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青春的生命兑现承诺

马林健

以青春的生命兑现承诺

——写给英雄杨丽胜妻子的信

马升红

    有一种记忆，让人流泪；有一种追思，让人心痛；有一种怀念，令人奋进。

    2006年5月5日，共产党员、人民警察杨丽胜在人民群众的合法财产受到侵犯时，挺身而出，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与持刀歹徒展开了殊死搏斗。当他被歹徒剌中胸部后，顿时已血流如注，他依然死死抓住妄图逃窜的歹徒不放，从此就没有站起来。他用青春的生命兑现承诺 ——“我是警察！”。

    今天，我们该怎样来纪念这位英雄？带着这个问号，我们写下此文，谨表纪念！

                                                     ——题记

“我是警察！”

   “老公、老公、老公……”

   “你怎么就走了？你答应我，要给孩子取名字的……”

   “老公、老公……你回来，不要走，老公……”

    翠芳，在短短的1分钟里，你喊了16声老公，任凭亲友怎么劝阻，你依然不愿离开灵车。你悲泣的哭喊声令在场的所有人落泪，已怀孕四个月零13天的你怎么也不相信，你最爱的老公永远离开了你和那还未出世的孩子，曾经的幸福让你的失去太过于伤痛。


    是的，在玉龙山下，在丽江古城，在黄金周里，在下班后，在陪你上街散步的时候，他，一位普通的人民警察，当听到群众抓小偷的喊叫声时，凭着对职业的敏感和责任心，迅速向犯罪嫌疑人逃跑的方向追去。那时的他已无法顾及身旁怀有身孕的你，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与持刀歹徒展开了殊死搏斗。当他被歹徒剌中胸部后，顿时已血流如注，他依然死死抓住妄图逃窜的歹徒不放，从此就没有站起来。一位他的战友说，他在与歹徒搏斗的现场，留下的血迹足有72米长。

    这对于年仅27岁的人生，是一种怎样壮烈的选择！这洒下的72米血路，又是一场怎样的惊心动魄的较量！

    仅仅24个小时前，他还说，如果生个儿子，就让他像他一样当个警察，为民除害，并答应给孩子起名字，还相约到医院作检查；仅仅在他牺牲前一小时，他还给年迈的母亲打过电话，说最近没时间回家看望家人，希望母亲多保重，如果出了事，千万不要难过；……然而，这一切都成为你一生中永远的痛。

    在送别丽胜的时候，你撕心裂肺地抓住灵车拼命地喊：“你起来看看，老公，你起来看看啊！老公，不准你走！”

    终于，你还是撒开手让他走了。你说：“丽胜，我理解，你就是这么一个人。丽胜，放心吧！我会坚强起来的。”你说：“我要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完成一个妻子的责任。这是你留给我的惟一的纪念。”


    翠芳，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最懂、最理解丽胜的人。“我是警察！”这句他留给我们最后的话，让我们看到了他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让我们读懂了什么是新时代英雄的真正内涵，让我们读懂了什么是国家和民族的脊梁的真实含义。他用青春的生命和超人的毅力，谱写了一名共产党员、人民警察对祖国的忠诚，兑现了对人民的承诺。

    记住丽胜，记住一种人生，他用青春的生命兑现了承诺。

“让我的青春在这里闪光！”

     翠芳，丽胜生前留下的一些话，虽然看似很平常，但就是这些话至今给我们以无言的震撼、无声的感动。“我的志愿就是当警察！”丽胜的父亲杨寿斗回忆说，当年高考报志愿，父母都希望他学医或者学农，但他坚决要把公安学校，在他的心目中，警察的职责是维护治安、打击犯罪，是最神圣的职业。1999年，他如愿以偿地被云南省公安高等专科学校录取，开始了为实现他心中美好目标而奋斗努力的紧张学习生活。2003年8月，丽胜从云南省公安高等专科学校毕业，通过国家公务员考试被录用到云南省第一劳动教养管理所工作。此时，他当警察的志愿终于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刚开始工作，因离开了繁华喧闹的都市，来到了偏僻的劳教所，看到所面临的环境条件，与自己的理想相距甚远，曾使他一度陷入了深深的困惑。时任大队教导员的栾伟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对他说：“小杨，劳教所的工作就是这样的，很辛苦但很重要，这是社会的‘火山口’、‘炸药库’，你是一名共产党员，干好这份工作就是对党、对人民最好的贡献”。丽胜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及时调整了心态，以最饱满的热情，去迎接最艰苦的挑战。

