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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父亲的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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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8 21:0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亲 的 桑 林


          ★    


  父亲说:我们去爬山吧。


  我说:爬山?


  父亲说:爬山。


  爬山,去寻觅那样一片桑林,这是我与父亲两面个人的秘密。就是到后来父亲帮我到邮局发一篇稿件,终于被一辆疾驰而去的大车碾死时,我还听到父亲曾经这样轻轻地对我说:夏儿,桑林。


  我的父亲那时已经奄奄一息了,我在妹妹与母亲的哭泣声中轻轻地抱住他,他将满是血丝但又已经青白的眼睛努力睁开着,力图向我说一句什么样的话,他显然是在向这个他将欲告别的世界交待一些什么样的问题。这时,我就看到父亲的目光绝望地望我一眼,拚尽身上所有的力气,用羸弱的膛音说:桑......林。


  你是说桑...?我问。


  父亲点一点头,一下像一个孩子一样笑了。


  父亲笑着的眼睛里倏然掠过一座幽篮大山的影子,广袤而深远,它只向我倏忽一现,便湮失了踪迹。


  父亲在山上打了一辈子柴,父亲一定经历了别人没有经历的一切,父亲一定通过接近原始和自然掌握了人生的一些怎样的秘密。所以父亲死得很安祥。


  父亲在临死前并没有告诉我们那辆将他碾死的大车的车号或者别的什么信息。似乎他终究要死的,或者说死对他来说是一种心愿,只是有一个人在他想不到的一个时间帮助了他,并且达到了这个目的。


  父亲临死时只是艰难地抬起头,望了一眼他根本无法看到的大山。


  父亲是带着山的胸怀死的。对于山来说,人的死是缘于疾病,缘于自杀抑或他杀,或者别的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其实父亲还没有死时,我在每写完一篇文章,从密密的字纸上抬起头,望一眼窗外,也曾经看到过一片桑林,我依稀记起过,父亲曾经带我去过那里。那时我有3岁,4岁?或者更大和更小一点。


  但我一直没能来得及去证实这件事情。


  那是一个秋冬之交的早晨,我记不得母亲做什么去了,不过母亲似乎几天没有在家。这一天,父亲和我吃罢饭,他说:夏儿,你喜欢去爬山吗?上一座老大老大的山,喜欢去看一片山林,一片老大老大的山林吗?


  我当时一定是在地上玩着一种名字叫做过山梁的游戏,我和东邻家的双子将香椿树叶子或者小洋槐树叶柄上的叶子统统用小手撸掉,用那种我们叫做筋的东西铺开在湿乎乎的院地上,用其中最粗壮的一根去挑另一根,直到把它们挑到一个圆圆的大坑里面去埋葬。


  父亲是一手拿着一管喇叭口的土烟蹲在地上,直到看完我做完这个游戏,待我将小手上面沾着的土粒狠狠拍一下,才将头一探,让我一下箍住他的脖子的。


  和往常极其不同的是,父亲并没有带他的扁担和担绳,他一个大大的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那样闲闲地走过。——你真的无法想像一个整日身上缀满农具和柴草的父亲身上空空时的样子。


  父亲一出家门就将我放在地上,他让我在山野草地上奔跑,那些草都要比我高出诸多,所以我很自然一次次被草墩和地上的小石块拌倒了。我倒在地下并不爬起来,接着玩起了草丛中的小石块和在草丛中忙碌着搬运什么的大蚂蚁,父亲的步子卟卟走过来,他一下腰,我便轻轻离开了土地,我并不管这些,翘起手指,看上面不知所措来回爬动的一只蚂蚁,并不情愿那只蚂蚁掉下来。


  父亲将我放到肩上,用一只肩儿扛着,一只手拉住我悬下的小脚,一只手拉住我的胳膊。我看到山尖尖在远处不停地跳动,我们其实在一点点进入了山的环抱,那山远处是篮的,近处是金黄的,几乎没有什么路,父亲的步子卟卟踢开没膝的山草,目标明确地向前走。


  走得累了,父亲也要将我从肩上卸下来,复用手领住我:


  夏儿,父亲说,你知道这山叫什么山,而山上又有什么样的事景儿吧?


