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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方丈袈裟(修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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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25 17:5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喻芷楚 于 2017-8-31 10:26 编辑
  一 陌生客

  日本驻军司令小野田一突然造访观音寺,他着身青紫色和服,脚趿双木履,鼻下一撮人丹胡,他散步似的上到寺院,举目观望,眼眸流露出来的是十分欣赏,环境优雅。

  时值盛夏,这里没有半分暑意,满耳水流激越,鸟喳蝉鸣,满眼古木参天,怪石堆叠在一起,突兀嶙峋,气势不凡。他忍不住回眸望眼,山矶逶迤,寺院门前——他的脚下是片宽阔的广场,总有百十平方,为一棵千年古梅覆盖,古梅沧桑遒劲。

  他再回转头正眼山门:一对寺联,右联:光明路,左联:方便门,门楣:观音寺。寺院内殿堂巍峨肃穆宁静庄严,香烟缭绕气象万千。

  他面有微笑,神色极象个学者教授,他举步踏进寺,混在不多的香客里,可是他特殊的日本和服很容易让人注意,寺院大和尚看见,不免上前询问,方知是日本侵华驻本地军司令小野田一,想拜会本寺住持方丈,参禅问佛。大和尚忙命小沙弥镜台领路。

  小沙弥镜台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童子,稚气的面上一副虔诚,他低眉向他宣声佛号,在前引导,七拐八绕,走进绿梅方丈室。

  方丈室古朴清雅素洁,室内缭绕着檀香,雕花的窗棂格,正对门的墙壁悬挂一个“禅”字,落款——苏昭,禅字下是一张禅席,禅席上放置一张檀木小几,绿梅方丈的随侍小沙弥镜叶正在烧水沏茶,而绿梅方丈则在方丈室内右间书房里作画,他的本家师叔普惠一旁站立,看着他画画。

  画面是两个少女,一个一手支颐,美妙的眼睛微微上扬,望着她对面窗下,伫立望窗外天空的少女,双眸明媚,却又带着几分晦暗,窗外一株梅正盛开,屋内有炭火,使女提着壶正往上放的动作。在那个手支颐的少女身旁有一张玲珑的琴桌,古檀木花架上有只明景泰年间的的景泰花瓶,花瓶里,插几枝尚未全开的龙梅。里面墙上挂四条柳体的行书屏条,生动而凝炼,整个地望去更比逐个逐个字看来得有味。墙下是一只茶几,两把有矮矮的靠背的椅子,有只浑身白雪的猫蜷卧在上面,而两眼绿色的光芒望向窗外射进来的光……当绿梅方丈画完搁下笔,望眼身旁的师叔,他的师叔面不着色,温文沉静,指手支颐的少女说:“名香和雪猫的神态,惟妙惟肖,非常贴切到位,形体自然,禅香呢?相对稍欠些了,你看看她的眼神,她在为当下时局忧心忡忡,担心家族,日本军队就驻扎在李家堡……”

  “师傅。”镜叶匆匆走进打断普惠。

  “什么事?镜叶。”绿梅抬眼他的随侍小沙弥。

  “师傅,日本少将小野田一到。”镜叶垂下眼眉。

  “知道,让他候着吧,你倒上茶水也就是了,我一刻即好。”绿梅吩咐弟子。

  普惠望眼书房外,瞥见一个日本人着身青紫色和服,长立禅字底下,清淡声:“来的好快,前天才在李家堡驻下,今天就来寺院。”

  “他为什么不入住苏宅而要折道李家堡?”年轻的绿梅方丈问。

  “当然是地理环境,当初太祖爷不正是看中李家堡和苏宅互以互补,李家堡是苏镇的外来门户军事要地,苏镇北有灵山,东有李家堡,西有周村,李家堡四面环水,水系纵横,易水路易陆路。”普惠深看一眼方丈,“据僧探报,还有我日本朋友传来的消息,小野田一可能授秘志在我们的方丈袈裟。”

  年轻的方丈微微一笑,从笔架下取下一根悬垂的鸡毛笔,铺开一张六尺熟宣,一笔挥就岳飞的《满江红》,用的是王羲之的草体。普惠微微点头转身出书房,绿梅亦随身出来,小野田一听见细碎的脚步声,转身:面前一老一少和尚,老的体态沉静祥和,身量适中,年轻的俊逸清冷,体态峭拨,有令人肃然起敬之威。他紧走几步迎上合什宣佛号:“阿弥陀佛,打扰大师了,小野田一慕宝寺威名,特轻简出访。”

  “阿弥陀佛,施主有心,请。”绿梅双手合什,作请势,小野田一在客位坐下,普惠在陪坐坐下,方丈则在主位落坐,镜叶沏茶。茶叶是灵山春季里寺院山上雾间的新茶配着梅花,名“雾里花”,小野田一闻茶叶香,特意请小沙弥给他看泡开的茶叶,镜叶便去取一只康熙年间法兰西进贡的玻璃杯,以八十五度沸水注入杯中,干枯的茶叶与梅花缓缓在八十五度水温中洇开,婉如一个美妙的女子袅娜她婀娜的身段。小野田一惊叹,他惊叹杯中的梅花俨然鲜活般,他不知道杯中这朵花是如何被晒青,浪青搓揉而得以如此呈现人前,他有些呆傻的注视水杯。

  绿梅方丈举青瓷杯淡声:“佛门向众生开,一花一世界,未知施主大军驻扎所为何来?奉佛亦或抢佛?”

