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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油菜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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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8 21:4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油 菜 根
                   秦  岚
  我觉得我的大脑一定是有问题,往往会在梦里打捞起与自己毫不相干了几年几十年的人或事,是一种几年或几十年从来没有关心过、根本没有想起过的人或事。我觉得这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理论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的,所以只能是我的大脑神经有问题,在我睡着的时候经常性地搭错了弦。
  
  比如昨夜的梦,把一个我近三十年没见过、没关心、过没在意过的人扯进来,与一个我昨天还在见面,也可以说与我有些休戚相关的人搅在一起,并且是有点不一般的搅和。

  扯进梦里的人叫杨正荣,我十二岁过后就没再见到过她。

  她比我大两岁,小学一二年级的同学,但她读到二年级进位加减法还不会,汉字基本只学会了“杨正荣”三个字,偶尔考上二三十分,那是最光荣的成绩。那时我一直在心里觉得她是天下最大的笨蛋,并用这个笨蛋作参照物,自然更以自己的聪明伶俐而自得,尤其喜欢老师让我当她的小老师,那我就背一只手在身后,一只手拿着根细棍子在她摊开的作业本上敲得嘣嘣响,吓出她一副哭像,我就特有当老师的成就感。那时全班的同学都能随意的喝斥她、欺负她,都不愿跟她同桌,除了她的笨,还因为她身上总有股怪气味,尤其是夏天。更甚的是随意能看到虱子在她头发上乱嚷嚷地爬,她有时头皮痒的着急了胡乱抓几下,虱子就能掉下来,这是一点都没夸张的。其实那时我头上也有虱子,只是没像她那样泛滥成灾。

  其实她并不是弱智儿,总是学不进去,现在想也许是饿的,那时我们都穷都饿,但她家是我们队里最穷的。我记不起他爹那时长年害什么病,她妈是个半吊子(我们那又叫二梁子,智商低于常人但并不算傻子的那种),跟她爹加起来的工分也没一个劳力挣得多,每次队里分粮她家总是装不到半口袋,她有个大她三岁的哥,还有个妹妹但三岁时被饿死了。她半吊子妈不会过日子,一分到粮,只要她爹一不在家就马上做成干饭、馍馍三两顿就败葬完了,然后就全家人伸着脖子挨饿。那时谁家敢吃一顿干饭敢烙一次馍?她半吊子妈饿得急了,腐了的死猫死狗都弄回去熬着吃。我还记得她妈有个不错的名字“彩梅”,全队人都叫她彩梅子。

  杨正荣二年级后就没读书了,在我现在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她没读书后的印象,只记得有两三个腊月三十的雪天里,她瑟缩着陪着她妈从我家门口经过,去给她外婆上坟。彩梅子虽是出了名的半吊子,每年腊月三十却雷打不动的要去给她妈上坟,有时坟被白雪淹得快看不见了,她还是去。每次去扒拉开白雪在坟前放上两碗祭菜碗,点燃几张黄表纸,嚎天扯地地哭一场,似乎她一年到头没过过一天顺心的日子,她的嚎哭很有感染力,有时我呆在自己后门上都被她哭的喉咙梆梆硬。她有时平时也去,她男人打她或者饿得受不了时就会听到她妈坟上哭。老太太的坟就在我家屋后不远的小山包上,是我记事后看着队里的人抬着她埋进去的,只是很小的一堆石头,本来会很快忘了它的,可是每隔一段时间彩梅子在坟上嚎天扯地的啼哭总提醒我那是一座埋着死人的坟,所以童年少年,不光不敢一个人走近那坐小山包的小树林,并且晚上不敢一个人出后门,后门就对着那小山包。

  杨正荣在雪地里陪她妈上坟时穿着单裤子,脏得像铁片子一样硬的空心袄,说袄也许里面根本没什么棉花,装得可能是灰尘、污垢和虱子,被鼻涕搪得明亮亮的袖头短的想笼起双手也相互够不着。这时候张桂英的手不光是红肿,而是龟裂着一道道的血口子。她的右手从小烧伤,只有姆指和食指能伸展组成一个“八”的样子,其余三个指头都粘连在手掌心上无法分开。她妈每次一趴到坟上就哭得无法歇止,像是她老娘刚刚才死才入土似的,每次哭到一定时候,我爹总会站在后门上喊“荣娃子,把你妈拉回去撒,多冷的天,还不回去团年!”她妈回来时会揉着红肿的眼睛上牙磕着下牙跟我爹说,给你拜年。

