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帖(外二首)
星辰从未落过
别说体内有闪亮尖利的渣子
但穿透身体的并不止是这些
圆月的印章标记流浪的薄云
黑夜,巨大的冷凝器
风的引线穿过身体带出缝制好的灵魂
一只幼猫的叫声出没于身后
道出我和它同样的饥饿
阳光结成苹果美丽的果核的花瓣
注定是夜晚抛弃的部分
腐烂时挤出芳香之气
乡间简陋的教堂屈尊于体内
神,独自散步或凌空飘飞
清风裹身。河水里抽出洁净的手掌
按在我的心上,祷语四起
我只在夜晚用耳朵的嘴巴吞吃残蝉撕开的鸣叫
每一滴露水里都有一双鸣虫的眼睛或翅膀的灯丝
这些彻夜闪烁的灯笼挂在大地低矮的门廊上
只照亮我潮湿裹满污秽草叶的脚趾
滴漏
房顶经年的尘埃和枯叶 大雨之后的第四天 被阻滞的雨水仍在滴落 粘稠的大气被滴穿复又合拢
我的头颅抛于远处仍避开不及
青苔有着细微的惊悸和幸福
那些砖石捂不住开始微凹的部分
我跌进去,以一只铜壶
在这个黄昏,被精准砸出清脆的声音
觅食的麻雀的脸,有着黑暗光亮的两面
尖喙把一粒葡萄籽的眼珠磕成小小的祭钟
阻滞的雨水继续把光阴滴漏
比黑更黑的液体渗进我的骨髓
秋风一吹,水疱爆裂,有了凉意
梦拾遗
被风吹低的植物,宽大的叶子
覆压在我的身上
我睡在野外的某个地方
如一只倦怠的小兽
大地的祭坛,果实暴露谶语 秋天的向日葵向上疯长
撞弯沉重的头颅
行刑台前,空无一人
醒后,过程和细节
无色、微小、庞大、无边 好与歹,蜜泪与苦水,血光与祥和 都无法续接
落进草丛的光藏身于根部
我掘不出梦的菌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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