  “大师见量,非小野率军,而委实身不由己,小野此来只为乞佛。”小野田一合什,取杯微抿口,茶香入喉,甘饴绕肠,花茶青绿色中泛着小许桃红,小野田一放下茶杯,端视方丈背后的禅字,良久说:“据传言,苏昭为大师先祖朱元章,只为与先祖奶奶打赌输了,甘心以大师一支易姓苏氏是否?”

  方丈不置是否,微笑:“先祖以禅字遗后,只为后人慎守佛家慈悲,务忘人心之善,苏家后人不敢有违先祖之训,谨守先祖遗训,安守一隅,以一脉承继先祖之志,迄今有六百余载,施主迢遥万里来到荒山小寺,求佛之心不甚感动,施主,小僧再敬一杯,感施主敬佛之虔诚。”

  “哪里,哪里,大师请!”小野田一在方丈气度下,自然有些诚慌诚恐之态,也许是方丈所遗先祖君王之神威,也或许是方丈本身的佛家慈悲,善目慈颜,令他这个侵略者的丑恶灵魂有所摄心,自然的理亏,自然的惭愧。他举杯唇下,茶水一口饮尽,镜叶再沏空杯,又杯青绿微泛桃红的茶水浮着淡雅清香绵绵不绝,这正是合了佛家的修行,抛开人事,苦行山间,不以日月为悲,不以日月为喜,崇尚一分淡然随性。

  小野田一一时找不到来时想好的措词,也找不到原本的目的,他只有随着方丈谈佛参禅,尽管句句不离佛,可句句针对日本大军入中国所为何来,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大东亚共荣圈在这位年轻的方丈面前显然是苍白无力的谎言。日本在这方小镇,这个姓氏前实在找不到什么好借口,他只有干笑,尴尬,自打圆场,最后方丈有事务处理,不便细细说下去,他倒不用强,客随主便,他请求留宿一晚,如果可以,他想看看寺院格局山水,方丈说声施主随意,小庙寒碜,不以简陋见责实为心慰,说完合什宣声佛号,大步出禅院往大雄宝殿。

  小野田一跟随方丈后面,方丈比之他年轻三十有余,他是五十出头,方丈不过二十华年,却已有如此修为,他实不敢大意,这算第一个回合,他想来是输了的,可他并不生气气馁,而是暗自生敬仰之心。

  二  观音寺

  小野田一先随方丈到了大雄宝殿,原来是山下几个村的乡绅联合组团来敬佛,要求求见之意不言而知吧,方丈微笑对众乡绅介绍身后的小野田一说:“这位是日本少将驻终南的司令小野田一施主,依小僧之拙目,小僧想小野施主定当不会为难众位施主,定有佛家慈悲之心。”

  小野田一听的十分舒服,连忙接话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且应承了方丈的话,说:“只要诸位乡民不扰事滋事,小野没有理由为难众位乡民。”

  小野十分的圆滑狡黠,他以大前题乡民不扰事滋事为前提,自是要乡民百姓自自然然的听他们的话,不反抗乖乖做顺民了。

  乡民没想到日本驻军司令竟然早过他们来寺院,他们不知道方丈有没有被威胁?但看到方丈从容安静,面无异色,他身边的普惠大师亦是一面祥和并无被威胁之样,他们似乎稍有心安。上了香油钱,再与方丈一同烧香祈佑,小野田一不管是出于何居心,他在众乡绅与方丈捻烧一柱香后,亦是烧了一柱香。而众乡绅已向大殿拜佛听方丈念诵经文,再由方丈施福,小野田一在殿外端视方丈为乡绅洒观音圣水,方丈的影子一时仿佛真的化着了观音,耳鼓里好像响的是观音念动真咒声,一刻乡绅从他身边走过,他竟是全然不知,后来他抬起了眼睛看,在方丈的光采,失了自身的灵魂,弄得目眩起来。

  方丈漫步小野田一跟前,轻轻咳嗽声,宣声佛号:“施主,可有为难之事?”

