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请坐在我的旁边

糊涂 · 发表于 2003-8-8 09:55

　　　　　　　　　　　请坐在我的旁边

　　来，请坐在我的旁边，我想向你讲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我的外公和两个外婆。

   　　我们从没见过我们的亲外婆，母亲说她12岁时她妈就去世了，是肺结核。三四十年代肺结核依然很难治。因得病时脸颊呈粉红色，所以又叫肺痨或女儿痨。外婆去世时，美丽的双颊永远定格在外公和母亲的记忆里。那时家乡有句俗话：“没心即续玄，有心等三年”。于是，外公坚持要等外婆三年，用回忆让外婆重返人间。三年中，母亲的两个弟弟都因病相继去世。三年后的第二天，一顶花轿将我的后外婆抬进了门。

　  　母亲和我们讲了许多有关我们亲外婆的事，于是我们知道了她是一个温柔美丽而又知性的女人。记得儿时听广播：躺在外婆的臂弯里听外婆讲月亮的故事，我就心生羡慕：要是我们的亲外婆在就好了，我是真想躺在外婆的臂弯里听故事的。我想，我们的后外婆也可以给我们讲故事啊，于是就去问母亲，母亲说：她哪会讲故事，一个粗人。

      　　后外婆和外公生了六个孩子，于是我们有了五个姨娘，一个舅舅。最小的姨娘只比我大四五岁样，现在想来，就是外婆会讲故事恐怕也是没时间的。五个姨娘的性格都很象外婆，大大咧咧，张口即笑，说话声音宏亮，干起活来一个顶两个，比男人力气还大。倒是舅舅体弱多病，多愁善感，整天躲在书堆里，母亲常说奇怪，舅舅倒象是我们亲外婆生的。记得那时很喜欢舅舅来我们家，他说话轻声轻气的，而且肚子里装着许多故事，每次，我们恨不得把他的故事都掏空才放他走。

   　　舅舅29岁时因心脏病去世，那时外公已近70，家中只有外公和表弟两个男人，表弟还是个6岁的孩子。后外婆比外公小14岁，因此家中的重活累活都落在外婆和几个姨娘身上。女儿有了婆家，女婿就是儿子。因此，我们常看到姨夫们在外婆家干活。
　　
   　人说有后母的孩子很苦，但母亲总是说，外婆对她还算说得过去的。我们小时候去外婆家玩时，也的确没见外婆给过我们不好的脸色。她总是太忙了，根本就没时间烦我们，所以我们也落得自由自在，同在家一样照疯照跳照吃。记得那时外公家的所有墙壁和地板都是木头的，墙壁呈淡紫色，被岁月琢磨得光鲜透亮，其中有两面墙里面是空的，就象现在的壁柜，用拳头敲敲咚咚作响，我和姨娘及哥哥就用它作鼓唱戏，唱《红灯记》、《沙家浜》，舅舅一会儿就从书上抬起头来笑着说：你又唱错词了，我那时才4、5岁，谁懂是什么词啊，我叫舅舅也来唱，他总是不肯。

　　外婆家的门前有一条小河，那时河水清澈透明，河沿有一排石阶，女人们都是到河边洗衣服、捶衣服。我和小姨娘把玫瑰花采下挤成汁，跑到河边照着河水往脸上涂，演刁德一的哥哥就涂锅底的灰，反正谁演好人谁就涂红色，演坏人就涂黑色。

   　时间是个神奇的魔术师！一掉脸，我们由一群不识愁忧的娃娃变成了多梦多忧的少年。很快的，我们便丢掉了这份玩乐，学会分担大人们的忙碌了。

　　那年，我在读高中，一个暮春的午后，哥哥跑到我的学校说外公不行了，于是和哥哥坐了一个下午的车，到外公家时已是深夜，外公躺在地辅上，他患的是食道癌，神志一直清醒，我们一到，他就拉着我的手不放，不一会就闭上了眼睛。因为要高考，第二天一早我就回到了学校。一直到高考结束，母亲才对我说外公去世时唯一的留言就是要和我们的亲外婆合葬。父亲和姨夫当时都问外公能否葬在亲外婆旁边，这样以后后外婆走了，就将外公放在中间。可外公摇摇头：“她愿意在哪就在哪吧”。

