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目 麻木

杜永生

盲目 麻木

文/杜永生

　　我所居住的这幢楼房建成于2002年，处于县城的中心地段，应该说自己是感到非常满意的。楼分东、西两栋，而我居住的就是西楼。楼梯设立在楼的北面，上楼则需要经过一段20米长的巷道。上楼的楼梯呈“Z”字形，所以，在巷道没有灯光、在外楼道没有照明的情况下，总是黑黢黢一片。

　　当初，楼道灯的安置还是比较先进的，也就是所谓的“声控装置”，据证实，确实灵敏度相当高。一点式微的响动，都能及时地传导给灯盏，就会唰的亮起来，为你的夜晚上下出行于楼梯间提供了便捷。而就在一年前，进出楼道的这盏灯居然时不时地闹起了“罢工”， 可恨的是半年前，说不亮就不亮了，算是彻底“罢工”，而且，时间长达半年之久。

　　起初灯不亮，大家很不习惯，上下楼都是小心翼翼的，年轻人动作麻利还好些，尤其是那些年纪大的，下楼如同趟雷区，就是这样谨慎加谨慎，还是有一不小心崴着脚的，甚至有的摔的鼻青脸肿。我是“记恨”着，我家属在去年的大雪夜下楼梯时就是摔的恁是两天没起床，因为整个楼梯堆聚的都是雪，弛滑无比，加上黑暗一片，不知道多少人溜滑摔倒。我当时也找了楼长，他只能表示同情也无奈。说：我是及时更换的呀。及时更换，却没有起到及时的作用，就又成摆设了。他这么说难道还有人为的？又不象是。因为声控灯是靠感应器起作用的，而且装的位置比较高，灯罩上还有一个网状灯罩。这么说，难道是感应器老化了不成？楼长也确实比较热心，他请了电工，也更换成了新装置。当然，这些费用是平摊到所有住户的头上，每户每年交纳10元的楼道电费、灯具维护费的，怎么这一次居然长达半年，而且，内楼梯几乎就没这样过，顶多换换灯泡，所以，这样的情况实在叫人匪夷所思。每有人质问楼长，他总是两手一摊：还能怎么着呢？修也修了，换了换了，现在不是感应器或灯泡的问题了，真是斜了门了！他自己也感到无所适从、无可奈何。

　　没有照明的楼道，黑咕隆咚。大半年来出现了这样一种境况：盲目、麻木。

　　不适应---盲目。进入楼道是一条逼仄的巷道，从来也没有灯光，正常情况下，当人们进入巷道时，只要老远的咳嗽一声，或跺下脚，那么，楼道的感应灯就亮起来。可是，因为没有灯光，特别是进楼的拐角处，更是显得阴森灰暗。住户的“盲目”就会给夜晚的出行带来诸多的不便，甚至有时候就是折腾。去年的10月份，因为有朋友来家里小聚，也许是酒喝高了些，在他出门不到几分钟，他来电话了：赶紧下楼，我脚崴了。等我“噌噌噌”下楼，好家伙，他就坐在楼梯上一个劲“哎哟、哎哟”，表情极为痛苦。赶紧又搀扶他起来，骑车欲送他去医院。还好，他倒是非常干脆的一句：去什么鸟医院，在街上买瓶“红花油”回家擦擦！不过，他还是一个劲地抱怨：看看你住的熊楼，连楼梯灯都没有。所以，以后有朋友在家吃饭后，我总也及时提醒他们下楼一定注意。我每次下楼、上楼就是默念着这22个楼梯台阶，做到心里有数。也是在去年12月底，一单元有一家来了亲戚，吃完晚饭下楼，不小心摔了个跟头。他抱怨着，我来的时候楼道是没有水的，怎么现在不仅有水居然还结成了冰，谁能想到就这么巴掌大的冰面把自己摔成这样呢。显然，这冰面不是谁故意泼水造成的，也是，这个亲戚不走时，赶上倒霉，因为，那黄啦啦的冰面就是一泡狗尿。