  小野啊啊声,微有歉意的:“大师面前失礼了,大师丰采委实如日月照人,一方民众在寺院僧众的感化下自是为善一方,我想我日本皇军与本地民众应该能和睦共处吧。”

  “但愿如此,施主请便,恕小僧招呼不周。”方丈合什,身躯微躬而去,小野一躬九十度亦作请便之势,大步跨进大雄宝殿。

  小野仰望面前的观音塑像,这是尊九米高铜铸观音身像,是苏家第一任方丈俗名苏梧,佛家名:明梧方丈化缘所铸,历经六百余年,光辉依旧,不,也许可以说历经岁月洗礼它的明度依然如故。你可以看到塑像慈悲中对世人迷悟的哀怜,小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急速退去转向别处,他知道似乎以他这种身份不应该站在观音大士面前,他可以或者说日本天皇可以欺骗中国普通民众,但欺骗不了菩萨,菩萨面前他们无以遁形,所以他迫切的离开,匆匆出了寺院。下了山,忘记原本是要在这里留宿一晚,他没有心情欣赏观音寺院的其他风景,观音寺每一样东西都是历经岁月,弥深已久,价值连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他确实是个学者,精通医理,精通考古,精通汉文,精通佛学,对书法有一定的造诣,他是带着掠夺中国文化的目的参加进日本军人队伍中来的。

  三  小野夫人

  小野田一几乎是沮丧的回到李家堡驻军地,他没有立刻回军部办公室,而是先回趟家——李家堡堡主李少蒙的宅院,李少蒙一家人搬出宅院挤身旁系院第也就是紧邻隔壁而已。

  小野田一匆匆进家门,他的四子小野秀夫正习武场玩一匹小马驹,小马驹被抽得发狂的跑,纵着前蹄并举的驱步在他前面冲过去。它绕着宽阔的习武场跑了四个圈子,随后突然停止了脚步,接着又回过头来,好像对于只剩下自己一个感到诧异。

  小野田一情不自禁拍掌称赞四子。

  小野秀夫不过十岁模样,随父母来到中国,处处充满好奇,此刻父亲的掌声让他更感到了一阵对于奔跑的热烈情怀,一阵运动的需要,同时,也有了一个欲望,而那种欲望是什么?他一时也说不清,他只是兴奋,只是想催动小马驹,他的母亲很快过来叫着他的名,手上还牵着一个五岁左右的稚童,却是没有注意丈夫小野田一来了,小野田一叫声夫人,他的夫人蓦然一眼看,立刻弯身施礼,夫妻见面彼此客气一番,小野秀夫跳下马来向父母见礼,再一手牵父一手牵母,小野夫人温柔地微笑,问丈夫何以这样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好要在山上一晚吗?她可是听说观音寺有些高僧,院寺也是有年头的。小野田一听微有苦笑:“夫人,我们难道真是来敬佛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此行目的?我们可不是为敬佛烧香,是为拿下它,将它变为大和民族的寺院。”

  小野秀夫听说寺院,问父亲是不是要让他们家隔壁寺院里的弘一和尚来,小野田一嗯声,觉得儿子的话提醒了他,他是有必要请日本一个高僧来,想到这,他就马上入室拿起电话,电话他的内务科长,请他发电报邀请他的好友弘一和尚来华。

  小野田一夫人牵着两个儿子紧跟丈夫入室,泡茶丈夫喝,小野田一看眼他从日本带来的茶叶,闻闻竟是毫无兴趣,向夫人摆摆手说他不想喝,喝过观音寺的茶,对自己的茶感觉一点不入流,根本不能入喉。

  他的夫人木然看着他,她是个清秀美丽的女人,一身樱花和服,盘着日本髻,他看妻子失神看他,也没说什么,坐下身冥想了片刻,方示意妻子在他身边坐下,问她喜不喜中国。她应,点头,可又摇头说:“我还是想东京,想看东京盛夏的荷花和蝉鸣。”

  小野田一背尽量往后靠,他想躺下来,想伸开四肢,想在炎热而且静止的空气里休息。可是他不能休息,他要计划掠夺步骤,他闭了一会神,又站直漫走了几步,心里犹豫不决,再闭上了眼睛,被一个清冷的目光冷峻的制住了;随后,还是他的夫人先开口问话:“军部到底如何示下?原本不是计划飞机轰炸,可是为何改变计划?”

  “不就是为了李家堡与苏宅,你知道这两所宅院里的主人是什么人?”他几乎是忧郁的看眼他的夫人。

  “什么人?”他的夫人异声问,“他们有什么背景吗?”

  “当然,大有背景。”小野田一深吸一口气,怔视夫人说,“先说这李家,李家是苏家的护卫,历史六百余年不变,忠心不二的保护着苏家人。”

  “哦,为什么?”他的夫人诧异一脸。

  “这里面有个故事。”他叹声就向夫人简要说这两家的历史渊源,他的夫人惊呼,“苏家是明皇朱元章后?”

  他嗯声:“天皇不知从哪里得知这家人,而且对他们家状况了解的甚多,下令一定全力保护好这两家人。”

  “为什么?”夫人不解。

  他讪笑:“夫人何来愚钝许多?帝皇之后历经六百年兴盛不衰,夫人你说他们会有些什么呢?”

  他的夫人愰然,抿嘴一笑。

  四。密函

  小野田一夫人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有几分钟不出声,小野田一看看天色,外面的暑气灼阳从大厅退却,看去近暮色,可他好像没有胃觉系统,感觉不出饿,但他的两个小儿却是嚷叫饿了,他听到儿子叫饿,笑起来叫声妻子:“尘子,你去吧,给孩子们弄点好吃的,请秀清回来吃饭,自进入中国,我们父子虽然在一个军,我们却是没见上一面,现在终于驻军下来我要看看秀清,他本来应该在大学里,才大二。”言下甚是可惜,夫人尘子无声息叹声,怔怔地看眼丈夫说:“我们离开自己的家来到中国抢夺人家的资源,耗费的成本会不会过大呢?”

