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

尤世民

砍柴

    赵厚福砍柴，砍出了祸事。赵厚福离开老家十年后回了趟老家，站在他三伯和三婶的墓前，跟新婚的妻子叙述了发生祸事的经过。晚风吹拂，天气阴沉，他新婚的妻子用手指点着丈夫的额头，眼里蓄满了泪水。

   
    暑假里的一天，赵厚福和赵前刚、赵前勇到村子对面的雷打坡砍柴。雷打坡不高，从山脚到山巅也就十几分钟。山巅成斜坡状，种了许多桐树，结满了果实。山风吹过，这些桐果从桐叶里露了脸，跟着又躲藏起来。鸟儿见到他们，立刻停止了歌唱，嗖地从树上跳下来，钻进草丛里藏匿去了。知了扯着喉咙，卖弄着学问。从山上往山下看，生产队晒谷场上红旗招展，格外耀眼。赵厚福看了看山下的景色，开始砍柴。等到砍好了柴，三个人扯着桐叶打起了秋千，议论起《地雷战》来——他们是多么希望有颗地雷，把鬼子炸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啊！离他们不远有条小路通向山后，山后有大片稻田。赵前勇提议说：“我们结绊绊怎么样？”

    赵厚福和赵前刚对陈前勇的提议表示赞成，他们把柴担藏起来，割了根葛藤，两头分别系在路边的小树上，作了伪装，然后爬上桐树，坐在枝桠上，透过桐叶间的缝隙盯着埋设的地雷，等着鬼子到来。在赵厚福的想象里，一个鬼子扛着钢枪，一个鬼子拿着地雷探测器，后面跟着一大群鬼子，小心翼翼地从山上走下来。拿着探测器的鬼子走到地雷前，到底还是踩着了地雷。随着轰地一声响，火光冲天，人仰马翻，赵厚福拿起枪冲上前去，对着鬼子军官，说：“八嘎，死啦死啦的有。”

     ——这是多么富有激情的想象啊！这是多么富有想象力的想象啊！

     ——赵厚福为自己能有这么好的想象力而自豪！他为自己有这么好的想象力而欢呼！

     ——想象万岁！

    赵厚福他们等了好长时间，终于等到了鬼子。鬼子从山后走来，令赵厚福感到失望的是他没有扛枪，没有拿地雷探测器，但他还是对此作了想象。赵厚福以为他戴的草帽就是钢盔，身上背的喷雾器就是地雷探测器。鬼子就要走到地雷面前了，他就要踩着地雷了，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赵厚福看着，等着，等着激动人心的时刻的到来。鬼子走到地雷面前，身子晃了晃，口中骂了句妈卖B！从后背的刀鞘里抽出镰刀，由下往上一撩，赵厚福他们精心埋设的地雷就这样被破坏了。

    赵厚福失望了，黯然了，三人互相望了望，从树上跳下来，挑了柴向山下走去。走到半山腰时，赵厚福踩进了牛蹄印里，人摔倒了，柴也送出到老远。赵厚福诅咒着蹲在牛蹄印旁，赵前刚和赵前勇放下柴担走了上来，蹲下，看着牛蹄印议论起来，赵厚福有了奇怪的想法，把奇怪的想法说了出来，得到了赵前刚和赵前勇的同意，他们砍来几根竹子，把竹子砍成几截，两头削尖，插在牛蹄印里，找来些干草撒在上面作了伪装，挑着柴担下山了。

    赵厚福回到家里吃了些冷饭，跑到生产队的晒谷场，和赵前刚赵前勇下起棋来。赵厚福思维敏捷，无论夹死棋米字棋还是挑担棋，他都是赢多输少，气得赵前刚和赵前勇用拳头直敲自己的脑袋，大骂自己长了猪脑壳。这时，赵前勇的父亲来了，他用凶狠的目光看着他们，喝令他们立刻回家。

