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在梦里的故乡和童年
遥远而又切近的故乡,尘封着我童年太多的欢乐与渴望,那里有我年少时日记里最精彩的回放。
夏天的鸣蝉,秋天的细雨,秋天的高粱,冬天的瑞雪,满头银发的奶奶,还有那只每天都能生蛋的老母鸡……
流淌在故乡村外的那条大河,是鱼儿的天堂,也是我的乐园。河岸上那些我叫不出名的大树遮天蔽日,我和小伙伴们在河的浅水处打水仗,捉小鱼,浅水里一群悠闲的小鱼游来游去,我们脱下衣服两个人各拉一头围成一个半圆,悄悄跟上去猛地朝岸上一拉,几条受惊的小鱼在阳光下闪着银白的光使劲跳。滚烫的沙滩烙下了我们歪歪扭扭的小脚印,清清的河水流淌着我们的童声笑语。
传说这条河在很久以前是能载得动大货船的,相邻县城的奸商为争夺河埠码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用一口大锅堵住了上游的泉眼,下游的河水才渐渐变小,我叹息说那时我要是个大人一定会阻止的,大人们都笑了,尽管如此,这条河依旧载满了许多我童年的欢乐。
大河涨水小河流,当这条河在某个不如意的年月发起脾气来就会卷起浑浊的泥沙撞击着两岸向前狂奔,村庄周围那些时而干枯的小溪便拥有了涓涓细流,青青的溪水冲刷着碧绿的水草,赤脚踩上去软软的,小河周围开满野菊花,黄澄澄的一大片,奶奶说把花朵采来凉干做成枕头芯枕上眼睛亮,我和小表妹每天都追逐着夕阳的影子徜佯在那片金色的花海中。奶奶就把采来的菊花凉在篱笆院里,真的做了枕头芯,在全家都是四只眼的今天唯独我不用眼镜,也许是读的书少,也许得感谢那些野菊花。
故乡的秋雨时常淋湿我稚嫩的记忆,雨天,一拉雾,爷爷就念叨:秋雾连阴冬雾雪。秋雨淅淅沥沥,一下就是好多天。我站在高高的土丘上,伸出手让那细细的,绵绵的,斜斜飞下的雨丝粘在我的小手上。那雨如同奶奶的手轻轻的暖暖的抚摸着我的小脸,滋润着我幼小的心田。望河对岸那片笼罩在烟雨中的高粱地,我想那片绿一定被雨洗得很美很通透,若把那片绿裁成裙子穿上一定很好看,大人不知何时寻来,吆喝一声,我的头发滴着缕缕的水滴,雨不大,湿衣服,奶奶唠叨着。
童年的我就是在奶奶慈祥的唠叨声中度过的。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拮据的父母只好把我寄养在奶奶家,同时还有姑家的小表妹。奶奶常常唠叨亲外孙不如抱草墩。爷爷从集市上买回的苹果奶奶总是把最大最好的分给我,然后再给小表妹,新衣服也总是我先穿然后再淘汰给小表妹。以至于童年的我总是那么淘气任性。
奶奶告诉我每年七夕夜晚悄悄在花架下能看到牛郎织女在鹊桥相会,还能听到他们说话哩。我说要试试,奶奶说不行,那样眼睛会瞎的。我没能抗拒住好奇心的诱惑,结果,只看到了那条横在夜空中银白色的“天河”和那些眨呀眨的我总也数不清有多少颗的星星。我跳着说奶奶骗人,你看我的小眼睛依然很明亮,奶奶唠叨着骂我是个鬼孙。
当爷爷决定把我送到他辛勤耕耘过的学校读书时,奶奶唠叨说女孩家识两个字就行了不必那么辛苦的读书,所以我还是一味贪玩,有一次到河里玩耍,水深的地方小伙伴们向来是不敢去的,我打赌说我敢去,可还没走到最深的地方一股急流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叫喊,就被冲得没了影,一个冲凉的大人发现了我漂浮在水面上的小辫子才把我抓了出来,当我呕吐呛入体内的河水时,奶奶跌跌撞撞地跑来一把把我搂入怀中,生怕我再次被河水冲走似的。之后爷爷说没有大人跟着再不能出去。小伙伴们约我逛集市,爷爷说什么也不同意,大家围在爷爷身边七嘴八舌的说路又不远我们手拉着手一会儿就回来,可爷爷把小伙伴赶了出去,我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春花隔着篱笆悄悄说他们在去集市的路边等我,让我想办法偷偷的出去找她们。可爷爷总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我急了找奶奶,奶奶说,小孩子出去玩玩也没啥,去吧,我跟你爷爷说去。我一溜烟的跑了,刚到路边爷爷就把我堵了回来,并说都上小学了不好好读书净跟那些不念书的女孩子一起瞎混,都是奶奶惯的我。我躺在地上使劲的踢着脚板大哭大叫并发誓三天不吃饭,奶奶赶紧过来哄我,埋怨爷爷不该惹我,并给我许下很多诱人的好吃头,可我总觉着那些不念书的女孩子比我快乐多了。
秋雨过后降了霜,几盆来不及抢救回房的花儿被霜打蔫了,那些没完没了的蝉声不知何时听不到了,残留的一只在花架上吱吱叫上一两声,你用手捉它,它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再没了夏日的灵动。故乡及童年就永远留在我的梦里了。
锁不住的岁月揉皱了我的额头,梦中我忽然闻到了五月槐花的香味,听到雨中紫燕的呢喃,秋蝉的凄切,还有那长满青苔的老屋,故乡的明月……
当我背着人生日益繁重的行囊,再次回到梦里梦外千百度思念的故乡,那高墙大门替换了我的篱笆院落,高高低低的水泥建筑冰冷的指向明媚的天空。我急急的走向大河,夕日被我无数次仰望过敬为远古先知的那些大树呢?那伴着水声和月色入眠的沙滩呢?我赤脚下水,浅浅的河水中静静地躺着又油腻又滑的鹅卵石,如同无数只射向天空寻求答案的眼睛,没石子的地方就是坚硬的黄胶泥,走到对岸,水不过没膝,我那潺潺流淌的深不可测的大河哪儿去了?我怅然四顾,河中央三台抽砂机在相隔五十米远处轰鸣着,从河床抽出带砂的河水,过滤出的砂,送往有钢筋混凝土的工地。我拼命的找,表妹问找什么,我说贝壳,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一片如指甲大小的空贝壳,我叹了口气,表妹说事物本来总是在变化的。哦,是的。可我记忆中的故乡迷失在了何方?
一个聒噪的世界把我童年的记忆永远的载入了梦中,梦中蝉声依旧,秋雨如初,那条河流依然闪着银光,日夜不停地奔流在我的心中。
那摇曳在梦里的故乡和童年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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