  “真是妇人浅薄之见,中国的资源岂是你可以想象的?你没有上山见识那座寺院,明天你带你去看看,你就明白天皇的明智。”说着不客气的:“去吧,去吧。”

  尘子弯身低眉,嘿声,谨小慎微的退下,往厨房去,两个小儿跟在后面,左右拉着母亲的手,母亲心灵得以安慰,左右低眉看眼他们,温暖地微笑,问他们想吃什么,小儿看到一只鸡从他面前滑翔飞过,笑说他要吃鸡蛋,三子却是说要吃鸡汤和鸡肉,她便往鸡埘去,从从容容到鸡埘里去找鸡蛋,一共拾到了10个。等到鸡蛋都在碗碟里紧紧地搁好了的时候,厨房里的种种味儿早已都进入她鼻翼,晚餐一家人聚会的种种让她这个母亲极度不安分起来,她看着厨工忙碌的影子,自己也加入阵团,厨房的热量如同她此刻的热情。

  当一桌佳肴摆满桌,小野秀清刚好赶到,他向双亲鞠礼入坐,叫过两个弟弟,一手抱一个在他大腿上,坐下问他们话,尘子为小野田一和长子秀清斟满一杯酒,酒是李家没有带走的酒,特意留给他们的桃花酿,然后叫下两个幼子,快点吃,别妨碍哥哥,两个小孩即滑下小野秀清的膝头,坐上自己的位,同敬父兄的酒,当然他们只是一碗鸡汤而已。

  小野秀清与父亲干杯,小野田一问儿子近况。小野秀清回父亲说他们联队在苏镇秩序井然,没有随意抢劫现象,镇民尚好,开门营业,街头没有异常。小野田一よし( 哟西)仰脖一口饮尽一杯,小野秀清挑挑眉对父亲说:“昨晚我听清佐说他父亲接到一封密函,就一直没有说话,不知道军部又有什么行动。”

  “是吗?”小野田一酒杯在唇间,两眼抬看儿子。

  小野秀清嗯声挟菜入碗,笑说起他在苏镇街头酒馆,言苏镇的酒菜真是很好吃呢。说有时间带母亲和两个弟弟也去吃吃,两个弟弟便无限想像苏镇的美食,是如何媲美母亲做的美食的。一家人饭后出到外面院子庭间,漫步草地上。

  小野田一燃一根香烟,一面吸,一面问长子苏镇的苏宅有什么动静。小野秀清摇头,我分派八组人监守苏宅,宅院一天没有什么动静,只看见男仆使女出入。

  “他们去哪?有没有跟踪呢?”

  “倒是没有,这也要……?”

  小野田一瞥眼儿子:“这就象看病治人一样,要了解整个状况才行啊。”

  “对不起,父亲,明天,不,待会我回去就……”

  “倒不必急在一时,我倒是极想知道清佐收到的什么密函让他不言声沉默。”他长吐一口浓烟,看烟打着烟圈,寻个石登坐下,小野秀清在父亲身边也坐下说:“父亲,为什么我们要呆在这里,不与中国人开仗,又不准动他们?”

  小野田一望眼儿子,继续吸烟,待吸完,捏熄烟蒂,方缓缓问儿子在苏镇的体会,小野秀清眨眨眼说:“虽然我只在那一天一晚的功夫,但他们街面从容淡定,行人亦是,不同别处乡下地,给人大气逼仄不可小视。”

  他嗯声嘉许地点头让儿子回去。他自己则继续想清佐的密函,原来他是个极喜欢动脑琢磨事的人。

  五  信使

  小野田一在想驻扎在终南市内中将清佐收到的密函,观音寺绿梅方丈同时接见了两个信使,他们一个是兄长苏伯轩的,一个表兄李越李卓然的,请他务必筹集一批药材以及一批粮食,前线战地急需。

  绿梅方丈让信使下去用斋饭,一面遣小沙弥请来寺院五大长老和尚,将信函交他们看过,普惠沉吟:“从伯轩和越儿的函件看,可知前线战场一定很惨烈,封锁严重,也可以知道小野田一驻军在李家堡的目的,他是想一箭多雕,时值水稻收割种植时节,他不扰民只为水田里的谷物,他要静收其成,收粮了,我想他才会有时间想方丈袈裟。”

  年轻的绿梅方丈眼眉瞅着面前的禅字,想老祖宗在大敌面前会是什么样,他许久不言,普惠稍轻咳声说:“无论用什么代价,我们一定要为伯轩和越儿筹集送去一批粮和药材,否则李家将士和苏家子弟命悬一线,堪忧。”

  绿梅方丈转眉看一眼他面前的大和尚,沉静如水说:“普惠,你负责押运粮食,庭惠负责押运药材,明惠立刻下山找太爷,圆惠、珠惠各率二十名僧侣随行下山奔赴国共两个战区,他们一定都缺医务人员。”

