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孩叫香草

芳香碧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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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香草投世

一九六五年二月十六日傍晚，在胶州一个很小的农家院里，有两个人正在紧张地等待着一个婴儿的到来。 　　   “妹，说好了，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雨荷都得在这呆上一个月。我尽量争取在满月之前跟你嫂子把婚离了。半年来，吵吵闹闹，她也明白了。上次回家，她说同意离了。可咱妈死活不依。”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叫刘国栋。白净的脸，明净的额，挺拔的鼻梁上架着一幅黑边眼镜。 　　   “十三年了，妈跟嫂子的感情如同母女，难怪她舍不得。哥，嫂子温柔贤慧，就因为没有生育，咱就不要人家了，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这是妹妹。二十七八岁，一边在灶前忙活着，一边跟哥说着话。 　　 国 栋面朝外，背靠着门框，仰头看着似明还暗的天。他扶了扶眼镜，轻呼一口气，也许为了缓解一下压力。“‘孝’子当先，无后为大。咱爸妈就我一个儿子，总不能让香火在我身上断送了吧？”国栋的声音不是很大，象是自言自语。 　　   国栋兄妹二人，二十岁那年，经人解绍与一个叫香香的女孩结了婚。婚后，香香对公婆体贴入微，跟丈夫相敬如宾，-村里人都夸她贤慧。可就是没给刘家生下一儿半女，自己有时也觉得对不起国栋，对不起刘家。婆婆虽然抱孙心切，可看着这么好的儿媳妇，也不好说什么。 　　   从去年春天老人就听说儿子在外面有了女人，但她没问。她看到香香的心情还不错，说明儿子对她还可以。只要他们两个好好的，别的好说。有个女人怕啥，最好能让她给刘家生个孩子，到时侯把孩子抱回来，多么美满的家庭啊。老人在心里这样想着。谁知，年前儿子突然提出要跟香香离婚，老人没想到她的放怂会使事情变到这种地步，她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儿媳那边。那天，她把儿子赶走了。儿子走后，她问香香：“孩子，这事有多长时间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香香哭了，哭得那么伤心。她对老人说：“半年了，国栋始终不冷不热的，每次回来都提离婚的事。我舍不得您二老，尽力去感化他。我也跟他说过，等那个女人生了孩子，让他抱回来，我会象对待亲生儿女一样抚养他长大。可他说，那女的不依。怕您二老担心，我在您面前总是强打精神。”听了香香的话，老人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疼爱地说：“好孩子，委曲你了。放心，有妈在，就不会让他跟你离婚。” 　　   国栋被妈妈赶出来后，有半月没回家了。每当夜晚降临，夜深人静之时，香香独自一人躺在炕上，翻来复去地想着：与其这样下去，跟守活寡有何两样？何不趁现在还年轻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是啊，人遇到事，就怕想不开。一但想开，什么都好说了。女人，记住：靠不住的男人，你不要在乎他，放开他的同时，是对自己的解放。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何不去从新选择？ 　　   过年时，国栋回家了，母亲没赶他。年三十的晚上，香香跟他说，等过了十五就跟他把婚离了。这让国栋吃了一惊，不过他佯装镇静，回头看着正准备解衣入睡的香香。 　　   柔和的灯光下，国栋坐在炕岸，没有一丝睡意。他扭过头，香香已入睡。