  我说:山,就叫它老山,草,就叫它老草,树,就叫它老树,花,就叫它老花。


  一只花翅膀的鸟一下从草中飞开去,它因为有鸡那么大,不用问父亲,我便知道那是一只美丽的雄性山鸡。


  我说:还有老鸟,或者说老鸡。


  父亲忽然孩子般地抬起头,向着前面望一下,脸上充满了畏惧与神秘,几乎是用自己的膛音说:


  不,还有当。


  我说:当?


  父亲说:是的,当。


  我说:你说,什么是当?


  父亲好长时间不说话,将头垂下来,他抱住自己的臂膀,全身竟有些发抖,然后将头一下抬起来,望着远处更加幽蓝的大山深处,我仿佛看到无边的大山像一个影子徐徐漂移过来。父亲却在思考后缓缓地这样说:是当,是一种当。


  当?我说。我看到幽篮的大山停止住了,依旧停在我们目力所及的前方,一下感到山的神秘而鬼魅。


  你慢慢说吧。我说。我双目盯住父亲。


  父亲的头抬起来。父亲记忆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父亲说,他只有几岁大时就开始一个人上山了,当也是大人们一开始就告诉他的。因为他们的村里经常有人被当挡住过。父亲说:这么说吧,你一个人独自上山了,或者你一个人到了某个比较特别的地方,那或者是一个雾雨蒙蒙的阴雨天,或者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天底下一准什么声音都没有,狗呀,鸡呀,人呀,所有的生物都沉睡了,最好是连地里的庄稼,山里的草都显得睏倦难奈,杳无音息的时候,你一个人静静地走着,除了自己的呼吸,就是喳喳的脚步声,这时,你感到眼前一阵黑,抬起头,一下如掉进了黑窟里,什么也看不见了,没有东南西北,没有白天黑夜,没有天上地下,整个一个世界就只落下了你一个人,一种生命。


  而你并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有时就连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都听不到。


  你像在天上飘,或者世界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只有黑色和你,从来就没有过其他生灵和一切。


  父亲说,当应该是一种男的性别。他就是用这样的形式出现的。他没有形体,它无边无际,只有黑色似乎才是他的形体。被当泡住了,你便与整个世界没有了联系。你不能着急,也不能发躁。你要说当呀,你和我开玩笑是吧?你现在还好吧?我是有意来找你玩的,——对了,你应当认识我的呀,我们不是一直就在山里吗,我们不是一直是好朋友吗?


  当是和你玩的。他的目的只是让你与世界脱离开来,让你独自成为一个世界,体味一下没有世间烦恼的自由。你最好悠然自得地就势在地上躺下来,在软软乎乎的黑色里面沉沉地睡一觉。醒了,你说一句:我睡得太香了当,谢谢你了。这样你一下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便消失了,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天上还是布满星星和月亮的天空,还是细雨蒙蒙的早上或者上午。这时,你就像做了一个奇异的梦,但这个梦却是无比真实的。


  父亲说,他就无数次遇到过当。


  我当时问过父亲,你是大人,你心怀坦荡,这是可以理解的,但你知道当究竟是一种什么事物吗?


  父亲说:你无法知道,你知道了,也就要灭亡了。他是不要你知道的,他的事情,你永远无法理解。其实当是出来工作的,他只工作在人们无事可干,或者人们已经沉睡的时候。你想像一下吧,世上自从有了人类以来,这个世界之上有多少垃圾和弃物吧?他们去了那里?都是当给吃食了。当做完了这种事情,还要纠正人的思想。他是属于黑色的,所以他把属于他的思想掺进了黑色之中,让人们带进梦里,每个人都给他一个梦,每个梦里面都有一种让人思悟的道理,只是人们都把他的梦给误偏了。人们只把梦当作了自己生活显像的一部分,而忽略了当对人的启示与教育。


