵动非凡，魄力无穷，那剑法无不似她本人所操。木莲忍不住再呆看几眼，才看清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背影。那是她在云杉雾海里，一招一式教会他这套玉龙剑法的啊！
五
赵渊铭说，好凤儿，我们不去玉龙第三国，我们哪儿都不去，我不回大理，你也不去玉龙坛，就留在这美丽的云杉草甸上，从此牧马放羊，与世无争，生儿养女，也不是一样吗？
我们好好活下去，好吗，好凤儿！
凤儿应允了。从此，她便和心爱的人一起，在美丽的云杉坪结庐而居。两年后，两个孩子先后出生了。可是，凤儿并没有得到她所幻想的安谧，或者说云杉坪再美，都比不上玉龙第三国所特有的意境。因为爱情而出走的赵渊铭开始有了壮志未酬的感叹，于是他最终背叛了爱情，带上刚出生不久的小女书儿回到了他出生的高原海子茈碧湖畔，从此音信全无。
凤儿失望了，她恨自己，为什么一向从容不迫的她当初在赶往玉龙第三国的路上犹豫了，这一切的其实都是自己在自作自受啊！她于是想到用死来解脱，最终却还是亲爱的木棉，把她从死亡之路上拉了回来，还帮她养大了雪英这个可爱的女儿。如今玉龙坛上下，差不多就雪英还不知自己的身世之迷了。
可恶的人，你回来干什么了？谁让你回来了？
木莲这样在心里骂着，从前在梦里也常会邂逅这个熟悉的背影，木莲就曾这样无数遍的骂过他，她说你既然当初都恨心离我而去，那你干什么还在梦里苦苦折磨我？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木莲从名字中除去了那个常被他唤得亲妮的字眼儿。她生命中的美丽就只是那个字而已，从此美丽再不属于她了。
六
玉龙剑阵，有若游龙，倾刻间便将鞑子军阵扰得乱七八糟。
突然，木莲又感到一股半温半火的气息袭来，不好！木莲心中一叹，手中之剑当空一举，用尽全力，一式“飞蛾扑火”直刺过去，在剑阵之首迎来了“黑水铁掌”黑天涯的重重一掌，此次木莲出剑却不再似先前那样仓促，却是在被黑水涯铁掌击中之时才一剑刺出，削铁如泥的北岳剑立时便将黑水涯的前胸刺了个透。
黑水涯和木莲两人都已是重创，木莲却是剑中含掌，这一式剑招威力之巨，已经足可让黑水涯五脏俱碎了。于是他身一落地，说罢一句可恨女人，我都饶你不死了……即而口吐鲜血而亡。木莲自己却也已经心力俱逝，一落地便重重倒在地上。赵渊铭见状，立即将她扶在怀间。
谁，木莲说不出话，攒足了力气才又说，谁让你回来了？
我，赵渊铭一时语塞，说我收到了你的鸽子，说要我到蒙古大营救我们的女儿。我正巧在丽江古城，就忙着赶来了。可是，可是你怎么……
又是木棉，木莲心里知道，多好的师妹。
木莲笑了一笑，笑意便在嘴间凝固了。
凤儿！赵渊铭一声长叫，响彻大江南北。一条白龙就被这一声长叫引了出来。
七
（尾声伴后记）
半月之后（南宋淳祐四年腊月），蒙古入侵大理的二十万铁骑与三千大理国将士在九禾发生大战，三千将士全军阵亡，蒙古大军却也因此而元气大伤，无力再南侵大理，从而北撤。玉龙坛跨江劫营之举，从此成了苍洱武林中久而不衰的典论。
九年后，蒙古再度南侵，十万大军在蒙古王爷忽必烈的带领下，在云岭千山中行进如飞。与此相去不远的丽江空和寨，大军与大理国守军大战七日，玉龙坛坛主木雪英率玉龙坛全部弟子坚守城寨，寨破人亡。
北雁将用武侠语言来表达对云岭万千风情的讴歌，被称为“世界殉情之都” 的丽江让北雁着迷于绚丽无比的纳西文化。去年完成的长篇小说《云横点苍剑气寒》中，有关木雪英战死的章节被许多友人看好。北雁于是再作续篇，实为其作补述。文中凤儿所唱之歌出自东巴文抒情长诗《鲁般鲁饶》，李霖灿先生汉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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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北雁 于 2008-12-15 15:07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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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15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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