　　适应---麻木。适应的结果就是麻木。渐渐地因为始终修了坏，坏了修，如此往复、繁复没有效果，大家反而适应了。都知道，就是再修也顶多不会超过两天时间，就又黑灯瞎火了。如此一来，人们在晚间或夜间出行要么带着小手电筒，要么借助着手机荧荧的光亮，要么像瞎子过河—趟着走，要么扶着墙慢慢腾腾。不过，要是在万籁寂静的深夜，一个上、一个下，如果对方都没有什么出声示人的地方，赶上在黑暗的环境里迎面撞，准把对方振骇出一身冷汗或吓个半死。曾经就有一例，下楼的李与上楼的田（女同志本身走路就轻盈盈）相遇于楼道的拐角，谁知道，李也是轻悄悄慢悠悠的顺着楼梯下行，两人成了迎面撞，可把田吓晕了，一声“妈呀！”，不过，她这一声也把李吓的不轻，雷嗔电怒：你尖叫什么？田更是大声呵斥：你个招炮子子（方言，骂人），不能跺跺脚啊！嗡嗡、嚷嚷的声音在楼梯间回响。

　　这不，前天晚上接女儿晚自习回来，刚走进楼道准备打开手机充当照明，倏地，灯亮了。我感到很奇怪，惊讶的是它已经“休息”了大半年的时间了，居然正常工作起来了。40W的光不算豁亮甚至有些昏黄，但我觉得已经是明光烁亮。我显得怔怔，仿佛有种久违的感觉。正愣头愣脑间，从楼群里的一单元里（上楼就是一单元）出来一住户，她人刚走到通道上就见她大声的、并惊喜的一声：阿唷！奇怪了，这楼道灯居然亮了！兴冲冲下得楼来。见我处在楼洞懵怔，也感慨系之：难道你也觉得奇怪？我答：能不奇怪吗？整整大半年了，今儿个是谁做了一件大好事啊。三日后上班偶遇楼长，想称颂下他的“功德”，不成想，他说了句：我还感到奇怪呢，没人修，它自己亮的！（全文1936个字，于09年1月13日夜）




[ 本帖最后由 杜永生 于 2009-1-22 09:04 编辑 ]

杜永生

哦。感谢敬老的提醒。重复的帖子已经删除。怎么会重复呢？

柯英

从一件生活小事中折射出人们面对公共"难事"时的麻木，这种人性的细小处处可见，我们大多时候都是习惯了忍耐，正如杜版文字中所说--“适应-麻木”

摇曳风铃

楼道没灯的确糟糕极了，我也因此崴过脚呢。
怎么突然亮了呢，大概是要过年了，给你们送点温暖和光明吧。呵呵。问好杜版，新年快乐！

风向北

我还感到奇怪呢，没人修，它自己亮的！（

西溪

杜版描写的是生存环境，而隐藏在文字后面的是意识环境，如此，这篇文章拓展了读者的心理空间，引起共鸣和叩问。看似轻淡自然的叙说，实则是深刻的启示和沉重的社会现状。

欣赏杜版真实，朴素，而寓意深刻的文字！新年就到了，祝福你合家欢乐，万事如意！

敬一兵

文章以楼道灯这个细微的视点切入，细腻入微地记载了楼道灯不亮给人们的生活带来的不便，特别是由此而引发的痛苦和冲突情形。当然，具象并非机械，而是线条清晰，从不适应造成的盲目这一点，延伸到适应后形成的麻木的另外一个点。点到点之间，距离应该很近，但其间却充斥着跌宕的情节，还有抱怨、认识、猜测、同情和惊喜的元素，形成了文章由具象向写意过度的转折基础。整个转折的过程，自然天成，不动声色，这无疑对于客观呈现人的心路转折，人的认识变化，以及人在顺境和逆境中表现出来的心态，是非常适宜和妥帖的，具有烘托与提升的功效，同时也具有以小见大的韵致。客观地呈现人的心态，客观地描述人在顺境和逆境中的表现，铺垫和暗示人性的真实，是这篇文章的文眼所在。鉴于本文的描述具有意料之外的垮文体气息，特别是以小寓大的特征十分显著，体现了散文崇尚率真和彰显草芥的要素，当以精华支持！

