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擦（外一篇）

吾其还

　                                                                      刮擦（外一篇）

　　对方车主身材高大，留着光头，脖上挂着金链子，洋子偷偷叫他“光头强”。 “光头强”在协议书上签字，按手印，周队长示意洋子把钱给“光头强”，“光头强”却示意把钱给周队长，洋子一惊，只见周队长一瞪眼：

　　“不会数钱？”

　　“光头强”忙点头哈腰，接过钱数起来。

　　洋子也签字、按手印，拿过驾驶证，开了提车单，只听周队长说：“我下班了，不留各位吃饭。”洋子慌忙退场。

　　重新坐在自己的车上，洋子那颗悬着的心才算落地，从昨天到今天仿佛过了100年，那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眼前回放。

　　洋子开车5年，没出过事故，这次竟然和一辆面包车发生刮擦，被带到了交警队。

　　“转弯让直行，你懂不？”洋子连忙点头，心里却说：“我转弯已经到了自己的车道上，是他窜到我的车道上，才刮擦的。”

　　“这件事，你全责。”洋子又点头，心里却说：“破财消灾，反正用不了几个钱。”

　　“这种事可大可小，你想怎么办？”洋子懵懂。

　　“两个途径，要么自己协商，要么走程序。”周队长瞟了洋子一眼，“你去找他们谈。”

　　洋子像犯错的小学生，到外面找到到“光头强”，怯怯地说：“师傅，对不起。”

　　“光头强”头一昂，理也不理，他的同伴中那位红衣服说：“我做主，5000块，你去跟周队长说。”

　　“他们要5000块。”洋子回到交警办公室，弱弱地对周队长说。

　　周队长头也不抬，脖子一歪说：“你出多少？”

　　“面包车刮擦，修一修用这么多钱吗？”洋子嗫嚅着。

　　周队长又瞟洋子一眼，“不要跟我说！你同他们讲！”声音极响，语气极重，洋子吓得直哆嗦，心“砰砰”跳个不停。当洋子战战兢兢再找“光头强”时，“光头强”早开着车子回家了。

　　天晚了，交警队下班，洋子的车被扣下，只好打车回家。

　　一夜不眠，打过无数个电话，找过若干关系，辗转找到“光头强”的一个同村人。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光头强”答应3000元了事，第二天到交警队签协议。

　　老天真是个娃娃脸，说变就变，刚刚好好的晴天白日竟突然下起雨来，洋子坐在自己的车里，并没有急着发动，而是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一切都结束了，3000元虽不是个小数目，就算破财消灾吧。”

　　洋子刚要发动车子，朦胧的雨雾中突然闪过两个人影，那不是“光头强”吗？他拍着肩膀的那个人是谁？呀！那不是周队长吗？怎么穿了便服？他们竟然这么熟？洋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雨越来越大，雨点没轻没重地砸在洋子的车上，啪啪啪，啪啪啪……前挡风玻璃已经无法视物，雨水如决堤的黄河一般泄下来。此时此刻，洋子的心就像暴雨袭击后的沙滩，处处是坑。

　                                                                             探望老师

　　又是一年国庆节，学生们都放假了，崔老师送走一批批学生和接学生的家长，疲劳地坐在办公桌前准备休息一下。“哎呀，崔老师——”人随声到，一张笑脸飘进来，原来是今年刚考上大学的张生。

　　这位张生打扮与在校时完全不同，先看发式，两侧头发如刀刮过，泛着白光，顶部头发如鸡冠耸立，伴着主人的说话节奏微微摆动，跟着摆动的还有一只耳朵上的耳环；再看穿着，上半身是短袖白底文化衫，前胸是一个大大的骷髅头，下半身是破洞牛仔裤，膝盖完全裸露在外面，斜挎一个粗布小包包，包包上还有杂色花纹，俨然一位时尚达人。

　　“快坐，快坐。”

　　“我可是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啊。”

　　“不好意思，电话忘在家里了。”

　　“听说，你换车了？”

　　“嗯，刚买了电动车。”

　　“啊！电动车？某某老师不是已经买宝马了，你比他挣的少吗？”

　　“个人情况不同嘛。”

　　“也是。你住的近，走路就可以，电动车也用不着。”

　　“着急的时候用。”

　　……

　　“你房子搞定了？”

　　“期房，还没有交钥匙。”

　　“还不错，以后你就不用租房了。中午接电话那个女的，是你什么人？”

　　“我女儿。”

　　“她多大啦？”

　　“小学五年级。”

　　“哎呀，我没听出来，你们平时都讲普通话吗？”

　　“是的。我们老家讲话跟普通话差不多，习惯了。”

　　“我可讲不来。我们这里平时都讲土话。你听得懂土话么？”

　　“一般的能听懂。”

　　……

　　就是这样一问一答，办公室的桌子椅子们都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只是这问答的角色调换了位置，有点怪怪的。

　　最后，张生实在是问无可问，才恋恋不舍地走了。办公室一时鸦雀无声，桌子们还算沉得住气，正人君子般端着架子不动，椅子们早忍不住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乜斜着崔老师。

　　崔老师腿一软，顺势斜靠在椅子上，点燃一支烟，烟圈无力的上升上升，最后画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恰好遮住了崔老师的脸。

枫叶飘飘

真好，开心。

枫叶飘飘

来来，敬茶

枫叶飘飘

老师莫急，我家里有事，回头点评

枫叶飘飘

第一篇很精彩，刮擦，只是刮了一下，洋洋行驶的方向也正确，却要掏三千元消财免灾。光头强和周队长原来如此熟悉，雨大了，道路上处处是坑，人生要趟过多少被提前设计好的坑？很有现实意义，以小见大，小视野大社会。语言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平静中埋惊雷，赞！妙笔生花即使如此。第二遍：角色的转换，人性与世界的接轨催生的产物，老师和学生的对话，反映了一个时代学生与老师的缩影，就连桌椅都发出了疑问，很有哲思的文章。

枫叶飘飘

第一篇写的真好，真好。

枫叶飘飘

读了一遍还要读

枫叶飘飘

文字的魅力真的是很诱惑

枫叶飘飘

哪怕是中了罂粟的毒

吾其还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8-11 19:45
第一篇很精彩，刮擦，只是刮了一下，洋洋行驶的方向也正确，却要掏三千元消财免灾。光头强和周队长原来如此 ...

感谢枫叶飘飘的精彩点评。无论是《刮擦》还是《探望》都是真实的生活，生活本身就很精彩，文字只是再现罢了。有了飘飘的支持，文学之路不孤单。

田舍郎

第一篇稍微有些脸谱化，开始就光头大金链子，把他当坏人写，如果结尾他成了好人也就罢了。如果坏到底的话那就有些平了。行文倒是不错，有功底。田舍郎拜读。

吾其还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8-11 20:21
哪怕是中了罂粟的毒

努力中，用文字展示更多的生活

枫叶飘飘

吾其还 发表于 2017-8-11 20:31
努力中，用文字展示更多的生活

嗯，向你学习。一起走下去

吾其还

田舍郎 发表于 2017-8-11 20:31
第一篇稍微有些脸谱化，开始就光头大金链子，把他当坏人写，如果结尾他成了好人也就罢了。如果坏到底的话那 ...

脸谱化是创作的一个通病，然而很多坏人的坏的确是写在脸上。最近一个新闻报道，黑帮成员媒体见面会，纹身骇人。

枫叶飘飘

吾其还 发表于 2017-8-11 20:36
脸谱化是创作的一个通病，然而很多坏人的坏的确是写在脸上。最近一个新闻报道，黑帮成员媒体见面会，纹身 ...

戴着金项链也未必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