  “都走了,你怎么办?”普惠望他。

  “大哥和大表兄命在旦夕,保住他们就是保住我们。”

  “可是小野田一军严密监管如何出的去?”明惠无不忧虑。

  绿梅方丈哼声:“这又有何难,只要一切妥当我自有办法,难道苏家一代一代的和尚白在寺院里呆了?若不能叫他死心,我也不配做苏家儿郎,更不配穿这身架裟。”

  年轻的方丈原来是这样自负不屑他的劲敌。

  六  鬼风铃

  风铃花在苏镇寺院六七八月花期,一串串白色似风铃的花在晨露间清雅素洁,好似会响的风铃,一串串花朵随着山风扫过跳动。

  绿梅方丈一早念诵完几遍经文,出走寺院外的山道上,他举目山间随处可见的风铃花微笑,传说中的风铃花为鬼魂之花,我要用你来完成一项鬼魂出游的游戏,要制造万千鬼魂游荡人间。

  绿梅方丈的随侍沙弥跟在他后面,他转身对他耳语几句,小沙弥即刻转身离开。他继续停留在山间欣赏盛夏山间美景,到处是野果,他随手摘下一个野果放进嘴里,他从来没想过一个这样小的国家,前几年他还在那里求学,今天他却竟然大军压来,气势汹汹,每一处落脚无不豪杀滥杀,尸横遍野,他不知道要怎样才可以泄他心中怒火,他是佛,可是佛面对如此残忍也是要动怒的啊。

  绿梅方丈等待,不出五天他所需要的粮食药材一一备好,该是鬼风铃上场了,他选择了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也是临近鬼节中元的日子,千妖伏聚,百鬼出行,他邀来小野田一喝茶赏月参禅。

  小野田一见年轻的方丈有兴致喝茶赏月甚是好奇,说:“中元临近,方丈是要邀小野田一与鬼魂同饮吗?小野不甚荣幸呢。”

  绿梅方丈举杯淡然一声:“离此百里地,枪声密集,不知又添了多少亡魂,有中国的有日本的,你我闲人难道在这样的日子前不该清祭他们吗?”

  小野田一干笑两声:“依方丈所说是怨大日本国来支那国制造事端了?”

  “不敢,小僧只是就事论事,难道小僧说的不属实,何曾有虚?”绿梅方丈又举了杯,“施主仁政,小庙方圆百里安静,百姓乐业。”

  “呵呵,好说好说,全仰赖方丈声名,终南百姓顺从,苏镇周围群贤乡绅更是共建大东亚共荣圈方少战火,他处,若也能如此,又岂能战火绵绵,央及无辜呢?”小野倒是巧舌如簧,巧言令色,把自己的理亏视做理所当然,反怨你不乖乖听从,世间无赖有如魔侵神界你想躲是躲不过的,躲不过就只有选择战,佛亦一然。

  他们喝了整晚的茶,山下则如时的上演鬼风铃的故事,山下家家户户连同日本驻军门前插着支带露水的风铃花,白净妖媚,据说风铃花被带回家中会摄起人的心魂,每朵风铃花都是一个鬼魂,一支风铃花再配屋檐下一串风铃,风一吹叮叮铛铛的响,这一夜山下人家的成年人连同日本驻军都做着同一个梦,梦见一个美丽女子或者一个美妙男子与自己交合。儿童少年则是一场花园邂逅。

  七  大梦醒来

  普惠五大和尚顺利通关,各自向着自己使命出发,国共两军的苏伯轩和李越李卓然如期收到他们预期的粮食和药材,以及一支和尚医疗队,这也在他们预料中,他们知道方丈不会这样不聪敏,一定会想到他们的难处。

  小野田一下山回到李家堡听夫人说她做了一个怪梦,两个儿子也跟他说做了一个好甜美的梦,他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可不知道是什么,到办公处,又接到长子电话说他们驻军很奇怪,集体都做了一个甜美的怪梦,他更是皱眉,几天后清佐一个气急败坏的电话,八哥鸭碌的乱骂小野田一一通,小野田一方如梦初醒,被日军围困的两支国共军一夜间如遇神灵,突破出围,反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死伤过半,他不敢言,出了一额头汗,方丈清俊冷面在他面前逼仄的他透不过气,他没有想到年轻的和尚谈佛饮茶间就败了他,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动的让你无法想像。

  小野田一这时更加迫切想和尚弘一的到来,如果弘一来了,他便可以派他出使寺院,有自己的眼线办事自然容易,第二回合他又缴械惨败,第三个回合如何不能再败了,再败他小野田一无立足之地,他被清佐乱骂一通后叫来他的特高科科长问话,问他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比如共党抑或国军‘中统’‘军统’,得到摇头他恼火的叫他滚下去,把长子叫来,问这些天苏家动静,小野秀清知道父亲正在盛怒中,也不敢说谎,一五一十的照说。他真是不服气,好胜的心,强烈的催迫小野田一,他交待儿子无论这批稻谷必须如数到手交上去,收粮后再跟庙里和尚算帐,无论他要出这口恶气。

