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永不原谅（3）

瑕玉

          《她生纪事》之—永不原谅（3）
　　
　　一
　　
　　朱翘翘递辞职报告的时候，何校长拍着桌子怒吼一声“胡闹”，朱翘翘的辞职报告就忽忽悠悠地飘到地板上了。何校长皱着眉头很生气地对她说，“小朱啊，学校很看好你，准备重点培养你，打算送你去日本进修学习呢，你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辞职呢？”朱翘翘心里也“啊”了一声。她并非不热爱教师这个行业，也挺想去日本进修。朱翘翘有点犹豫了。
　　
　　朱翘翘先去跟她父母商量了一下。苏秀珠和朱静安坚决支持她去日本进修。苏秀珠说，“翘翘啊，你有点脑子好不好？要创业你让申渊自个儿去创呀，你这么稳定的工作，怎么可以轻易说辞职就辞职呢？何况学校还这么栽培你，你可别瞎来啊！”朱静安这回也说，“就是。”于是，朱翘翘又把情况告诉了申渊。按说，得知学校要重点培养朱翘翘，申渊也应该为她感到高兴，但他没有。非但不感到高兴，反而觉得心里挺别扭。申渊觉得心里既沉又空，他脸色木然地说，“你自己看着办吧。”申渊有一点后悔结了婚，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惶恐。
　　
　　朱翘翘的辞职报告迟迟没有再递上去。她一时做不了决定。申渊的冷淡也令她怅然，为什么他就不能好好支持我呢？为什么他就不能自己先闯荡起来呢？朱翘翘只是不知道，很多时候，自己对自己说我做不了决定的时候，其实内心深处却是已经做了决定的。
　　
　　二
　　
　　一周过去了。何校长又找了朱翘翘。
　　
　　“小朱，希望你定下心来在学校好好干，学校决定派你和李敏伟老师一起去日本进修半年……家里你能处理好吗？”李敏伟是另一位年轻的男老师。
　　
　　朱翘翘感激地看着何校长，她沉吟片刻后深深地鞠躬，她对何校长说，“何校长，谢谢您和学校对我的培养，我二十四小时之内给您确切的答复。”
　　
　　三
　　
　　申渊得知朱翘翘还是决定要去日本进修，他突然坍塌了，或者说爆发了。他觉得一切都糟糕透了。他仿佛再也不能忍耐。他非常厌恶面对这样的现实。
　　
　　申渊轻易就摔碎了挂在墙上的他和朱翘翘的结婚照。朱翘翘吓了一跳。她看着面目依然英俊但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申渊，心里百感交集。也许人有许多个侧面吧？申渊这个侧面简直杀气腾腾。可她还是爱他。她扑过去抱住申渊的腰说，“别这样……如果你爱我，就也该支持我的工作，不是吗？”
　　
　　申渊用力掰开朱翘翘抱住他的手，他说，“不，我不爱你，谁爱你就让谁支持你去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涌出了眼泪。他原本是真的不爱，现在说不爱却未免伤心。他想起他和朱翘翘互相表白的“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的话，好像才几天前说的而已，怎么现在感觉像上辈子的事情了呢？
　　
　　“申渊，如果你如此介意，你就陪我去日本进修学习吧，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等我进修回来我们再……”朱翘翘也哭了起来。
　　
　　申渊冷笑着，用力摇了摇头。“陪你去日本学习？我算什么呢？一个陪读吗？”他觉得好不堪。他想速速结束和朱翘翘这种令人不堪和尴尬的关系，可是他又也想没有任何压力负担地永远和她在一起。他矛盾着，犹豫着，挣扎着。可他的矛盾、犹豫和挣扎，在他得知和朱翘翘一起去日本进修的还有一位年轻的男老师之后，就全都消失了。朱翘翘的人生当中，如果没有他申渊，原本会有很多种锦绣灿烂的可能。这是很客观的事实。可申渊一想到这点，就如闷雷灌顶。
　　
