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

暖玉

                                                       那一夜（修改稿）


                                          文  暖玉

    灯光如昼。夜，照亮了记忆的褶皱处。酒，氤氲着尘封已久的玫瑰梦。目，游离中逡巡着已被厝置的情归何处。心，疲惫中被酒烘出未尽的篇章。作陪的音乐，萨克斯如泣如诉，如思如忆，更如凝满千头万绪的纤指轻柔地抚过灯光下的所有。

    不能没有酒，杯酒入喉，胜似万千踌躇。

    “干了吧，为我们二十年后的第二次相逢。”

    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微苦，穿喉，但不会只穿肠，血液中渗入的酒精，可供日后反刍。

    “上次同学会，人多。”

    “多和少的意义还有区别吗？”

    “意义是人赋予的。”

    “可赋予意义的人已没有了意义。”

    “呵呵，人没有意义，可酒有意义。”

    “酒也有意义？”

    “当然有，醉，就是酒的意义。说想说的话，办想办的事，装傻、充愣，痛快！”

   “没醉过。体会不出你说的意义。”

   “今天我就让你体会体会，不然，你可算是白活了。”

      “能喝，能醉，就算没白活？”
   
   “当然，不然，怎么活才算没白活？”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

   “我该说什么样的话？”

   “反正你不该说这样的话。”

   “要不就说女人傻呢，男人擅变，都是阴阳人，阴一套，阳一套，说一套，做一套，对外一张脸，对己一张脸，连我自己都说不清，哪句话是我真正想说的，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其实女人也变，但有一种东西在女人心中，最不易变。”

   “什么？”

   “明知故问。”

   “情？”

   “你说呢？”

   “呵呵，你该记得水性扬花。”

   “那是个别女人。”

   “不和你争了，先喝了这杯酒吧。”

    碰杯声很脆。

   
   “二十多年没老同学的消息，你也不打听打听我。”

   “你不也没打听我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打听过你？”

    沉默。

   “过得好吗？”

   “还行。”

   “废话。”

    再次沉默。

   “说具体点儿，还行，行到什么程度。”

   “我说了也是废话，还不如不说。”

   “说吧，废话我也想听，你只要别不吱声。”

   “那就说你吧。”

   “又把球踢回来了？”

   “没有，两个球，你踢你的，我踢我的，你往你门里踢，我往我门里踢。”

   “这么说不管踢多久，我俩都是输家？‘

   “有些事本来就没有赢家。“

   “精辟！可就是听着不带劲，悲。“

    “那你就说点带劲的吧。“

    倒酒，有些冲，酒旋得险些溅出。

   
   “你说，当初如果我们俩走到一起，会不会幸福？”

   “不知道。”

   “其实，你知道。我也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俩要是一块儿过，也不幸福。”

   “呵呵，我也这么想，只是没好意思说。”

   “我们太像，脾气硬，好强，好比火与火难相融，只能互伤，不能互慰。”

    “我可没这么想，”

    “那你怎么想？”

    “我想的是人性。和张三过，就会想着和李四过一定强过和张三。拥有的总是不好的，没得到的，才是值得珍惜的。”

    “打住！可别给我讲大道理，道理大了压死人，我还想活着呢，虽然活得并不好。”

    “好与不好都是自己走的，怨谁？呵呵。”

    “呵呵，是，脚上的泡自己走的。你得吃点菜了，这可都是素菜，色、香、味俱全，应该有食欲，还不会增胖。”

    “都四十多的人了，胖瘦还有什么关系？”

    “可别这么说，人过四十才到了好时候，孩子大了，该为自己活活了。”

    “那是你，我可成豆腐渣儿了。”

    “豆腐渣儿用小葱一炒，一青二白，有食欲，吃得饱，又吃不腻。呵呵。”

    “贫吧。喝酒，让酒涮涮你的犬牙。”

   “你说什么？”

   “你嘴里不是犬牙，还是象牙呀？”

    “哈哈，是，是，是，我嘴里真没象牙。还是干了吧，我想干了。”

    “干就干吧，不就为喝酒来的吗？”

    “这话我爱听。”

    “爱听？爱听不说了。”

    “别故意气我，你一故意，我就往歪里想。”

    “歪能歪哪去。”

    “歪到我们家去。”

    “你们家房子小，放不下这么多人。”

    “没事，我先清场，就剩我和你。”

    “呵呵，最好是连你也清出去。”

    “呵呵，我可不是大款，想让我给你套别墅？”

    “呵呵，你就是大款，我也当不了二奶啦，别怕。”

    “我怕？我求之不得。”

    “得又怎样？”

    “得了就今生无憾！”

    “人生憾不断，去了这憾，来那憾，你去得过来吗？”

    “又来了。”

    “不是又来了，我一说真话你就不爱听。”

    “那你就不会说我爱听的？”

    斟酒。很满。


    “这回你说，怎么喝？”

    “还是干了吧，我也想尝尝醉酒的滋味。”