  八  弘一

  七月收割的稻谷如小野田一如期预期的收上去,进入日本军的粮仓,他非常满意,也算是将功补过,高兴的事总是一件接一件,没几天和尚弘一应他之约到,随行的有七个弟子,他为他们开了接风洗尘宴,次日即安排他们上山做为行脚僧落住灵山观音寺,绿梅方丈没有觉得哪不方便,只颔首交待小沙弥安排宿处,任弘一出入自由。

  一日弘一问绿梅方丈佛理,绿梅方丈正视他:“佛入日本自唐千年,做为僧侣你又是如何看这场战争呢?岂不是魔佛两界大开杀死戒,重新定位如来在仙凡佛魔四界的神圣地位,如来成为过去还是永恒?作为佛家弟子你想看到什么呢?”

  弘一僵硬一脸。

  尽管他答不上绿梅方丈的问话,可他还是厚着脸,更加腿勤眼勤手勤嘴勤地问绿梅方丈问题,小野田一越来越多的得到寺院和尚的情报,满怀欢喜,然而中元日却又是让他中火旺盛了一把,风铃花在中元日又挂遍山下人家,风铃挂在每一处屋檐,风一吹铃铃作响,每一个风铃里都藏着一个冤魂,他想下令摘除,但是挂风铃是本地中元日一个习俗,他没有理由破坏他们,绿梅方丈这天在苏镇路口开坛作法,为过往死者念超度经,晚夜河床上漂满了荷花灯,他站在李家堡这头的终南河边,一盏盏指引亡魂的灯漂泊着,他的夫人尘子也做了几盏,是为日本将士做的鱼灯漂浮在空中,他仰头看鱼灯在空中渐漂渐远,心理紧缩,不自然的痛。子夜过后,他守到三点多迷迷糊糊在客室里睡去。

  是日醒来,他洗漱毕,正要用早餐,军士慌慌张张来报说弘一大师死了,他的一个弟子在外面。他几皱眉,叫进小和尚,小和尚说师傅穿了绿梅方丈的袈裟,今早起来就见他坐化在禅床上。

  “那袈裟呢?”他急问。

  “方丈取走了,言人不可妄贪,僧岂能随意拿不是己的物件,说师傅犯了窃戒,是佛在处罚他。”小和尚怯怯的说。

  他恼,想粮已收上来,是该着手那件传说中的架裟了。

  九  传说中的方丈架裟

  世人皆知苏镇灵山观音庙有件神奇的方丈袈裟,凡方丈外企图得到它的人,妄自披上必遭死亡招唤,然而世人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对这件袈裟的抢夺,弘一和尚也许算不得抢吧,也许最多只算贪吧,他看过方丈袈裟后便求方丈在中元日下山时借他在山上看一晚,天明即刻奉还,然而没等到他说还,眩目的袈裟诱惑他披上,他没有相信也不相信传说,结果他就成了传说中的传说。

  小野田一终于有理由索要方丈袈裟了,他急不可奈的上山要求见方丈,要求他拿出方丈,那是杀人的见证,他不想动用武力,希望方丈不要为难他,方丈双眸宁静如水,清缓地说:“非小僧不肯交出,只怕为祸施主,还是请施主下山吧,不要学了弘一和尚。”

  小野田一冷眼,却是不信只当是鬼话哄人,绿梅方丈坚持不肯,最后干脆转身不理,他恼羞成怒,竟是把李苏两家抓起来问罪,要挟。绿梅方丈一声阿弥陀佛,回答他无理要求说:“如果施主取去,无论谁披上,性命不保,小僧奈何?弘一和尚只说借阅一晚,谁曾想他贪念妄起,无故丢了性命,你即兴师问罪小僧,弘一不过无名辈,你等俱是高官显贵,小庙无此能力应承汝等周全。”

  “你果然不给?”

  “不是不给,是施主无力免灾,小僧不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对佛的不敬,是对施主的不负责。”

  “我无需你负责,你只拿出袈裟,我要交上以免问责。”

  方丈仍摇头,决意不肯。小野田一气急,无果下山,回到办公处,才坐下,清佐就来电话,要他务必两月取获架裟到手,东条英机势在必得,为敬献天皇陛下。也是清佐收到的密函的全部内容,清佐特工出身,他在接到开拨中国终南战场就已经派出探子收集终南所有情报,自己则迅速索阅当地民风民俗,他一项不是冒进的人,所以在观察形势,上面又再次放话催要,他左右权衡,再三思量只有把这个险差交给好战的小野田一,无论得与不得他都有话说,老奸巨滑莫过如此吧。

  小野田一没有选择余地,怎么算,都是他官小,干活的都是他,他派谁他都要担着,他委实头痛了几日,两个月时间太紧,他不是没有听说袈裟种种传说,他只是不信,因为他是个医者,谙熟医理,尤其是中医草药,他们家族就是研究这个,在东京还开了一家医院,是富产阶层,但是在苏镇接二连三发生的古怪事让他大受挫折,自尊心严重受到打击,他在第十次要求绿梅方丈交出袈裟不果,当即下令杀死一个小沙弥,这个沙弥不是别人,正是绿梅方丈的随身侍候的小沙弥镜叶,绿梅方丈张眼看着镜叶在自己面前倒下叫声师傅气绝,他缓缓蹲下身合上他的眼睛,念超度往生经,小野田一则抛下话,一日不交,一日一僧且并一日一苏。

