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告别主奴心态还是为主奴心态招魂

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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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童大焕文章才知道茅于轼先生又发高论了，于是网上找到原文，是篇答记者问，名为《茅于轼：我总是比较乐观 》。
        茅先生说：我最近在思考一个问题，“平等”这个概念不能笼统地说，我觉得至少该分成地位的平等和财富的平等两个话题。中国人的观念里对财富的不平等很敏感，但是对地位的不平等却不敏感。人类发展有一个趋势，财富的差别越来越大，比尔·盖茨交了那么多税还有好几百亿美元，比起一个中国普通农民能差一亿倍。但是人的地位差距，特别是人格尊严的差距却在缩小，比如现在一个服务员给布什总统倒一杯咖啡，总统也得说一句“谢谢”，但当年慈禧太后绝对不会对李莲英说“谢谢”。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才。 (1)童大焕对茅先生话很欣赏，作文称之为《公民社会从告别主奴心态开始》。

        粗看起来，茅先生讲的好像有些道里，政治是政治，经济是经济，两个领域里都有平等问题，而且某些中国人存在着很深的等级观念，如《法门寺》里的小太监贾桂，站惯了不会坐下来。这种主奴心态如何产生的？该怎样告别？茅先生绕开这些问题，他用世界极端--比尔·盖茨的财产和一个中国普通农民收入作例子说明“财富的差别越来越大”为人类发展趋势。在这里，茅先生关住了一扇门，关住了反对财富不平等的门(人类发展趋势)，打开了一扇门，打开了反对地位不平等大门。
        然而这扇门并不是让穷人进的。茅先生说过他是替富人说话，为穷人办事。为穷人办事真假难辨，替富人说话却不遗余力，这回他也是朝着富人心坎里说。

        牛年牛人吹牛话，茅先生把一个天大的功劳安在富人头上。“说财富是工人、农民的劳动创造的，也没错。但在改革开放之前，也有工人，也有农民，大家也都很辛苦地干活，为什么那时候大家搞得连肚子都填不饱？那个时代和现在差别在哪里？我觉得主要是计划经济消灭了所有的企业家，现在有了企业家，财富就生产出来了。”财富是谁创造的？茅先生还不敢明目张胆否定工人农民，因此这里只好说“也没错”，在前面也说了句“这些财富是因为中国人民的勤劳才智被发挥出来，才创造出来的”，可通过他这个对比，人们不难看出他说的发挥才智创造财富的“中国人民”指的哪部分人。“有了企业家，财富就生产出来了”，这才是茅先生的结论。为这个结论，他可以忘记前30年工人农民的苦干奠定了改革开放物质基础的历史，忘记山西黑煤窑矿工们“苦干”除了勉强自身生存外只增加了资本家财富的悲惨，忘记现在财富有许多只是以子孙土地和资源廉价换取的教训，忘记在企业家光环笼罩外还有数以亿计农民默默无闻而又艰难创造着财富的事实，忘记中国还有大量公有制经济。当然，国有企业也有领导者，不过从茅先生“计划经济消灭了所有的企业家”逻辑推断，他心中的企业家只是私营企业家。

        贪天之功只是手段，替富人要权要势才是目的。茅先生说：“有钱的人不见得有势，有势的人不见得有钱”。尽管有钱的人往往有势，有势的人往往有钱，茅先生还不满足。想想也是，虽说富人入党的不少，当政协委员的不少，当人大代表的不少，还有富人要求遭遇官僚主义卡压的，还有权力在富人面前趾高气扬的，茅先生自然要鸣不平，“呼吁要善待企业家，爱护企业家”。至于对富人发家致富影响不大的腐败问题，茅先生虽表痛恨，语气却相当宽容：“腐败，全世界一切发展中国家或多或少都有。中国不是最坏的。”他强调“腐败不会创造财富 ”，而腐败增加财富、增加官僚集团的财富、增加和官僚集团互相勾结狼狈为奸的不法富人的财富，实例多如牛毛，他半个也不提。所以我们千万不要让茅先生给忽悠了，以为他是反不平等的斗士。他反对地位不平等，只是为经济上先富的人争政治上地位，争和官僚集团平起平坐权利。或者说，茅先生是在为富人们把经济上优势转化为政治上优势的企图呐喊。