  当的目的是让人学会独立,忍让,大气,博爱和沉定。像有一样地生存,像无一样的存在。


  心地善良的人,遇到当以后,心胸更加宽广,重新认识了自己和生活,心地自私的人,因为处在黑暗中的焦躁忧愤而遭到了惩罚。他在辱骂当时,在黑暗中被山石和荆棘划开了皮肤,直至头破血流,衣不遮体。甚至跌落悬崖而死。


  ——父亲说:每年村里都有人被当挡住,或者因为心性不好,而被扔在山崖和石壁上面,只有等到人们找到他们,将饥肠漉漉的他们救出来。他们或者只是在自己的家门口,但就是喊哑了声音,别人也不会听到。


  父亲说:我经常遇到当。但是我遇到的只是一种名字叫做绿的当。
我不明白的:绿的当?


  父亲说;我在山野中走呀走呀,后来眼前一片绿色,这时绿色越来越浓了,天底下便是一个化不开的绿的世界。一下我便被一张无边无际的绿的大网罩起来。


  一张绿的网?我问。我那时刚将这个疑问说出来,就看到父亲的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他抬头看看天,轻轻地对我说:夏儿,你瞧,他来了。


  ——我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的桑林,无数片嫩嫩黄黄的桑叶将我和父亲包裹起来。


  我说:父亲,桑林!


  父亲说:是的,桑林。


  开始我只是看到一片的桑林铺开去,后来竟是一望无际的绿,地是绿的,天是绿的,连我与父亲也成了绿的。父亲高兴地笑着,他一连串地喊着:啊哈哈,啊哈哈......


  这些绿呀。父亲在绿毯一样的草地上划个圈儿,将头仰向天,然后把手儿捧在一起,他的手里竟也汪住了一团绿色。我们彼此相望,也成了一个绿的人,就连眼中都汪了一团绿色。


  连你的眼中也是绿的,我告诉父亲。


  父亲说:你看一下我的眼睛。


  我望一下父亲的眼睛。父亲的眼中满是绿色,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桑林。


  父亲也说:你的眼中也是,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桑林。


  我说:你是绿的。


  父亲说:你也是绿的。


  我们望着山野,山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化为了绿色。


  —— 一片桑林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桑林──!然后,父亲喊着,我喊着。我们一吓惊呆了。那样的
桑林像像一片绿色的云团,不知从何处飘来。它如同一个轻柔
的绿的仙灵,因为漫不过山的拦阻而碰落下来。


  桑林像一个绿阵,一下就将我们包围起来。我们处在一片化不开的绿色之中了。这儿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片桑林?是谁栽植了这片桑林?我和父亲互相望一眼,旋即将手儿一拉,风一般地在桑林间跑起来。我们一开始就已经进入到了桑林的腹部,最后在里面尽情地游荡起来。


  这是一片美丽的毛桑林。


它们一株一株,不论粗若脸盆,或细似胳膊,都是一个大家庭的成员。它们团结一致生长。肥大的叶子,粗壮的枝干,树杈与树杈搭合在一起,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传递着,向上向上,生长生长。它们无知也无视世界的一切,而独自成为了一个世界。父亲和我被这样一个世界震颤着。这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处女林,是自然的腹部。父亲对我断定地说。父亲用手抚摸着桑树苍老的树干:我听到了它来自于亘古的声音。他用手掌去抚摸着每一根树干,用指甲抠弄着苍老的树皮。望着桑树们织出绿色的天幕,望着天幕底下一个清凉的世界。


  父亲陶醉地闭闭眼睛:这一片桑林曾在我的梦境中出现过的。它原始、美丽、神秘,充满野性与真挚的力量。是自然的精魂。它比儿时母亲采桑的桑林宽广茂盛,比母亲的桑林更具有吸引力。父亲接着我的手,在林中的空隙里飞跑。他闭下眼睛说:夏儿,云彩是我的衣裳,我们的身边飘浮着凤凰鸟的叫声,一切都那么美好。