半年了，香香瘦了，也憔悴了许多，眼角处不知啥时增添了几条浅浅的皱纹。他不自然地伸出手，想去抚摸一下这张曾让他捧在手里舍不的放下、而今被自己折磨得已失去了光彩的脸，可手刚一伸出，又缩了回来。他也知道自己不配再碰这张脸。 　　   转眼二十多天过去了，这天，国栋跟香香要去公社办离婚手术，刚出门，被母亲撞见，问：“这是上哪？”香香没言语，国栋吱唔了半天说：“办点事。”母亲从他们的举动看出了破绽，把香香拦住，又一次将儿子轰走。 　　   “哇、哇……”几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黎明的寂静。妹妹从里屋出来，她双手紧扣在胸前，抿着嘴，憋着劲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哥，是个女儿。归我了。” 　　   这是国栋把雨荷领进妹家时，三人协商好的：男孩留下，女孩归妹妹。 　　   妹妹十八就嫁到临县一个姓郝的人家，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因此落下了病根，从此没再生育。每当看到别人家的小女孩扎着小辫在街上扭呀、唱呀时，她就忍不住上前抱一抱、亲一亲。丈夫见她思女快成病了，就答应她，以后有合适的抱养一个。 　　   俗话说：能借地死，不能借地生。借地生会给家人带来不幸。可为了可能有个女儿，又是血脉相连，妹妹不管公婆有多反对，就是让雨荷在自家生。 　　   说起雨荷，也是个离异的，与前夫生了个女儿，叫慧心。离婚时，孩子判给了她。两岁的慧心看上去比同龄的孩子差不小，又瘦又小。此刻，她正在另一间屋里睡着。 　　 国 栋听说生了，一步闯了进去。心疼地看了看满头是汗的雨荷，轻轻地给她理了理额前的乱发。伏下身，端详着雨荷身边的婴儿：尖尖的脑袋，小小的嘴巴，毛绒绒的小脸有点黄，这就是自己的骨肉。 　　   “生了没有？”说话的是一位五十出头挽着簪的妇女。她虽是裹脚，步却很大，踏进院门，几步就跨进了屋里。这妇人，长圆脸，大眼睛，不难看出她是个精明能干的人。 　　   “生了。是个女儿。妈，你咋来了？”妹妹说道。 　　   前几天，女儿来信说，雨荷在她家住着，二月十五六临产。老妇人坐不住了，毕竟这是儿子的未一骨肉，半夜爬起就往这赶。 　　   妈妈没回答女儿，掀开帘子，进了里屋。 　　   她用眼的余光扫了一下因疲劳已入睡的雨荷，那一刻，只是眨眼工夫，她不愿再多看那女人一眼。她把注意力投在了那女人身边的婴儿身上。只见她伸出双手，一脸的温和，轻轻将婴儿托起，凑在嘴边，亲了亲，又恋恋不舍地放了回去。 　　   “象，真象。”妈妈从里屋出来，自言自语道。 　　   “你真想要这个孩子？”妈妈看着女儿问。 　　   “要。”女儿不加思所地回答。 　　   “这孩子看上去体质很差，得好好地喂养。可不能象拉扯吃奶的孩子一样。”母亲不放心地说。 　　   母亲无耐地瞅了瞅女儿，把头又扭向站在门口的儿子，说：“你打算如何？”口气中充满了责备。 　　   “我，我的情况就那样。只要你松口，我跟香把婚离了，跟荷结合。不然的话，就等进大狱了。”儿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怯怯地说。 　　   母亲从头到脚打量着眼前这个曾让她骄敖的儿子。真是又气、又恨、又疼、又怜，叹了口气，走了。 　　 国 栋的话，是吓妈妈的，雨荷怎舍得他下大狱。雨荷也渴望能跟国栋长相厮守，又不想让他太为难。这个比他大八岁的男子，曾经在危难之时帮过她，后来，她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她把他当着是一棵绿阴满冠的大树，累了、热了，她会跑到大树下歇歇、清凉。也曾想留下这个孩子，留住这段感情，但，又恐凭自己一人的能力，无法抚养两个孩子。国栋告诉过他，假如她能为自己生个儿子，母亲也许会接纳她，可谁敢断言是儿是女。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国栋把雨荷接到了单位分的单人宿舍。女儿留下了，起名叫香草。

