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往事之：兄弟，一路走好

吕永红

兄弟，一路走好

         

　　有时候，爱并不是男女之间的沧海桑田，梁祝化蝶。也并不是母亲的临行密密缝，父亲在村口老树下的凝望。有时候，爱也许就是一场让人永远无法释怀的兄弟之情。
         
　　在知了都汗流浃背的日子里，告别了让人颓废的长假，又重新回到学校准备迎接单调、灰暗的学习生活。我和兄弟的故事也在我体力透支面对两张桌子六神无主时，兄弟顶着鼻头上的汗一声不吭的搬送中开始了。
         
　　兄弟个子不高，蒜头鼻，眼睛不大，却烔烔有神，像泓深不见底的泉眼，厚厚的嘴唇像两片干涸龟裂的土地，兄弟身体厚实，像一头牛，黝黑的皮肤映出的是一张成熟、刚毅的汉子脸。
         
　　兄弟学习优异，这也是他能上市重点中学的原因。他无论上课还是下课总是看书，像一个贪婪地孩子吮吸着母亲的乳汁。但这个镜头却与城市的聒噪、浮华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在城里孩子的眼中他就是在作秀！可是他连“作秀”这个词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兄弟能屈能伸，错就错，一言不发，该打该骂他都认，从不诡辩，也不逃避；对就对，只要他认为在理，天王老子来他也不改，兄弟就像一头倔犟的牛。我劝兄弟要圆滑一点，于人于己都很好，兄弟憨憨一笑说：“我就这性格，娘胎里带的，改不了。”
         
　　兄弟爱憎分明，城里网吧比书店多，兄弟知道我喜欢上网打游戏，他好几次良言相劝，我总是敷衍了事。一天夜里我跑去上网，直到夜里两点才揉着黑眼圈下楼，兄弟蜷缩在楼梯口看我下来。我知道他生气了，两记闷拳让我喘不过气来。回去的路上兄弟说：“别恨我，我只是不想让你玩物丧志！”我深知兄弟对我好，我不恨他。
         
　　兄弟的手上刻满了沧桑，兄弟没有父亲，这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是母亲将他拉扯大，她用廋小的身躯为兄弟顶起一片天。家里的大梁压弯了小女人的腰，兄弟接着顶上。他的手上刻满的是一份生活的艰辛，厚重而有力，在兄弟身上我知道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兄弟的正直、朴实、还有所谓的“作秀”，让城里处事圆滑，八面玲珑的同学不能接受，他们将社会上那种冷漠、自私、尔虞我诈带到了学校，用到了兄弟身上。
        
　　兄弟只有我这一个知心的朋友。
        
　　其实，兄弟内心是若的，兄弟的母亲由于长年劳累，一身痼疾，却不舍得吃药，因为兄弟要考大学，需要钱，她不会因为自己而误了他的前程，她是一个坚强而倔犟的女人，每每到这，兄弟堂堂七尺男儿也会落泪。
        
　　兄弟也是幸运的，学校给他减免了学费，还给了生活补贴。我替兄弟高兴，看着他久违的笑脸，我知道，我在班主任那儿的口舌没有白费，为了庆祝，我请兄弟吃了一顿肉，几个月来从没见兄弟像今天这般兴奋。


　　兄弟也是知恩必报之人，班里有什么脏活累活全是兄弟一人干，他知道感恩，城里人缺的就是一颗感恩的心。
         
　　我们一起学习，一起努力，时间就这样在波澜不惊中悄悄流逝。
         
　　直到有一天，这平静被打破了，惊起一圈圈涟漪。那天中午，我和兄弟挤在食堂打饭，当我刚端上一盘满满的菜时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菜汤洒在了一个体育生的衣服上。顿时，围上来三四个体育生。“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洗…赔钱也行！”我惊恐地说。“阿迪达斯的，一件500元，你小子能赔得起吗？”他吼道。兄弟过来了，我怯懦地躲在兄弟身后，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没钱，但我可以帮你洗！”兄弟说。其他几个体育生喝道：“你算哪根葱，乡巴佬，揍他！”几个人一哄而上，他们几个不是兄弟的对手，兄弟拳重。他们都进医院了。
         
　　学校调查后，医药费不用赔，但是兄弟必须得走！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小城市，兄弟没有后台。
         
　　兄弟的母亲来了，瘦小的身躯跪在校长面前苦苦哀求。但她没哭，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校长也没有办法，就这样兄弟牵着母亲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落满梧桐叶的小路上欲哭无泪。
         