  在父亲的讲述里,我望着天空,仿佛真的有一对父子在林间的上空飞舞。桑林中长满了毛绒绒的小草,细弱、柔嫩,像小兽和动物的羽毛。它同桑叶一样,被晚秋的一点残霜漆成了更加凝重的绿色,温顺地托着我和父亲的脚。这样跑一会儿,我们便一下坐下来。我们共同倚在一棵桑树上。父亲一开始就把我当作了他的同伴或者是一个已经长成的大人。父亲说:


  夏儿,你知道,我一开始并不打算当一个守山人,我觉得直接参与实际的生活更有意义。我想干什么呢?我原打算做一个生产队的小队长,——青年小队长。我要带领村里人建一个合作社,建起自己的粮田和果园。孩子们在学校里读书,青年们在愉快地劳作,老人们则只有在太阳地里回忆着过去,他们在自己多彩的往事里安度晚年。我有一个小小的计划,那将是世界上最典型的村子,——我们把村子迁到山上,把学校、牛羊圈建到山上去,把所有的肥料随了渠水流去肥田。夜里,我们在山顶广阔的原野上举行露天晚会,而青年人却偏偏溜到山下的庄稼地里幽会。你闭下眼睛想像一下吧,那个没有私欲和狭隘的世界多么美好。


  人们结婚吗?我问。我已经知道父亲与母亲是通过结婚才有了我和妹妹。


  父亲说:他们自然就成双成对地在一起了,一直到成熟的年龄,大人们便分给他们一套房子。


  父亲讲的这种社会和我们现在的生活方式好象差不太多,我想。我随手拉过一根尖叶儿草,看它把自己的手手揩甲染成了绿色。
父亲似乎明白我要说什么,却这样告诉我:那种生活与我们的生活相差太远了。那个生活中只有一个家庭,而所有的人只是其中的一个成员。人类为什么要以家庭的形式出现呢?外星人也是这样的吗?父亲说:我想像中的世界太美好,而人类却充斥着那么多的污耻和不幸。这是怎样一个世界呀,你看吧,一个人的财富竟取决于用计谋占用别人劳动的程度。还有,谁善于权谋便可以得到赞誉与美人。人们必须穿上语言的外衣才可以和别人自由的交往。这种语言越华丽就越会得到众人的赏识与欢心。说白了,人类的社会只会为了欲的需要,而向着劣性的一面发展。善念的勿存是造成这种局面的唯一原因。


  我抬起头望望父亲,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父亲说:比如这桑园吧,生长它的目的便是生长。人类可以用枯死的树干焚烧食物,而不可以采掉它们正在生长的叶子喂蚕,然后再将蚕杀掉,蚕们吐丝是为了自己生命的茧,而不是为了给世人。人要取暖,要穿衣,去种棉花好了,上帝发明棉花这种植物,不就是满足人们着衣御寒的需要吗?
人类过份追求安逸,舒适和优美,便只能去占有和夺取别人的利益。父亲说。


  我说:我们干脆到这桑园里生活吧。这们里通只有鸟儿和平的叫声和将人泡绿了的空气。我想。


  你见到过这样的桑林吗?父亲借故将话题引开。


我说:这样的桑林?我们忽然又不明白父亲在讲什么,抬起狐疑诉目光望着父亲。父亲说:噢,这种原始的桑林一开始一定存在,它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自由生长,人们进入它的目的,只是为了谈心说话(爱)。连不文明的语言都没有带进来。人们一致维护着它的清洁与安静。


  我说:我明白了,父亲你的目的就是要有这样一片桑林,让人们可以在里面安心地说话。


  父亲说:其实,只要在桑林里,什么都不会缺的。春天,桑叶间会长出一串串比乳头大上几倍,又酸又甜的紫色桑椹,夏秋,桑树的枯根和裂伤的树杆上,会千篇一律生出各种各样的蘑菇。父亲说着,就住手采了一只很大很大的蘑菇,它就象一头白色小猪卧在荒草里。蘑茹们长得又白又嫩,散着水湿和香气,也有一些被小动物啃吃掉,或者用爪儿掏烂的。父亲和我采了硕大的一朵。这个带回家烧汤渴再鲜不过。父亲说。


