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狗狗不当东东

向明伟

别拿狗狗不当东东系列——
          　　
      
                                         《白雪》
                     作者/向明伟  （图片来自网络，向作者致敬！）

　　穿过暮色里的翠村。犬吠此起彼伏，朝我袭来。
　　
　　翠村从没有这样热闹过。
　　
　　我不喜欢这种不期而至的热闹。站在灰土飞舞的田埂上，我试图从嘈杂里分辨出狗狗白雪的吠声。白雪的声音我太熟悉。白天或者夜晚，总能将它轻易逮住。
　　
　　我觉得有必要教训一顿白雪——白雪和村里的狗狗混淆不清，它应该保持个性。摇摇尾巴，或者其他表达亲昵的姿态都应与众不同。我竖起耳朵，像一只警觉无比的小狗那样。但是没能分出白雪的声音。那些撞击山石的回音惊天动地，身边的狗尾草一惊一乍起起伏伏。
　　
　　我发了会儿呆：今天一个同学被她娘领走了——那恰恰是玩得最好的伙伴。她娘偏偏在我们上课时来和老师话别。她娘说，娃我领到外地去了，在家没人照看。就那样走了。我的泪随即下来了。那一刻开始，我渴望立马冲出学校，见到白雪。我要领着白雪在荒田野地间奔跑，看我的泪珠儿跌碎在沿途的青草叶尖上。
　　
　　没有白雪做伴跑不起来。后来我只好磨磨蹭蹭走进村庄。
　　
　　包括我娘，一大群老头老太正把村长正围住不放。村长站在那个爬满苔藓的碌碡上面。如果天上倒挂下来一副竹梯，相信村长一定会顺势爬了上去。现在他无路可逃了。他用嘶哑的嗓音喊，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大家……狗无法安静，人也无法安静。村长不停地喊。人声渐渐消停。娘站了出来。白雪跟在她的身后，抖瑟着一身雪白的毛发，哼唧着……仿佛有许多心事。那些老头老太手上都牵着一截绳子，绳子一头套着他们家的土狗。狗都耷拉着脑袋，样子无一例外的猥琐丑陋。我走去抚摩白雪骄傲的摇晃的尾巴。很有可能，院场上正在开一个狗狗选美的活动。如果不，倒希望真是那样。白雪无疑会拿到第一。娘看见我。她的眼神有种从没有过的无助。我禁不起那种眼神的的诱惑，周身发冷。很快又回味起离开我离开翠村的那个同学。
　　
　　那样会很惨……村长说，我也不忍见到这些畜牲死时的惨相，有啥办法呢？
　　
　　那些猥琐的狗们忽然轻吠起来。碌碡之上的村长就像一块置于饥饿之地的腊肉。
　　
　　所以，我坚决反对他们那套粗鲁办法。村长说，每户发一小包毒鼠强，下来为这些畜牲弄点好吃的，让它们安安静静上路吧。
　　
　　村长晃晃脑壳说，为着大家的好，这也是个没得办法的事。
　　
　　我没弄清白村长说什么。村长掀开肚皮前的皮包，用手指小心地夹出一个小纸包。见没人动，他冲着人堆外围牵着一只黑狗的老头喊，五爷，您德高望重，您带个头。
　　
　　五爷愣了一下。过去了。接住小纸包前，五爷问，除了赶尽杀绝，就没个别的法子。五爷眼神灼灼地望住村长，叹息说，娃儿，这可是祸害我们这帮老家伙的心头肉哇。
　　
　　村长蹲下身。村长说，五爷你没见着那个病人。你看见发病时那个吓人模样就不会这样问了。要是村里叔叔婶婶染上那病，我这村长说啥也对不起外头那些兄弟侄子不是。
　　
　　那个染病的女人见过——满村庄找寻翠花儿。一条狗，这也活得够孤寂的。五爷埋头说，脑壳虽不清明，身板毕竟还算正常……你说，这人命咋就这样苦。
　　
　　五爷不理睬众人，把小纸包藏在怀里牵着黑狗趔趄回家去了。
　　
　　下一个。村长催促道……娘也去领回了一个小小的纸包。
　　
　　娘在回家的路上告诉我，二十里外的镇子闹狂犬。防疫站要统一剿灭村里的狗。
　　
　　那整个夜晚，村子里持续地喧嚣着。路上，白雪和娘儿俩跟丢了。
　　
　　后来，我喜欢穿过暮色里的翠村，去野外的荒地，卧伏在狗尾巴草深处。我竖起耳朵，看见草尖上风挟着白雪的吠叫呼啸而来。那时候，我就会像一株高粱苗挺拔地站立起来四野张望。
　　
　　据说白雪走丢的次日，它就回来了。我上学去了不知道。从学校回家，我拐出田埂第一次进入那片茂密的草丛。娘喊着名字来找我。她摊开的双臂上，白雪宛若一条纯棉的毛巾软软地搭在那儿——像我有时那样——睡着了，只是再也无法醒来。




[ 本帖最后由 向明伟 于 2009-5-30 11:17 编辑 ]

陌笛

凡是生了感情的都不舍割弃，人如此，狗亦如此。

建议两点：编辑文字用3号字体。短篇中的“我”字可删除一半。

杨友泉

小说语言描写细致，层次分明！写出了那份人对狗的真情。在情节设置上，可再作些思考。
问好朋友！

芳香碧丝草

可怜的狗儿！

向明伟

原帖由 陌笛 于 2009-5-28 12:42 发表
凡是生了感情的都不舍割弃，人如此，狗亦如此。

建议两点：编辑文字用3号字体。短篇中的“我”字可删除一半。

谢谢陌笛！我已经做了一些更正。还是差强人意，有待修改。

向明伟

原帖由 杨友泉 于 2009-5-28 15:53 发表
小说语言描写细致，层次分明！写出了那份人对狗的真情。在情节设置上，可再作些思考。
问好朋友！

问好杨老师！端午快乐！！

向明伟

原帖由 芳香碧丝草 于 2009-5-28 16:19 发表
可怜的狗儿！

问好芳版！端阳快乐！！

若谷

真是好可怜的白雪，它们有罪吗？　欣赏，问好朋友！

向明伟

原帖由 若谷 于 2009-5-28 19:39 发表
真是好可怜的白雪，它们有罪吗？　欣赏，问好朋友！

若谷共勉！！

一了

生活有太多的面，将一个面，一条线写好就不错了。一条狗也是我们的一种感情走向。文章关键是让人读之有物，生动感人。这篇文章做到了。好的文章就是让人读得不累，但读得动容。 :handshake :handshake

向明伟

原帖由 霍名夏 于 2009-5-30 11:12 发表
　　小说语言描写细致，有生活，有感觉，写出了人对狗的真情。还有细致深入的空间。

问好霍老师！这篇多多少少承接了上一篇《翠花儿》的情节。主要是写当下乡村的“空寂”

焦庆福

佳作提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