[ 本帖最后由 敬一兵 于 2009-1-22 09:26 编辑 ]

杜永生

原帖由 柯英 于 2009-1-22 09:13 发表
从一件生活小事中折射出人们面对公共"难事"时的麻木，这种人性的细小处处可见，我们大多时候都是习惯了忍耐，正如杜版文字中所说--“适应-麻木”

感谢柯版主的关注与鼓励！先祝你春节愉快！万事遂意！

琴若雨

　　文章切入与立意精妙，以小见大，喻蕴深厚，质感，富有思辩色彩，欣赏，问好，新年快乐！

杜永生

原帖由 摇曳风铃 于 2009-1-22 09:18 发表
楼道没灯的确糟糕极了，我也因此崴过脚呢。
怎么突然亮了呢，大概是要过年了，给你们送点温暖和光明吧。呵呵。问好杜版，新年快乐！

感谢你的关注与鼓励。也祝你新年万事如意！

杜永生

原帖由 风向北 于 2009-1-22 09:20 发表
我还感到奇怪呢，没人修，它自己亮的！（

是啊。也被说，一直亮着呢。我越发奇怪了哦。但求就这样一直正常着，毕竟春节了，如果再不亮，肯定还会有人吃亏的。我反正是会数着２２个台阶，不会崴到脚的了。嘿嘿！

杜永生

原帖由 西溪 于 2009-1-22 09:21 发表
杜版描写的是生存环境，而隐藏在文字后面的是意识环境，如此，这篇文章拓展了读者的心理空间，引起共鸣和叩问。看似轻淡自然的叙说，实则是深刻的启示和沉重的社会现状。

欣赏杜版真实，朴素，而寓意深刻的文字！ ...

感谢西溪的关注与鼓励！也祝福你新年快乐！事事顺利！

杜永生

原帖由 琴若雨 于 2009-1-22 10:01 发表
　　文章切入与立意精妙，以小见大，喻蕴深厚，质感，富有思辩色彩，欣赏，问好，新年快乐！

感谢琴版主的关注与鼓励！这个图片真好。你什么时候得教我发图片哦。我到现在还不会呀。

杜永生

原帖由 敬一兵 于 2009-1-22 09:24 发表
文章以楼道灯这个细微的视点切入，细腻入微地记载了楼道灯不亮给人们的生活带来的不便，特别是由此而引发的痛苦和冲突情形。当然，具象并非机械，而是线条清晰，从不适应造成的盲目这一点，延伸到适应后形成的麻木的 ...

非常感谢敬老如此悉心的点评与最真挚的鼓励！快过年了，这两天事情特别多，而且各种节前的聚会也多，所以，本来确实想着晚上上来回帖，可是，这酒一高，就坐不住了哦。所以，这几天您老很辛苦。这篇文章我一直都想写，只是和其他住户一样从盲目而麻木了。而当那天接孩子回来时，灯，刷的亮起来，确实出乎意料，也欣喜。毕竟快过年了。到目前为止，这灯还很正常。为此，就想着，一定得写出来。虽然有些琐碎，但也是真切的记述。您的评语，给了我很大的精神鼓励，也是很大的精神动力。想说的很多，总觉得许多话如果憋在心里，不如就向您倾吐。但求一切顺利！在此，先祝福您春节愉快！别忘了想念下您的部下哈！

炬焰炯炯

以小见大，以浅带深，不急不慢，缓缓说来，好文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