    赵厚福颤抖着来到三伯家，他三伯正在痛苦地哼叫，周围站着一群人，还有一个人蹲在地上，给他包脚。赵前刚的父亲看到他们，把眼睛瞪得像牛卵子，喝令他们跪下，说：“是谁往牛踢印里插竹签的？”

    没等赵厚福反应过来，赵前刚和赵前勇立刻就把他出卖了，赵厚福父亲的脸瞬间阴了下来，唇角剧烈地扭动着，牙齿咬得咯咯响，吓得赵厚福筛糠似地抖动起来。赵赶说了句我打死你！顺手拾起一根很粗的柴棍，狠狠地打在赵厚福腿上。赵厚福心里想我死定了，等待着第二下，第三下……然而他没有等到，因为他的三伯和三婶抢了他父亲的柴棍。他的三佰说：“厚福平时很乖，不要打坏了他。”

    赵厚福的三伯在家休息，给生产队修修簸箕农具什么的，拿妇女工分。这在靠工分吃饭的时代，损失当然不小，但是他的三伯并没有怨言，也没有责备他。赵厚福的三伯宁可忍受两个来月的苦痛，也不想加重侄子的心理负担，赵厚福在心里说：“三伯的善良，远胜于那些经常把善良挂在嘴边的人。”

    赵厚福远离了故土，远离了亲人，躲在不显眼的地方惨淡地经营着自己的人生。赵厚福很不情愿又很自然地回忆起这件事，心里很自然地萌发了对他三伯的感激。当他后来从千里之外回到老家时，意外地发现迎接他的人群中竟然有三伯和三婶。他们站在烈日下，没有表现出半点的痛苦，所表现出来的只是憨厚的微笑和欣喜。赵厚福在家呆的时间不长，去他三伯家的次数比较多。赵厚福把两瓶酒递给他三伯，他的三伯说：“天长路远的，能回来看看就可以，还拿什么东西！”

    赵厚福的三伯喝令妻子做饭。吃饭时，赵厚福和他三伯对坐着，他的三婶站在一边，双手搭在腹间，笑着跟赵厚福的母亲说：“厚福脑顶很平，我早就知道他是个吃国家粮的人，我说得对不对？”

    赵厚福的母亲没有回答，满是欣喜的样子。赵厚福很惊讶，心想他们从前原谅我，不计较我对他们的伤害，会不会因为我的脑顶很平这个缘故呢？

    赵厚福长时间想这个问题，但是百思不得其解。离家十年后，赵厚福回到了老家，得知他三伯和三婶已经去世，赵厚福带着新婚的妻子来到他们的坟前，伫立着，叙说着，他的妻子垂泪着。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12-1 12:59 编辑 ]

杨友泉

小说充满诗情画意！后面觉得有些乱。

邱天

讲抓鱼的几段跟主题脱节，一味描写“诗情画意”，便写得散了，作为散文还可以，作为小说……小说的主线一定得实实在在贯穿全文。

此文还须打磨。

刘满园

读了，文字功夫不错。

曾经沧海

语言不错，但结构有点松散。

远山的风

     厚重的爱都是在心底深处。

西夏楼兰

小说比较紧凑，由一件恶作剧串起了两个人的人生。

尤世民

原帖由 杨友泉 于 2009-12-1 10:50 发表
小说充满诗情画意！后面觉得有些乱。

谢谢杨老师，这是很不成功的小说

尤世民

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12-1 11:25 发表
讲抓鱼的几段跟主题脱节，一味描写“诗情画意”，便写得散了，作为散文还可以，作为小说……小说的主线一定得实实在在贯穿全文。

此文还须打磨。

谢谢点评，我晕，把它移到散文版去了。

尤世民

原帖由 天下为公 于 2009-12-1 13:16 发表
同意两位版主的意见。
打磨一下。
问好

谢谢，再看了一下，其实就是散文。

邱天

原帖由 尤世民 于 2009-12-2 09:55 发表
谢谢点评，我晕，把它移到散文版去了。

移到散文版也未必能行！

题为《砍柴》，却写了大段抓鱼，主题不突出啊！您还是修改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