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边的追问——读《涉江》有感

太和五中张奇

        静夜沉沉，月色蔼蔼，一道冷光透入窄窄的窗棂。我独坐在窗旁，一边守望着窗外黑的巨大建筑物，一边聆听着随身听里古老而又飘渺的琴声。
       琴韵如水，仿佛天籁，淼淼散去。猛然间，我仿佛看到一条无尽的河流，正在向远方延伸。
       浩浩的河水无穷尽地延伸开去：这是一条联系着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永恒之河。在这里我可以隐约看到无数徜徉着的灵魂，那些遨游在水边执着地追问生命的灵魂。水何汤汤，水何漓漓。千载悠悠而那些身形依旧。
        在这些影子中间，我似乎看到了屈原。他正徘徊在湘水的水边，也就是说——
         他的水边。
       在我的印象里，湘水和屈原仿佛有某种神秘的联系。因为这条河是他笔下的人物们（湘君、湘夫人等）生活过的地方。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代表着屈原思想的一部分。他们的总和就是屈原不灭的灵魂。于是河水也荡漾着灵气。河水又是一面超越时间的镜子，展示着他在悠悠岁月里一切微妙的秘密。
      屈原缓步走来。我现在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面容，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容貌和我原来的想象并不相同。
      ——那是一种衰老，一种奇异的难言的衰老。
       虽然他高冠博带，奇服旷世，但是外表的轻松丝毫没有掩饰住内心的沉重。本来在他的这个年纪还有心情如此修饰自己的人，必定拥有一颗诗人和孩子般纯真自在的心灵。这种心灵能令人超越现实，轻飘飘地浮上高空。但在经历了过多的打击和失意后，那股心底的忧郁和悲愤像一块无比沉重的巨石，将他从天际坠回大地，使他感到一种难以呼吸的压迫感。他犹如脚束镣铐的鸿鹄，虽有冲天之志，却再也无法飞翔，只能在地面无奈地挪动。于是他过早地衰老了。
       不是吗？往日的青丝，早已化作白发。灰蒙蒙的眼睛由于曾经被忧伤的泪水浸润过，眼光显得十分柔和，充溢着一股强烈的悲天悯人之情——他早已把外界的一切压力、痛苦和悲哀都化为对宇宙苍穹和世间万物的爱。
        然而，屈原在眺望什么呢？难道他看到了一些我们无法看到的东西了吗？难道在永恒的水边，他又和一些伟大的惊魂相遇了吗？
       我不知道。
       天色微熹，这个孤单的老人在鄂渚登上了去沅水的渡船——那里有两个船夫在等待着他。
       屈原站在船头，向郢的方向遥望。此时正值秋冬之交，寒风乍起，水雾四合，楚国的千里江山已隐隐琐于云雾之中。不知是浓雾湿重，还是老眼昏花，他始终看的朦朦胧胧，并不真切。雾气已将他的和他的故土隔开，越来越远。
      有时候，隔开他（它）们的不是雾，不是水，而是人心啊！
      屈原突然底下了头，叹了一口气。
      寒波澹澹起，孤舟悠悠下。屈原游目四顾，但见阴晓湿重，岸草披霜。在阳光下，一切目标都是那么确然，然而雾中的目的地却是不确定的。船可以将他载向东，也可以将他栽向西。屈原的目的地只是“离开”，但是没有人告诉他将去向何处。于是他走向船边，目光颇有急切之情。想来很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他将要去哪儿。
       这时候屈原惊讶地发现这个雾中的世界一下子变得不真实起来，在一个模模糊糊的世界里，任何东西都是难以预料的 。仿佛一切都是相对的存在，随时都有改变的可能。
       那么我们前人曾经认为有一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现在是否也很难确定呢？
       然而那楚山楚水也渐渐变得不清晰了。
       屈原打了个寒颤。他整了整衣服，目光好像在说：“真冷啊。”大片大片的雪花开始纷纷扬扬地洒落。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不安起来。不经意地，他攥住一手雪花。但在他张开手掌的那一刻，有几颗水珠从他的指缝间低落。他的手上还是空无一物。
      他楞了一下，又俯身向河水中望去，这时他的眼睛突然一亮。
      他看到了一条无尽的河流。
       我还待湖水而去，那如水般的乐曲却已经悄然消失。我蓦地清醒起来，仿佛从不可追寻的虚空一下子落到巨大的现实中。此时，先前浮现在脑海中的东西突然被忘却，只依稀留下了这样的印象：有一个老人已经到达了某个彼岸，而我现在还无法逾越。于是我的想象又同空气一般充斥了整个房间。这时候乐曲的尾声再一次娓娓想响起，渐渐淡去，正如一个高大的身影飘然远去，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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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辞优美，精彩无限。值得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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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莉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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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朱莉菁 于 2009-10-16 08: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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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英

最近一直忙着做一个规划，没顾上看贴，实在不好意思。
看到这个情况，我是有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