  干脆垒间石头房子,住下来。我向身后一躺,倒在满是草香与花香的草地上,仰望着天幕说。我想到了双儿,那个一直说长大了要娶我当老婆的小男孩儿。


  父亲说:不,干脆在树上住下来,让桑枝作床。父亲望一眼脚下如毯的草地,又抬头望着被桑叶遮蔽的天幕:我与你娘就在这些桑树上生儿育女,生产了孩子除了你和秋儿,其他的就叫桑叶、桑花、桑紫、桑枝、桑干、桑菇、桑葚。


  我说:那我们管你和母亲叫什么?


  父亲说:你们管我们俩什么也不叫,只是喊桑林桑林。有时我们一起答应:哎——

  父亲说:每天桑林里都有一个沾着露水,拽着夕阳的声音:哎—— —— —— ——

  只要你们不走出桑林,我们俩个什么都不管,只任他们玩。后来,只要长大了,你们只要同意,还可以结婚。


  父亲说:只要是爱,就没有错误,就是美的。


  父亲说:这桑林中却只有爱。除了爱,你根本感觉不到什么。在云里,在风里,在永远温暖的阳光中,在被星星关注的氤氲而祥和的睡梦中。


  我问:父亲,你和母亲,还有我们都会死吗?


  父亲突然一下露出了兴奋的目光,双唇开始抖动起来:会的,只
有死亡了,才永远不会走出这片桑林,在可以在当的包围之中,忘记
世间的一切。


  死亡?我迷惘地睁大眼睛,不认识这个生的词汇。什么是死亡父
亲?我想自己一定吓着了父亲,他一下吃惊地望着我。


  然后,我就被死亡这个不名魂灵的逼迫下,一下哭泣起来,顿时
父亲与陌生的山野一样可怕。


  我们在一步步走回山野的途中,一下变得沉寂不语。而这时却见
一个女人远远地站在山野的荒草间,支起脚尖向山里瞭望。


  那却是我长发飘飘,姿容秀丽的母亲。


  母亲的目光透出缕缕的凶狠:你带夏儿上山了?


  父亲说:桑林,真的,桑林。


  母亲马上不耐烦地:不要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父亲说:不信你问夏儿。


  母亲不再讲什么。母亲一下抱起我,左顾右盼,仿佛我已经少了
什么。


  有一片桑林,有一种当。我说。


  母亲说:你们都犯病了。


  我说:母亲,真的有一片桑林,我要把它画出来。


  母亲说:那有什么桑林?你这孩子。


  我说有的。


  母亲还是一去姥姥家就住一段长长的时间,我和妹妹都已经开始长大,有一天我终于可以将父亲那个当的故事写出来了,但就是我将那片美丽的桑林变成文字,并且要寄向一个出版社时,我的父亲就结束在了他的梦里。


  我知道,父亲手拿着那个厚厚的包裹时,一定又一次看到了那片丰茂的桑林,在一定又开始在那一片桑林中沉醉地奔跑着。


  我要父亲寄出的那部书稿的名字叫做《当》。


  我在序文中这样写着:我的父亲祖籍上海,文化大革命时,作为上山下乡知识青年,支教来到了沂蒙山,一直没有回城,与一个当地的美丽姑娘结婚。他的恋人,那个同城来的女知青,在一次独自走出大山时丢失了。


