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兄难弟

曾经沧海

　　文\曾经沧海
　　
　　小雪把自己关在房里生闷气，连饭也不想吃。
　　
　　爹就唏嘘。这样下去怎么办呀！爹在心里说。不就是丢了几只鸭子么？
　　
　　小雪从小患了小儿麻痹症，一个活泼聪慧的孩子变成了一个细脚伶仃的男儿，走起路来一拐一瘸，手就跟着一闪一探的，如岩鹰亮翅一般，晃得难堪和滑稽，爹都不忍猝看。
　　
        苦命的小雪，三岁时就没了娘，想到此爹总是心如刀绞。
　　
　　小雪小学毕业，没办法到外地读初中。但他从来不承认这个事实，心里老想着学这学那。先想学美术，后来又想学家电维修，末了还想学张海迪当作家，全然不想想自己是个残疾人。爹很恼火。别想得天高地厚吧，全中国就出了一个张海迪，成功率太低了。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学啥都是白日做梦，好好地呆在家里，不给家里添乱就行了。难道一家人还养不活你吗？一人省一口，还养条大黄狗呢。爹拼命挣钱，将来给你买份养老保险，饿不死你。
　　
　　爹很世故，话语中明显的带着不屑和无奈。
　　
　　爹不签发“通行证”，小雪就不敢乱说乱动，整日蜗居在家里看看书报看看电视，人倒养得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只是一张脸整日堆云砌雾，愁眉苦脸的。
　　
　　后来，爹就买了10只鸭子，交给小雪伺养，以解小雪的愁烦寂寞。小雪尽职尽责，潜心的爱着那10只鸭子，颠拐着身子挖蚯蚓捞浮萍给鸭子吃，鸭子就憋着劲的疯长。小雪给每只鸭子起了个好听的名字，什么花翅、红翎、蓝背，朗朗上口，充满韵味。不管鸭子离他多远，只要呼唤鸭子的名字，鸭子都会驾长翅扑愣愣地飞到他的跟前。此后小雪的脸上就有了一丝暖意，有了红润色泽。
　　
　　不幸的是，有一天花翅跌进了滚烫的猪潲里，被烫得半死不活的。小雪伤心得直掉泪，急得捶胸顿足哇哇叫。爹不以为然，说烫伤了一只鸭子，用不着长吁短叹杀猪般的吼，长痛不如短痛，扔掉算了，就是医治好了也是只长不大的瘸鸭，说着就要动手去扔。小雪不依，用身子紧紧地护住花翅，说爹你要扔花翅，不如先用斧子把我这双瘸腿给砍了。

        爹就皱皱眉，傻了。
　　
　　精心治疗半月余，花翅终于康复，只是一只腿瘸了，走路一埋一翘，颠簸着伤心和无奈。小雪兀自笑了。也好，多了位难兄难弟，这恐怕也是缘分吧。
　　
　　鸭子长大了，老在家里圈养耗费谷米，爹就把鸭子用笼子关了挑到收过稻谷的田垅里，白天让鸭子自己寻找稻谷吃，晚上就把鸭子关在山溪里，翌天早晨爹再把鸭子放出来。
　　
　　这天天快亮的时候，天空响了个闷雷，紧接着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只听得花翅一声尖叫，率先突破栅栏跑了出来，其它鸭子也就跟着花翅狂突乱飞四处逃散。
　　
　　山溪离小雪的家不远，鸭子的叫声都能听到，小雪从梦中惊醒，因为与鸭子相处太久关系太密切，哪只鸭子的叫声他都能辨别得出来。这只花翅呀，为什么老给我添乱呀！小雪在心里骂着，就急着持个手电要往田垅里赶。无奈天地间漆黑一团，且雨骤路滑，自己腿脚不便，终不敢“迎着风雷走”。

