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教育》

孙光利

<br /><br />　　 （一）
　　“爸爸，我们学校要捐款了。”坐在车子后面的儿子突然说。
　　“知道的，地震死伤那么多人，全社会都在捐呢。”我回应着他，随即
又问：“你们捐多少？”
　　“一百。”儿子怯生生地回答着。
　　“什么？一百？”我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许多：“你们学校都捐那么多
吗？”
　　“不是的，老师说最少捐一元，多者不限。”儿子低声地说。
　　“那你为什么要捐一百呢？”我反问。
　　“我的爱心啊！爸爸，你看电视上那么多的小朋友没有了亲人和家，捐
一百算多吗？”儿子又反过来问我。
　　我突然停下车子，回过头来注视着儿子。儿子也抬起头来看着我。他今
年十岁了，是惠纺子弟小学四年级三班的学生，学习成绩在班里属于中上游
水平。两年前订做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明显地小了，红领巾上有几块小小的
油污，脏兮兮的脸上展露这孩子天真的笑。五月明媚的阳光把我们恶作剧般
地倒影在大地上。
　　回到家，我一反常态地先打开了电视，电视屏幕上依然是对汶川大地震
最新的报道。看着那惨烈无比的场景，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孙书康，你过来一下。”我喊着儿子。
　　“什么事？”儿子赤着脚从阳台上跑过来。
　　“你不是要捐款吗？先看看今天的电视吧。”我指着电视对他说。
　　儿子听话地在沙发里坐了下来。
　　不大一会儿，我作好了午饭，儿子看了看，不满意地嘟囔着：“又是破
土豆、陈馒头。”
　　“什么？破土豆、陈馒头？小朋友，你看看灾区里的孩子吧，没有吃的
没有喝的，和他们相比，你今天就是生活在天堂里啊！再说了，你今天不是
说要捐一百吗？凭什么呢？就凭你是一个纯消费者吗？就凭你好吃懒做、挑
肥拣瘦吗？”
　　听着我的一番教训，儿子不再说什么了，他拿起馒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吃完饭后，他突然说：“爸爸，要不，我捐五十吧！”
　　“为什么又改成五十了呢？爱心缩水了吗？”我不解地问道。
　　“不是的，听妈妈说，今年你单位不好过，工资发的比以前少了。”儿
子解释说。
       “孙书康，这就是你不对了，在这两个月里，你可以少跟我和你妈妈要
点零花钱。从你的零食中节省出来捐给灾区的小朋友才更能够体现出你的爱
心呢。既然你开始说要捐一百了，那就得捐一百。记好了，从今天开始，我
就要扣你的零花钱了。”说着，我拿出了一百元钱放到他的书包里。他看了
看我顽皮地笑了。
      （二）   
　　下午的时候，单位里的捐款通知也已经张贴在宣传栏里了。根据通知要
求，办公室里八个人除厂长外，我们七个人均按班组长以上人员捐五十元，
我在心里说老子还不如儿子呢。这时，小王从外面推门进来，他气呼呼地
说：“这年头，还有人事吗？平时发工资时咋不给我们按班组长待遇啊，一
到捐款、值班这样的事，就想起他大爷来了。”
　　“也是的，太不公平了！”小李也表现出忿忿不平的样子。
　　“好了，发牢骚有什么用，该交的还得交。再说了，你看灾区那边情况
也太严重了。”我劝解他们。
　　“你是文人，不明白这里面的烂事。咱们交的多了，到头来那些狗日的
会有好处的，他凭啥借着给灾区捐款往他脸上贴金呢？”小张怒气冲冲地说。
　　“就是的，咱们不交了。要交，咱们自己到外面交去。”大家附和着。
这时，厂长进来了，大家互相看了看，就安静了下来。我突然想起儿子捐款
的事情了，就顺便问了小王一句：“小王，你儿子捐了多少？”
　　“给了他十元，不少了。小崽子又不挣钱，我们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
那有能力做慈善家。”小王提高了嗓门。我知道，他这话是有意说给厂长听
的。半年来，我们的工资不仅没有上涨，反而落了百分之十，经理让人传回
来的话说：“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拉倒。”用小王的话说：“什么？拉
倒！我们干了这一二十年了，说拉倒就拉倒吗，未免也太便宜他了吧，咱跟
他耗下去！”是啊，不耗下去又能怎么办呢？
　　第二天早晨刚进办公室，小王就对我说：“你真牛，让儿子捐了九十元，
捐款捐的最多的学生，名单都张贴出来了，嘿嘿。”
　　我心里一塄：昨天中午我明明给了儿子一百元啊，怎么会成了九十了呢？
难道老师也会从中捣鬼吗？不行，回家后我得问问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位上的捐款很不理想，一上午下来，捐款者寥寥无几，远远达不到通
