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棋不定

沃野云空

一
   
       叶北没有立刻回家，在单位和老马下棋，老马的棋路越来越沉稳老辣，一招不慎就有被他钳制的危险，所以叶北这棋下得凝思聚神。

      同事都回家了，办公室没有人，老马和叶北便把一张桌子摆在办公室的中间，办公室不大南北朝向大概有十个平方，他们两个把桌子摆在中间，叶北和老马东西对坐，叶北东老马西，叶北的后面有一张办公桌，是可人的。叶北的后背正好靠在可人的桌子上，挡住了可人的文件抽屉。

       老马的连环马已经出现了挂角之势，叶北在想怎么踹了他这连环马，自己刚才上马抽将得了老马一个炮，也同时给了老马一个可乘之机，看来自己还是棋走险招，心存侥幸了。所以叶北稍稍思忖，还没有落子。

       正在这个时候，门被砰地一声推开，可人跑得有些面色红润的闯了进来，叶北和老马头都没抬，可人直奔自己的办公桌，想拿自己放在桌子最南边抽屉的文件，领导突然打电话，让她晚上整理，明天开会要用，所以走到半路上的可人，又转回来取文件。但叶北的身子靠在可人的桌子上，可人拿不到，于是可人一只手扶在叶北的后背上，使劲向前探着身子，另一只手去开抽屉。此时叶北用车别住连环马的马腿，竟让老马无计可施，于是叶北高兴起来，点燃了一颗烟，发现可人取东西，便拉了一下椅子，可人一个趔趄，没有掌握住平衡，幸好叶北手疾眼快，用一个胳膊迎面环住了可人的腰。可人才不至于跌倒。“还好，刚才真是吓了我一跳，叶北你干嘛呢？突然袭击怎么着。”可人站定后有些慎怪的说。“我说你这丫头怎么狗咬吕洞宾呢，得，那下次我让你摔地上，行了吧？”叶北笑嘻嘻的说。“懒得理你。”可人斜睨了他一眼，找出文件径自走了出去。

       叶北把胳膊收回来，身子转过来坐正，心念就有些浮动，刚才虽然只是匆匆一瞬，却让叶北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可人小腰的纤柔。虽然可人不是单位最漂亮的，但白白净净的可人却最能勾起男人的联想，可人细长的眉眼，稍稍有些上挑，肉嘟嘟的红唇下一颗不大不小的痣，小身段该细的地方够细，该凸的地方也够圆润。但可人从不跟人乱开玩笑，所以单位的很多男同志都有望梅止渴的嫌疑。

       不知什么时候老马扭转了局势，马卧前槽还有落底炮，赢了叶北，老马很高兴，吵着要请叶北喝酒，叶北说老婆要来电话的，不回去不成。


       回到家，叶北换了鞋。“回来了？”老婆的声音从卧室飘出来，“恩。”叶北边回答边到卫生间洗了手就到厨房去弄菜。这是他们夫妻俩多年以来的习惯，洗衣服插米饭是老婆的，擦地板炒菜则是叶北的。不过说实话叶北的手艺很好，而老婆就有点惨了，炒出菜来说不出什么味道，就是让人难以下咽。吃完饭夫妻俩坐下来没有话说，老婆还是捡起书来看，叶北则拿了报纸，仰躺在沙发上。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直到洗漱上床。

        一场场细雨使冬天里干裂的地面有了或浓或淡的绿意。第二天叶北开了车来到单位，还早，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叶北拿了暖水瓶去水房打水然后用速热器烧开，以便大家有茶水可喝，他又把地面擦了一遍，等他做完，可人便来了，身上穿了一件米黄色的半棉夹袄，脸上和头发上都沾了一些水珠，显得眸子更加清亮，一张脸真的有点梨花带雨的味道。可人一边在门口蹭了蹭鞋底，一边嘟囔：“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你看刚走到半路，就下起来，还好不算大，不然我没带雨具可就惨了。”边说边走进来放下背包，到镜子前拿了毛巾擦脸和头发，她正对着镜子。叶北看到可人的夹袄在屁股处有湿泽的一片，叶北想可人一定是顺风，雨点都落在背后，所以有了这片湿泽。于是叶北对可人说：“可人，你的背后抹了什么啊，脏兮兮的，一片呢。”“哪呢，我也不知道。”可人扭过身子，自己看不到。所以叶北走过去，伸出手在可人的屁股处，摸了一下，“喏，这呢，还有点湿，上边又有脏东西。”可人又把身子尽量扭了扭，叶北用手在那儿给她抹了抹，“去不掉，也许是雨水，还有一些尘土。”当叶北抬起头来时。发现可人红了脸，自己也就缩回手，有点不自在起来，但心里却有点激动和高兴。
                             二

        叶北是单位每天来得最早的一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可人总是第二个来，所以两个人碰到一起的时候多了，叶北喜欢吹箫每天早晨早到一个半小时，烧完水打扫完卫生，便会对着窗口吹几支曲子。有时两个人没话，可人就坐在自己的桌子那儿静静的听，还会闭上眼睛。她最喜欢听的是哪首化蝶，所以要求叶北吹给她听，叶北就每天吹一支化蝶给可人。