    在劳教所两年多的日子里，他一直从事着一线带班的任务，每天要工作12小时以上，加班时长达16、17小时，他从未享受过周末和节假日，有时半年轮休一、两天。作为一名年轻干部，他不仅很好地继承了老一辈劳教人民警察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而且还将自己在学校的所学充分应用到对劳教学员的教育、感化、挽救中去。在劳教所两年多的日子里，他凡事抢在最前头，对领导安排的任务，无论多少，无论条件好坏，他都能克服各种困难按质保量完成。丽胜常说：“我是党员，理所当然要走在最前面。”“我年轻，体力好，应该多干些。”就这样，丽胜两年多如一日，不仅为确保“两个安全”，而且还为大队的生产经济稳步发展，做出了一位共产党员应有的贡献。


    2004年，他的母亲两次病危住院，一次动手术。但每一次他都没有能守侯在母亲身旁。为此，他心里总有一种对母亲深深的愧疚。常言道：“忠孝难以两全”。当工作需要他、岗位需要他之时，他把对病中的母亲的无尽思念藏于心中，首先选择了以工作和岗位的需要为重，选择了党和人民交给他的事业为重。2005年春节，他因长期值夜班，体力透支厉害，身体极度虚弱，连续几天生病，大年三十晚上发烧到39.5度，独自一人到医务室输液，医生建议休息，他对医生说：“其它同志都回家过年了，不能因为我而影响了工作。”输完液后，他又一头扎进工作岗位，再一次把对家人的思念和人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藏于心中，从未想过以此而退缩半步。2004至2005年度，他先后荣获“优秀公务员”、“优秀共产党员”等荣誉称号，这都成为了他以引为荣的历史见证。

    丽胜生前曾这样说过：“……也许我面前的这条路充满了荆棘，充满了坎坷，但是我愿意走下去，让我的青春在这里闪光。”他说到的他做到了。

“都像他那样，我们的学校就办成功了。”

    翠芳，追寻丽胜的足迹，我们走进丽胜生前就读大学的地方——云南省公安高等专科学校，在那里，他曾留下了太多的精彩。那里的领导、老师、校友，一提起丽胜，总是眼含泪花，他们对我们讲述了许多他的不被你知晓的故事。

    在入学的第一年，丽胜就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作为他的入党介绍人至今在心中仍有难以忘怀的一段珍藏。

    时任云南警官学院侦察系大队长、原治安系副主任、丽胜的入党介绍人之一的马应国回忆说：“我是在出差到西双版纳的路上听到这个消息的（丽胜壮烈牺牲），我为有这样的学生感到自豪。他是400多号学生中第一批发展的14名党员之一，他个人获得了优秀毕业生荣誉，所带的区队连续多次荣获优秀集体称号。”学院原治安系副主任、丽胜的另外一名入党介绍人——张振中回忆说：“他是2000级300多号人中第一个获得省级三好生的学生干部，我们会将丽胜为人民利益牺牲生命的精神弘扬下去，努力培养更多、更优秀的人民警察。”丽胜就读预科班时的预科大队队长杨华，则用十六个字评价丽胜：“遵纪守法、勤奋好学、敬岗爱业、乐于奉献。”学院院长于燕京说：“如果每一个孩子都像他那样，我们的学校就办成功了，如果我们的学生都不像他，那么学校不办也罢！”

