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杜十娘

布衣子建

<br /><br />第一回    江南客 孤身入北监
          风尘女 小唱传京师
　　话说万历二十年间，日本国关白作乱，侵犯朝鲜。朝鲜国王上表告急，大明发兵过海去救援。这东洋倭奴从来就不安分，一旦有了点机会就东打西扰。据说这一类的民族属狗的居多，所谓狗仗人势，这样的民族天生就是奴才命，对主人摇尾乞怜，对穷人恶语相向。东瀛只是一个海中小岛，说不定那一天早晨起来一看小岛已经被海水淹没。所以这些倭奴居安思危，一心想着走进大陆。可是这帮倭奴生性卑贱，举目无亲啊！不但岸上没有一个朋友，就算海里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这帮倭奴只好到处乱咬，专门逮家门口的下口。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帮东西最喜欢吃的就是窝边草。这也是没办法啊，太远的够不着，最主要的是怕走远了，被打断了腿。
　　朝鲜国向来是倭奴窥视的对象，一来距离近，二来这位邻居家族单薄，好欺负。虽然是一个冰天雪地的所在，毕竟是陆地啊！再说，朝鲜一向人丁单薄。这个民族性格比较婉约，地域有小，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国家和个人一样，目光短浅了，性格自然就会显得狭隘。只有眼光开阔了，世面见多了，才能伸直腰杆。自信和自卑的区别就在于，自信的人对外面的世界了解的更多，对自己的能力知道的更全面。自卑的人就象是井底之蛙，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不够，对黑暗充满的恐惧。有了未知，就会自己吓自己，要不是盲目的自信就会变成彻底的自卑。
　　华夏古国幅员辽阔，经历过的战乱数不胜数。五胡乱中华，大漠边关烽火连天，什么样的凶徒没见过？我国人民内心良善，不喜刀兵。但是，不喜刀兵不是不会刀兵。历朝历代，雄兵猛将不可或缺。上古有黄帝，有周武，近代有唐宗，宋祖，本朝有徐达，常遇春。我国兵员充足，只要有一大将，必定可以抵御外侮，拒贼子于国门之外。
　　闲话休提，单说有户部的官员建议，如今兴兵救援朝鲜，朝廷粮饷供给必定不足，如果加大赋税，百姓负担变重容易引起动乱。不如暂时开展以往的“纳粟入监”惯例，一来补充国库的空虚，二来吸引更多的商贾入京。对于商贾子弟，“纳粟入监”好处很多，入监以后读书、科举、结交权贵很方便，一个小小的前程也是注定的。很多官宦人家的公子，富贵人家的少爷，不愿意用心苦读，从秀才做起，都宁愿花钱去援例做太学生。这一次开了这个例子，南、北二京各自增加到了千人。这个惯例很象如今的贵族学校，只要肯花钱入学，想要出人头地很容易。你想啊，入学的学生家长非富即贵，有那一个不是头面人物？这样的家庭支持，互相之间帮扶一下，想出头那是难事吗？
　　实在的说，这个办法绝对是祸国殃民。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读书人死读书没用吗？只要娘老子有钱就成。读书不行有什么？捐点银子，就是太学生了。想当官也容易，再花销点银子，上下打点一下。一个国家能指望这些人吗？连读书都投机取巧，真的进入官场除了溜须拍马、结党营私还能做什么？这个惯例一开，科考制度必定受到影响。国家选贤任能的道路会变的的偏颇，用人唯亲，腐败受贿的情况势必泛滥。
　　这一次的援例中有一个人，姓李名甲，字壬先，浙江绍兴府人氏。这个李甲的父亲是布政使，相当于现在的省长。李大人有三个儿子，李甲是老大。这位公子哥自幼在学堂读书，从来没有考取过什么功名，这一次抓住机会援例进入了北雍。那个时候北京和南京都设有国子监，南京的叫南雍，北京的叫北雍。
　　江浙一带向来是温柔乡，这为李公子家学渊源，文采风流没有学到位，寻花问柳却是行家里手。在家时有父亲大人时刻耳提面命，不敢太过放肆。只是借口与学友出游读书，得偿心愿。如此沉湎于酒色，学业必定荒废。一日父亲大人抽查学业，李甲百般推搪无效，只的挨了一顿饱打和斥骂。李大人考虑到儿子在家狐朋狗党太多，要想学有所成很难。这次朝廷开放“纳粟入监”制度，李大人立马把儿子送入北雍。内心有计较，不管如何，最少是耳根清净。
　　李甲来到京师，闲来无事经常与同乡柳遇春监生一起在教坊司院里游玩。这个同乡虽然经常来往于教坊司，却实在是一个正人君子。柳监生爱的是院中女子的歌词，倚栏听曲，击掌相和。而李甲进院中，梭巡的却是绝色佳人。不几天，院中人事俱已探听明白。坐上头魁叫杜十娘，长的是：浑身雅艳，遍体娇香。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分明卓氏文君；唇似樱桃，何减白家樊素。可怜一片无暇玉，误落风尘花柳中。最妙的是杜十娘唱词绝佳，柳监生每次进院，必定造访十娘。
　　十娘禀性特异，唱词多选用古调。尤其喜爱宋人柳永的词，把一个“杨柳岸，晓风残月”唱的柔肠百转。京师中不乏词中行家，有人取了新词来找十娘吟唱，十娘往往只看数句便打发来人回去。天长日久，京师中人知道十娘于唱词一道眼高于顶。若某人词句偶得十娘说声好，则瞬间传遍教坊司。

