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者

明朝散发

               

      倾听者    文/明朝散发  

    我知道我的日记更新太勤会惹人讨厌，这让人能无端觉着，丫是不是有暴露癖呀？文笔那么粗俗连美感都没有，垃圾一样的还在这里露啊露的，脸皮可真是厚哇。我也想过，如果我也有一位老公的话，我肯定也会像大家一样，一有什么想法，什么思考，什么看法，也是第一个就把他拽过来一只手拉长他的耳朵也跟他说、说、说……让他听、听、听。我想这并不过分，并不逾越什么“男人最忌讳女人的十大习惯”之类的秘笈宝典。王志文老师不是也一把年纪了还在那里比划着说，他将来的妻子要是那种在半夜被他推醒还不发火，听他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某个想法或者某个问题的那样一个人儿吗？如果观众（比如我）看了并不觉得：你丫都老到快秃顶了还在这儿瞎白活什么呀？并且也不觉得他的说法违背了“女人最忌讳男人的十大习惯”这一类似于国际惯例的话，那么我提到的一个女人不写日记而是拉长一个男人的耳朵说给他听、听、听的设想就不过分。

    我也能理解不写日记的骄傲洒脱自信干练与写日记的可耻萎缩阴暗陈芝麻烂谷子矫揉造作无病呻吟，以及把日记情书求爱信拿出来给人看的病态。还有，最叫人囧的是，你把你的日记情书求爱信大胆拿出来给人看了，别人反倒远远的捏着鼻子就走人。一个自诩才情满腹的作家出了书却没人读？一个建筑设计师设计的图纸却没有老板买？一个教师站在讲台上唾沫四溅，台下却睡成一大片，或者有的说小话，有的看小说甚至公开调情？一个前军校校长发布命令灭掉他的对立党派，却没有官兵听其施令？一位满脸泪痕满腹委屈满口苦涩的受伤害女青年的倾诉，力闻老师却大骂她道：你丫没事找抽，回家多看几本书吧？恐怕没有比这更令一个人觉得囧、囧、囧的事了吧？

    但问题是，我还没有那么一个老公。而我也像大家一样有会有满腔牢骚，满脑子想法和满腹狐疑？我跟谁说去呀？我憋屈呀。我想一个思维正常、精神正常而没有老公的高龄女青年，她不至于随便到大街上拽一个人去说、说、说，或者倾诉、倾诉、倾诉。人家也没有义务和人道感去听、听、听。怎么办呢？想象呗，给自己设定一位潜在倾听者，他温柔、包容并且有耐心，愿意对你听、听、听，即使你的想法看法没有一点意义，换不来任何实用一点的东西，哪怕是一根牙签。我想这样日子会比较好过一点。大脑不会拥挤，胸口不会憋闷，思维不会混乱，将临时生长出来的垃圾、无用物顺利的、低成本的排放出去，对那个自己的潜在倾听者说、说、说，说完马上倒头睡觉而不会再失眠。我想这是一个性价比比较合适的方法，我才不会花电话费给财富广播长安夜话的力闻老师打电话呢，再说，他这两年在节目里的讲话已经没有了早年的猛劲儿和力道，估计打了收益也没有预期的那么好了。更主要的是，我才不会把因为没有老公或者寂寞、孤独的焦虑说给他听呢。更主要的主要是，就算你给他打了那个电话，最多也就是心里宽松一下，有门儿一下，要解决问题，还是得靠你自个儿。或者说，压根儿你自己也知道自己那是纯属胡思乱想吃饱撑着了，因为从年龄方面考虑，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许多改变也不是一夜间光或者说光凭意志力就能完成的，要求完美根本就是错误的，甚至说不定你都得乖乖的承认很多努力都是没有结果的呢？

    但是，任正非老师都说，时光不能倒流，如果人能够从八十岁开始倒过来活的话，人生一定会更加精彩。那我的人生已经不够精彩了，难道你要想让我的人生真的从一开始到结束都和一堆死灰一样没有一点颜色，一阵风儿轻轻一吹就随风而去？我还没有修炼到把“浮生若梦，无一非空”这个批言，当成我用无数次的跪拜和满满的一腔虔诚而抽回来的那个下下签。我有的时候确实也想剔除掉写日记这个习惯，在我深夜一个人闭着眼睛不能入睡的时候，在一些问题不能及时解决掉的时候，在自己觉得自己患了忧郁症的时候。我会想人死了多好啊，一了百了，还记什么日记呀，还屈眉折腰苟延残喘什么呀。但更多时候我会更加认同写日记真是个好习惯呢，很多日子当时不觉得，过几年，或者当你老了，就知道应该珍惜。散文随笔就好，流水帐也行，过多少年回头一看，是一笔真正属于自己支配过的财富呢。一个尽管人生不会有多精彩的人，就算是一个被囚禁在监狱里十年二十年的女囚犯，我想当她看到春花秋月也会觉得美，听到笛吹鸟叫也会觉得悦耳，看到桌上有一瓶红色的指甲油和和一管口红，她也应该会有一种本能愿望——我涂上抹上会不会更漂亮一些呢？