        天亮后早不见了鸭子踪影，小雪就心急得饭着吃不下，把自己关在房里生闷气。
　　
　　鸭子丢了，但饭还得吃呀！真拿你没办法。爹隔着房门吼一句，就兀自寻找鸭子去了。
　　
　　爹踅回，说鸭子有了着落，鸭子逃出栅栏以后聚集在山溪里，却被村民猛生捉去了。事也凑巧，昨晚猛生家也丢了10只鸭子，他见山溪里有一群鸭子，就不辩真假一笼子给关走囚进了自己的鸭棚里。猛生一身蛮肉，死不讲理，一口给咬定鸭子是他家的，任你好说歹说就是不放回鸭子。猛生说要他放鸭子，除非说出自家鸭子的特征，否则别来敲竹杠，他倒是恶狗先龇牙，爹也就显得束手无策。这就难了，谁家的鸭子不长着一个长脖子，一双红脚板，两只圆眼睛，说得清吗？
　　
        小雪眨罢着眼睛作深思状，稍倾，他极神秘地附在爹的耳边嘀咕几句，爹就重新出了门。
　　
　　没多久，爹就挑着两笼子鸭打回转了，不多不少，整整10只。

        人未进屋，那欢暴暴的声音早已飞进屋来。多亏了这只瘸鸭哟，猛生要我说出我家鸭子的特征记号，我当场就说我家鸭子最大的特征是有一只瘸鸭，不信就放出来看看。把笼门一打开，花翅就摇着身子走了出来。这回猛生无话可说了，只得乖乖放鸭，想不到……爹不再往下说，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到小雪那一双瘸腿上。
　　
　　小雪缄默不语，仔细咀嚼着爹的话。
　　
　　乡里竹器加工厂要招收一名会计，你愿不愿意去应聘一下？爹若有所思地说。
　　
　　我……我能行吗？小雪愕然张大嘴，他做梦也没想到爹会放他去应聘。
　　
　　行！凭你那顽强的意志和那颗不太笨的头，你能行！
　　
　　爹，你……小雪眼里闪着泪花。
　　
　　嘎嘎——花翅仿佛受到感染，也欢快地叫起来……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曾经沧海 于 2009-12-10 18:56 编辑 ]

刘满园

读了你的作品，觉得很有生活味道，值得咀嚼。问好。

曾经沧海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09-12-10 16:31 发表
读了你的作品，觉得很有生活味道，值得咀嚼。问好。

谢谢关注鼓励，问好。

邱天

真是一篇好小说，看了让人感动。

精华了！

但是，怎么没有版权声明呢？是交流作品吗？

曾经沧海

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12-10 17:36 发表
真是一篇好小说，看了让人感动。

精华了！

但是，怎么没有版权声明呢？是交流作品吗？

谢谢邱版，是首发作品，忘记加声明了，现在就加上版权声明。

山野农夫

小说看似平实，但仍有丰富的内涵，有浓郁的生活气息。题目：难兄难弟，很有趣味！欣赏并问好！
“岩鹰亮翅”是不是这个“晾”。

曾经沧海

原帖由 山野农夫 于 2009-12-10 21:15 发表
小说看似平实，但仍有丰富的内涵，有浓郁的生活气息。题目：难兄难弟，很有趣味！欣赏并问好！
“岩鹰亮翅”是不是这个“晾”。

谢谢你的细心阅读，“岩鹰亮翅”是我们那一带的习惯说法，倒底是“亮”还是“晾”，我也拿不准，好像两个字都通用。问好朋友。

天下为公

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12-10 17:36 发表
真是一篇好小说，看了让人感动。

精华了！

但是，怎么没有版权声明呢？是交流作品吗？

感动之中。
支持精华

曾经沧海

原帖由 天下为公 于 2009-12-10 23:51 发表


感动之中。
支持精华

谢谢熊版鼓励支持。:handshake

南来北往

题目很恰当，文字令人感动。学习

杨友泉

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12-10 17:36 发表
真是一篇好小说，看了让人感动。

精华了！

但是，怎么没有版权声明呢？是交流作品吗？

支持精华！

杨友泉

原帖由 杨友泉 于 2009-12-11 09:14 发表


同情弱者！语言优美！
支持精华！

曾经沧海

原帖由 杨友泉 于 2009-12-11 09:23 发表

谢谢精华鼓励。

薄暮

读着沧海老师的作品，真正被细致而生动的描写感染着，特别是中间下雷雨鸭子逃了的那部分，文字也是这般的干净漂亮，沧海老师写得越来越熟稔精美啦！敬佩！学习！

曾经沧海

原帖由 薄暮 于 2009-12-11 13:30 发表
读着沧海老师的作品，真正被细致而生动的描写感染着，特别是中间下雷雨鸭子逃了的那部分，文字也是这般的干净漂亮，沧海老师写得越来越熟稔精美啦！敬佩！学习！

谢谢你的鼓励，支持。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