       时间长了，叶北每天做梦都会梦到可人那梨花带雨的一张脸，一双会说话的眸子，还有她屁股上的那片湿泽，朦朦胧胧中会亢奋起来，当摸索着拉过老婆的时候，就又不行了。于是叶北有些烦躁和懊恼。在他和老婆之间仅存的这点情趣，似乎受到了干扰。于是有一个星期叶北没有早到。也许是习惯了，到了点他就会醒，醒了之后他就坐到阳台上去抽烟。

        一个星期后，可人请了假，说是重感冒需要输液。叶北很想去看看，于是中午跟老婆说和朋友喝酒，中午不回家，就开车去了可人那儿。


       可人的丈夫是海员，常年不在家，又没有孩子，但叶北还是有些忐忑，怕自己被可人看出端倪，又怕碰上熟人，所以他就打定主意如果有人在就说路过，以同事的身份去探望。

        按了门铃，很快可人就出来开了门，叶北见她好好的，没人任何病态，就有些发呆，可人一手把他拽进去，把他拉到卧室，抿着嘴乐出声来，可人用手环住了叶北的脖子，弄得叶北有些局促，脸迅速红起来，此时他的手竟不知道往哪放，虽然这一刻是他想念已久的。于是他抱住了可人，两个人吻在一起，可人泪流满面，整个身子软在叶北的怀里。

        半晌叶北回过神来，他定了定神，推开可人走了......
   
                              三
                           
                     
       不久可人调到了其他科室。其实自从和老马下棋，叶北总是输多赢少。今年科里副科长有空缺，论年龄和资历除了老马就属叶北了，不过叶北和老马在一起从来不谈政事，就一味的下棋对于输赢叶北到从来不在乎，心里觉得这就是图一个乐，但老马在赢了之后却常常显得异常高兴和兴奋。


        一个月之后全体员工大会上，叶北出乎意料之外的接到了任命书。而老马却被做了外调。于是叶北心里大惑不解，虽然他在和可人冲动的时候做了明智的选择，但也多多少少的听见过自己和可人传出的绯闻，虽然这没有成为事实。

        接到任命书，叶北还是有些高兴的，虽然他知道自己和老马有得拼，但从来没有想过非此不可。但自己也抱了一线希望，所以在可人的温柔软玉里及时的刹住了轧。

        叶北上任后，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本来叶北的人缘极好，工作做得倒很顺畅。于是叶北又恢复了以前的习惯，提前一个半小时到单位，仍旧打水做卫生吹箫不过这次打扫的是自己的单人办公室。

        一天早晨叶北正在忙碌中，可人没敲门就走了进来。叶北有些尴尬的问：“可人你还好么？”“我好不好重要么？我还没恭喜你呢。”可人嘴角挂了一丝苦笑。“我今天是来跟你道别的。”“噢？什么意思？”叶北疑惑的问。“我有个朋友邀我一起下海，反正这里我也呆够了，换个环境，换个心境，换个活法。”可人说着话，眼睛却看着窗外。叶北给可人倒了一杯茶，可人说了句“谢谢”“也好，我觉得算是好事。”叶北对可人说。“恩，跟你道个别，以后怕再也见不着了。”可人有些失落地说。“不会，只要你还记着我，会再见面的。我希望你开心永远开心。”叶北出于真心地说。可人顿了顿，似乎有话要说，看着窗外抿了口茶，她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面对着叶北，终于说道：“叶北，我想告诉你。”“什么？”叶北知道可人有话要说，但还是有些疑惑。“其实我和老马一直都有男女关系，是他让我主动和你接近，让你和我传出绯闻，以便在竞争中毙掉你。”说到这儿，叶北知道可人的话讲完了，叶北只是对可人笑了笑，然后说：“和你接吻的一刹那，我就想到了。”“我该走了。”可人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可人走了之后，叶北靠在椅子里深闭了眼睛，眼前又浮现了梨花带雨的那张脸。


        叶北工作很出色，受到市里省里的表彰，在一次表彰大会后，科长把叶北喊进办公室，颇有深意的递给了叶北一封已经拆封的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叶北打开信封，原来是可人写给科长的揭露老马贪污受贿，还有和老马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的信。叶北这才恍然大悟。

一楠

突然想起了一句话警言：平流无石更需慎！
小说的设局非常好，看似无奇，而暗波涌动，对人物之间那种含而不露的暧昧关系刻画的恰到妙处！结尾令人回味，给人品咂，同时也给人思考！精华小说！

[ 本帖最后由 一楠 于 2009-4-8 12:27 编辑 ]

沃野云空

谢谢一楠版主。

娴情逸致

欣赏朋友的小说，问好！

沃野云空

谢谢朋友关注。

杨友泉

欣赏！支持精华！

石丁香

学习朋友佳作，问好！

叶柄

厚重之作，支持精华！

沃野云空

共同学习，问好丁香。

沃野云空

谢谢杨老师。

沃野云空

谢谢叶老师。

陌笛

建议原文编辑时用三号字。眼睛不好，小字读起来吃力。

问候朋友！

沃野云空

恩，以后会的。 问好。

孙玉平

未来的小说家   不错   努力

天下为公

又一篇力作，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