平原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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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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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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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香碧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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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香碧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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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香碧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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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香碧丝草

<br /><br />　　只从那日在女儿家听儿子说了那句话，母亲再没去过女儿家，她不愿再看见那个女人。
　　母亲病了，她怕有一天儿子真被荷送进大狱。儿子是她的命根子，香又这么懂事，真不舍得他们当中任何一个离她而去。虽然她不让儿子进家门，那是为了让他迷途知返。他后悔当初不早一点拦着儿子，为了抱孙子，儿子将面临牢狱之灾。想到这些，她决定找香谈谈。
　　四月的天暖洋洋的，暖风吹得人们昏昏如睡。燕子穿过门口的那棵老柳树，“噌”地一下飞进了屋里，落到了梁上。香做了水饺，给公婆端来了一大砂碗。她坐在炕岸，一边给公婆夹水饺，一边嘘寒问暖。公公是一个精瘦的老头，长眉毛，大眼睛，高高的鼻梁，一脸的顺和。从香一进门，他的脸上就挂着微笑，看上去是那么和蔼可亲。
　　婆婆勉强地坐了起来，有点晕。刚想下地，香就拿来了毛巾，婆婆擦了几下手。她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没吃出味来。她一边嚼着一边心事重重地想着什么。
　　香看到婆婆吃得不香，忙问：“妈，不可口？”
　　“不，好吃。这几天吃啥也没味。”也许婆婆真没味口。吃了七八个就放下了筷子。香把碗筷洗刷利落，又坐回了炕岸。
　　婆婆终于忍不住，用怜爱的目光看着香说：“孩子，这些年，我们行同母女。我跟你爸不知是那辈子修来的福，能摊上你这么个好媳妇。出门在外，别人都羡慕我们。可是，栋他不珍惜，让你这么苦熬着，我们于心不忍啊。孩子，妈想通了，妈不拦你了，你现在还年轻，跟这个畜牲离就离了吧。以后，妈给你找个知冷知热的人。”话未说完，婆婆哭了，公公也在一面抹着眼泪。香木然地低着头，眼朝向屋的一角，满眼的忧伤。半年了，她的泪已干。
　　香的父母在她年幼时就去逝了，留下她孤苦一人。幸亏二叔将她抚养长大。原打算跟栋离了婚，再回二叔家，可谁知，二叔上月又突然病故。二婶也被堂妹接去了。婆婆现在提起此事，真不知如何回答。不是对栋还有所留恋，地确是自己不知何去何从。
　　婆婆大概看出了香地心事，拉过香的手，说：“孩子，你放心，你们就是离了，这也是你的家，只不过换了个地方睡觉罢了。将来，妈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以后，妈想你了，就去看看你，你想妈了，就回家来住几天。”
　　“妈。”听了婆婆这翻话，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头扑在婆婆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多年的委屈、多年的辛酸，随着一声“妈”，一倾而出。
　　过了四五天，婆婆的病好了。公公到县城把栋找了回来，他们离婚了。香带着自己的衣物搬到了公婆那儿。不久，栋把荷领进了家门，没有人前来祝福，但，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很快就传开了：栋家来了新媳妇。
　　荷从进了栋家门，还没有见过公婆呢。婆婆当初告诉过栋，不准他们踏进家门半步。偶尔在大街上碰了面，荷在栋的解绍下叫一声“妈”，婆婆也不理不睬。
　　大半年过去了，婆婆终于为香找到了一个可靠的人家。这家人姓许，家在城里，父母已去，有一个九岁的女儿，两个刚过周岁的双胞胎儿子，老婆生这对儿子时死了。许是个健壮、憨厚的国营工人，老婆过世后，妹妹就把两个孩子接过去照顾。也有三三两两来提亲的，但许都没应，就怕她们对孩子不好。婆婆也是到城里一个远房亲戚家中串门，听亲戚说起他们家楼上对门许的情况。婆婆想：香虽没孩子，可她喜欢孩子。许又是个老实人，何不让亲戚给他们撮合一下。说也奇怪，许答应了，很爽快。后来才知道，他很早就从邻居口中得知一些香的故事。
　　香走了，婆婆有时想得荒，就进城看看香，帮她照看一下孩子。香对婆婆还象以前一样，过年，忘不了给婆婆扯件衣裳，给公公买瓶酒。隔三差五割斤肉、下来新鲜水果买上斤，让许送去。

