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回家过年。生活一天比一天更好,越发感恩含辛茹苦拉扯我们成人的父母,无法孝敬故去的父亲,加倍孝顺高龄的母亲。怎么算孝顺,什么是孝敬,也许承受母亲的爱,就是孝顺,看着母亲高兴就是孝敬,多简单的事情。
老母亲不愿意到城里住,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老窝,是她自由自在的天地,农村的那个老窝,是什么都方便的家,还有难舍的老邻居,狗叫使她睡的安顿,鸡叫唤她早早起床,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可她还是整天忙里忙外打点她的家,那身子骨还就是比闲着强。十几平方的天井,管理得比我的办公桌还有条理,干净的过道,茁壮的蔬菜,鲜艳的小花,一切都透着一股热爱生活的朝气。母亲,吃过的苦没法说,经历过的难没法说,曾搂着一堆孩子,瞅着日本鬼的刺刀在她的鼻子尖上滑过,饿着肚子干活是常事,生完孩子就下地干活……
过年了,要和母亲一起过,能和母亲一起过年,是我的福分。过去,母亲常说:过年,就是过孩子的年,孩子热闹,大人高兴。现在我对母亲说:过年,就是过老人的年,娘高兴,就是我们的幸福。
回到老家,一进街门,我和妻子高喊:娘!儿子就喊:奶奶,我回来了!母亲颤巍巍地迎接我们,满心的欢喜都变成了会心的笑。我对自己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
妻子将我们带回来的年货数落给母亲听,母亲一个劲地说好,什么都是好。是啊,什么都是好,母亲能吃多少,能用多少,需要多少,只要我们都回来过年,围在她身边,就是好。
母亲越发老了,黑头发几乎没有了,腿脚也更加不灵便,一会儿工夫,孙子孙女的名字,在她的嘴里就乱了套,张冠李戴。母亲叫一个孩子的名字,满院子的答应声,母亲自嘲道:看看我,老糊涂了。
母亲将最暖和的炕让给我们,拿出一直不舍得盖的鸭绒被子,枕头都是今年的新谷糠陷的,晒了又晒,直到满屋子都是太阳的味道。
母亲的安排,我拒绝不了,她高兴。她说了,有我这棵老疙瘩,你们就回来,聚在一起过年,一切我来安排,我说了算。没有我这棵老疙瘩了,你们爱怎么就怎么地。
我是老小,母亲,始终很疼爱我,呵护我长大,我已为人父,却仍要享用母亲的宽厚的爱,除了母亲,我还能再在哪里找到这样博大的爱呢!这爱,怎么回报,也许毕生都无法回报。母亲说了,只要你们过得好好的。
回到母亲身边,真真是享受,作为儿子真正能给母亲的是什么,母亲需要的是什么?过年了,吃了饺子,跪在地上,深深地拜,重重地叩,让额头沾上泥土,磕一个响头,高高地喊:娘,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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