  父亲说:他在大山深处不止一次见到过一片桑林,他的那个女友也见到过。


  我说:这事千真万确,我就是这片美丽桑林的亲历者。那一年我只有3岁或者5岁。
…… ……
  写于2009-12-8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一了 于 2009-12-11 10:36 编辑 ]
2#
发表于 2009-12-8 21:32 | 只看该作者
语言很美,特别是对人物的举止,内心刻画得很细致,写得不错。小说的叙述方式,早已没有定论。八十年代初,意识流手法引起人们的关注,就像朦胧诗一样,读来读去不知所云。后来又流行一种非情节化小说,这种小说还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说不出个所以然,更不适合拍摄电影电视。兜琮兜去,还是回到有情节,有过程,有高潮,有结局的老路。因此拙意认为小说还是有情节的好读一些。问好
3#
发表于 2009-12-8 21:35 | 只看该作者
版面很乱,是什么原因呢?您不是一直整得很好吗?
4#
发表于 2009-12-8 21:37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曾经沧海 于 2009-12-8 21:32 发表
语言很美,特别是对人物的举止,内心刻画得很细致,写得不错。小说的叙述方式,早已没有定论。八十年代初,意识流手法引起人们的关注,就像朦胧诗一样,读来读去不知所云。后来又流行一种非情节化小说,这种小说还是 ...


您的意见很对,但我还是喜欢有情节的小说。
5#
发表于 2009-12-8 23:19 | 只看该作者
学习,语言优美,形式新颖。
6#
发表于 2009-12-9 08:45 | 只看该作者
作品读起来,有一种沉重的感觉。
语言有韵味。
问好
7#
发表于 2009-12-9 09:00 | 只看该作者
读了,欣赏。注意你的措辞,父亲去发稿“终于被一辆疾驰而去的大车碾死时”,这里的“终于”,歧义大了。
8#
 楼主| 发表于 2009-12-9 11:14 | 只看该作者
哈哈,谢谢诸公呀。冬天冷了,你们穿得还暖和吧?多年前,有一个名字叫做路也的山东作家就曾经说过有一本诗集就可以过冬,好的文章可以增加我们的体温这也是有证可举的。
今天,我读了诸公的点评真的感到很温暖。
9#
发表于 2009-12-9 11:28 | 只看该作者
小说探讨了人与自然的秘密,这是一个无尽却有趣的话题。内涵深厚,语言优美!
10#
 楼主| 发表于 2009-12-9 11:55 | 只看该作者
谢谢扬老师!祝好!
11#
 楼主| 发表于 2009-12-9 19:49 | 只看该作者
谢谢扬老师!祝好!
12#
发表于 2009-12-10 10:29 | 只看该作者
路过看了一眼,继而忍不住看了全篇。这是一篇题材新颖而充满哲理哲思的作品,值得品咂和回味的。作品通过对“当”的描述,进一步阐释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个关系是意识形态里的,是只有通过自我辨识才能感悟出来的。

       武侠小说里有一种叫“心魔”的东西。所谓的心魔就是自我心中的一种屏障,也是这里提到的“当”,你可以想象的无穷大,也可以想象的无限美好,当然也可以想象的无比的凄惨和悲观。关键是个人如何冲出那道屏障,战胜“心魔”。

      这里的“桑林”无疑是父亲看到“当”的结晶,如同陶公的“世外桃源”。父亲把自己世外桃源描述了一番,其目的是想把这种希望传递给儿子……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母亲就是现实的代表者,而作为“我”从幼小的心灵了已经看到了父亲的桑林,而且是真真的体会到了,这是现实希望的曙光。至于到了父亲这个年龄,“我”是否依然还能像父亲那样的看到自己的桑林?这是作品带给我们的思考!

      以上只是个人感悟到的,只是皮毛。作品深层次的东西很多,匆匆看了一遍,显然肤浅!

[ 本帖最后由 一楠 于 2009-12-10 10:51 编辑 ]
13#
发表于 2009-12-10 10:51 | 只看该作者
神秘的气息和自然环境融合,人物的精神世界就如那片桑林一样充满美的神秘感。学习这种写法。
14#
发表于 2009-12-10 10:54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杨友泉 于 2009-12-9 11:28 发表
小说探讨了人与自然的秘密,这是一个无尽却有趣的话题。内涵深厚,语言优美!


精华支持!
15#
 楼主| 发表于 2009-12-10 13:21 | 只看该作者
谢谢一楠兄与立功弟。说实话这是一篇写得较为心累的东西,字写尽了,心也已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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