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一族的喜乐年华

碧祠

<br /><br />搭了半年的公交，从没想起过写点什么。我总是喜欢走到公交车的中部位置，扶着那杆长长的把手，观望车外。车内的一切似乎与我无关，无论拥挤，抑或吵闹。就那么静静地望着，漫无目的。突然有一天，我从擦肩而过的车窗上发现了自己黯然的脸、黑红的眼圈、下陷的眼袋、紧皱的眉头……
      
       我不禁慨叹，难道搭公交也能让人如此迅速“憔悴”？以32路公交为例，观摩从花园路新柳路到郑州市动物园的路线情景：
      
      等——
     
      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着，扯了老远的距离，身后的花半里3期大楼映衬着蓝天白云，煞是壮观。这是清晨，香艳的女孩子们都涂抹地花枝招展的，俊朗的男生们也英气逼人。人们匆忙地啃着早点，时不时地掂起脚尖冲着车来的方向探头张望着……
     
      嘿，看吧，都顺着车开来的方向跑呢！人们等车的时候只想冲着车来的方向前进，前进，恨不得前进到下一站，可公交车却死死地守着它自己的规矩——不到站牌绝不停车。人们也只有近近地等，尔后，再远远地跟着跑。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途径花园路农业路口明丽气派的丹尼斯大楼，穿过那个拥挤的停车场，看到一排排的站牌，随意找到一个落脚点停下来便是。我是这样认为的，那里的站牌太多，战线太长，无所谓哪路车的站牌。
     
      通常情况下，我选择站在整个路线的中间位置。如果前面有几辆进站公交，就往后移，如果前面空空如也，就往前迈。这样的策略有时也并不如人意，那天有车进站，我就往后移，谁知道我要等的车刚来，前面的车又走了，这车便顺势直往前走，害我在后面苦苦地追了大半天，仍是被甩下了。我索性在前面死等，谁知道车竟堵着在后面拉了人直接走掉了。就这样，我来来回回跑了好多趟，过去了N多趟车，我楞是没赶上一趟，竟自己傻笑起来啦。
     挤——
     
      挤也是有一定技巧的，一般情况下，我是先擦着车门，一直往里挤。直到抓上那个车把手，才算是成功了一半。这个时候要拼命抬脚往里蹭，还要跟门口的各位大哥大姐大爷大婶们说说好话，让人家上一步，态度稍微恶劣一点没人给你行方便，你所有的努力都要前功尽弃了。  
      
      挤的过程中，就有一部分“不法分子”逍遥了：摸钱包的、掂手机的、形形色色的家伙们都开始乘火打劫了。也会有人故弄玄虚地喊一声：“抓小偷了！”趁大家不备，他自己赶紧挤上去，便要引起一阵善意的笑骂声。
     
      “当啷”一声关了车门，还有些许的小插曲。你看那背着包的农村妇女，溜溜地拖着行李到后面去了，妹妹悄悄地抗了我一下：“她没买票！”“下次咱也逃！”我嬉笑着跟她说，有什么办法，这种事情简直无法避免。不知道司机同志们的工资是怎么算的，有没有跟顾客的数量挂钩，那样的话他岂不是要亏损个几块钱。
     抢——
     
      不知道是世风日下，抑或是现在的竞争意识太过激烈。看上去风度翩翩的男士们却一点“风度”都没有，一旦有空位置，他们是绝不留情的，蹭着就坐过去了，旁边纤弱的小女生们也只有叹息的份儿了。
     
      眼瞅着自己身边的位置被一位体积肥大的男士占领了，心里不免一阵难过，那小妞妞顺便小声咕哝了一声：“素质！”旁边的朋友却立马纠正了她，不是每个人都该为你着想的，你干嘛要让人家谦让你，你不抢就别坐。
     
      那天高烧三十九度四，一路上眼泪鼻涕地流地一塌糊涂。朋友陪着我去看病，公交上挤的要命，根本就没人听到公交公司小姐那甜美的声音一遍遍喊着：乘客您好，如果你的身边站有老、幼、病、残、孕，请您给予帮助，我们向您表示感谢！好不容易等来个空位置，还是在自己身边，谁没想还没来得及坐下，旁边一女郎腾地一下坐下了，还喜滋滋地向同伴炫耀着。我朋友实在看不过去，友好地跟她打声招呼，讲我病了，能不能先起个座，她这才转过身看到旁边的我，估计是苍白的脸色吓到了她，她赶紧让了座，我道了谢，相安无事。
     司机——
     
      天天走那个线， 32路公交的司机我还是没认得几个，他们好像天天都在换，每次都有不同的面孔。我曾经无数次地猜想他们的工作模式，还是不晓得他们哪个人加哪个点的班，有天我甚至奇特地想，要为公交司机们写篇报告文学，以报社记者的身份邀请几个熟识的司机开一个座谈会，他们一定能够讲出很多稀奇古怪的素材，我断想。
     