    更何况也许有一天，一个甚至不漂亮不美甚至还嘴上流着哈喇子的丑女，都会听到另一个不帅不酷没钱嘴上也流着哈喇子的丑男说到那么一句陈词滥调比如我爱你之类的话呢？老无所依并且患了“雅斯伯格症”、读不来人们面部表情并且表达感情有问题的“马克思”到最后都会因为那个额头上有过一坨屎黄色胎记并且是由于母亲的“一场事故”而生下的丑女“玛丽”和别人结婚了，而感到痛苦、困惑、背叛、苦恼、悲伤和气喘吁吁呢。

    我有时会觉得我不能和某一些人沟通是因为我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呢。我学会说假话敷衍客套寒暄的同时不喜欢说真话了。我有什么心灵体验真情告白对谁都不说我写日记，我和我的潜在倾听者说，他温柔、宽容并且也有耐心听。我在别人的眼前和想象中是那么的孤僻、那么的冷漠、那么的铁石心肠，但我在我的潜在倾听者跟前却是这么的兴奋、这么的话多、这么的啰嗦、这么的理直气壮和强词夺理。如果说一个恋爱中的女孩对他男友的刁难就是撒娇，那么我对我那个潜在倾听者的语言暴力就是撒娇。如果说一个人一定要有一种方式来感知自我，听来自内心的声音，那么一个人生很可能并不精彩的人，她感知自我的最快捷方式就是记日记了。为什么一个男人如果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他都能在任何场合挺着啤酒肚高喊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为什么一个女人如果漂亮性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爱情美满，她看到陈琳跳楼的消息会觉得她怎么那么傻呀，活着多好？为什么一个继承了祖上产业的人手里兜着一枚枚信用卡在包厢里跟任何人能说出钱是个什么玩意儿，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钱啦？感知自我的途径不一样，内心体验不一样而已。

    其实我真的不愤怒。尤其是不会因为孤独、寂寞这些恶心的字眼而愤怒，并且因为这个愤怒无处发泄而写日记。张楚在歌里唱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我想愤怒简直比孤独更可耻呢。当一个人拿着愤怒做个性标签简直就是找死呢。我想，当一个人成长到不会因为看透人生之虚而愤怒，进而拿愤怒当成一种个性一种潮流的时候，他有多痛苦？他的痛苦甚至比愤怒本身更无力更无效。其实世界上满都是痛苦但不愤怒的人。“痛苦”这个词的最大悖论简直就是忍受。虽然痛苦，你也要忍受。所以，我最感动的不是《肖申克的救赎》里汤姆汉克斯的妻子背叛了他还害她无端受狱二十多年，而是他忍受了二十多年牢狱生活后还有一个梦想，那个梦想只是一个旅馆和和一叶小舟而已。我想，那个可笑的梦想几乎就是一位屡建军功的耄耋老者对询问他现在身体健康与否的朋友说：其实，这辈子我最大的愿望只是和当年那个长辫子花衣服的姑娘谈一场恋爱，生九个孩子，养一群鸡鸭而已。

    出于自尊心和面子，往往自卑成了傲慢，寂寞成了时尚，爱情成了装饰。其实，我不讨厌无病呻吟、矫揉造作、孤僻、神经质和啰哩啰唆的根本原因是我不讨厌我自己。这是一句多么傻不拉唧的话呢，简直就是自恋。这种自恋简直是一件挺悲壮的事情呢。一个人悲壮到要靠键盘和日记而自恋，她还不是一支如椽大笔，你想她的自恋程度有多么深刻和恶劣呢？

    感谢感冒药给我带来的深度睡眠和神情安静，让我有氛围静下心来关注一下内心，并且有心情记个日记，还让我孕育了一个奇怪又熟悉的梦境：在原来校园里的操场上上体育课。我以一贯的独劲儿穿着高跟鞋站在队列里，我的那位女体育老师更独劲儿，她也不点名批评，脸上也没有表情，她使劲儿在精神上折磨你。四排队列一排一排的分开走小步，慢跑。小步慢跑高跟鞋还勉强可以，她后来居然点名让一些人表演踢正步。这下完了，大家都看着。我看见一位女生已经被点到了，她踢的很高的脚上居然没有穿鞋，再看过去，地上放着一双高跟鞋。天啊！我当时心想，你也太独了吧，专门挑穿高跟鞋的女生踢正步！干脆豁出去了，直接走人得了。于是，我以我孤僻冷漠的一贯作风啥话也没说直接离开整个队列，以示我对这位比我还独劲儿的女体育老师的反抗。然而，离开队列不到几分钟，女体育老师叫我的名字，问你是不是叫某某某？递给我一张卡，说这卡是你的吗？我说是。那是上次去医院时办的卡，有学生捡到给她的，估计是刚才跑步时从衣服口袋里掉下的。她问我是几天前办的？三天前吗？我略带犹豫的说，是十天前的。她笑道：你生病了怎么不早说呢，就不用来上课了嘛。一丝紧绷的心弦解开了。高兴呢，就被闹铃惊醒。