    “呵呵，就应该这样！醉过才知酒浓。”

    “爱过才知情重。”

    “对，对，对，终于说到点儿上了，那就为爱干杯！”

    “谁和谁的爱？”

    “我和你的啊！”

    “我们爱过吗？”

    “我爱过你，可你没爱过我。”

    “爱过就是爱已过，还有干杯的理由？”

    “爱过就不能重新爱？”

    “你见过水倒流？”

    “我用抽水机抽回去不就得了。”

    “呵呵，还是你能，水抽回去也不是从前的水了。”

    “也许现在的比从前的更好喝。”

    “嘴甜吧你。”

    “我要嘴甜，今天我们就不会偷偷摸摸在外边喝酒。”

    “你应该说，今天偷偷摸摸喝酒的就不是我和你。”

    “呵呵，你干嘛总戗着我？恨我？恨可由爱生啊。”

    “美吧你！都这岁数了，爱和恨都淡了。”

    “淡成水了？”

    “差不多。”

    “可水最容易被污染，加点色就不是原来的水了。”

    “人活四十，这杯水已经分不清是什么色了，你就是加上墨，也看不出多大变化。呵呵。”

    “那我就加点试试？”

    “试啊。”

    萨克斯依然按律而行，人却充而不闻，朦胧中本性归位。

    喝了一瓶，又一瓶。醉中酒意浓。

   
    “喝个交杯酒吧。”

    “不会。”

    “我教你。”

    “不用。”

    “不用就是会。”

    “没喝过，还没见过？”

    目对，臂挽，沾唇的却不是酒。

    热。火。酒灼肠。欲烧身。

    相拥。上楼。家遗忘在被红酒掩埋的荒漠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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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暖玉 于 2009-5-28 08:36 编辑 ]

一楠

小说很有特色，全篇对话组成了故事，内中激情一步步深入！
一对中年男女20年后的相逢，一席对话给人更多的感想。小说语言更具有艺术性和哲理性，通过对话逐渐将故事推向高潮！

尤世民

这几天特别忙，只有偶尔时间回家，先占个座位，明后天抽时间细读

杨友泉

通过对话来推动情节，很有特色！感到有的地方还不够简洁。

若谷

只用对话就把两人的内心这样一步一步地展露在读者面前，读过感慨。欣赏，问好！

季大相

精彩的对话.ok!

暖玉

原帖由 杨友泉 于 2009-5-26 10:51 发表
通过对话来推动情节，很有特色！感到有的地方还不够简洁。

谢谢杨版的直言！我已根据您的点评做了删改，希望再得到您的指点和帮助！祝好！

蒙正和

很独特的表述方式。文学贵在创新，暖玉这篇小说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是受了《基度山伯爵》的影响吗？问好作者！

一楠

此篇到让我想起了长篇言情小说《却上心头》。其实以对话来行文的也是一种文本，关键是作者的功底能够使行文达到了一定的火候！精华支持！

[ 本帖最后由 一楠 于 2009-5-26 21:11 编辑 ]

暖玉

原帖由 一楠 于 2009-5-26 10:18 发表
小说很有特色，全篇对话组成了故事，内中激情一步步深入！
一对中年男女20年后的相逢，一席对话给人更多的感想。小说语言更具有艺术性和哲理性，通过对话逐渐将故事推向高潮！

谢谢楠版！
其实，有时，人与人的交往就是由对话构成，于对话中，双方人物的性格特征、思想内涵等等都能或多或少地表露。于是，就用了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了想要表达的内容，能够得到楠版的鼓励，我很高兴，谢谢！握手！

暖玉

原帖由 尤世民 于 2009-5-26 10:26 发表
这几天特别忙，只有偶尔时间回家，先占个座位，明后天抽时间细读

谢谢！有所忙，生活才充实，文字，于我们只是消遣，身闲心闲时读读，就等于给身心放假。
祝你忙得开开心心！远握！

暖玉

原帖由 若谷 于 2009-5-26 11:17 发表
只用对话就把两人的内心这样一步一步地展露在读者面前，读过感慨。欣赏，问好！

谢谢若谷的光临！祝你天天好心情！握手！

暖玉

原帖由 季大相 于 2009-5-26 11:17 发表
精彩的对话.ok!

谢谢您的鼓励！祝您天天好心情！

暖玉

原帖由 蒙正和 于 2009-5-26 15:30 发表
很独特的表述方式。文学贵在创新，暖玉这篇小说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是受了《基度山伯爵》的影响吗？问好作者！

谢谢先生这么让人心暖的点评！
也没有刻意模仿谁，只是觉得人与人相逢时，话，应是第一位，其余，皆通过话展现或深入，遂采取了这样的表达方法。
再谢谢您的鼓励！握手！

霍名夏

　　酒与对话贯穿全篇，有感觉，形式、语境均不错。二十年之后再见的二人情感之外，酒灼肠，欲烧身，家，被遗忘在激情燃起的荒漠深处。结构独特，内涵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