　　母亲说外公千不该万不该就出这样的话来的，毕竟你外婆和他生了六个儿女。外公和我的亲外婆生活了１２年，和后外婆却整整生活了３４年。家人怎么也想不通，外公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家人从没看到过他们吵过架的。

  　　外公刚去世的几个月，后外婆常神志恍惚，常一个人坐在河边出神，一次竟用绳子把自己的双脚绑起来跳进河里，幸亏被邻居发现及时救起。后来在邻居及家人的劝说下，外婆又照样干活了，她带着孙子在小河边欢笑嬉戏，只是嘴里会不停地问孙子：“我到底哪儿得罪了他了呢，他怎么就不要我了呢？”

　　 96年的冬天，外婆因一场感冒突然卧床不起，但就是坚持不肯去医院，家人把她放到车上她就哭闹，并闹着从车上滚了下来，她让家人在她死后把她葬在小河边，说不想影响“别人”过快乐的日子。并让家人一定遵从她的遗愿。两天后外婆去世。享年79岁。

　　表弟沿着小河走了十几公里，找到了河头的那个村庄，同人商量买下一块地，将她孤独地安葬在一片芦苇荡里。

　　 2000年秋天，公墓重新规划，表弟将外婆的墓迁到新墓地同外公和我的亲外婆一起合葬。

　　夜已深了，我的故事也讲完了，去睡觉吧，我也有点困了。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李幼谦 · 发表于 2003-8-8 10:47

情感的事，的确让人糊涂，MM在不动声色间展示出一个千古之谜。

manchurose · 发表于 2003-8-8 11:15

不解，迷惑，糊涂。。。。。

小老鼠 · 发表于 2003-8-8 12:10

糊涂的故事，看似留下遗憾，其实，糊涂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了答案～～～每个听过故事的人，都会以自己的人生给出一个答案，这就是答案～～

糊涂 · 发表于 2003-8-8 12:28

最初由李幼谦发表
情感的事，的确让人糊涂，MM在不动声色间展示出一个千古之谜。

姐姐好，情感的确是个说不清楚的事。问姐好！

糊涂 · 发表于 2003-8-8 12:29

最初由 manchurose 发表
不解，迷惑，糊涂。。。。。

哈哈，又是我带你“糊”了吧？！

糊涂 · 发表于 2003-8-8 12:30

最初由小老鼠发表
糊涂的故事，看似留下遗憾，其实，糊涂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了答案～～～每个听过故事的人，都会以自己的人生给出一个答案，这就是答案～～

谢老鼠，总是那么会看事物～，问好！：）

月桂树 · 发表于 2003-8-8 16:48

生命就是一个糊涂的谜，哪里找得到什么答案？就那么糊涂着过吧~~~````

糊涂 · 发表于 2003-8-9 10:50

最初由月桂树发表
生命就是一个糊涂的谜，哪里找得到什么答案？就那么糊涂着过吧~~~````

是啊，我也这么想，也只能如此了！：）

梅笛 · 发表于 2003-8-9 12:27

感情这东西真是说不明白的。

糊涂 · 发表于 2003-8-9 17:09

最初由梅笛发表
感情这东西真是说不明白的。

的确如此，问梅笛好！：）

巴陵 · 发表于 2003-8-9 23:45

　　文章不错，娓娓道来，倒也别致，只是有一点点零乱，如果能再精炼一些，真是一片上好的文章。　　：））

　　整个事情反映出的是一种民族文化，对个人的一种不平等中显示出对普遍的一种尊重，而不是对或者错的问题。第一的名分和位置很重要的～～～～

糊涂 · 发表于 2003-8-10 12:26

最初由巴陵发表
　　文章不错，娓娓道来，倒也别致，只是有一点点零乱，如果能再精炼一些，真是一片上好的文章。　　：））

　　整个事情反映出的是一种民族文化，对个人的一种不平等中显示出对普遍的一种尊重，而不是对或者错的...

巴斑说的是，有点“节外生枝”，不紧凑。
后这句话让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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