芳香碧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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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天

<br /><br />小说写得真不错，欣赏了！

石丁香

像是纪实小说，写得真诚生动。学习。祝贺芳草！

邱天

原帖由 石丁香 于 2009-2-24 22:31 发表
像是纪实小说，写得真诚生动。学习。祝贺芳草！

欢迎石先生来指导！

芳香碧丝草

　　妹妹家的生活本来就不福裕，又多了这么个吃奶的孩子，生活更加紧迫。为了能给孩子吃上奶，母亲买了只羊给女儿送了过去，九岁的儿子放学后就去放羊。可孩子还是越来越瘦，大便跟羊便似的，得靠人用耳挖往外掏。女儿怕孩子万一有个好歹，没法跟妈妈交待，就把孩子给送了回来。天底下那有不疼儿女的娘，虽然母亲对栋两口子不理不睬，可心里挂着呢。栋在外面，荷一人在家，又拉扯着一个年小的女儿，还要到生产队干活，那有工夫再照顾这个孩子。母亲二话没说，当下就决定自己来抚养孙女。
　　木亲年轻时是个小生意人，凭着一双半裹的脚走南闯北。到外地倒腾一些丝绸、丝线，回来就奔波于南村北邻。那些富家太太、小姐好穿带、绣花编，可她们一般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母亲就送货上门。由于母亲的辛劳，栋家在四邻八乡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小康”之家。
　　父亲从来不过问任何事，天塌下来有母亲顶着。母亲出门做生意时，年小的栋就跟着奶奶。栋结婚第二年，奶奶瘫了，是香替母亲着顾着奶奶。一年后，奶奶去了。
　　母亲是个热心肠人。左右邻舍有困难，她都会伸出援手。有的家里孩子多吃不上饭，母亲就送些地瓜干过去。有的因贫穷拿不出彩礼娶媳妇，母亲就利用自己外出做买卖之际给物色个，然后扯上块缎面做聘礼。母亲成就了不少对男女，也赔上了不少块料子。但，母亲高兴。她希望那些见了面“奶奶”、“婶婶”叫个不停的好青年，都娶上妻，过上好日子。
　　母亲的人缘也好。村里的红白事，人们都爱找她，她也从不推辞。当然，她的付出也得到了回报。平日里，东家做了可口的饭，会给她送碗过来；西家有口好吃的，也忘不了她。虽然家中不缺这口吃的，但，母亲很珍惜。她说：“这是老乡旧邻的一片心。”
　　栋听说孩子被妹送了回来，硬着头皮，跟荷踏进了母亲的家。
　　秋天的早晨有点凉丝丝的，院中的梧桐树，叶已稀黄。檐下的燕子也不知飞往了何处。父亲弯着腰，在灶前给孩子热奶。
　　“爸”，“哎、哎”。老实巴交的父亲见荷跟栋进来，直起了腰，一脸的微笑。炕上的母亲听见了，刚要抱着孩子下炕，又迭过身，面朝窗外，身子一前一后地仰俯着，手轻轻拍打着孙女，嘴里哼着摇篮曲。
　　“妈”，栋叫了一声，母亲装着没听见。
　　“妈，都是我不好，是我惹您生的气，您打我骂我都好，只是别气坏了身体。”荷怯怯地说着。母亲不再前仰后俯，小曲也停了，脸还是朝着窗外。静了一会，终于开口了：“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说完，又开始了她的老动做。
　　荷瞧瞧栋，栋看看荷，两人不知所措。过了一袋烟的工夫，栋说：“妈，香草还好吗？”
　　母亲象想起什么，扭过脸，看了看杵在那的儿、媳。转过身，把香草送到他俩面前。
　　荷一把抱过孩子，泪刷刷地流下。孩子虽说七八个月了，看上去，比出月时还要瘦。脸上除了一双干涩无神的大眼睛，就剩下干瘪的小嘴了。谁看了，也不会相信这孩子会活下来。