  最后一次见到杨正荣还是个腊月三十,雪盖得大地白茫茫的,她妈从坟上回来,一只手提着裤腰,裤子挂了个大洞,一大块血糊淋拉的布片耸拉下来,随风一飘一飘的,大看到里面血糊淋拉的伤口;另一只手提着只破竹蓝,里面装着几只祭菜碗。她跟在她妈身后,瑟缩的像只耸拉着翅膀快要冻僵的小鸟。她妈退下裤子让我妈看那道寸把长的伤口,哭腔哭调地说雪太深,踩不着实处,摔跤被竹茬子碴的。
也就怪了,记忆中小是候的春节似乎总是漫天大雪。

  我十二岁时到山外去上中学,半个月回家一次,有时时间更长。有一次回家,忽然听母亲说杨正荣被她表舅拐卖到枣阳去了,有人说是她爹默许了的,有人说连她爹妈都不知道她的确切下落,只是忽然就没影了。我妈当时还感叹说,卖了也好,真要是卖到平原地儿去了,天天有饱饭吃,饿不死。那时应该是在她没出十四的时候吧,从此后好多年里这个人就像在我脑海里消失了一样。再往后的几年她妈彩梅子也平白无故地失踪了,别人也说是被人卖了(彩梅子这个人直到现在再也没在我们那地儿出现过,有的人说可能早死了),杨正荣的爹还是长年病秧子,挣不来吃挣不来喝的,似乎已不在乎这个半吊子女人在与不在,从此后这家人就只有杨正荣的哥杨正青和父亲这两条光棍过日子。

  等我成人就离开了老家,算算已快三十年没见到杨正荣了,而昨天却把她扯进我梦里。其实在梦里我依然没跟她照面,但却明明感觉到她的切近——别人一提起她我就想起了她的样子——我在路上走,遇到故乡一个应称她为表婶的妇女(她现在应该很老了,但梦中她还是我记忆里的模样),她怀里抱着一个胖胖的孩子,看面部表情已很懂事了,看个头却只有一岁的样子,表婶跟我说话时顺手把他放到地上,他跑得很稳,我问多大了,表婶说三岁多了,我说胖呼呼的,但个子不算高哦,是谁家的孩子啊?她说,荣娃子的,说着用手去牵在她双腿间穿来穿去的孩子。虽然她叫的小名,虽然这个人现实中我已在近三十年没见过,但在梦中,她一说“荣娃子”我就知道是那个一二年级跟我同学,右手永远只能伸成个“八字”,头上长满虱子的女孩子——杨正荣,但却想不起她与杨正荣的关系,想着她为何会为杨正荣带孩子?嘴里却问,她自己咋不带呢?表婶弯下腰伸手抱起孩子说,她?她现在一心都在那个男人身上(她说出的是一个男人的名字),现在天天满门心思围着那个人转,哪还有心思带娃子?我心里一咯咚,杨正荣如何会跟他搭上的呢?这个人是生活在杨正荣这帮人的周围,业余打发时间的时候难免混在一起,但他们怎么可能在灵与肉上沾上边呢?无论他的学识、声誉、素养、品味掀开任意一小角都能把她淹死,他们是完完全全不可能搭界的两种人,甚至能说是两种不可能混同的两种动物,就如猫和狗,可以生存在同一片天下,但猫能爱上狗?羊真能爱上狼?

  固然,在梦里,这个此时出现在我的小说里的男人别人一提起他,我思维是马上把他按放在一个现实里我有些熟悉的环境里的,那里有几个男人都出门在外的留守媳妇,天天无所事实,打牌、织毛衣、或比着说脏话、打情骂俏,逮住一个离群的男人能用眼睛和嘻笑剥光人家的衣服,但事实上,那里面从来没有过杨正荣,杨正荣还在十四岁时就离开了那个环境。更不可能有此时出现在我小说里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从我一认识起就生活在这个城市里,他从来没去过我梦里的那个实处。我百分之一万的保证,这个男人跟杨正荣这个人在现实中绝对没有哪怕是一微米的关系、一秒中的接触,他们是两个毫不相干的单位,并且直到永远。但梦里当听到抱着孩子的女人说他俩厮混在一起时,我一方面觉得有些不可思异,一方面又承认有这种可能,觉得空虚的男女经常混在一起什么事不能发生呢?梦中他们混同在一起的生活环境是隔离不开的,并基于这种可能而漫延出既不屑又无奈的情绪,有点恼怒、有点幸灾乐祸、有些醋意。

