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年》
天刚蒙蒙亮，“劈里啪啦”爆竹声抛向村庄上空，把人们从睡梦中摇醒。顿时，村里像煮熟一锅饺子一样沸沸腾腾。大人忙着捞饺子，呼三喊四吃团圆饭。小孩子慌着跑到老人屋里拜年，喜滋滋征收一年的压岁钱。
花白头发的杏花，倚着村西头水沟边碗口粗细的香椿树，这条水沟把村庄与田野隔开。杏花目送几个来拜年的小女孩回村，眼光直直地盯着小路向村东头延伸……
“不会来了，咱回屋吧。”二牛拽了一下杏花的衣袖。
“都怪我不好，让你陪我住这地头。”杏花几绺银发垂在脸上，遮盖泪汪汪的眼帘。
“哭啥，大过年哩。”二牛“嘿嘿” 笑着嘴里安慰杏花，心里却压抑一团无名怒火。
杏花没错，二牛自愿。
二牛拉扯着五六岁的石头过日子，村里人知道石头妈跟着开放的时代脚步走了。媒婆上门给二牛介绍女人，都被二牛用眼睛剜出门外。二牛恨女人，不相信女人，更不相信后娘能善待石头，他宁愿自己又当爹又当娘，也不愿意让石头受一点点委屈。
二牛把小石头拉扯大，娶了媳妇。有人二牛劝找个老伴，石头同意。二牛固执，摇头。
事有凑巧，那年，责任田调整，地头正好与邻村死了丈夫，孤身一人的杏花相邻。
一天，二牛拉一车玉米回家。回来后，见丢在地头的脏衣，洗得干干净净挂在树杈上。人非草木，二牛把自己家的玉米拉完就帮杏花。
人这东西也怪，男人女人一旦有了感情，不但相互信任，而且咋看咋眼顺。二牛与杏花有了感情却不敢告诉石头。还是石头开口说话，把杏花姨接咱家吧，杏花姨也常给我洗衣裳。杏花就把家产变卖来到二牛家里。
杏花照料二牛，老来相伴幸福无比，杏花勤快为石头小两口带孩子洗衣做饭。年轻人私心重，白眼狼，视老人为累赘，许诺过的话转眼忘在脑后。石头媳妇常常找茬，不是说杏花做到饭菜不香，就是说杏花洗的衣服不干净，嫌弃杏花窝囊。爹亲娘亲，没有老婆亲，石头听信媳妇，把媳妇当亲娘，附和媳妇气杏花。
二牛几次要发火，杏花阻挡。说年轻人都是这样，人老了能忍让。一边是自己的儿子媳妇，一边是自己心爱的老伴，二牛生活在夹缝中难受，日子难过。
二牛终于明白个中因由，石头夫妇嫌弃杏花是后娘。
杏花贴心随我终生伴老，我要对杏花负起责任！二牛铁了心，就在村西头，自己一亩田地里垒了两间房子，单独生活。
人活一生，热闹儿孙，儿子再不懂事，还是爹娘的心头肉。年年大年初一，杏花二牛就在村口向村东头瞭望，盼望儿孙的身影。石头小两口住在村东，虽然相离一千多米，二牛门口从没石头的足迹。年，一年年过去，年从杏花二牛瞭望的目光中溜走。
“你没去看看咱石头房盖的咋样？”杏花低头包着饺子问二牛。石头虽然不是杏花亲生，杏花还是把石头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
“看他干啥，她又不把你当娘！”二牛倔强，恨石头没肝没肺。
石头要盖两层小楼，经济短缺，到处转借。杏花知道了，把自己积蓄的五千元让二牛给石头送去。二牛虽不乐意，知道是杏花的心意，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二牛要走，八九岁的孙子拽着二牛哭着要奶奶，孙子看见石头媳妇——妈妈的杏眼瞪得圆圆的刺人，害怕松手。二牛气得心如筛糠。
二牛远远听到身后孙子带着哭腔喊，奶奶亲，奶奶常常早上到学校，给我送鸡蛋。石头哄孙子说：“咱家盖成新楼房，你让爸爸妈妈住哪一层？”
孙子幼稚瞪着小眼说：“你们住地头！你们住地头！你们咋让爷爷奶奶住到地头？”孙子小嘴一撇跑走。
石头夫妇一惊，面带愧色，无地自容。
二牛想起孙子的话一阵心寒，多么希望孙子就在身边。
二牛正想心事。忽听门外，孙子甜甜叫喊：“爷爷，奶奶，俺来给您拜年！”
二牛杏花惊喜抬头，见石头夫妇领孙子进屋。石头夫妇进屋，跪倒在地，“咚咚咚”三个响头，磕的地动山摇， 二牛杏花赶快把他们拉起。 石头搀扶二牛，石头媳妇搀着杏花，异口同声说：“爹，娘，咱回家过年。”（1177字）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燎原 于 2010-1-25 13:31 编辑 ] |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03832 )
发表于 2010-1-25 13:27
收藏
发表于 2010-1-25 14:32
楼主