　　“绝对不让她去日本进修！”这个念头固执地产生了。
　　
　　“翘翘，辞职吧，我们一起开一个幼教机构，我们一起好好干，我们说好的……”申渊一口气说了好多个“我们”。他仿佛也很惊讶，自己怎么能够做到放低身段来说这些话的？然而，朱翘翘没有应他。
　　
　　申渊忽然觉得万念皆厌，又对自己的放低身段感到万分耻辱。如果真的放不下，就毁灭吧。
　　
　　四
　　
　　申渊拿出了一把锋利的三角剔骨刀，比划在自己的手腕上。他流着眼泪鄙视自己。如果他真的想了结，应该趁朱翘翘睡着了，去浴室结束。他是演戏。他鄙视自己演戏，却不得不演下去。朱翘翘吓坏了。她没有扑上去抢申渊手里的刀。她的第一本能感觉是：申渊疯了，我很危险，我要赶快从这里逃开！
　　
　　朱翘翘远远地看着申渊，她一边摇手一边后退，嘴里喊着，“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申渊泪流满面逼了上来，他的刀依然搁在他自个儿的手腕上，“我不要这样？你说清楚，我不要哪样？”申渊是希望朱翘翘说出“你不要伤害自己”这样的话来的，因为人都有妄想的本能。但是朱翘翘一边后退，一边摇手，另一只手凭本能牢牢护住自己的心胸腹地，她的样子状极惊恐，语不成调，“不要……不要……不要啊……”
　　
　　朱翘翘步步后退。申渊步步进逼。
　　
　　朱翘翘已经退到了浴室的浴缸边，已无退路。
　　
　　申渊泪已止。他的刀已调转了方向。
　　
　　“现在的一切都太没意思了，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申渊似呓语又似怒吼地说完这句话，就对着朱翘翘挥刀上去。
　　
　　五
　　
　　申渊将朱翘翘全部扒光，放在浴缸里冲洗，一遍又一遍。在深浓的夜色中，那些鲜红的血仿佛成了黑色，总也洗不干净。然而，朱翘翘的脸终于洗白了。她安安静静口唇苍白的样子，让申渊从心底里涌出一种异样的柔情和感动。申渊将一根手指放在朱翘翘脖子的伤口处，那儿就像朱翘翘的另一张嘴巴，申渊轻轻地将嘴唇吻上去，像是对朱翘翘说，又像是自欺欺人地自言自语，“不疼了……”那儿原本已不再涌出新的血液来了，此刻忽然又涌出鲜红的一缕。申渊震惊地抬起头来看着朱翘翘。朱翘翘安静地躺在浴缸里，口唇苍白地沉沉睡着，好像她脖子那新涌出的一缕鲜血，与她本人毫无关系。
　　
　　天终于亮了。人间的风竭尽全力吹尽血腥之气。
　　
　　申渊和朱翘翘新房的浴室已经洁白如新。申渊安静地坐在浴缸边沿上，他抽了一支烟。他在银色的水龙头底下发现了一小滴干了的褐色血迹，他把烟掐灭，摁了上去。
　　
　　六
　　
　　苏秀珠一早收到朱翘翘的微信，“妈妈，我今天登机去日本进修，来不及道别了，你和爸爸就坐等我学成归来的好消息吧！”还发来一张她和申渊自拍的合影。苏秀珠心里说，怎么走得这么急呀，也不让我和你爸去送送？微信里却只回复，“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呀，多拍照片给我们看！”
　　
　　何校长下午收到了朱翘翘的微信，“何校长，谢谢您和学校的好意，但我身体不适不能去日本进修了，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辞职，我出门旅游去了，后续手续全权委托我先生申渊来办理。”
　　
　　何校长皱着眉头，又一怔，“身体不适不能去进修，倒可以出门去旅游了……”终于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未完待续）
　　
　　字于2017.8.8


    （注：虽是首发，不参与加精及计酬，谢谢！感谢分享，但本人没有逐一回复的习惯，请见谅，谢谢！不喜者勿阅，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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