  我醒来之后回想那个梦时,梦里抱着杨正荣的孩子的妇女在现实中,是杨正青的丈母娘,若在现实中,她是不会爱意盎然地疼着杨正荣的孩子,而让她去“围着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团团转”的,看来梦是毫无逻辑的。
  
  在现实中我小说里的这个男人我前天还见到他,而现实中杨正荣我如前面所说,已近三十年没见到过她了,并且从不关心她,只是隔上十年八年从别人嘴里听到过她的名字或者关于她不详尽的事。

  好像是05年左右,我从生活着我还有小说里那个男人的这个城市回老家给父亲祝寿,快要开席时,我大姑家表哥来了,并带着个几岁的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我问谁的儿子,表哥憨笑,我妈说就是你设娃子哥的儿子啊,我这表哥叫朱建设,还在家时叫他设娃子哥。我说都没听说结婚儿子咋都这么大了。表哥还是不说话,只是憨笑,我妈说,结了,都结好几年了,说了你也许还记得,就是对面坡上青娃子妹妹荣娃子。我当然想起来了,小声问:不是拐卖到远处去了吗?怎么又回来?母亲说,都回来几年了,据说那的男人是个羊癫疯,经常发病,她偷偷跑回来了。我说那还算有用,还能偷跑回来。母亲说谁晓得,也许是人家那觉得她无用了故意放她走的。她给那生了俩儿子都大了,那男人本就大她很多,现在也老了,她又有点残疾,就可有可无的了。回来没多久别人说合一下就跟你设娃子哥过日子了,都想着不能生了呢,谁想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你姑夫稀奇的一口气儿似的,现在荣娃子可算是掉到福窝里了,在那家里说红是红说绿是绿。我想,表哥也只能找上这号的人了。

  表哥长的很周正,要个子有个子要脸面有脸面,并且上完小学,识得一些字,但十几岁时就疯了,疯了好几年。他第一次疯没什么特殊病因,可能纯粹是遗传吧,他们是疯子一家,最先是我姑夫疯,好了我姑就疯了,我姑一直疯病至死,后来我表哥,再后来是大我一岁的表姐疯到没了踪影。对于这个疯子之家,我一直想用一遍小说来叙述,但总觉得会落入流水账的套路一直没敢动笔。表哥的疯病没有攻击性,却很有侵害欲,整天在外边乱跑,偶到谁家的东西胡乱拿走,无论是衣服鞋帽对他有用之物,还是家么农具对他无用之需,他这家扯到那家,东沟扔到西沟;饿了又翻墙入户地弄人家东西吃,在他根本不觉得是偷是抢,纯粹是大明其白地拿,就如拿自己家里的一样。就算是本乡本邻的人也被他闹得不胜其烦,更别说岭这边沟那边的。后来人家逮住他就打,有时眼着着打的半死了,过几天活过来还是疯跑疯闹。但他这样疯跑却跑出了奇遇,竟从湖北老家跑到河南去了,并治好了他的病。他有个姑嫁在河南,据说他疯跑不知咋就跑到他姑那去了,他姑夫看他可怜,找当地的乡医开中药给他喝,还真治好了他。疯病是好了,却比以前呆傻了许多,性情更显温和,见谁话不多,有一句答一句,大多是笑笑了事,但有一把力气,庄稼地里的活样样拿得上手,又有我姑夫把持着,小日子过得并不差。我想,杨正荣跟我表哥过下去也是适得其所。

  我那天只见到我表哥以及他们的儿子,没见到她。

  去年,忽然有个陌生号码打我电话,接通后直接说,二姐,我请你喝喜酒啊。我没听出他是谁,他说他是淘气儿,我才知道就是我那个表哥的弟弟,我姑夫的小儿子,这孩子是在我姑疯着的时期怀的他,并且安然无恙的生下了他,生下他没满月我姑就死了,我都不知道我姑夫是咋把他喂大的(喂养他的不可能是奶粉),从姑夫给他取名“淘气”也就知道了喂养他的艰难。他是这个疯之子家活到三十岁后唯一还没有疯过的人。他其实只比我小四岁,三十好几了才结婚,这婚结得真不易,我当然得去。

  那天在那又见到表哥和他的儿子,我跟表哥打招呼,并问他表嫂咋没来,他还是没说话只是笑,我却发现他的笑明显比前两年更呆傻了。后来见到小姑(她跟表哥的妈是同父异母的姊妹),小姑说杨正荣一年多以前跟别人跑了,连儿子一起带跑了,设娃子就又疯了,连我姑夫都卧床不起了,得亏淘气中用,跑到河北把侄子又要回来了,淘气一直在外打工,手上挣了点钱,把侄子要回来后在镇上买了房子,让他父亲大哥和侄子都搬到镇上,让父亲守着侄子上学, 而表哥的疯病时好时坏的,好起来安分守已呆在家里,病起来十天半月不着家。