      但我从来没实施过自己的计划，我觉得司机们很累，够疲劳的了，以至于我上车后基本上没跟他们打过招呼。
      
      我悄悄地观察过这群辛劳的人们，他们的腰后面垫着个垫子，头顶上吊着个小风扇，车窗前面搁着杯水，偶尔旁边还撂着一本杂志。过红灯的时候，会喝口水，甚至翻一眼杂志。但喝水并不经常，据说他们每天跑五个来回，冬天常常要憋着尿，根本不敢喝水。
     
      他们的情绪通常不是太好，尤其是像32路这样人特别多的线路。司机们常常是大嗓门地喊着让人们往后移，对于从后门上车的乘客丝毫不留情面地让下去。如果有路人不遵守交通规则，他们甚至会大声责骂。我亲眼看到司机大踩油门，紧紧地擦上一辆大奔，那轿子车的司机回头准备点火，可这司机却幽默地朝他挥了挥手，对方也只得挥手了事。
     轶事——
     
      之一：公交司机打的追公交
      吵吵嚷嚷的人群让这位年轻的司机怒了：“嫌慢，你们来开呀！来呀，谁来！”他呼地跳下了车，赌气想治治这车难缠的小年轻。反正上班时间，谁要再不听话让他们迟到去！他这样想着，更加得意了。像个小学班主任，终于整治住了一帮耍小赖皮的孩子们。
     
      车里顿然静了下来，人们真不吭声了。
     
      一个年轻妖娆的女子却并不认输，仗着自己过得去的本领，开着车“呼”地跑了起来。到站牌也不停，遇红灯也不站，径直开向自己的单位。  
     
      整车的人们都惊呆了，大气不出，不知道下一步会是个什么情景。
倒车镜里，一辆的士匆匆地尾追着赶了过来，跳出气急败坏的司机。人们“哄”地笑了起来，炸翻了窝！
      之二：公交司机帮忙追公交
   
      跟朋友一道逛街回来，已是很晚。上车后问司机到哪里应该怎么转车之类，司机简便地回答后便不再做声。车里只有我和朋友两个人，许是太清净，竟没有人舍得打破它。
      
      遇红灯，那司机竟不慌不忙拿起扫帚打扫起卫生来了，嘿，她还下车去擦窗户呢！我俩不禁暗暗地为她捏了一把汗，要到点了呀，05、04、03……一秒秒地跳动让我俩紧张起来，00！邪了门了，车竟一秒不差地发动着走了！
   
      从窗口里看到83路飞快地穿过我们，心想完了，这不是司机刚跟我们说的要转的车吗，最后一班，铁定了赶不上，这样想着，便郁闷到了极点。
   
      谁知车却突然发力向前冲去，到了下一站一看没有人等车，干脆不再进站，直接开往前一站，我们刚下车，那83路也刚好到站。我们又暗自为自己幸运感叹，也为司机地默然无声却精细到极致而赞叹。
    之三：公交司机开起“荤”玩笑
   
      好不容易挤上车，要是再遇上个死气沉沉面相严肃的司机，那公交族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但要是都能遇上那么能侃的司机也不容易。
   
      他年轻时当过兵，混了一身兵的习气。再下来就是给高级领导开小车，现在可能年龄大了，再加上知道的东西也许太多，就退下来开起了公交，又累又难熬。
   
      可他好像并不这么认为，他粗拉拉的声音吆喝着让男人们保护好女孩子，给女人一个依靠，因为车里人太多了，几乎是人挨人，大家不免要互相靠靠。
     
      他说那些领导们一个个都是混蛋，看到厂里哪个姑娘漂亮，就要问人家车间工作累不累呀之类，累是肯定的，累了那我给你转个办公室干不干，之后就……哈哈哈！
   
      他说现在的老板们太恶劣，让年轻人死命地加班，还不给加班费，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他说明星们都是钱多得花不完，听说那谁谁喝个茶都是咱大半年的薪水了。
   
      他说这个时代的小年轻啊，花哨着呢，什么结婚不结婚的无所谓，一对新人，两台旧机器！哈哈哈……
引得车内的女孩子面红耳赤，男人们个个豪兴大发，但大家顿觉车的里程好像过的更快了，不一会就到站了！
     轶事还是围绕着司机在谈，因为我觉得司机是整个公交事业的主心脉，没有他们，也就没有那些等、挤、抢的生动细节；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我们的感动和愤慨；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我们这些钱袋子空空的打工一族来空发议论……
   
      我的容颜在慢慢地变老，我的心智在逐渐成熟，我的锐气在悄然退却，而我的善感的心却永远不会苍老，像那整日里奔跑不知疲倦地公交一样，向着自己的方向前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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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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