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时光之外看时光之内系列》
巴洛克12、13节首发
12
记叙中聆听泰勒曼
与这首欢快得彻底的乐曲相遇,是在一个阳光充足的九月末,天气渐渐变得不那样炎热,继尔是清爽的微风,把天空吹洗个干净、透明。特点相同的是,那干净与与透明并不渗杂一丝尖利的硬度,想来,能够在轻松欢快的情绪内创就出一片柔和、平静的光芒,实在需要别具一格的构思。现代的非主流音乐,往往在这样的情绪里会不自主地插入具备亮度的坚硬感,仿佛这新的时代,注定与金属、重量要有必然的结合。
泰勒曼的《六首巴黎四重奏》之第一乐章,在巴洛克时代被誉传到现代,这个过程是辛苦与波折的,要靠许多心灵的感知与珍视,以及孜孜不倦的传播精神才可完成。想起这艺术的传播者,我深感敬畏。泰勒曼出身于牧师家庭,但接受着比较正规的音乐素养训练,10岁学小提琴﹑长笛与键盘乐器,之后攻读名家总谱,走着一条严谨的作曲之路,这在许多优秀音乐家的出身列举中,算是条件比较优越的。
这首四重奏,由长笛,古钢琴,大提琴与小提琴组合而成。主题在长笛的华丽乐句跳跃中奔涌而出,初听的时候就具有了强烈的画面感,觉得在山野的森林里,看到一只奔跑的麋鹿,它不停地奔跑,穿过森林,越过小溪,再向前,头上的天空一片清朗,仿佛继尔要到达的场景是又另一番的别开生面。这让我想起那个沉浸在这些声音里的九月末,我的心情莫名变得欢快,或许是因为即将离开一个不习惯的居所,而未来被设想与憧憬得实在美好,随着音乐的波动起伏,指引给心灵一条充满希望的阳光大道。 事实上,我在自己的亲戚家寄居了仅仅一个月,一个月的时光,在我少年的心灵犹如如度过了一年。我是个过度自尊与心重的人,幼年与少年,都无法摆脱这样的习性,我在任何别人的家里,都感到要命的拘谨与封闭,就连一丝笑容也会被细密的心思关在门内的深处。直到有一天,我完全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才会觉得安全,放松,轻快和自由。
我们的母亲决定了我每天来回跑着上学,早上出发,带午饭,晚上再乘一次公交车,回到清寒的家。得知这个消息的同时,音乐集体欣赏课的钟声也响了起来,几分钟之后,我的情绪变得与这首四重奏一样的欢快,一样的轻松。但,我分外记住了有这样一种弱温度的透明,它不骄,不燥,不硬,不厚,长笛的音色本身就是这种温润的透明感,似乎被淡青色的流水包围其中,任一切欢快的流淌都在空灵和寂静中得以完整的展示,在其中,你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弦目、剌耳的尖利感,只有温弱的透明、清晰。 我喜欢这样的形式,无论是音乐,还是人生:因为我们总会面临一些不明朗的情绪并把它解决到明朗中去,只是明朗的意义正是这不骄不躁的光芒,你不会觉到太亮,太亮的是不会长久的;也不会浑浊,浑浊的,必然是违背于光芒的。这需要火候,要靠漫长的时光甚至一生的时光修行、打磨,令其炉火纯青。人与世界存在着语言性的关系,音乐与心灵存在着诉说与聆听的关系,音乐还与思想打成一片活生生的艺术世界。如果说:语言是存在的家园,那么,音乐便是存在的艺术。
备注:泰勒曼(Georg Philipp Telemann,1681-1767)德国作曲家﹑风琴家。:泰勒曼在巴洛克音乐艺术中最大的成就是提倡音乐要接近民从,要为众多心灵而创作;着重突出主调音乐特点,促进了音乐从巴洛克时期到古典主义时期的良渡。这首乐曲,是他的《六首巴黎四重奏》第一乐章。
完毕。
暖。09年10月29日。面对并记录。
13
阿尔比诺尼
与D小调双簧管协奏曲一起感受