  绿梅方丈目视小野田一气急甩身愤然去的背影,高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十  一日一僧

  小野田一果不虚言,他每日屠杀一个小和尚,净往年轻里挑,年老僧侣眼睁睁的瞅着弟子在他们面前倒下,俱是合目不忍看,唯绿梅方丈睁大眼盯着小野田一,杀完小和尚又是苏家人,亦是拣年级轻的,小野田一打听清楚,第一个便是方丈大哥苏伯轩的长子——名苏伯程,不过十岁,他把小孩拉到绿梅方丈跟前,温文尔雅地向绿梅方丈,绿梅方丈仍是摇头。

  小野田一便一样决绝一刀下去,干脆利落,侄儿的血爆涌绿梅方丈面前,绿梅方丈没有眨一下眼睛,只是抢身抱住倒下的侄儿,血浸他一身。这样屠杀了十七天,在第十天上小野田一已增加屠杀李家堡李姓,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亲人的血在寺院山门前的千年梅树下倒下陨落。

  绿梅方丈没有坠一滴泪,一声声阿弥陀佛,一遍遍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当第十八天,绿梅方丈长立寺门前合什为幼小的亲人生命念超度经文时,小田一气势汹汹,甚至是可以说是恼羞成怒的怒目,责言:“难道大师视袈裟胜过自己亲人的生命,至死不肯交出?”

  绿梅方丈面无表情,合什:“阿弥陀佛,非小僧不肯,怎奈袈裟绝非传说,施主抵死以小僧家人性命为要挟,小僧今日亦无话可说,施主势在袈裟,小僧交出也便是,但有一件事必依小僧,否则恕难从命。”

  “好,早该如此,否则不至相见难堪,摊上数死条人命,小野亦是不忍,大师说来。”

  “施主必得签上生死文书,写上日后所得袈裟发生命案,一概与本寺本僧本姓及亲眷无关,不得追究。”绿梅方丈回转身,看眼跟随他的小沙弥,就是当日领小野田一进方丈室的镜台,他眼睛都哭肿了,看到同门师兄弟一个个倒在他面前,寺院和尚陆续聚集寺院门前,如今剩下的和尚尚有六七十人,除去普惠等带出五十余名弟子,大和尚没有损折,有二十余人,他们集结在方丈左右,镜台捧出方丈袈裟,纸笔另有小和尚捧出交小野田一,小野田一依方丈意思写下生死文书,签名,按手印交绿梅方丈,绿梅方丈扫眼,嗯声,转身交身边的大和尚灯惠,再接过镜台捧的袈裟亲手交小野田一,小野田一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将身边抓上来的苏伯轩次子苏雍程随手推开转头下山。

  十一 袈裟夺魂

  小野田一以为捡到一个好,得意满满下山,他觉得从来没有呼吸过这样新鲜的空气,也从来没有听过这样悦耳的鸟鸣蝉嘶,没有听过这样潺潺的流水声,他只觉得自己就快飞起来了,他终于胜利压倒灵山观音寺的小和尚,绿梅方丈。他笃信武力胜过一切,什么在威武的武力面前都要让道,不信你不屈,你再能,能不过亲人生命,你能拿多少生命来赌?他率军回到驻军地李家堡,先是向清佐汇报,并请求暂留袈裟看看。

  清佐干笑几声,说为了保险起见,先看看神话破裂再说,以免危及首相阁下生命,他同意,于是为了方丈袈裟传奇,神话不攻自破,小野田一将袈裟在兵士里传赏,这种肆无忌惮来自小野田一对袈裟传奇的鄙视不屑。

  世上没有妄传的谣言,当然也就没有空穴无风的传说,袈裟传奇传说了六百余年,总有他的见证,见证在第七天,风铃花再次出现,风铃再次响起,一连响了不多不少十八天,日军每天有数十人离奇死去,死状各一,同时第十天头上,小野田一在日本的亲族发来电报说他们亲族中尤其是小野家族近十日每天都要莫名其妙死上几个人,脸上却又都是笑着赴死,毫无痛苦征兆,他们怀疑是中了盅毒。

  小野田一有些慌了,一时失去处理的头脑,他的妻子尘子哀求他:“快点还回袈裟吧,田一,人家的东西始终是人家的,你有心夺,人家也不是省油的灯,你该知道他为什么要以家族数十条命换你一纸承诺书?”