　　我恨老天爷不开眼，为什么不是我，而偏偏是他。我去乡下找兄弟，两间矮房像一个走风漏气的破风箱，两扇窗户像两颗老掉的大牙门，黑洞洞的。我走进去，只见兄弟的母亲蜷缩在炕角像一根无助的稻草，白发蓬乱着，眼睛像两口干枯的老井。我跪在那儿，算是一种忏悔。她说：“娃儿，谁都没错，这是命，他得认！”我偷偷的将省下来的二百元钱塞到炕角那块破被褥下，含着泪走了。


　　后来得知，兄弟乘着北上的列车去谋生去了。两年中，我只收到兄弟的一封信和那二百元钱。“兄弟，好好学习，别打游戏了，做个有出息的男人。你的钱我不能要，这是命，我得认！”他和那个小女人一样倔，谁也无发改变。
        
　　第三年的夏天，在胡杨又浓绿的季节里，我接到北方一所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在四年的大学生活中，我也从未敢错过一个寻觅兄弟的机会，看着北方的天把红叶一片一片飘落，我竟会是那么无助，愧疚和思念已积羽成舟，只为了兄弟，为了给我心灵一个可以停泊的港湾。
        
　　又过了两年，我留在了北方，在一座小城取了妻，安了家，我常给妻讲兄弟的故事。我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又一个深秋来了，妻挽着我在风中散步，踩着密密的红叶，这秋天的萧杀，又勾起我无尽的回忆。远处，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在秋风中踱来踱去，驱散着深秋的寒气。我走过去。紧紧地抱着兄弟，不敢撒手，我害怕我一松手又会失去他的消息。两个大男人相拥而泣，泪水恣意地流着，妻在一旁流着泪默默看着。
        
　　“兄弟，十年了，我欠你的永远也无法弥补，我给你找好一点的工作，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我喃喃地说。兄弟擦干眼泪说：“我们谁也不欠谁的，谁都没错，这就是我的命，得认啊！我现在很好，母亲的病快好了，你不欠我的，我也不会接受你的帮助！”他这头倔牛就认死理。
        
　　回家的路上，妻说：“你该做点什么！”是的，我应该做点什么。
        
　　我回过头，望着远处的他，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兄弟，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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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面

哈，居然坐了永红的沙发。舒服。
兄弟，小人物的悲剧命运，似乎总是在不同的人身上以不同的形式上演着。
学习过。

风向北

一生有这么个兄弟,值!

于文华

刚刚在拜读欣赏永红的新作，就被人抢占了沙发，呵呵，人气旺呀，也佩服你的勤奋，又要上课又要带学生还写的这么快捷。
    充满真情实意的文字，通过往事的回忆，再现出兄弟情谊，要好好珍惜学习生活。。。。问好！

吕永红

原帖由 清风拂面 于 2009-2-19 22:08 发表
哈，居然坐了永红的沙发。舒服。
兄弟，小人物的悲剧命运，似乎总是在不同的人身上以不同的形式上演着。
学习过。

问好清风！谢谢理解！

吕永红

原帖由 风向北 于 2009-2-19 22:14 发表
一生有这么个兄弟,值!

朋友说的是，问好！

吕永红

原帖由 于文华 于 2009-2-19 22:16 发表
刚刚在拜读欣赏永红的新作，就被人抢占了沙发，呵呵，人气旺呀，也佩服你的勤奋，又要上课又要带学生还写的这么快捷。
    充满真情实意的文字，通过往事的回忆，再现出兄弟情谊，要好好珍惜学习生活。。。。问好！

问好文华，期待你的怀乡系列！

曹国魂

友谊天长地久，有永红的祝福永远珍惜！问好老乡。

敬一兵

人物刻画到位，轮廓清晰，草芥味浓郁，情愫也十分真挚。不错的文笔，欣赏并问好！

吕永红

原帖由 霍名夏 于 2009-2-20 09:12 发表
　　刻写兄弟情谊的文字，读来令人难以置信和感叹。

我的兄弟还在新疆，问好霍老师！

吕永红

原帖由 敬一兵 于 2009-2-20 09:23 发表
人物刻画到位，轮廓清晰，草芥味浓郁，情愫也十分真挚。不错的文笔，欣赏并问好！

问好敬老师，春安！

高迎春

兄弟情谊，重如泰山。问好！

芳香碧丝草

一生难得一知己。有这么个兄弟，够了！祝福你吕老师！问好！

寂寞沙洲

厚重的友情，朴实的文字，很好！祝福你也祝福你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