    我喜欢分析一个人做梦的动机。那么为什么我会做这个梦呢？体育恐惧症？

    这牵扯一段真实的记忆：第一个段记忆是多年前在学校的一次体育课考试中，我穿着一件牛仔裙和球鞋去参加跳远测试，我想没什么关系吧。结果轮到我了，也跳了，只跳了一米三吧，保守估计是一米一点五，数据记不清了，不过肯定是不及格。张梦楚老师给测的，她讽刺道：天啊，你也太厉害了吧，穿裙子来跳远！第二段记忆是，学校要求每学期都有早操出勤记录，证明就是每周工作日早操本上都得有章印。早上盖个，下午盖两个，期末作为体育成绩评定。下午好办，早上就不好办了。尤其是冬天，六点半之前就结束盖章活动。从寝室走到操场得十五分钟，跑步最多十分钟，盖章还得排队，那队伍从后面几乎看不到前面是哪位老师在盖章。有些同学会先不洗漱打扮就穿上跑鞋迅速跑去盖章，完了再跑回宿舍洗漱打扮吃早点上课。我也是。但有时候前两节有课的话我不想多走一次路就迅速洗漱打扮完然后带着资料去盖章，但是不穿球鞋，因为有的衣服跟球鞋实在不能搭配。原则上老师盖章时得检查有没有穿球鞋，没穿不给盖，等于你白跑一趟。其实穿了球鞋也不能证明每个人都是跑步过来的。但有时候也不看，能混过去。不幸的是，有一次我没混过去，也是张梦楚老师给我盖章。她在盖完章递给我早操本的一刹那间突然发现我穿的不是球鞋，但早操本已经在我手里了，于是我迅速跑开。她在我矫健的逃跑身影后面大喊，叫我名字，我清楚的听见叫了三次，三次啊！然而，我一去不返，消失在那个早晨白蒙蒙的一片晨雾里。那个早晨的雾很大，几乎看不到三米以外的东西，估计同学们谁也看不见某某某是谁。

    但无疑，这两件糗事一直是我心中的阴影，我忘不掉，每次想到还都会脸红。后来去参加云云的婚礼，居然给主持婚礼的人也是张梦楚老师。于是唯唯，冤家路窄啊。也才发现原来她冷酷的话语和表情下居然隐藏的是机智幽默和口吐莲花。

    但在我梦里给我上体育课的不是张梦楚老师啊。显然两次都是因为穿鞋和体育的问题。我不爱体育，不爱锻炼，我读报纸杂志从来都不看体育版，我对关于体育的东西基本没有兴趣，打心眼里抵触。多少年了，几乎每年天气变冷我都得大感冒一次，一次大感冒就是一次精神洗礼。两周以内连续吃药都好不利索。而药吃多了人看着呆呆的，木木的。真是现世报啊。什么事情，如果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这句话实在是太真理了。

    还是健康一点比较好。那次在医院的体液检查科看到一位中年妇女浓妆艳抹极尽时尚，她手里用一张票据遮盖着一个东西递进那个小窗口，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当时我有拷问自己的意思，要是我该怎么办呢？多糗啊。然而，这个世界上你得面对的难堪何止那个需要用一张票据遮盖着送进去的东西呢？生老病死，成败荣辱，是非恩怨，得意与难堪，哪一样你逃得掉？那一样你又逃得了呢？世界上还有哪一件事情比写日记更让人觉得难堪和囧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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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qm407

　　欢迎新朋友。看来是一位感情丰富的年轻人。文章写到很有特色，多情善感。
　　文章内容丰富，语言精彩。如果分开来写，写上几篇文章，也许表达得更集中，更感染读者。

明朝散发

嘿嘿，谢谢前辈的指点和鼓励。

一水

确是内容丰富，语言精彩。问好明朝散发，欢迎你来江天交流。

微风轻拂

内容朴实，行为随意，看得出作者是一个非常喜爱文字的人。文章很真诚，侃侃而谈自己对生活的感受、价值观。阅读中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