  我想着有些怪,那杨正荣是是被人卖过一次的人,自己逃了回来,这几年在我表哥家的日子过得自自在在的,咋会跟人跑了呢?小姑说谁晓得呢,那男人说了你也认识,还是我们本家,秦家军,长得奇丑无比那个老光棍,两个一起跑到河北打工去了。我想起我那个远房堂兄来了(也许只是同姓而已),听说他二十几岁时对一同院姑娘相当倾慕,那女孩不屑地说,看你长得像油菜根。我虽然为那姑娘羞辱我的本家而气愤,但不得不承认她比喻得很妥贴。那时才二十几岁的他粗矮,皮肤又黑又老像,还疙疙瘩瘩的,像是使劲拧干了没抻展的粗麻布,干巴巴的皱着,脸上跟常人一样有鼻子有眼的,但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确实像是一锄头从地里捊出来的油菜根。算算,他现在应该近五十了吧,那么他现在应是一条老油菜根。不是有偏袒之心,就算以外人的眼光来评判,疯了的表哥也比这条老油菜根生动,何况她跟表哥的日子里表哥并不是疯子。

  喝完喜酒临走之前,我硬是没抑制住自己的好奇,瞅着新郎官稍有空隙就把他拽到一个背人处单刀直入地问:是你把长命(他侄子的小名)要回来的?他妈为何不回来?淘气有些醉,出气很粗,呼哧呼哧的。他说:她不回来,我说只要她回来一家老少都不怪她,她只是抱着儿子哭了一鼻子就放了儿子。

  淘气的黑脸因为酒的作用几乎成了猪肝色。淘气只是个头长起来了,比他疯子哥还高,但淘气的脸像很丑,他皮肤也很黑,额头很高,双眼圆却很小,又凹进去很深,颧骨宽且高,像要跟额头团结起来把双眼挤兑走似的,而下巴像是左右各削了一斧子似的尖的不像话,所以像国字脸、方脸、鹅蛋脸、三角脸、马脸,甚至狗脸、猫脸来形容他都有些不确切,再加上他跟人说话时的神色,以及那套崭新的西服都使他全身上下显得不伦不类的。

  其实说到底,表弟淘气也是根丑陋的油菜根。但他的新娘很漂亮,比新郎小了九岁,个子高挑,皮肤细腻。

  这个散淡的故事要结尾了,却忽然想起引出这个故事的那个梦及梦里的那两个人,杨正荣与他,现实生活中的杨正荣于他来说,也只能算个油菜根,杨正荣对他真的不可岂及吗?我不敢肯定,但我可以肯定,他对于我,今生今世必然是不可岂及的。


  (好久没顾上来这里,今天来此一片繁荣景象勾得我心也痒痒了,把一篇敲完还没认真修改的散淡文字贴来凑个热闹,起码错字一堆,读了的朋友见谅。)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秦岚 于 2009-5-8 21:4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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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8 22:34 | 只看该作者
读了。应该可以修改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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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9 00:06 | 只看该作者
散文化的笔法,欣赏并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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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9 10:17 | 只看该作者
读起来还是很舒服的,很顺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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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9 11:03 | 只看该作者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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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9 23:31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5-8 22:34 发表
读了。应该可以修改更好一些。

谢谢,确实没怎么修改,但就算改了也不敢说以自己的功力能让它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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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9 23:33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程相崧 于 2009-5-9 00:06 发表
散文化的笔法,欣赏并问好。

哈哈,不止一人这样说的我小说,散文像小说,小说像散文。也许什么也不是,只是胡乱码文字,见笑了。
8#
 楼主| 发表于 2009-5-9 23:34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尤世民 于 2009-5-9 10:17 发表
读起来还是很舒服的,很顺畅的

误您不少时间吧?谢谢来读,问好。
9#
 楼主| 发表于 2009-5-9 23:38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霍名夏 于 2009-5-9 11:03 发表
  初次读到作者的文字。欣赏你不错而严谨的文笔。整体上还有空间,可以调整处理成为一篇真正的小说。

霍老说严谨过奖了,知道自己写东西向来跟自己说话一样,信口开河,是不懂得推敲的。
10#
发表于 2009-5-9 23:50 | 只看该作者
慢慢品读,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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