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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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子建

<br /><br />第二回   教坊司 多情却被无情恼
         春风笔 断肠或比柔肠真
       话说李甲身处京师，失去了严父的束缚，只觉得如鱼得水，尽情玩乐。整日价偎红倚翠，挥金如土。要说这李公子也并非完全是纨绔子弟的不学无术，流连于风月场所，多少也学会了一些吟风弄月的本事。前朝名家句子，特别是适用于烟花之地的句子李公子是如数家珍。酒酣耳热之时，李公子会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卖弄一下。
       李公子最爱小杜的“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楚腰纤细不过是掌中玩物，一梦扬州，留下的只是青楼薄幸之名声。所谓“欢场无真爱”，似李甲这般风月老手，又怎么会为歌姬动情？在杭州时，与李甲欢爱的风尘女子不知有多少，其中也有才色俱佳的女子，不过逢场作戏而已。
       李公子一向自负多情，而把风尘女子看着无情物。李甲知道，即便自己在某位女子身上洒下万金，转眼间这个女人还会对别人投怀送抱。多情总被无情恼，初涉欢场时的认真已经烟消云散了。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李甲深爱这种感觉，每一个风尘女子初见时都是清纯如水，每一次的欢会都如初恋般美好。李甲最愿意把银子花在最初，只要是新认识一个歌姬，一个中意的女子，李公子绝对不会吝啬银子。千金难买一笑，能有佳人一笑，又何必怜惜千金？
       “罗裙香露玉钗风，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女人的娇羞是男人永远的杀手，李公子不知为这样的娇羞模样迷醉过多少次。李公子的多情与多金无数次引起风尘女子的娇羞，而李公子乐得用多情和多金换取风尘女子的娇羞模样。
       京师是天子脚下，当然不会或缺绝代佳人。而这些女子之中，杜十娘首屈一指。这个杜十娘自十三岁做了这一行，到如今十九岁。七年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公子王孙，这些风流浪子一个个为她意乱情迷，有一些更是倾家荡产而不惜。同行中流传四句口号，说的是：
　　坐中若有杜十娘，斗筲之量饮千觞。
　　院中若识杜老薇，千家粉面都如鬼。
       初时李公子亦不信这样的传闻，只觉得不过是北方人不知江南女子的秀丽可人，把一个普通姿色的女子说成了天仙。北方苦寒之地，就算某位娇娘有点姿色，又怎么能与江南的灵秀比较？江南女子温柔细腻，有着水一般的眼睛，柳一般的腰肢。
       女人当然要小巧纤柔，女人应该是黄莺一般。若是长成高头大马，男人的柔情又该如何分付？男人生性喜欢疼爱女子，如同疼爱金丝雀一般。找一个脾气暴戾，性格爽直的女子，让读书人的斯文何存？
       听人说十娘喜爱柳七词章，特别钟爱柳七的“杨柳岸，晓风残月。”李甲摇头叹息，人生在世，欢娱才是当行之道。何必怨天尤人，空作感谓。柳七词虽好，然“景萧索，危楼独立面晴空。”这样的句子太过萧索。所谓伤情更易伤心，大好身躯，怎么可以为了一些无谓之事耗损。
       李甲亦爱前朝姜白石的浓郁情致，特别是一阕《暗香》，把玩千回，感慨不已。一时兴起，邀来诸友襄助，寻章摘句填成《暗香》一阕。自觉本阕小词决不输于姜氏原调，况且拿于书斋中先生看，先生也是赞不绝口。李甲高兴之余，想在父亲大人面前显摆一次，免得总是被说成胸无点墨。结果被父亲大人狠狠教训了一回，小词被当场撕碎，掷于面上。
       虽受父亲责骂，李甲依旧自认为小词不错。此次进京，专门拜求名家墨宝，把小词写成条幅，放在随的行李之中。如今听说十娘爱词，李甲不由动了心思。何不求柳监生拿了条幅，去见十娘。或者十娘是个解人，识得李甲文采。如此这般，得到佳人垂青不远也！思量周全，李甲于箱中取出条幅，仔细检视，完好如初。李甲这小词如何？且录下细看：
       小楼残月，洒冷辉一地，断肠时节。夜半无眠，碧落红尘语声绝。怕了今生寂寞，烟袅袅、如伊如蝶。欲相问、几度婵娟，情老梦虚设！
    心结。向谁说？念此番路遥，恨成离别！暗香短楫，新句赋来水清澈。犹记兰舟满载，舒彩袖、江南歌彻。算去后，多醉也，柳边影孑。

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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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子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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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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