　　“妈，我们把孩子抱回去吧？”荷抽泣着对母亲说。
　　“算了，你也没有奶了，栋又上班不在家。白天，还得去队里干活，晚上还有个慧。还是我帮你们带吧。这孩子体质这么差，得耐心喂养。以后我就不下地了，专门拉扯这个孩子。”
　　从那以后，白天，母亲就抱着香草挨门讨奶吃[只要村里谁家有吃奶的孩子，母亲都光顾过]，可晚上不能再去打扰人家，那时也没奶粉。没办法，母亲炒了点小米，用擀面杖碾碎，当夜晚孩子哭的时侯，父亲就披着袄起来烧水给孩子冲这种自己造的奶粉。苍天不负有心人，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下，香草活了下来，人也胖了，眼睛也有神了，见了人地溜溜地转。因为孩子，荷也经常出没于公婆家，婆媳的关系也因此融洽了不小。
　　转眼一年了，香草到了过生日的时侯。母亲把老乡旧邻、亲朋好友都请来了。荷给女儿做了套漂亮的衣服，栋的妹妹给孩子做了双花布鞋，鞋的前边还绣了个老虎头。母亲抱着孩子，走东家串西家，一直拜访完了所有客人。因为人太多，就都按排在了左右邻舍。在自家院里支了口大锅，请了个师傅，做好了菜，送到各家各户。按农村的规矩，在第二席开始前，由家长抱着孩子到各桌前，每张桌的客人象接力赛似的，有第一个人接过，传到最后一个，再有这张桌子传到那张桌子。就这样，一人传一人，一桌传一桌，直到家长从最后那人手里接过孩子，才开始上菜，这叫“亲孩子”。这其间，客人都会说些吉利话，虽然有的是违心的，但母亲听了乐滋滋的，她就喜欢别人夸孙女聪明、漂亮。
　　“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就在香草两岁多一点时，荷突然就走了。丢下了两个同母异父的女儿，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天，母亲正在做午饭，慧跑来，扯着奶奶的衣襟，仰着满是泪水的小脸，童声童气地说：“奶奶，奶奶，快去看看吧，我妈妈说她头快破了。”
　　当母亲赶到荷家时，荷正抱着头在炕上打滚。母亲二话没说，跑到生产队，找人套上马车，拉上荷直奔公社医院。
　　路上，母亲抱着荷，荷时断时续地对母亲说：“妈，我要是不在了，两个孩子就拜托您了。”
　　“瞎说。会好的，马上就到医院了，忍着点，啊？”母亲说着，将荷搂的更紧了，怕她真的走了。母亲哭了，她后悔当初不该因香而冷淡荷，做为女人，她感到了荷的不易。“好孩子，要疼就喊出来，咬着妈的胳膊也行。”母亲的泪，象断了线的珠子，颗颗落在荷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
　　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她用微弱的声音对母亲说：“妈，来世……还做……您的……媳……妇。”说完，象一个玩累的孩子，在母亲的怀里乖乖地睡着了，看上去是那么安祥。就这一睡，荷再没醒来。
　　母亲让人去县城把栋找回。
　　六月的天，热辣辣的，久旱不雨，使人闷得慌。树上的知了倒不以为然，一声接一声地叫着，一点也不觉得累。
　　栋瘫在荷的灵前，任凭人们劝、拉，就是不起来。母亲看着伤心欲绝的儿子，心疼不已。她让两个孩子过去拉起栋。栋泪眼看着可怜兮兮的慧，又瞧瞧年幼无知的香草，一把将她们搂进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芳香碧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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