最初聆听这首乐曲依旧是在少年的好时光,那间阳光充足的音乐集体大教室里。与许多孩子一样,我们过着单纯无忧的日子,对未来有更多向往,更多期待,而且,常常幻想拔脖子会长得快一些,盼望长大的心是奢侈的,站在成年,回望少年,我这样想,这样判断着少年的许多奢侈。但留在记忆里的,更多的是对那些单纯快乐的一种赞美与羡慕,当一个人极度热切对某一段过去了的时光寄予深情回顾时,那么他离下一阶段的成熟已经不远。
有许多个片刻,我曾与一些简单纯粹的时光记忆相遇,一起低语,觉得时光实在是太神奇了,它能让思想和心灵任意停留在某个起点;时间是还是劳碌的,它在前行的时刻,需不止一次跑回来,把你的记忆中断,拉扯你进入下一个记忆的端口。
那是个清晨,在少年的集体大教室中,我们的教师在黑板上写出阿尔比诺尼的名字,这对我们大部分学习器儿的孩子来说是比较陌生的,阿尔比诺尼(Tomaso Albinoni. 1671-1750 )同维瓦尔地、马尔切洛等人,被后人称为威尼斯乐派的先驱者。提到维瓦尔地,渐渐对这个名字有了温度,开始好奇,并试着接近他的声音,几百年前的声音。
乐曲的主题以极为欢快的节奏铺陈开来,几乎没有一点矜持。一段长长的引子,或其它铺衬,一下子透彻地把情绪激活,引导思维与旋律一起奔涌向前,弦乐群的织体感觉,如巴赫的a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相仿,隐约听到大提琴在其中的通奏,整齐,有切感,宣释,痛快淋漓。在模进的过程中,清晰巧妙的装饰音散发足了巴洛克的特点,紧凑的跳跃节奏环环相扣,穿插在乐曲中,即烘托了作品的特点,也加巨了情绪上的欢愉。
我看到身旁的几位女同学,她们的手指跟着不停击打膝盖或书桌,这样的动作,往往陪着操琴人的一生。印象中,十五岁的自己一直重复击指的习惯。无论在哪儿,只要安静下来,手指是不休息的,看起来细弱的指尖,击在桌面上或彼此的手心里,能感触到严格的力度,是多年磨手指留下来的动作,想起多少次这个习惯,就能想起多少次遭遇的冷眼与嘲弄,就好比嘲弄我手腕长期挂着用蓝色布条拴着的钥匙一样。她们怀疑我是否有多动症,还对我害怕找不到家了的困窘不屑一顾。我在内心对她们宣布:击指是在不能练琴的时间里依旧保持一定的力度;害怕找不到家是因为我对家与亲人有着至上的敬畏。前者是工作,后者是生活,身在其中,就要尽心尽力。
我喜欢那些透明却不尖利的声音色彩,更喜欢那些温和贴切心灵的主题,要知道,它们一经出现就直抵心灵。
阿尔比诺尼,意大利作曲家,生于威尼斯。威尼斯—— 一个分外美丽的水上之城,在我们少年的想象中,那里永远风和日丽,风情万种,城市里一切建筑都在水中静静矗立,水面温柔地波动。那些热闹的集市,一定有街头艺术家精彩的表演,仿佛在那个异国他乡, 随便指点到一个人,无论他是酒厂的工人,还是珠宝商,他们一定会操起琴来演奏得娴熟入骨,因为所有洋乐器的故乡就在西方。于是,许多年来,但凡听到威尼斯的名称,注定要与音乐,与艺术紧紧相连。可见,一个国家,一座城市,并非仅有着卢梭对工业文明发出的万般恐惧,还有天赖之声的纯洁净土。艺术,生在市井,活在灵魂。
备注:阿尔比诺尼,意大利作曲家。创作主要是歌剧,他一生有50多部歌剧,这些歌剧虽然在初期的喜剧发展上颇有贡献,但后来却是令人不可思议的全部被世人遗忘。阿尔比诺尼以小提琴演奏见长,一般人都以为他是器乐作曲家,所以后世更多的把他称为小提琴作曲家。
完毕。
暖 09年10月30日。面对并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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