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面见大师

聂尔

面见大师

　　聂尔

　　马尔克斯在巴黎某街道远远望见海明威，激动之情，莫可名状，但是巨大的车流将他与海明威隔开，走不到跟前，他只能远远喊叫道：“海明威大师！”海明威没有听见，走得看不见了。这就是当时的文艺学徒未来的伟大小说《百年孤独》的作者与他所景仰的海明威大师的会面全过程。

　　我比马尔克斯幸运许多，我有过多次与大师们面对面交谈的机会，而且我都没有放过这些机会。它们构成我美好人生中的美好的经历，令我时常回想，反复咀嚼其不尽之味。

　　先讲第一位大师。这位大师在讲台上给我们讲课，讲的是外国文学，或曰世界文学。他看起来很年轻，衣著也时髦，像个白领。我本以为我是读过一点外国文学的，但大师所讲却一点不懂。说一点不懂也不确切，是每一句话都能懂，连起来就不懂了。不懂就懂吧，听听不懂的，就像坐在交响音乐会上，说不定也能受点薰陶的。课间休息时，我们学员走出教室门外，说一些互相都能懂的闲话，不想大师也出来了，与我等站立在了一起。我们中的一位实在机灵，他马上跟大师说，他的家乡是旅游胜地，有某某山，某某河，某某庙等等，他邀请大师有空去鄙地一游，旅费由他全权负责。大师于是就很高兴，掏出一沓子名片来，给了这位机灵的学员一张。此时的我正好也站在大师身边，我看大师手持名片，微笑着看了我一眼，我便以为我也可得到这一宝贵的馈赠，于是就伸出了手，不料大师却说，带的不够带的不够，说完马上把一大把名片塞进了他精致的白领衣装里。我一面尴尬着一面不由得暗想，大师就是大师，真是厉害呵。
　
　　还有一次是一堆大师被我们这里的不知什么人邀来，开一个不知什么题目的研讨会。研讨会开了一个下午，晚上是跳舞。我因不会跳舞，又因已经目睹了大师们丰采，便没有去。听说大师们跟宾馆小姐们跳舞跳到很晚，其中还有令小姐们不胜荣幸的小插曲小细节。这是传闻，就不说他了。第二天大师们便出发去看山水，接连看了几天，每人给山水所在地政府写了一句话，都是用钢笔写的，其中最大的大师写的是：“青山绿水白云下。”然后就没有再开研讨会。但那半天研讨会有令人难忘的，现将其一一记录于下：最大的大师个子最矮，到会最迟，第二大师跟随其后，个头却很高，高出前者一头有余。最大的大师解释迟到的原因说，小M非要搞个访谈，小M非要搞个访谈，哈哈。小M即紧随其后之第二大师也，头已全秃，一毛不拔，既伟岸之极，又谦逊有礼。接着开会，首先发言的那位或许可以说就是第三大师。虽然排名只到第三，他却有前二位不及之处，那就是他特别会搞女人，他几乎是撞见一个到手一个。前不久还听说年近五十的他还搞到了央视大牌主持人XXX（我当然知道我说的是谁，但恕不能在此相告）。第三大师我是熟悉的，所以他发言时，我就没注意听，而是在发呆望着窗外一棵树。忽听第一大师要插话，赶紧认真听，原来是第一大师纠正了第三大师发言中一个错误。后者把汤因比一段话的大意安在了伏尔泰头上，所以他慷慨激昂的发言被打断。我的感想是，他们之间的排名果然正确，第一就是第一，第三就是第三。

　　前不久还又见了几位大师。这是一次文学界的大型会议。在这样的会议上，谁是大师谁就会倍受关注。我想，这对大师们来说也是一种机会，因为他们平时走在街上也不会轻易被人认出的。所以，这种时候，他们总是摆的姿态很高，令人远远一望便知其究竟。令我深感荣幸的是，有一位大师居然看到过我的小文。我是不敢主动跟大师说话的，害怕遇到名片事件时的那种尴尬。不想大师竟然屈尊俯就相问曰：小聂是哪里人？我惶恐答曰：就是那什么什么地儿人。停一会儿再问：一直就在那儿吗？答：是的是的。哎＿＿？噢＿＿他一脸的疑问又一付已经释然的表情把眼睛望向了别处。然后我们继续开会，会上有年轻人大胆提出疑问说，现在的文学机制是不是有问题呢？作协驻会作家驻到老死，年轻人就没有有资格驻会的吗？那个读过我小文的大师义正辞严反驳那个年轻人道：哈，要待遇吗？我插队的待遇你受过吗？我吃过的苦的你吃过吗？你的作品翻译到国外去了吗？问题如同连珠炮似的居高临下（一个在主席台上，一个在主席台下）把年轻人打得哑口无言。

　　另外我还有多次与大师们在一起的经历，包括在小酒馆里听大师讲他们伟大的创造过程，他们一边讲一边就把我灌醉了。这些就都不要说了。我觉得我的问题是离大师离得太近了，看得太多了，混得太熟了，大师们的魅力便荡然无存了。这就好比是全裸的女人是没有魅力的，只有遮遮掩掩的女人才能激发我们的下半身。如果我像马尔克斯那样只看到过海明威的背影，说不定我也能写他个《百年孤独》出来，但现在肯定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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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蕊

但总觉得大师之所以为大师

不光是其非凡的造诣
更因其超出俗人的人格魅力而赢得大家的尊崇

莫非

“如果我像马尔克斯那样只看到过海明威的背影，说不定我也能写他个《百年孤独》出来，但现在肯定是不行了。”

哑猫阿凡

大师只是远距离的一种称谓
距离创造差距（感觉上的）

纪慎言

有些东西只是因为你看它它才存在的。扭头闭眼就什么“大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