    丽胜对社会上的丑恶现象恨之入骨，对一切犯罪分子为犯罪行为疾恶如仇，而对领导、师长、同事、战友，以及人民群众，却一直怀有发自内心的深厚感情，他平易近人，也从不放弃对集体、同事和服务对象的关心。马应国说，“他非常尊重师长，毕业后还经常回来看望，结婚时也来家里请了。”丽胜的校友、老乡唐科俊说，他是我大哥，是我妈妈的半个儿子，我们的关系一直非常“铁”。他回忆道：“丽胜说过，放弃省城优越的工作条件到艰苦的基层，是因为自己是长子，父母亲年纪大了，需要照顾好他们；听说丽胜妻子有孕，就约好了当不了亲家自己就当干爹。”学院原治安系学生会主席严正旭回忆道：“每天早晨，我们6点半就起床，丽胜作为三区队区队长，总会提前20分钟起来敲同学们的宿舍门，喊他们起床，三年如一日，十分不容易，他尊重每一位师长，对待同学都像亲兄弟姐妹一样。”他始终不敢相信，曾经与他们相处，同甘共苦的好学生、好同事、好战友丽胜，连一句道别的话也来不及留下，就这样永远地走了……

    我们在学校的毕业留言册上发现，丽胜生前写下了这样一段话——“‘不能’这个词，只有在愚人的辞典里才能找到。”

“他活着是一面旗帜，倒下去是一座丰碑！”

    翠芳，还记得你在丽胜牺牲后的那些天里，你的眼泪已经流干。但是，只要提起你最爱的老公，你依然忍不住放声痛苦，就在2006年5月8日，当你第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时，哭着的第一句话是：“我想他。闭上眼睛就见他看着我！”已怀身孕的你一直无法摆脱巨大的悲伤，每走一步路都要有人挽扶着。

    有人说你们是一对很有缘分的夫妻，同年同月生，同在一方水土长大，同年考上大学，同在一所公安学校就读，在同一辆公交车上认识，最后又在同一个地方干同样的警察事业。

    还记得吗？结婚的前一天，你还去办了一件案子。3月17日正在度蜜月的你接到队里打来的电话，古城区西安街发生了一起入户抢劫案，需要你去协助。你挂上电话就马上跑向队里报到。婚假未满，你忙碌的身影又出现在办公室里……

    在单位你是个好警察，在家里你又是孝敬父母的好女儿、体贴入微的好媳妇。2005年10月以前，丽胜一直在省第一劳教所工作，因为工作任务重，他不能常回来看望你，哪怕是长假也不一定能回来陪你。每当看到街上亲密无间的恋人，你心中总会泛起思念之情，但你从没有怨言。你说，只要两个人心里能装着对方就行了。

    作为一个女人，谁不想在平凡而真实的社会中细细地品味人生，做一个体贴入微的贤妻良母。可你清楚地知道，从穿上警服的那一刻起，职业的本身就意味着奉献，而奉献的代价对一名女警来说却是高昂的。


    当你怀有身孕后，有人想帮你换一个轻松的岗位，但被你拒绝了。你说，“既然选择了警察这一职业，我就从没想过‘轻松’二字。”怀有身孕的你和丽胜不顾个人安危，奋力抓歹徒的事情传出后，你说：“当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受到威胁时，这是任何一个警察都会去做的事，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警察是不分男女的，警察就应该在人民群众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

    记得你曾深情地说过，丽胜是个好男人、好丈夫、好警察，肯定也会是一个好父亲。你们成家后，丽胜在家里打扫卫生、洗衣、买菜、做饭，里里外外是一把好手。


    你说，你有身孕后，丽胜尽量抽时间陪你散步。体贴备至的丽胜让你一直以找到这么好的老公为荣。至今还让你清楚地记得，就在扑救玉龙雪山大火时，丽胜在休息时抽空跑了十几公里给你打电话：“老婆，你好吗？孩子好吗？”孩子怀上还没有多久，细心的丽胜就把胎教的书、光碟都买来了，说好要给你做产前检查的，却没想到，他却永远离开了你和孩子。


    你说，“他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去追犯罪嫌疑人的时候就只看了我一眼。”你说，“无论是作为妻子还是警察，我都有那份神圣的责任”，在一起追捕歹徒的那一瞬间，和他一起散步的你没有说话，只有一种责任和默契。“翠芳，翠芳，抓到了！”丽胜在受伤后还喊着你的名字。当时你也跟追了上去，但因身孕跑得慢，好长时间以来，你在悲伤中一直自责：“我为什么跑不赢你呀，就怪我赶不上你，没有帮上你的忙。”


