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文辉
我又看见春天从山上泼下来。
每当这个时候,我莫名地惊恐、伤心。一种神魔之力又在万物的身上附着。酒的作坊爆炸了,大麦、青稞的酵母灌醉了万物,昏迷,兴奋,蠢蠢欲动。有些生命像我一样还没有做好准备,身上已经花花绿绿。
一忽儿挂红,一忽儿挂黄,一忽儿挂紫,一直挂到相对稳定的深绿。这些绸带子在风中呼啦啦飘。这让人浑噩中充满幸福感的大喜剧,启发你歌唱、舞蹈、享受开放的自由与颓废。
一个人开不了几次花就老了。一个人开一次花就死一次。你内心的燃料是有限的。像春天这样的外物,引诱你燃烧,然后不管你以后的程序,留下规律和冷要你自己扛过去。美丽的幌子和序幕,一场身不由己、未知结果的恋爱。
我的前世也许是一只蜂,在那些花里一定有我的一座房子,在那些花下一定有我的一口洞穴,顺着一缕香我一定能找回去,那些花和蜂蝶一定将我认得。我之所以与春天相隔或者越来越远,是我被红尘淹留了。另一个世界的喜悲让我深陷其中,我在另一个世界里嗡鸣、飞巡、劳动、经营,不为春天所知。
而这样轰轰烈烈让人费神的情景总是那么短暂,几乎转瞬即逝,山上已经安静了许多,我的耳里不再见轰鸣,我再也听不到空气里的毕毕剥剥。来不及想想别的,你已经被生活左右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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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杜文辉 于 2009-1-23 13:5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