        全篇谈话中，茅先生随心所欲、信口开河、自相矛盾、错误百出。谈到上世纪50年代，他说“人和人都不信任”，有一个笑话。反右”开会的时候，彼此都在找能划为右派的对象，但是碍于面子不好说，有一个人憋不住去撒尿，回来就成了右派。后面扯到他自己：大概1958年的时候，我收到通知，让我准备去东北采石场劳改。我当时特别绝望；奇怪的是，过了一段时间，我的名字被勾掉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帮的忙，真是感激这样有同情心的好人救了我。茅先生没讲他是否憋不住撤尿了，其间间隔总比撤尿时间要长，好心人救了他，如何圆“人和人都不信任”之谎？绝对的“都”字，又怎么对得起救他的好心人？
        还有前面的举例。为了说明“人的地位差距，特别是人格尊严的差距却在缩小”，茅先生举了两个例子，一个是现在一个服务员给布什总统倒一杯咖啡，总统也得说一句“谢谢”，一个是当年慈禧太后绝对不会对李莲英说“谢谢”。布什可能会对服务员说声“谢谢”，但布什在任期间美国大兵虐待战俘，人的尊严又跑到哪里去了？李莲英或在慈禧前直不起腰，但他对一些满族官员也威风得很。中国的月亮和外国的月亮一个样，《红楼梦》里的刘姥姥和贾母，地位不同，刚见面的那股亲热不比布什和一般服务员关系差。不过，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表面的平等掩盖不了实质的不平等。政治是经济的集中表现，财富的悬殊必然在政治(包括观念)上反映出来，人格的尊严首先是吃饭的尊严。前些年媒体刊登的韩国女老板逼迫中国工人下脆，还有不时批露的私营企业对工人搜身，一些服务业老板对员工要求跪式服务、委屈教育以及童大焕先生文章中说的“在单位，在官场，一些人稍微有点小职务，就颐指气使不可一世；而那些‘下属’，则免不了有唯唯诺诺、阿谀奉承者”，这些深入骨髓的不平等，是人的心态问题；而造成这种心态的，是残酷的社会现实，是财富的不平等。节假日三倍加班费，劳动者法定休息权利，政府时时讲，媒体家家登，有多少企业可以做到，有多少工人敢提出异议，诚然，刚毕业的大学生，还依靠父母养活的年轻人，他们可以玩一把潇洒，漂亮地和老板再见，等以后养家糊口为生存发愁，他们就会和父兄一样懂得权衡，权衡反抗和忍受的代价，不到忍无可忍，不会轻易冒失掉饭碗危险。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没有主子和奴才的现实，哪有主子和奴才的心态？人的脊梁骨锁着一条饥饿纪律的铁链。茅先生和他所代言的那个集团，一面拼命扩大财富不平等，疯狂制造一个个主子和一批批奴隶，一面手心牢牢攥牢奴隶们身上那条锁链并高声喊叫：站直喽，别趴下！这是告别主奴心态还是为主奴心态招魂？

        谈话最后讲到网上有人骂茅先生说“缺乏良知”，茅先生说“有人骂我骂得非常毒，我也不知道他们和我怎么结了这么大的仇”。看来茅先生挺委屈，其实只要把他的那个座右铭改一改，改成替穷人说话，为富人办事。就立刻会收到不同效果。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和爱。
        (新浪网有个注：为庆贺茅于轼先生八十寿辰征文的活动还在进行。此篇也算个征文吧，望茅先生少说些害老百姓的话；“骂声”少了，精神自然愉快，也许能健康多寿长命百岁呢)   

                                                2009.1.28
    注(1)：http://finance.sina.com.cn/roll/20090110/15355744777.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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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德先生真是勤快！
待慢慢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