知的要求。（后来，公司又要求班组长作工作，不交者就从工资里加倍扣除，
这样，才好不容易收齐捐款。）
     （三）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中午。单位刚发了奖金心情不错，我接了儿子哼着
小曲回家。这时，儿子从后面的车座上拽了拽我说：“爸爸，我们学校让交
五十元钱，说是给我们办社会保障卡。”
       你们学校怎么老是敛钱啊，好象你们这些学生个个都是挣钱的机器。”
我对儿子说。
      “那怎么办呢？”儿子问我。
      “那还能怎么办，下午你交上就是了。”我无奈地说。
      “不，老师说让家长去交。对了，还要带上户口薄。”儿子补充说。
       下午一点半，在惠纺子弟小学各年级办公室门口聚集了许多学生家长，
大家议论最多的就是孩子的学习成绩和学校的收费问题。大家都对学校不公
布考试成绩表示不解，毕竟，学习成绩是衡量一个学生对课本知识掌握的好
坏以及老师教学优劣的体现，成绩没了，我们拿什么去衡量孩子的学习情况，
素质教育，你能让孩子与大人一样什么都会吗？那么你让孩子跟着你进入社
会好了，直接而不抽象。从古到今那些饱学之士有几个不是头悬梁锥刺骨的
刻苦学习的结果呢？再就是学校的收费问题，现在的学费倒是减免了，可是
学校却变着法子让孩子们订各类报纸、学习资料和本子，也就是说，孩子们
并没有少交多少钱。我们大家正议论的起劲，这时，从办公室里又传出喊声
来：“孙书康的家长来了吗？”听到点名，我就推门走了进去。
       儿子的班主任姓李，约有五十岁左右，中等身材，花白的头发，鼻梁上
架一副近视眼镜，脸上露出和蔼的微笑，让人感到是那么的平易近人。他边
收钱边对我讲述着儿子的表现：“孙书康是一个学习刻苦的学生，成绩在中
上游。不过，这孩子的性格太内向了，这好象不利于他的综合发展，希望我
们能够合作起来把孩子培养好。对了，你也是一个富有爱心的家长，在上次
的汶川大地震捐款活动中，孙书康捐了九十元，全班第一啊，看来，这与你
平时的家庭教育是分不开的。”
      “果然是九十元，放学后我倒要好好地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想着。要不是今天李老师的话，我差点忘了这件事。
        （四）
       下午，我早早地就等在学校门口了。放学后，儿子挤过拥挤的人群，跑
过来扑到我的怀里。我阴沉着脸，一把推开了他：“孙书康，回答我一个问
题，上次你到底捐了多少钱？”
       儿子沉默着。
      “说呀，到底捐了多少？”我突然变得严厉了许多，近旁的行人都向我
这里看过来。
      “九十。”儿子低着头，脸色苍白，声音低得几乎只有我能听到。
      “九十，那十元哪里去了？快说！”对于儿子的这种做法我非常生气。
       这时，我看见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他哽咽着说“爸爸，
你忘了吗？去年我生日的时候，你答应给我买一本《爱的教育》，你知道吗？
我是多么希望得到这本书啊，可是，我生日那天你发脾气了，我哪里还敢向你
要呢。我实在忍不住，我太喜欢这本书了，我就把那一百元钱找零买了本《爱
的教育》。爸爸，我......”儿子说着，就从他的书包里拿出了那本书。
       “别说了，好孩子，全怪我，都是我的错，不过，偷花钱也是不对的，你
要是对我说一声，我又怎么会责备你呢！”我把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轻轻地
擦着他的眼泪。而他的手里还拿着那本砌了封皮的《爱的教育》。
作者：孙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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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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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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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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