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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大师的离去
文/沈茂昀
7月11日是一个令人哀恸的日子,当代中国的两位学术泰斗任继愈、季羡林先后辞世,学界震惊,举国痛惜。在一个需要大师的国度,在今天这个大师稀缺的年代,一天之内陨落两颗巨星,无不让人叹惋,由此引起的对中国知识分子人品、学品、文品的思考也接踵而至。
“道德文章,堪为师表。”大师者,不仅要具有原创性、奠基性、开拓性、前沿性的学术成就,而且这种学术成就还必须与治学的态度,对社会的责任感以及本身的人格力量结合在一起。从这个定义看,季羡林、任继愈这样学贯东西、成就斐然、享誉中外、德高望重的世纪老人,是当之无愧的大师,任何人都无法否认。虽然季老晚年力辞“大师”称号,但人们仍然坚持以大师称呼他,这让人看到在老一代知识分子身子所独具的人格魅力、学术修养和道德风范。
纵观老一辈的大师们,除了他们博大精深的学问外,在他们的身上,还有很多可贵的品质,比如朴实、敦厚、本色、谦逊、低调、平易、忠诚、勤奋、坚毅等等,中国传统士大夫的仁爱和恕道,强烈的忧患意识和责任感,坚毅的气节和情操,以及西方人文主义知识分子的自由独立精神,尊重个性和人格平等观念,开放创新的意识等优秀传统,都凝聚和融化在他们身上。就拿季老先生来说,他把说真话当作自己一辈子的事业,“就是不一定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但说出来的话一定是真话”;“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不要丢掉自己的良知。”就是在著作等身、桃李满天下时,季老也从不以名人自居,自嘲和王国维、陈寅恪、吴宓等国学大师相比,自己只是“一个杂牌军而已”。正是这些品质,铸就了他们平凡而又伟大、普通而又崇高的人生,受到世人的普遍敬重,堪为中国当代知识分子的楷模。
大师能够做大学问,成大事业,有大贡献,盖在于他们坚守学术良知,在于面对功名利禄时,那种心如止水、无纤无尘的淡泊胸怀。然而,时下我们偶尔也会产生一些所谓的大师,他们俨然“大道既隐”,在他们眼中,名与利、钱与权占了上风,大义、大道、大德成了可有可无之物,他们惯用的伎俩就是欺世盗名、装腔作势、热衷炒作、粉墨登场,已经丧失了起码的学术良知。一个事实就是,中国科协不久前发布的全国科技工作者状况调查报告称,有近半数的科技工作者坦言身边的学术不端现象很普遍,过半数的则对学术不端行为持宽容态度,这是非常让人担忧的。在如此之低的学术道德底线上,怎能培育出“经师”和“人师”相统一的真正的大师来?
在这个浮躁的时代里,我们渴望大师。仰望近代星空,胡适、王国维、冯友兰、陈寅恪、钱钟书等大师熠熠生辉,今天,陡又添进了季羡林、任继愈两颗新星,让人景仰,又让人扼腕。高山仰止,大师的离去,真的就是一个高度的坍塌、一个时代的结束吗?应该不是。因此,我们真诚地期待着,在今天中国社会的伟大变局之中,能有无数优秀的中国知识分子,秉承老一辈大师的优良传统,以求真知、坐得冷板凳的坚韧毅力,将个人命运与国家民族的命运紧密联系起来,踏实治学,勇攀高峰,让大师之光照亮中国的未来。这才是一个民族真正崛起的希望。
做学问,需要一张安静的书桌,需要有耐得住寂寞的坚持和坚守,需要有对民族文化的信仰和忠诚,需要有对国家民族的大仁大爱,需要有坚持真理、敢说真话的胆气,需要有崇高的道德品质和伟大的人格力量,更需要有良好的学术土壤和生态环境。这是大师的离去给后学的启示,也是今天激励一个民族欣然前行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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