  小野田一不肯信传说,但事实在眼前,他颓然的倒下身,已入秋季的李家堡,天气依然有几分未褪的暑气,他大口呼吸,他从来没有觉得空气可以这样窒息他,他只觉得快要死去似的,偶然的得胜,只为今天致命的打击,他是又输了吗?在年轻的方丈面前,他念着阿弥陀佛却是当他蝼蚁似踩踏,他没有气力,时间又过了一天,日军死亡人数与日俱增,人心慌慌,他不能再拿兵士的命作赌注,收回在兵士中传阅观赏的袈裟,袈裟安安静静放在他案台上,盯着泛光的金片,一粒蓝宝石忽然遇光闪耀,抢着他眼,同时一阵欢笑入室,他回头看,是他两个儿子,手上拿着刀剑玩耍,小野秀夫看见袈裟闪亮的金片和宝石,一把抓过,扬起来就跑,不等他喝住和反应,两个孩子已是飞扬起袈裟到他们母亲面前。

  尘子乍见袈裟的精美,失神慌叫,小野田一这时也缓过神赶到,尘子惊愕,抢过袈裟,命下人包好袈裟给小野田一。

  小野田一接过包好的袈裟,呆呆出神,尘子几近哀求地:“田一,还回去吧,谁想要谁来拿,我们的家人死的太多了。”

  小野田一没作声,又挨了两三天,不想第四天一早他的夫人尘子和两个儿子突然死了,面带微笑,他查看他们的死因,只是神经亢奋,再找不到其他原因,他整个萎靡不振了,颓然倒下,竟是病了三天才好,他考虑再三,沮丧地送回袈裟。

  十二   尾声  方丈

  千年古梅下,绿梅方丈合什,接过袈裟抖开披上身,闪烁的宝石鳞鳞的在阳光下耀眼。洁白的风铃花在他脚边,每朵风铃花据说都是一个冤魂聚依着莹莹的晨露孕育出生命,……绿梅方丈弯身撷取一支风铃花,上面圆圆的莹亮的晨露随风滚落地面……

  小野田一下山不久,山下急速来了群穿黑色僧服的人闪入绿梅方丈的密室,他们分四排齐立绿梅方丈面前,每排八人,有领首一个。绿梅方丈向他们合什,宣声佛号,阿弥陀佛,向领首说:“刑惠,任务完成得很好,没有人受伤,都安全归来了,僧影团非常时期做非常事,小野急于要入地狱其奈我何?”

  “阿弥陀佛,方丈,是小野打开地狱之门,逼佛送鬼……”刑惠合什道。

  绿梅方丈两眸微闭,眨下眼,嗯声,然后又是声阿弥陀佛……族人与弟子的血殷红在他面前,渐渐幻化成一朵朵洁白的风铃花……

原稿曾在他网站发过,原名《鬼风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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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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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17-8-25 18:08 | 只看该作者
哇,沙发啊!
3#
发表于 2017-8-25 18:09 | 只看该作者
楚楚家的沙发,美美的!楚楚,我想喝茶,普洱茶!
4#
 楼主| 发表于 2017-8-25 18:13 | 只看该作者
甄小竹 发表于 2017-8-25 18:09
楚楚家的沙发,美美的!楚楚,我想喝茶,普洱茶!

来了,请,陈年的普洱
5#
 楼主| 发表于 2017-8-25 18:14 | 只看该作者

欢迎,拥抱一个
6#
发表于 2017-8-25 18:18 | 只看该作者
竹竹咱俩挤挤啊
7#
 楼主| 发表于 2017-8-25 18:33 | 只看该作者

挤着亲热
8#
发表于 2017-8-25 18:37 | 只看该作者
读完了,楚楚真真地佩服你!
小说不论从结构,还是布局,严谨,语句简练,又不失深厚。
人物性格鲜活,内心活动,情节描写,细腻。
一件袈裟,糅合着神话,也镶嵌着爱国情怀。
结尾,画龙点睛,升华主题,点出主旨。
向你学习,勤奋,篇篇佳作!
问好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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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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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7-8-25 18:38 | 只看该作者

好嘞,叶子,挤挤!
10#
 楼主| 发表于 2017-8-25 19:45 | 只看该作者
甄小竹 发表于 2017-8-25 18:37
读完了,楚楚真真地佩服你!
小说不论从结构,还是布局,严谨,语句简练,又不失深厚。
人物性格鲜活,内 ...

谢谢细心阅读,里面有你爱的梅,也是我爱的
11#
发表于 2017-8-25 20:17 | 只看该作者
沙发没了,加分站着看。
12#
发表于 2017-8-25 20:21 | 只看该作者
即刻便来欣赏,这种爱国主义情怀的作品,我还真写不来,佩服至极,望老师秋安。
13#
 楼主| 发表于 2017-8-25 20:24 | 只看该作者
五相子 发表于 2017-8-25 20:17
沙发没了,加分站着看。

沙发长着,请坐请茶!
14#
发表于 2017-8-25 20:26 | 只看该作者
现在这样写小说的不多了,很有感染力,加分祝贺
15#
 楼主| 发表于 2017-8-25 20:27 | 只看该作者
文三少爷 发表于 2017-8-25 20:21
即刻便来欣赏,这种爱国主义情怀的作品,我还真写不来,佩服至极,望老师秋安。

谢谢三少,正是爱国的季节,八一节马上又是国庆节,感念家国,热情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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