    2005年 9月，丽胜被调到丽江市公安局古城分局西安派出所工作。他虽然毕业于治安系，但由于毕业后从事管教工作两年，对新工作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虽然你和他在2005年8月就办理了结婚手续，但因刚到新单位，工作要摸索技巧，业务内容要熟悉、掌握，地理环境和人员情况要摸清，没有时间筹办婚礼。于是，你们的婚事一拖再拖，一直到2006年3月12日才举行了婚礼。18天的婚假，丽胜休了15天就赶回来上班。为了尽快进入角色，适应新的岗位与环境，他谦虚好学，不懂就问。你说，在你们的室里，到处都是他的书。在西安街派出所工作，一有时间他就翻阅以前的案件卷宗，分类归档，并依照办案程序，创造性地开展工作。他自行设计了《治安案件登记表》、《现场指认笔录》、《未查出治安案件登记表》、《伤情告知笔录》、《自诉告知笔录》等系列表格，提高了办案效率，他设计的这些表格，很快就在所里推广开来，很多时候，遇到只需要一个人干的工作，他总是说：“我年轻，我去干！”丽胜的战友、时任西安派出所所长的张鹏说：“就在这短短的两个多月，他全身心投入，爱岗敬业，竭诚为民，用踏踏实实的工作作风和突出的业绩诠释了‘立警为公、执法为民’的内涵。”

    丽胜牺牲前的几个月，局里打算调他去技术科工作。他的搭档刘继臣向所长请求，难得碰到这样的好搭档，不要调走，这才挽留了下来。那时，丽胜和刘继臣小组的工作考评都是全所第一名。丽胜牺牲后，他生前的办公桌位置一直仍为他留着，工作考评表也仍然醒目地挂在办公室墙上。睹物思人，当刘继臣每天上班时面对这一切，总感到自己亲密的搭档，亲爱的战友，还会办案回来，与他共享人民警察生涯的欢乐时光，共同探讨解决工作中碰到的难点问题。当刘继臣发现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不再回来之时，禁不住常常令他这位铁血男儿潸然泪下。


    2006年5月5日，丽胜在下班后陪你散步，却没有忘记一名警察无时不在的职责。“我是警察”，这是他在人民的合法财产受到侵犯时喊出的话，他在穷凶极恶的歹徒面前，俨然是无畏与正义的化身！他在与歹徒搏斗时，离你只有100米左右，目睹自己心爱的老公倒在血泊中，这一幕成为你一生永远的痛。

    翠芳，那时的你，一定想哭吧，那就哭出来吧……


    2006年5月8日，在丽胜送别仪式上，丽江古城出现了万人含泪相送的动人场景；5月9日，丽江古城5万多名干部群众自发前来送他走完最后一段路。那时的丽江古城，哀乐回旋，万人空巷。十里长街，含泪护送着丽胜的灵车和送葬的队伍缓缓通过。丽胜走完了他短暂而辉煌的一生，留给人们的是一曲为保卫人民生命安全，不怕流血牺牲，勇斗歹徒的壮丽篇章。大家默默地把佩带在胸前的小白花摘下来系在路边的行道树上，寄托对英雄丽胜无尽的哀思。

    有首歌这样唱道：“五月的鲜花开满了原野，鲜花掩盖着志士的鲜血。”丽胜正值生命中风华正茂的春天，而又倒在了时值春天的故土上。他死得壮丽，是因为“他活着是一面旗帜，倒下去是一座丰碑！”

    英雄活着，他把自己全部的爱与力量，献给了丽江的山，丽江的水，丽江的百姓，也同时沉淀在人们的记忆深处，深深铭刻在人们的心间。

    英雄活着，他活在你的心中，活在他所至爱的亲人心中，活在我们大家的心中，也活在你们的孩子心中！

    英雄活着，他活在人民警察的行列中，他活在每一个追求善良和美好的人们心里。

    记住丽胜，记住这样一种人生！他用青春的生命兑现承诺——“我是警察！”。

2009年5月5日

    （注：本文在写作过程中，参考了《云南日报》、《春城晚报》、《云南信息报》、《都市时报》、《丽江日报》等媒体的相关报道以及古城区委宣传部提供的部分资料，在此一并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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